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俗志之二(2 / 2)

新宋3·燕云 阿越 4566 字 6个月前

更何况,不仅只有宫中朝中,达官显贵们爱围棋,围棋还有另一大主力——僧人、道士、妓|女!

李师师的棋艺难道不是值得深入研究、细致讨论的话题吗?

<p/><h4>2.娱乐版</h4>

头盘之后,正菜上桌。自古以来,所有的八卦报纸、杂志,体育版都只是余兴节目,真正的主打节目,必定都是娱乐版。

可以肯定,一千年前,电影电视电台是没有的,CD、VCD、DVD也是没有的,但是,无论如何,即使没有这些工业时代的技术,若没有发达的娱乐事业,也是没有资格被称为小市民时代的。

所以,身为一位大宋朝的小市民,在他的生活当中,必然离不开以下“事业”,即便他不喜欢以下全部的项目,他也一定会热烈地喜爱着其中的某几项,而他也免不了要和街坊邻居们八卦其余的内容。

<strong>音乐、歌舞</strong>

在一个被后世的史学家们形容为“市民音乐”空前发展的时代,音乐歌舞是无所不在的。田间有田歌,山中有山歌,船夫有船歌,军队有凯歌,南方风俗,还有所谓的“踏歌”……所谓“宋词”本来就是音乐的一种,那些个大词人们,说白了,在当时不过就是“着名作词家”,按着谱子,写写歌词。所谓“有井水处,必有柳词”,大宋朝上至皇帝宰相,下至勾栏妓院,便没有不唱曲子词的地方。因此但凡词填得好的,曲子唱得好的,那才正儿八经是顶级的明星,那相扑、蹴鞠,什么燕青、高俅,全不能比。

要特别提及的是,不要以为大宋各城市的市民们只会唱柳三变的曲子词,宋朝这边有什么好词出来,固然一个月内,就可传到辽国尽人皆知,但大宋的市民甚至士大夫,也照样“多歌蕃曲”,什么《异国朝》、《蛮牌序》、《蓬蓬花》,都是唱遍宋朝的“蕃曲”。这个就叫“音乐无国界”。

有歌必有舞。音乐如此盛行,商业性的舞蹈团出现在城市中,那也不奇怪了。以南宋的临安城为例,据《梦粱录》记载,城中的“舞队”不下数十个,大一点的舞队,如清乐社,下又分成数社,每社不下百人,表演的内容,也是极为丰富。士大夫们的品味,且不去理它,只说说寻常市民们喜欢的几种。那其中比较流行的,如花鼓舞(秧歌)、腰鼓舞、狮子舞,流传至今,不必多提。其余像最流行的舞鲍老,看过《水浒》的,应该还记得三十三回宋江看舞鲍老看得哈哈大笑的那场戏。须知,宋江虽然勉强算个公务员,但其实就是一个典型小市民阶层出身,《水浒》写他爱看舞鲍老,那是极合他身份的。这一种舞,就是专门逗人笑的,或是一群真人扮成傀儡的样子,引人发笑——宋江看的便是这个;除此外,也有扮成鬼神来搞怪的。

顺便提起,《新宋》的读者,对王韶想必不会陌生。但是一定很少有人知道,这位熙宁朝的名将,还创制了一种在宋朝非常流行的讶鼓舞——据说这是他为庆祝战胜而创制的一种化妆舞,不料问世之后,大受欢迎,竟然成为民间迎神赛会的表演节目。

大宋百姓对歌舞的喜爱,由此可见一斑。因此,毫无疑问,相关的一切八卦、明星、事件,都是我们《八卦周刊》的重中之重。

<strong>曲艺</strong>

占据着娱乐版的另一片主要版面的内容,便是所谓的“曲艺”类新闻。在大宋的城市里,曲艺艺人们,拥有着相当庞大的观众群体,造就了一大批城市明星——他们不像着名的词人、歌伎、舞队,享有全国性甚至是国际性的知名度,但是,任何一个在城市里生活的市民,生活中若缺少了他们,则必然会失色许多。

因为在大宋的城市里,曲艺的种类是如此之多。随便举举,说书、鼓子词、诸宫调、合生、商谜、说诨话、像生、涯词、杂扮、陶真、吟叫、嘌唱、小唱、唱赚……

这些艺人们,混得好的,在瓦子勾栏里,有固定的演出场所,收入稳定,过得差一点的叫做“路歧人”,只管在“要闹宽阔”之处做个场子“打野呵”,也能讨个生活。

如相扑有角抵社、蹴鞠有齐云社、舞队有清乐社、这些曲艺艺人,许多也自有成熟的社团,讲小说的有雄辩社,唱赚的有遏云社,吟叫的有律华社……

这些个社团、曲艺艺人,可是绝不能小觑了。对于读书不多的小市民阶层来说,他们可不仅仅是生活的消遣而已,大部分小市民的历史文化知识,便都是从他们那里得来。倘若尹常卖、杨中立们若要说你是奸,管你是忠臣贤相,老百姓也将你恨之入骨;倘若尹常卖、杨中立们若要说你是忠,你便是丧尽天良,老百姓也当你菩萨转世。若是不信,尽可去查查历史上潘仁美、庞太师的原型,究竟是好是坏!又是从哪朝哪代开始,曹孟德开始被老百姓们恨之入骨!

就以前面所罗列的曲艺来说:

说书——包括讲史(讲历史故事)、说经(讲佛经)、小说(讲胭粉、灵怪、传奇、公案四种故事);

鼓子词——由一人又说又唱讲一故事,一些“歌伴”们跟着和唱及用器乐伴奏;

诸宫调——用不同宫调的曲子编成一部叙事歌来说唱;

合生——以说话为主,中间穿插歌舞表演的曲艺;

涯词——相对文雅的说唱;

陶真——以七字句为主,用琵琶或鼓伴奏的说唱。

以上这六种,简而言之,便全是变着法儿讲故事,而小市民的是非,往往便由听这六样而来。而此外的说诨话,虽然是专以滑稽讽刺为主的十七字诗形式进行类似于单口相声的表演,但这些说诨话的艺人,往往是直接针贬时事,对舆论的影响可比以上六者更加直接了。据记载,就在《新宋》所描写的时代,有一个叫张山人的说诨话艺人,因为讥讽得过于一针见血,竟导致他“所至皆畏其口,争以酒食钱帛遗之”——竟然让被他讥讽的人不得不贿赂他以求平安!

说到这裏,忍不住说点题外话,我其实是非常想在小说中描写这位张山人的,只可惜打破脑袋也编不出他的十七字诗来……

至于其余的,像商谜那是猜谜智力游戏;像生是口技;杂扮则是专门扮成山东、河北“村人”来取笑的喜剧;吟叫是由商贩叫卖声发展而成的一种艺术;嘌唱是用打击乐器伴奏的比较市民品味的令曲小词;小唱是用拍板唱曲子——李师师、徐婆惜便是个中高手;而唱赚则是融合了多种声腔、唱法的说唱艺术……

这七样虽不像前七样能影响世道人心,操纵舆论,但我们也可以发现,其中一大半与歌舞密切相关,这些个表演虽然是伪道学们所不屑一顾的,但他们受到广大市民的欢迎,那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曲艺明星们毫无疑问是我们娱乐版的第二大重点。

<strong>戏剧、杂技</strong>

至于娱乐版第三大版块,则是留给戏剧的。但这绝不是说,戏剧不如曲艺受欢迎。《东京梦华录》这么说:“每日五更头回小杂剧,差晚看不及矣……”而汴京城东角楼街坊一带,大小勾栏有五十多座,较大的能容耐数千人的规模!

之所以将戏剧放在曲艺之后,实是因为宋朝的戏剧还处于戏剧的早期。论种类,主要只有两种:杂剧和南戏。就算加上傀儡戏,也不过区区三种。杂剧虽然独立出来,而且也有专门的失意读书人组成“书会”,专门作赚、编杂剧,但杂剧的内容还是以讥讽、滑稽为主;而且可能因为是新生事物,所以主要流传范围只限于都城附近与四川。

而南戏就是所谓的“温州杂剧”、“永嘉杂剧”,虽然相比而言更加成熟,但它出现时间不早于两宋之交,盛行的地区也主要限于闽浙沿海。

因此相比而言,杂剧与南戏的确不如说书等曲艺那样普及,甚至也远不如傀儡戏和皮影戏风行。皮影戏从北宋开始就极为风行,傀儡戏则似乎主要在南宋风行全国。

不过,比起还在早期的戏剧,杂技在宋代,却是处于一个大发展期。对我们而言,杂技的变化,最最重要的,是杂技表演的重点,在宋代,终于由宫廷走向了民间。可以这么说,宋代以前的杂技,主要是达官贵人们的;而在大宋,杂技则是属于普通市民的。

因为在《新宋》中,已经描写了如爬竿、幻术等相当多的宋代杂技,限于这篇《风俗志》的篇幅,这裏我们就不再多说了。

<p/><h4>3.冶游版</h4>

对于小市民来说,除了以上的体育、娱乐八卦,还有一样,也是生活中极为重要的。这就是鱼虫花鸟、吃喝嫖赌。而一本专业的八卦杂志,是绝不应当忘记这些的。

宋代的中产之家,比较常见的宠物有金鱼(南宋)、乌龟、猫、狗、鸽子、鹦鹉、倒挂雀。值得一提的是,在东南沿海,养鸽之风非常盛行,宋代海船出海,都会带上信鸽,但这些信鸽主要是用来传递噩耗的,如果海船沉没,船主就会把信鸽放飞,让家人知道自己已遭不测。

不过,一千年前的宠物饲养,还处于初级阶段,尤其是对市民阶层来说,应当还是比较简单的。真正能吸引市民的,一是斗鱼、斗蟋蟀、斗鸡,斗鸭、斗鹊,斗蚁;一是赏花与斗花。

斗禽虫是自古以来有闲阶层的传统。只不过在宋代,不仅富人喜欢,穷人也不甘落后。有钱人提着个银丝笼养蟋蟀,穷人就用板笼养——当然,穷人做这个,是因为有利可图,一只蟋蟀只要斗赢两三个,就能卖一两贯钱,更厉害的能卖一两银子。有了这利益驱使,自然斗蟋蟀成风。在南宋亡国之前,着名的贾似道相公,人送外号“蟋蟀相公”,甚至在襄阳城被围的时候,这位“蟋蟀相公”还和小妾们大斗蟋蟀。此公治国无方,带兵无能,但斗蟋蟀倒的确是―把好手,他的《促织经》乃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研究蟋蟀的专着,时髦一点说,贾相公也是着名的昆虫学者,斗蟋蟀斗出了境界。

其余象斗鸡、斗蚁,也是一般市民所爱,甚至还出现了一些斗蚁名家。

在此,我们必须严正声明:我们严厉谴责贾似道先生在工作时间斗禽虫的薪水小偷行为,并对因此造成的严重后果表示遗憾。但是,我们必须指出,斗禽虫本身是正当无害的。做为小市民,有权光明正大地喜欢斗禽虫,任何人不得横加指责。本刊欢迎一切有关斗禽虫的新闻、心得、名家专访等稿件,稿费从优……

而除了斗禽虫外,冶游版的另一重要内容,就是赏花、斗花。

大宋朝共有开封、洛阳、杭州、成都、苏州五个赏花重镇,也是五个爱花成痴的城市。而这五个城市中,又以洛阳赏牡丹、杭州重阳斗菊花,成都二月十五青羊宫赶花会最为着名。

因此,每年总有三个月,我们冶游版能够扬眉吐气一阵。

历史上熙丰年间普通市民生活物价简表(见附件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