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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磨盘山码头。送我们上船的导游是一个敏捷的当地女子,身材矮小清瘦,肤色黝黑,脸上还有几点小雀斑。她上车后将我们这两天的行程都清楚地告诉大家,并从游客中选出一名热心者,作为船上的组织者。她不陪同我们游漓江,去阳朔。她说阳朔那边安排好了,有人接,尽可放心。

我们挥手作别,然后漫溯风情万种的漓江。漓江似一位纤细、婀娜、清秀、聪慧的女子,于千万年间立于水未央,你来与不来,她都保持清凌凌的模样,风一吹,便卷起潮来。我们不远万里千里,从四面八方来,只是在某一刻仰卧在她的怀里,不说不诉,也可以解脱生命的枷锁,纵情放歌。

这一路,不知道刘三姐和阿牛哥,藏在哪座山峰哪条水域,又或化作了樵夫与打渔翁。漓江的打渔翁,饲养的鸬鹚不是很多。但在象鼻山滩上专心守候的鸬鹚,却专注、专心,它是在那儿供游人合影的道具。鸬鹚颓废,利爪不锐利了。饲养者精神,手心都是毛毛刺。人和动物,如果角色互换三天,动物会不会贪婪了,人类是不是萎靡了。各自承受,承担后便是晴天吗?

我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乔,她的脑子奇奇怪怪的,她这年纪的女子,似熟|女,似淑女,似娇女,也似简单的“无良”女。小乔说话,不按套路来,她是宾语、谓语、主语统统可以前置处理的人,而且可以自圆自说。她还说,等我变成你,然后我们回家隐居去。我问她,家在何处?

她不语,沉默了一阵子,拽着我的手轻轻抚摸。

小乔不化妆,她说化妆了,有一个叫骆生的书生不喜欢,这是赔本的买卖,她不做。

她懂我,我厌恶红红艳艳的躁动,厌恶在黑暗中装模作样的游走,博取血色的诱惑。

这个团共有12人,四川人占了大部分,还有一对老年夫妻,我是独门独户的自由人。

昨夜,我失眠了。

抱着一本《西藏生死书》,我看得似是而非,并不是我不能体悟,我的心,空寂而慌乱。那是荒芜在无休无止地蔓延,无声无息地示威,占领我的灵魂。

她的不辞而别,我居然可以接受。

我发疯地找寻她,在我们曾经驻足过的地方,包括电影院,商场,郊外我们去过的田野。

她消失得近乎诡异,人间蒸发。

关机,关机,持续的关机,到后来这号码换成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承认绝望是过去式了。

我没有她单位的号码,包括公司在哪儿,叫什么,我一无所知。这是我的愚蠢和不负责任。她说,在亲戚的公司中做财务,累些,但没有后顾之忧,如此我也不好多问。

这就是她。这就是我。

小乔,骆生。我有时浅笑,我笑蒲松龄,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从美好的画面中走下的芊芊女子,她神奇地出现,又神奇地离去。她不带走我的云彩,却是我毕生的忧愁。

还好,我来到了她喜欢的地方。一个有山歌,有水牛,有浅滩,有一切憧憬的山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