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那个小小的姑娘,是怎样血溅当场(1 / 2)

星星上的花1 烟罗 3396 字 2个月前

早晨七点,飞机穿过仙女面纱般的朝霞,披着北国沁凉的雪气,降落在c城还未完全苏醒的机场。

开始的电话长聊,到半夜赶赴机场,我几乎一夜未睡。

原来刚工作时有重要项目要加班赶策划的时候,也曾经熬过通宵,原本不觉得什么,倒是在飞机上迷糊了一会,反而加重了疲累感。

我没有告诉封信我会乘这样早的一班飞机回来,如果他知道,大概不会允许。

电话里他温和而清朗的声音仿佛还贴在耳边,每一个句子,都带着令我痴迷的小小悸动,轻触我的脸颊,有一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夜晚的长聊,而多喜欢我一点,但是我知道,我这样的想念他,想看到他,急切不止一点点。

我出了机场,打车直奔他家,在出租车上照了一下镜子,还好脸色不算太差。

到了封信家的小区,八点刚过。

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车和人开始进出,有在小湖边打着太极拳的老人,和提着早餐袋匆匆赶回家的妇女,门口的保安管理挺严,看我在登记本上写上封信的名字,友好的朝我笑一笑。

我还没走到他家门口,迎面撞上了仙人一样捋着白须大踏步走过来的封老爷子。

我红着脸站定,向他鞠躬,叫“封爷爷”,想起上次何老师和封老爷子为了我叫他什么而起的争执,暗暗念道何老师对不住了称呼这事有点乱咱们以后再研究。

封老爷子眼神不错,立时认出了我,瞬间眉开眼笑。

“小程啊!怎么一直没来了啊,这是嫌弃我老头儿宝贝少呢?”

虽然是调侃,但我也如临大敌各种赔小心:“封爷爷,我挺想来看您的……”

老爷子一拍脑袋明白了:“嘿,是那小子的错……下次要封信带你来家吃饭,咱爷俩再接着聊。”

嘴裏又哼了一声什么,突然表情就愁了,我看着挺有趣,封老爷子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却少,表情丰富的时候,颇像个老顽童。

我打量着问:“封爷爷,那,封信他……”

老爷子直接把话截了过去:“封信一早就跑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我家那只老狗昨天晚上出去玩,平时天气好会自己出去自己回的,都六七年了习惯了,睡觉前我锁的院门,本来以为它早进了狗屋了,谁知早上封信去牵它跑步才发现它这一夜根本没回来。唉,老了,锁门前我明明看了一眼,还以为狗回来了,趴那睡了。”

想想又吹胡子瞪眼的生闷气:“狗东西。”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回忆起上次看到的金毛犬郭靖。

记起何欢曾经提过,封信离开学校后,一度变得消沉孤僻自闭,原来的朋友都断了联系,新的朋友圈也无从建立,这些年除了何欢与他还算有几分亲近,剩下的朋友大概就是被人家弃在他门口他收留了的金毛犬郭靖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郭靖的特征,记得上次我和它相处甚欢,抚摩它的时候曾发现它的右耳略大左耳略小,毛色也比普通的金毛更深。狗走失后的二十四小时是最宝贵的寻回时间,我顾不得回家,告别了自责的封老爷子,向门口的保安打听了一下附近的小区,也跑出去寻找。

附近小区并不多,旁边就是政府重金开发的护城河风光带,不远处还有一条高速公路穿过,如果郭靖不小心上了高速被人带走,那就比较糟糕了。

我一路问过去,连走了几站路,都没有问到有用的线索,不由有些心急,琢磨着是不是应该上高速往收费站走过去问问。

这么想着,就准备过马路,走到斑马线一半,突然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猛的一阵黑雾袭来,我一下子蹲地了地上,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过了几秒,眼前渐渐恢复了视线,我才发现自己蹲在正人行道的中央,两边有两辆看似急刹停下的小车,有一辆车头离我的身体只距半尺。

我吓得手脚冰凉,在司机同样面色苍白的怒斥里,脚步发软的退回路边。

还未站稳,就感觉一个人像一阵强劲的冷风般,不知从哪里冲出来,蓦然拦在我面前。

穿着黑色风衣的封信冷冷的看着我,却并不伸手,也未开言。

他的周身带着我所不熟悉的致命的寒气,目光深处是熊熊的怒焰,一时间竟让我觉得自己犯下弥天大错,不可原谅。

我未张嘴已经呆住,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封信,疏离,愤怒,冰冷,怨愤,表情失控。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害怕。

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顾我头昏脑涨,把我往路边拉去。

我的手腕被他捏住,生疼,脚步踉跄着,甚至无法抬头,我只能尽力的集中所剩的全部精神忍耐着那种强烈的不适。

我发现我们站在了一家小超市里。

他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早餐奶,扔给店员加热。

“喝。”他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我乖乖的喝下去,几乎是机械的动作,不敢反驳也不敢探究。

温热的牛奶流进胃肠,大脑似乎获得了能量的供给,不一会儿,人就缓过劲来,看来是一夜未睡,又接着奔波没吃早餐,低血糖犯了。

我有点不确定的看着封信,喏喏的开口:“封信……我……”

“不要跟我说话。”他难以忍受般的转过头,充满厌恶的语气让我一时间如坠冰窖。

大概是看我有好转,他又一言不发的拉起我走出超市,走到路旁,我这才发现他的车停在附近。

他拉开车门把我塞进去,自己从另一侧上车,高大的身体从我的左前方覆过来,在我的右侧拉出安全带,把我扣在座椅里。

动作飞快,目光冰凉。

然后一踩油门,车子箭一般的冲上大路。

路边的景物飞快的倒退,我不敢看封信,也不敢开口,只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包。

我隐隐猜到他如此盛怒的原因,但却又不能肯定。

我听若素说过封寻的事情,他的孪生妹妹,因为极度的疲劳,在高考过后的一个清晨,恍惚的走在马路上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撞死。

那场车祸,带走了封寻,也改变了封信的人生。

我不知道,刚才他无意间目睹我几乎遭遇车祸的场面,是不是他失控的原因。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在隆隆声里开进了熟悉的地下车库。

是我的住处。

封信面无表情的停好车。

“回去睡觉。”他说。

我自己解开安全带,把门推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他。

浓重的阴影里,他把头微微后仰,似乎用力闭了一下眼睛。

“回去睡觉,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我沮丧的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大捧的白玫瑰。

那玫瑰几乎堆满了小半个客厅,难怪昨天七春会惨叫成那样,但七春虽然嘴硬,到底还是心软,大概在封信走后,还是一边毒舌一边把它们从门外抱了进来。

七春却不在家里,不知道跑去哪了。

我蹲在那些玫瑰的面前,伸手抚摸它们的花瓣,却不小心被刺扎了一下。

我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更痛的,是其他地方。

封信,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在学习做一个好的男朋友吧?

但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努力,除了感动,还会有心痛。

同样不曾恋爱过的我,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渐渐开始明白,在一起的意义,是想给你幸福快乐。

因为他,我感到幸福。

而我更希望,我也能够找到开启他心门的那一片钥匙,勤奋的清扫掉他心裏独自承受了太久的那些阴暗与伤痛。

我想让他和我一样感到活着和在一起是多么幸福快乐。

这一觉睡了好久,我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天黑。

七春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听到她在那边压低声音说话,大概有什么不方便,于是就告诉了她一声我回来了。

挂了电话感觉到手腕有些隐隐作痛,举到灯下一看,上午被封信用力抓过的地方隐隐有青印。

我对自己叹气,却又不敢打电话。

我把那些玫瑰花整理成一束一束的,找出房间里所有的瓶瓶罐罐插上,最后一大把实在放不下,只好插在了小水桶里。

我打电话问若素,她在那一端笑得花枝乱颤。

“是我和何欢恋爱的时候,他开始都不知道要送我礼物,结果有一次另一个在追求我的男孩子送了一大把玫瑰给我,我很开心拿到他面前炫耀,故意让他吃醋抓狂。结果他连着一星期,每天订不同颜色的玫瑰花给我,周一红的,周二粉的,周三黄的,周四白的……最发指的是,每一天都订一千枝,那些送花的店员都疯了……到了第七天我终于扛不住了,向他求饶,保证以后再也不收其他人的花了。”

我惊叹不已,猜不透何欢要封信对我用这一招的用意,心想何大律师不会教封信要送足七天吧?

却听若素在那端努力收了笑道:“姐,我怎么觉得,封信对你还挺认真的……”

我佯怒:“你姐我不值得他认真吗?”

她说:“好吧,看在他态度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结过婚有过孩子这段黑暗历史了……回头妈那关,我投弃权票!”

我心裏微微一动:“妈知道了?”

“还不知道吧,但是好像有点怀疑你谈恋爱了,打电话问我呢。”

和若素又唧唧呱呱的闲聊了半天,约好周末一起回老妈那吃饭,这才挂了电话。无心下厨,去楼下小店吃了碗馄饨,又站在街边发了一会呆,终于还是拨了封信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我松了一口气,却又语塞起来。

他上午冷漠的脸仿佛还在我的面前,短短的一个“喂”字也听不出喜怒。

“睡好了吗?”还是他打破了沉默,似乎已经恢复常态了。

“嗯,睡了好久。”我像小学生邀功一样报告:“对不起,你还在生气吗……”

他顿了两秒:“好多了。”

那就是没有完全好?

我急急地说:“我想见你。”

不知怎么的,这句不用打底稿就溜出来了。

他说:“明天好不好?”

我说好,又问起郭靖,意外的是,郭靖中午的时候竟然自己跑回家了。

大概是被人带走,又找了机会挣脱。

尽管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但我们聊天的气氛也没能变得活跃起来。

我们只说了几句,就沉默了,比起前一天平安夜里怎么说都似乎说不完的亲近,有些恍如隔世的沮丧。

我挂了电话,感到脸上有些凉凉的,伸手一摸,竟然不知何时眼睛在哭。

我索性一边走一边哭,像个不知节制的少女,反正这附近熟人少,谁也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的情绪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