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鲁子敬这几日都在做些甚?”接连五日,公孙明都不曾召见鲁肃,不单是因他尚未确定下一步的战略方向,也有着熬上鲁肃一把之心思,却不曾想鲁肃倒好,居然也不曾提出要面见公孙明一事,这等情形一出,反倒是公孙明有些个犯嘀咕了,这便将作陪的王琦唤了来,见礼一毕,也自无甚寒暄的言语,直截了当地便直奔了主题。“回主公的话,这数日来,鲁肃与虞翻二人不是于城中遍访故旧,便是在馆驿延请名流,吟诗唱赋,我幽州文武中有多人皆是座上宾。”王琦这些日子以来,虽渐受公孙明之重要,可到底官阶较低,尚够不着幽州军的核心层次,自然也就不太明白公孙明为何迟迟不接见鲁肃一行,心下里虽是颇觉奇怪,却也不敢多问,于应对间,慎言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嗯,知道了,那鲁子敬若是不提觐见一事,尔便装作不知好了,唔,若是其有要求,那也让其多等上几日再说。”从战略上来看,幽州与江东确实有着结盟的基础,无他,双方都想发展的情况下,便有着个共同的敌人——曹操,加之双方的疆域并不接壤,从远交近攻的原则而论,也确实有着结盟之需要,当然了,个中自然存在个主从的问题,而这无疑正是鲁肃故作不急状的根由之所在,对此,公孙明又岂会轻易遂了对方之意,左右不过就是彼此拿捏罢了,且看谁能熬得过谁。“诺。”公孙明这么个打哑谜一般的交待一出,王琦心中的疑惑自不免便更浓了几分,只是见公孙明明显没打算解释,他也自不敢乱问,只能是强行将好奇心按捺了下去,恭谨地应诺之余,就此匆匆便退出了大将军府……“子敬,算起来,到蓟县都已八天了,可公孙明那头却尚未有甚动静,在这般拖将下去,怕是有所不妥罢?”戌时将尽,在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之后,虞翻已然累得不行了,顾不得甚形象不形象的,摊开双脚便瘫坐在了蒲团上,斜眼看了看端坐在几子对面的鲁肃,满脸愁容地吭哧了一句道。“嗯……某来前,公瑾尝言公孙明鹰视狼顾,乃枭雄之属,其军略谋算皆超人一等,唯年轻气盛一条,或可为用,却不曾想此人如此能沉得住气,也罢,那就明日一早前去大将军府拜谒好了。”接连数日的迎来送往下来,鲁肃同样累得够呛,更令其烦心的是无论他如何小心试探,都没能从请来的那些宾客口中探听到公孙明对结盟的态度,也没能摸清幽州军下一步的战略方向,换而言之,这八天的辛苦全都是在做无用功,一念及此,饶是鲁肃生性沉稳过人,也自不免有些个沮丧不已……“禀主公,鲁肃再三提出觐见之要求,言辞切切,某实难推辞,不得已,只得前来代为通禀,还请主公明示行止。”十月十三日,鲁肃已是连着四天催请作陪的王琦通报欲觐见公孙明之事,切不过情面之下,王琦不得不代劳上了一回。“呵,那就请他来好了。”大半个月的反复推演下来,公孙明已然将下一步的战略计划初步拟定了下来,心中有底之下,也就没再让王琦多为难,笑着便给出了答复。“诺!”这几日来,王琦可是真被鲁肃给缠得烦了的,此际听得公孙明如此说法,顿时便大松了口气,也自没敢多有迁延,躬身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堂去,一刻钟不到,便又已陪着鲁、虞二人转了回来。“下官丹阳郡从事鲁肃、奋军校尉虞翻,见过大将军。”这一见到高坐在大堂上首的公孙明,鲁肃与虞翻自是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疾走数步,一先一后地便抢上了前去,齐齐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了个礼。“免了,来人,赐座。”往昔,公孙明在对待各路来使之际,素来是一派的礼贤下士之风范,然则此番面对着鲁肃与虞翻的见礼,他表现出来的却完全是一派公事公办之模样,大将军的威严可谓是体现得个淋漓尽致,此无他,往昔那些来使都是可拉拢或是利用的对象,表现一下诚意也属该当之事,可鲁、虞二人么,都是孙权的死忠,根本不可能被拉拢,至于说到利用,眼下是对方亟需要借用他公孙明之势,既如此,不给对方一点小小的刁难,又如何能让二人相信自己努力出来的“成果”真实无虚。“谢大将军厚爱。”公孙明这等不苟言笑的肃杀模样一出,鲁、虞二人的心头自不免皆为之一沉,只是在这当口上,却也不敢有所失仪,齐齐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在右侧的一张空几子后头各自跪坐了下来。“某久闻江东孙权英雄了得,惜乎千山万水阻隔,终究难得见面,今日得见二位如此轩昂,皆人中俊杰,足可见孙将军定是风采过人之辈啊。”二人方才刚入座,就见公孙明嘉许地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便夸奖了孙权一番。“大将军过誉了,您扫平北方,驱除胡虏,大败曹贼,威名加诸四海,我等虽僻居江东一隅,却也是久闻大将军您之英名,今日能得大将军召见,实三生有幸焉。”花花轿子众人抬,在外交场合下,你吹我捧本就属寻常之事,鲁肃看似满脸忠厚,可对此道却明显熟稔得很,一开口便将公孙明狂捧了一把。“哦?哈哈……世人皆言鲁子敬忠厚实诚,讷于言而敏于行,今,方才见面,便如此推崇于某,看来必有所求啊。”鲁肃话音方才刚落,公孙明立马便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便讥诮了鲁肃一番。“让大将军见笑了,下官等此番奉我家主公之令前来,一是为天下百姓请命,二么,也是想着能为大将军击贼分忧,所请者,不过是百姓之福祉罢了,若是大将军无有此心,那便算下官多言好了。”在这等场合下被公孙明如此讥诮,鲁肃显然有些吃不住劲了,面色当即便是一红,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倒是端坐在其侧旁的虞翻却是面带愤然之色地出言顶了公孙明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