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对长子城的围攻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却依然没什么进展。
此城地势太过险峻,筑在高出地面的台地上,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加上城内的上党太守鲍永是死硬的复汉派,坚决不降。
“我算是知晓,昔日绿林仰攻潼塬时的酸楚了。”
攻城也是熬耐心的活,几番强攻都未建功,景丹顿时没了脾气,他也不只盯着一处啃,留了万余人慢慢围城,他则指挥大军横扫周边,将上党其余各县悉数拿下,保证补给粮秣的同时,也让长子变成一座孤城。
但鲍永却仍对援军抱有一丝希望,景丹要做的,就是将这份期盼一一扼杀!
陉是山间通道,太行山被水流切割,有很多通道,其中太行陉、白陉通往河内郡,滏口陉通往魏郡、邯郸。
考虑到当年秦赵争夺上党的长平之战,赵军就是通过诸陉驰援,如今鲍永得了东方刘子舆传诏,据说此人已得了铜马支持,号称数十万大军,正在横扫河北,景丹认为比起负隅顽抗的鲍永,铜马贼威胁更大。
景丹遂挥师向东,将上党通往河北的三处陉口堵死。
从上党攻取陉口关隘并不难,更何况山对面也是友军,魏地的耿纯亲自带人打通滏口陉,两军在滏水之畔的涉县相会。
“终于又见孙卿了。”
二人多年前在长安与第五伦一同为郎,都是好友,此番相会,分别是“左丞相”和“御史大夫”,排位上耿纯略高一筹,只是景丹比耿纯多了一个前将军之衔,此番手握三万大军,欲全取山西,只要进展顺利,军中地位将更加稳固。
景丹与耿纯寒暄后,问起河北近来形势,二人距离长安太远,决策需要先决后禀,须得相互配合才行。
耿纯道:“真定王刘杨与赵王刘林停战了。”
本来也没真打起来,随着铜马军拿下和成,开始进入真定,真定王听闻老巢失火,顿时急了。
而刘林也终于接受了刘子舆挣脱束缚,勾结铜马,欲做真正皇帝的事实,迫于魏兵进攻邯郸的压力,也遣使与真定王讲和,二人暂且达成一致,但以臣抗君这剧本该怎么写?耿纯一面有条不紊扫除魏地境内诸刘势力,同时打通滏口与景丹取得联络。
说到这,耿纯也表露了亲来与景丹相会的用意。
“孙卿可愿分兵五千,随我击邯郸?”
景丹有些犹豫,第五伦前几天送来的诏令要他速取太原,先拿下山西再说,没说要配合耿纯动邯郸啊,邯郸是大城,当初秦军挟长平大胜,打了几年都没拿下,纵加上耿纯的魏地征召兵,恐怕也难以围成一角吧。
景丹旋即想到了一个人,按理说河北的战事应该由魏王的丈人行指挥才对,他跑哪去了?
“左相国,文渊将军何在?
耿纯说起这个就来气:“文渊已带河内兵,夺取邯郸东部广平郡,但……”
但马援和耿纯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耿纯认为应该打邯郸,北上襄国城,一举覆灭赵王势力。
但马援认为赵王麾下兵卒数万,没有伤筋动骨,与他们兵力相当,守邯郸、襄国两城并无问题,但四面受敌,也没有反击的能力。
反而是刘子舆和铜马这搅局者,带来了太多不确定因素,威胁比河北三刘加起来还大!
“无必胜之将,却有必胜之民!我不惧河北三刘之众,独惧百万匹夫之怒!”
于是马援以为,应该先向北方清河、信都进军,利用当地豪右对铜马贼的恐惧,促使他们倒向魏王,完成易帜,提前在河北构建一个针对铜马军的包围网。
否则等刘子舆彻底控制铜马军,再改弦更张,与河北豪右达成和解,事情就难办了。
耿纯真希望马援用兵能像景丹这般谨慎,步步为营难道不好么?只可惜马文渊做事和他堂弟耿伯昭很像,用兵天马行空。
马援是国尉、骠骑大将军,魏国军事最高统帅,打仗上耿纯也得听他的,只能匆匆写了奏疏向第五伦叙述,却拦不住马文渊的行动。
“如今文渊已将兵万余,取巨鹿城,又东去清河,接下来要北上信都了!”反倒是耿纯留在魏地,须分兵守备新占城郭,又想打邯郸,只能向景丹“借兵”。
信都目前算是铜马大本营,景丹听愣了:“马将军这是……要端铜马贼老巢?”
这事传到长安,第五伦恐怕又要说一句“就你马离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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