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压住阵脚,没有本将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阳仪受命要诱之敌乃是庞统的主力,而不仅仅只是眼前这一万五千兵马,正因为此,他并不打算发起攻击,只想着拖延时间,以便让庞统所部主力也能及时赶将上来。“传令下去:中军骑军不动,其余各部以盾刀阵向前推进,弓箭手列阵其后,进攻!”只一看辽东军所摆出来的阵型,孙轻便知阳仪根本不打算发动进攻,只想着死守而已,自不肯遂了其之意,列阵方毕,便已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面进攻之将令,旋即便听中军处号角声骤然大响间,除了五千骑兵不曾出动外,幽州军三路步兵方阵几乎同时开始了前压,速度虽不算快,可移动如山之气势却是惊人已极。“弩车准备,放!”这一见幽州军一上来便发起了总攻,阳仪的眼角不由地便是好一阵的抽搐,奈何事已至此,他不战也得战了,只不过他还是不打算进攻,而是指望着靠坚固的防御来强行挡住幽州军的兵锋,从而争取将此战的进程拖得更久上一些。“嘭、嘭、嘭……”随着阳仪一声令下,二十余辆列在阵前的弩车立马齐齐轰鸣了起来,刹那间,二十余支巨大的箭矢呼啸着划破空间,急速地便向列阵推进而来的幽州军暴射了过去,尽管限于准头,只有不到半数真正命中了目标,所造成的杀伤说来也不算大,只是场面却是血腥无比,只这么一轮攻击,便有数十名幽州军士兵被弩箭巨大的冲击力生生撕成了碎片,残肢断臂漫天飞扬,那等血肉四溅之景象当真令人触目惊心不已,然则纵使如此,也依旧不曾吓阻住幽州军步兵方阵的继续向前推进。“弓箭手准备,给我射!”这一见己方的弩车攻击未能击垮幽州军的战斗意志,阳仪脸上的阴霾不由地便更浓了几分,只是这当口上,也自容不得他退缩了,只能是牙关一咬,紧着又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弓弦声暴响不已间,密集的箭雨便有若飞蝗般铺天盖地地向稳步推进而来的幽州军步兵方阵暴射了过去。“立盾!弓箭手抛射反击!”先前因着距离尚远之故,没办法对辽东军的弩车部队展开反击,只能干挨着,可眼下双方间的距离已近,幽州军三路步军指挥官可就不打算被动挨打了,随着三名指挥官一声令下,三路步兵方阵的前排盾刀手们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大盾,飞快地彼此一靠,立马便形成了上下两层的厚实盾墙,于此同时,藏身在盾刀阵后方的幽州军弓箭手们也自飞快地将弓拉得浑圆,以抛射之方式,射出了反击的箭雨。一番的箭雨对攻下来,双方的训练水准以及装备上的差异便已是很明显地暴露了出来——幽州军虽是在行进间变阵,可众盾刀手们的动作却是整齐划一,足可见平日里的训练有多严格,更令人惊异的是幽州军盾刀手们所使用的长方形大盾竟然能严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几乎不留缝隙,有效地遮挡住了辽东军的箭雨之洗劫,而反观辽东军一方,射完了箭的弓箭手们虽是及时退到了盾刀手们的身后,可辽东军的盾刀手们所使用的倒梯形盾根本无法组合成严密的盾阵,保护自身都勉强,就更别提为身后的同僚们提供足够的掩护了,结果么,自然不会有意外,辽东军伤亡的人数远在幽州军之上,不仅如此,原本严整的阵列也自就此紊乱了起来。“冲上去,杀啊!”没等辽东军阵列稳将下来,负责指挥步军的三名幽州军将领几乎同时下达了总攻之令,刹那间,原本严丝合缝的盾阵陡然一散,大批的幽州军将士撒腿便狂冲了起来,有若怒涛般向已见凌乱的辽东军阵列席卷了过去。“出击,快出击!”眼瞅着情形不妙,阳仪可就顾不得甚防御不防御了的,焦躁万分地便咆哮了一嗓子,旋即便听中军处号角连天震响中,辽东军步兵们也自乱纷纷地冲了起来,兵力虽与幽州军相当,可气势上无疑差了老大的一截。“轰……”两道相向对冲的人浪很快便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当即便暴出了一声轰天巨响,刀光剑影中,也不知有多少的双方士兵惨嚎着倒在地上,相形之下,气势更旺的幽州军无疑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彼此只僵持了片刻,辽东军便已是不可遏制地便打得节节后退不已。“骑军都有了,跟我来,突击,突击!”这一见己方步军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孙轻可就不打算再多等了,一声咆哮之下,率五千骑兵便发起了狂野的冲锋。“幽州铁骑,有我无敌!幽州铁骑,有我无敌……”孙轻麾下这支骑军认真说起来并不是幽州军的主力部队,大部分将士都是从黑山军骑军改编而得的,所乘的战马也大多是主力骑军挑剩下的货色,可架不住幽州军家底厚实,用食盐换来的可都是良马,纵使是主力骑军挑剩下来的,就质量而言,也不比辽东军所乘的战马差,甚至还更胜过一筹,这一冲将起来,气势自是惊人已极。“撤,全军撤退!”阳仪虽谈不上是甚名将,可这些年来随公孙度四下征战不休,战阵经验自不算差,只一看战场态势便知己方败局已定,再敢恋战,闹不好就真会折在此处,哪敢有丝毫的犹豫,也不等幽州铁骑冲到近前,便即一拧马首,高呼着下达了撤退之令。“追上去,休走了贼军!”阳仪所部骑军以及后卫部队此时尚未投入战场,撤起来倒是不算难,可那些正跟幽州步军缠杀在一起的前锋军将士无疑便要倒大霉了,心慌意乱之下,很快便被幽州军杀得个尸横遍野,纵使如此,孙轻也自没打算就此收兵,而是咆哮如雷地率部便死死追在了狂逃不已的辽东军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