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龙却一点也不害怕:“陛下是不会杀我的,陛下反而会重用我,因为陛下知道我和我的哥哥并不是同一路人。陛下的才能并不在决战于两军之前,也不在把天下治理得风调雨顺,陛下的才能在于,用人!您知道什么人可用,什么人不可用;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忠臣,什么样的人是奸臣,这从您用孔星和魏元征两人,甚至大胆地启用萧浪就可以看出。臣曾经说过,陛下可以十败,萧浪却不能一败,萧浪只要一败,将死无葬身之地,这一点臣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臣不会去做谋反那么愚昧的事情!”
王竞尧微微笑了一下,是的,皇帝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历而为,只要会用人,知道用什么人,若何把这人的能力调动到最大限度就已经足够了。而萧龙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
“去吧。”王竞尧挥了挥手:“由你负责和蒙古人谈判,朕不想交代你什么,朕相信你能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情!”
当萧龙离开皇帝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皇帝并没有说什么重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萧龙只是觉得很怕,发自内心的害怕……
……
脱欢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自从他成为俘虏以来,汉人并没有怎么伤害他,反而是每天好酒好肉地招待着,甚至还每过几天就为他提供一个同样成为俘虏的蒙古女人,来供他随意淫乐。
但是,汉人却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在蒙古女人寻求乐趣的时候,这些汉人总是在一旁观看。本来脱欢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的,可是也许汉人在给自己的酒菜里下了春|药,慢慢的,自己实在忍不住了,象头发情的野兽一样几把撕扯光了面前女人的衣裳……
慢慢的,脱欢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发泄兽|欲的方式,他心中的耻辱感,正在一分一分地减少,有的时候,脱欢甚至惊讶地发现,他身体内那股不屈的斗志也正在流失……然而脱欢却不愿意承认这一事实……
酒色自古以来是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和勇气的毒药,有的时候它比任何酷刑都要来得可怕。王竞尧并不想让脱欢死,他需要脱欢活着,如同条狗一样活着。只有将脱欢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王竞尧所谋划的一件大事才能够顺利进行。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脱欢开始习惯于这样的生活。虽然失去了自由,但在这裏不用整天为繁重的军务操心,不用整天为朝廷里的钩心斗角而伤脑筋,也许自己会老死在这裏,但脱欢已经并不在乎这些了。
当这一天脱欢才在一个蒙古女人身上发泄完兽|欲,筋疲力尽的躺倒的时候,囚禁他的铁门忽然被打开了,接着一个年轻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带着这年轻人走进来的人脱欢认识,是最近一直负责照顾自己的任晓晟,大汉帝国情报处的总统制。
任晓晟对这年轻人似乎非常畏惧,一进来就为他搬来了一张干净的凳子,接着又让这裏所有的人全部出去,包括脱欢身边的那个女人!
“住在这裏还满意吗,镇南王?”年轻人一坐下来,就微笑着问道。
脱欢死死地盯着他:“你说谁?”
“我吗?”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我就是王竞尧,大汉帝国的皇帝,你的父亲,蒙古大汗,大元朝皇帝忽必烈的死对头。”
王竞尧说的很平稳,脱欢却发出了一声近乎呻|吟的哀叹。这就是王竞尧!
王竞尧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酒壶和两个杯子,他离开了椅子,就在地上坐了下来,在两个杯子里倒满了酒,微笑着对脱欢说道:“我是大汉帝国的皇帝,现在请你这个镇南王喝上一杯,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脱欢怔了一下,接着犹豫着在王竞尧面前席地而坐,他端起酒闷头喝了下去,什么话也没说。他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王竞尧对自己说什么,自己也都绝对不会开口。
“你有几个老婆?”王竞尧忽然问道。
脱欢没有想到王竞尧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他迟疑了下终于说道:“十一个。”
王竞尧笑了出来:“你比我强,我才只有四个,那么儿女呢,有几个?”
“八个!”脱欢狐疑地看着对面的这个人,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又比我强。”王竞尧摇了摇头:“我才只有一个。我时常听人说,镇南王脱欢是蒙古有名的勇士,能够拉动只有他才能拉开的铁弓,还有次在征服克撒族的战斗中,你被几百个敌人包围,结果硬生生的砍掉了敌人主将的脑袋,使那次战斗反败为胜,是这样子的吗?”
脱欢傲然点了点头,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一次战斗。那一年,特才只有十八岁,跟着父亲去讨伐叛乱的克撒族,结果中了敌人的埋伏。就在最危险的时候,他用手里的弓杀死了十九个克撒族敌人,接着冲到了敌人大将的面前,一刀就把他的头砍了下来,结果不光救了忽必烈的一条性命,还成功平息了克撒人的叛乱!
他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忽必烈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夸奖自己:“你真是我忽必烈的好儿子,是蒙古人里的第一勇士,我以后要成了蒙古大汗,一定要立你当我的继承人!”
可是,最后不知道忽必烈是怎么想的,放弃了自己的诺言,而选择了懦弱无能的真金!
王竞尧叹息着说道:“我就不行了啊,我连十几个敌人都打不过。你女人比我多,儿女比我多,在战场上也比我勇敢。可是,我却当上了皇帝,你连个镇南王的位置也没有保住,究竟是我的运气比你好,还是你失去了忽必烈的宠爱?”
脱欢明明知道这是敌人的挑拨,可王竞尧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脱欢心裏郁闷到了极点,恨恨地把一口酒灌了下去。接着不用王竞尧动手,自己又抢过酒壶满满地倒了一杯仰头喝了下去。
“我听说忽必烈在真金死后,最近重新立了铁穆耳为皇太子。”王竞尧有意无意地说了句。
脱欢闻言手中抖动了下,杯中的酒也泼洒出了大半。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死了。本来真金死后,皇太子的地位理应传给自己,现在自己虽然成为了汉人的俘虏,但是大汗为什么在自己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就这么急着把皇太子的位置给了铁穆耳?铁穆耳的母亲阔阔真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在自己的母亲察必还活着的时候,就和母亲争风吃醋,如果不是大汗宠着察必,只怕那女人的阴谋就要得逞了。可是现在阔阔真终于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心愿,让儿子铁穆耳继承了大汗的位置……
“我们做个交易吧,脱欢。”王竞尧似乎不经意地说道。
脱欢马上从自怨自艾中醒了过来,他一双眼睛警觉地盯向了王竞尧。
“不用那么紧张。”王竞尧笑了一下:“我不会让你做任何背叛你的父亲的事。相反,我还会把你放回去,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扶持上大元皇帝的位置!”
脱欢睁大了眼睛,理智告诉他世上绝对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
王竞尧淡淡地说道:“其实你也知道,就算我现在把你放回去了,你也当不上皇太子,当不上大元的皇帝。阔阔真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和我都知道。你的存在对于他和铁穆耳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她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你除去。我帮你设想过了,你想要保住性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回到漠北去,那里是你的老家,拥护你的人还是不少的。忽必烈早晚都会死,当他死后,只要你手中拥有了兵权,阔阔真和铁穆耳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而我在这个时候,会进行再一次北伐,你们的朝廷必定疲于应名。趁着这个绝好的机会,脱欢,你就有机可趁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派人在大都散布流言,说忽必烈其实是想立你为太子的,只是被那对母子篡改了遗诏!”
这些话每一句都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刺中了脱欢的心。脱欢无论怎样也不肯背叛自己的父亲,但对于阔阔真和铁穆耳,若是有必要的话,就算杀了他们自己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况且王竞尧说的对,父亲死后,那个下贱的女人一定会对自己动手的。
他相信王竞尧有能力把自己弄到漠北去,大都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王竞尧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如果他的计划真的能够实现,那么,自己当上元朝皇帝,蒙古大汗绝对不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你呢,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脱欢眯起了眼睛,问道。他不相信王竞尧会这么无条件地帮助自己,人和人之间永远只可能存在着利益。
“我当然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王竞尧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第一,我要求你在登上皇帝的宝座后,与我的朝廷签署永久性停战协议,我累了,不想再打仗了,但我又需要和平,否则我的子民不会答应的。第二,我要求你向我的朝廷称臣,并且每年必须交纳贡品,至于贡品的多少,我们完全可以协商着解决,甚至当你将贡品交纳完毕后,我可以通过某种秘密的方法再返还给你。你知道,我们汉人想着的就是打败你们蒙古人,一旦你向我称臣,这样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脱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终于明白了王竞尧的真实想法。汉人就是这样的,当取得了一些胜利之后,他们就满足了,就不思进取了,他们将开始享受胜利果实。而一些面子上的东西,汉人是非做不可的,这样也可以给自己的臣民一些交代。
这个死要面子的民族啊,宁可暗地里吃亏,也要保证自己所谓的“威严”。他原本对王竞尧的尊敬在这时已经散发得无影无踪。这样的人,只要自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早晚有天会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你说的话都算数吗?”脱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静一些。
“我已经厌烦了战争。”王竞尧叹息着说道:“所以我对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况且,我把你放出去后,你的一切我都已经无法控制,就算我反悔了又能怎样呢?难道我还能到漠北去千里追杀你吗?”
脱欢沉默着,然后他向王竞尧伸出了自己的手……
……
当一个多时辰后王竞尧从关押脱欢的牢房里出来之后,他的神色显得非常疲惫。当在门外等候已久的任晓晟迎了上去,王竞尧低声说道:
“‘乱崖计划’,开始!”
任晓晟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从自己跟随着陛下开始,一直到帝国诞生,再到这次北伐,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中悄然发生,一切都进行得水到渠成。这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没有人多少人会知道,陛下和这些情报人员为之付出了多少的心血。
“陛下,臣已查明,江南士子,无锡人许文枳,字朝风,号两界先生。此人对陛下建立新朝颇多不满,此前联络贺安生等人,准备散尽家资,召集对陛下心存不满之徒,联结起事。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秘密招募了有千余人马,都隐藏在无锡马山一带。只是由于贺安生态度的突然间转变,才使得这个计划暂时搁浅。并且……”任晓晟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臣有确凿无疑的证据可表明,陆秀夫等人也参与到了这个计划当中。当许文枳在江南起事,汉军疲于应命之时,张世杰在福建造反,形成遥相呼应之势!”
王竞尧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他忽然问了任晓晟一句:“晓晟,你跟随朕的时间也不短了,你说朕是一个好皇帝,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吗?”
任晓晟什么也不敢回答,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朕知道你不会说的。”王竞尧笑了下,谁也不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朕一门心思想着的只是如何驱逐鞑子,恢复我汉人的江山,这皇帝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做,听了很可笑是吧?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明明已经当上了皇帝了,偏偏还说出这么矫情的话来。可是,这都是我的真心话。咱们汉人中有的是优秀的人才,不怕死的英雄,比如那个什么许文枳就不怕死,陆秀夫也是的。要是他们都能和我一条心,鞑子早被赶回大草原去了。这次,朕还是不杀,一个也不想杀,毕竟他们都是汉人。”
“但是。”王竞尧忽然把脸沉了下来:“这个问题必须到了解决的时候了,晓晟,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动手,把帝国的一切隐患,全部给我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