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夏心的情绪稳定下来,一耸一耸地抽噎着。她擦拭着夏心脸上的泪水,温柔而坚定地说,“听我说,我们要赶快离开这儿,如果你要跟我一起走,现在马上走;如果你不想走,我也不勉强你!”
夏心看着她,眼睛中潮湿的茫然一片,“走?走去哪里?对了,我阿爸呢?”
“你阿爸和酋长都被抓起来了,在议事大帐前面。”
“阿爸被抓了?我要去救阿爸!”夏心低头一看,脸颊飞红,立刻脱下破碎的衣服,从床上拿过一件绸衫,迅速穿上。
杨娃娃拉住她的手腕,焦急道,“不要去,你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夏心嘶哑的叫着。
她的眼色不自觉地严厉起来,冲口道,“你要怎么救?你自己都保护不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夏心泄气地一顿,睫毛慌急交加的眨动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怎么办?杨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要阿爸死!”
她安慰道,“别急,你听我说,你阿爸不一定会死,可能只是酋长一家被杀而已。如果你阿爸真的死了,以后我们可以回来报仇。刚才,我杀了三个骑兵,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在他们来到之前逃走,夏心,跟我走吧,快点!”
夏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咬咬牙,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好吧,我跟你一起走!”
拎起包包和包袱,两人一起走出毡帐。夏心翻身上马,杨娃娃抓住缰绳,刚要上马,突然,得得得的马蹄声,急促地迫近。她回头一看,尚未看清楚来人,三骑已经飞掠而过,尖锐的马嘶声此起彼伏。迅速的,一干人马围成一圈,火光冲天,虎视眈眈。
她向夏心使了一个镇定的眼色,悠然自得地上马,坐在夏心后面。她蹙紧眉心,沉思着:精兵十二骑,看来,恶斗一场也无胜算。命定之中,怎么也无法逃离?
但见她眸光凛冽,扫向全场,所到之处,如秋风横扫,寒气迫人。马上骑兵,无不感到一股强劲的冷意嗖嗖地窜过。
一个胡须浓厚的黑脸大汉伸手指向她们,咬牙切齿道,“约拿兄弟,就是这个小子杀了我们三个兄弟!”
约拿点点头,目光憨直,喝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三个兄弟?”
杨娃娃看向叫做约拿的男子,孔武强壮,脑袋里却是一堆杂草,不由得冷笑道,“杀人需要理由吗?”
黑脸大汉扬起弯刀,叫嚣道,“不用跟他废话这么多,把这小子砍了,这小妞呢,长的不错,让兄弟们乐一乐!”
“好!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怎么跟一个姑娘似的,哈哈哈!”约拿大笑,耻笑的意味显露无疑。
夏心心惊地缩起身躯,害怕得颤抖。杨娃娃眼眸中的怒火越烧越炽,扫向他们的目光,却冰冷严寒;看见他们驱马逼进,刀光霍霍,即刻就要动手,心中大急,吼叫道,“慢着!”
所有骑兵都停下来,惊讶于她的不怒自威,只听见她森寒的话语,“你们敢动手的话,我保证,你们的命,也会跟我一样,到今晚上为止!”
黑脸大汉的眼睛瞬间充血,怒吼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打不过你?”
杨娃娃神色森凛得不可侵犯,嘲讽的冷光重重地砸向他,“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你——”黑脸大汉神速地搭箭上弓,杀气翻涌。
约拿横了一眼,阻止黑脸大汉的鲁莽性子。黑脸大汉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死死地盯着杨娃娃,恨不得一箭射穿她的头颅。
约拿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语带嘲讽,“我也没有资格吗?那么,谁才有资格跟你说话?”
她轻勾唇角,心中涌动着惶惶的无奈,傲然道,“你们的头儿,禺疆!带我去见他!”
一个骑兵高高举起锋利无比的弯刀,冷风萧萧,莫顿老人的长发在风中肆意翻飞;他目视前方,苍老的眼睛,并无半点的畏惧,沟壑纵横的脸上,平静如斯。
“阿爸——”夏心尖声惊叫,凄厉、悲痛的声音,响彻夜空。
随着倏忽而至的尖叫声,骑兵的手臂急速地落下,划出刺眼的白光,耀眼如昼。嘶啦一声,弯刀过处,血注飞溅,如泉水喷涌……长发纠缠着头颅,滚落在地,赤红色的鲜血,汩汩冒出……莫顿老人的躯体,强自跪立,一如雕像,纹丝不动。
夏心迅速地翻身下马,疯狂地跑向莫顿老人。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平静的,怜悯的,凄苦的,漠然的;可是,她不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阿爸死了!阿爸死了!阿爸死了!
直挺挺的,夏心扑倒在地,轰然一声,震碎了所有的希望与知觉;她的眼泪轰然落下,夏季河水一般绵绵不绝,嘴中喃喃自语,“阿爸,不要死,夏心来了,阿爸——”她撑起所有力气,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两腿颤抖,脚步浮软,刚刚跨出三步、立马倒地。
凄然的,绝望的,她趴在地上,匍匐着,一点一点地前进,爬向世界上唯一亲近、却已身首异处的亲人。
跨坐在马上,杨娃娃心痛地抽着,眼泪不自觉地蜿蜒下来。不经意的,忽觉一道深沉、急切、冰寒的目光紧紧地扣住自己,顿觉浑身不自在。转过头,遇上一双黑亮的俊眸,洋溢着缤纷多彩的光泽:惊讶……玩味……愤恨……冷酷……深深的、长久的对视,他将她牢牢地锁罩着。
初夏的草原,夜风稍凉,而现在,她觉得,掠过肌肤的风,冰冷的刺骨,肆虐的狂躁。
她知道,这一次,如能逃离,绝对是踩到狗屎了!
约拿驱马上前,黑魆魆的脸上毕恭毕敬,“酋长,这个臭小子杀了我们三个兄弟!他非常狂妄,还说,只有酋长才有资格跟他说话!”
禺疆从头至尾地盯着她,仿佛担心她凭空消失似的,“是吗?哈哈哈——”他仰天长啸,啸声爽朗、愉悦,长发在风中肆意地飘荡,张狂得有如恶人。
约拿不明所以,猜测着酋长好像发怒了,着急道,“约拿立刻把他砍了!”
“在你砍了她之前,我的铁箭已经射穿你的脑袋!”禺疆没有转开视线,慢条斯理的语气,却充满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森冷。
约拿惊惧地愣住,讶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杨娃娃;碰巧,她正好投过来神采奕奕的目光,似乎在说: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禺疆严厉地看着她,发出森冷的命令,“过来!”
杨娃娃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跳下马,径自走向夏心。看见地上好几个鲜血淋漓的头颅,血水横流,触目恐怖。她的胃部一阵恶心,几欲呕吐。
禺疆的下巴隐约抽搐着,狂然大怒,却只能生生地压下怒火。旁边的约拿,明显感觉到酋长的怒火腾烧,心中非常疑惑:这小子气度非凡,似乎很不简单,居然不怕酋长,而且不把酋长放在眼里,他,是什么人?和酋长是什么关系?
夏心趴在莫顿老人的躯体上,哭得伤心欲绝,肩头不停地耸动着。戚绝的哭声,感染了加斯部落的部民,多人纷纷抹泪,或者感同身受,或者哀叹命运的未知,或者惧怕死亡的降临。一时之间,抽泣声、哭嚎声,此起彼伏,不绝如缕。瑟瑟阴风中,如鬼哭,如狼嚎,阴缠鬼绕,让人情不自禁地毛骨悚然。
几个骑兵大声叱喝,阻止加斯部落的部民哭嚎,威胁道:再哭,杀无赦!
渐渐的,哭声停止。
杨娃娃扳过夏心的身子,看见她的脸上泪雨滂沱,通红的眼睛肿了起来,脆弱的面容上五官扭曲,于是温柔安慰着,“好好的哭一场,不过——你阿爸肯定不想看到你这么伤心,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你阿爸只有你一个女儿……”
“呵呵,呵呵……”夏心突然傻笑起来,如同白痴,眼神飘忽、茫然地直视前方。
杨娃娃大惊,更加震惊的是,禺疆已经下马,欺近身旁,抓住她的手臂,猛地一拽,把她整个人拽向他的胸膛。惊骇之下,她抓住他的手臂,稳住身体,惊魂略略安定。
他走过来,自己怎么会毫无所觉?她有些懊恼,懊恼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抱着自己,懊恼——她挣扎着,努力挣脱他两只胳膊的钳制。她背向他,心焦气躁,吼叫道,“放开我!”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幽体香,弥漫在他的感官周围,他的腹部猛地一阵抽紧。这个女子,无论何时何地,总会给他一种澎湃的悸动与汹涌的骚动。可是,他不喜欢这样,或者说,不习惯如此陌生的、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震撼;因为,他将会无法控制自己,因为,他习惯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以为你还能再次无声无息地溜走吗?我告诉你,没有第二次,绝对没有!”
冰寒、坚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浑身一震,心中了然他对她的逃离有多么愤怒,今晚,他肯定不会让她有逃跑的机会……冷静下来,她嗤笑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包括你!”
“是吗?那你就试试看!”严酷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脸侧,浑厚的体热源源不断地传递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笼罩了全部感官,如此的亲密接触,杨娃娃心跳加速,脸上凝结着绯红的云朵,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不禁又羞又怒,更加焦躁,“你到底放不放?”
他知道她的怒火已经烧到最高点,忍不住从胸腔中发出低沉的笑声。突然,他瞥见夏心疯狂地冲过来,右手握着精巧银刀,脸上闪现着凶狠的光色,表情绝望得骇人。
“我要杀了你!”夏心悲伤地尖叫着。
“不要,夏心!”杨娃娃一惊,吼叫着,猛烈挣扎、挣脱他的禁锢,以阻止夏心的莽撞行为。
他敛了一记黑眸,眼角泛出泠泠的笑意,待夏心奔至近前时,迅速地把她揽在右侧,右手护之;忽抬左腿,精准地踢中夏心的右手。夏心手腕吃痛,趔趄一下,立即站稳,再次举刀刺来。禺疆携带着杨娃娃,迅捷地侧身闪过,猛然抓住夏心的手腕,用劲一扭,夏心痛得冷汗直流,惨叫一声,银刀掉落在地。
杨娃娃眼睁睁地看着夏心的刺杀一幕,却苦于无法动弹——他的力气太大了,深不可测。虽然她自诩武功不弱、力量不小,但在这个草原男人的面前,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夏心被两个骑兵抓着,却高昂着头,咬着牙望向夜空,泪流满面之中、凄然的脸色坚决如铁、愤恨如钢。
禺疆看向怀中的杨娃娃,笑得阴沉无比,玩味道,“你说,我该把她怎么办呢?把她赏给我的兄弟们,还是砍下她的脑袋,让她到天上去陪她的阿爸?”
看着他笑里藏刀的丑恶脸面,杨娃娃明了他的威胁本领,心中一动,冷凝着脸,不屑道,“你想怎么处理,何须问我?”
“哈哈哈——”他一阵狂笑,邪恶,狰狞,让人发怵。
从腰间衣服里摸出一把精致银刀,悄然抵向他的腰间,她知道,必须如此!禺疆转过头来,缓慢的,微眯双眼,精光四射,面色霎时森冷地冻住,眼中的怒气开始燃烧、升腾,“你好像从来不知道害怕!”
“害怕的话,就不会在这裏!”她勾起一抹冷笑,眸光流转,流溢出一丝坚毅的狠劲。
“酋长!”数道急切的叫声,不约而同地响起。
一群骑兵纷拥而上,围成一圈。银白色的刀刃,在夜幕下,在火光中,射出浮冷的光芒,耀得人眼都花了。此刻,杀气腾腾,千钧一发,杨娃娃觉得如芒在背,心却异常的坚定,神色一凛,冷眸微拧,寒光横扫,“全部滚开!”
好霸气、好威严的口气!所有骑兵纹丝不动,愣在当地——他们习惯于酋长的威严与冷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与酋长一样霸气迫人的小子,一时之间,惊惧不定,只能看向酋长,听凭他的指示。
禺疆大手一挥,挥退他们;要扭转局势,不需要他们,一人足已,只是,他想看看她的表现以及——那种与自己非常相似的、霸气强悍的独特个性。
骑兵依照指令退开。
突然,四个男子快如鬼魅地闪身出来,阔天和夜天明按住禺疆,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洛桑和林咏举刀挡在前面,英勇不凡。阔天冷静道,“属下四人一直在找寻公子,公子安然无恙,阔天就放心了!”
禺疆跪在地上,冷哼出声,“开条件吧!”
杨娃娃退开两步,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他傲然的神色,心中赞叹着他的镇定和识相,于是凛然道,“第一,下命令让你的骑兵后退五十里,只留下六个骑兵!第二,放过加斯部落所有人!至于今晚以后的事,我管不着!”
聪慧非凡,气魄铿锵!禺疆亦忍不住在心裏赞叹着,晶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瞬间消逝。他脸色沉郁,似笑非笑,“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也得答应!”
一道森然而雄霸的高喝,突然炸开,随即,巴卢神不知鬼不觉地闪现在眼前。禺疆下颌一紧,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千不该万不该,让巴卢有机可乘,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失策!
巴卢注意到身旁的两个骑兵有点松懈,趁其不备,神速地挣脱两个骑兵的压制,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以闪电之速冲到禺疆面前,制服敌人,瞬间扭转局势。
啪啪啪,巴卢狠狠地往禺疆脸上抽去,发泄般的,发疯似的,有如狮子暴怒。
嘴角,渗出了血。禺疆,不闪不避,任凭他一下又一下的狠抽。冷板着脸,阴沉如厉鬼,凛目瞪着杨娃娃,迸射出一道锐利的光线,尖锐得仿佛要穿透她的胸腔。
“酋长!”禺疆的五千铁骑高声呼叫,策马逼近,阵势迫人,杀气凛凛。
加斯部落的散落骑兵纷拥而上,挡在前锋,弯弓搭箭,银刀高扬,毛戈相向;瞬时,对垒局势剑拔弩张,厮杀将起。
杨娃娃面向五千铁骑,脸颊紧绷,冷淡的神色瞬间变得阴森,纤纤玉指指向禺疆,尖利道,“你们要敢动手,他,第一个成为刀下亡魂。”
巴卢抓起禺疆胸前的衣领,拽起来,凶恶的脸上青筋爆裂,如蚯蚓蠕动,“叫他们滚回你的部落,否则,先砍了你的胳膊!”
顿时,草原上空阴风肆虐,更加张狂,更加残暴。禺疆仰天长啸,啸声高亢、悲切,长久不散,“兄弟们,加斯部落的人,全部都得死!放箭!”
战斗拉开帷幕。两部骑兵,混战,厮杀,械斗,长矛猛刺,冷箭飞掠,刀光煞煞,铁马长嘶,血注飞溅,血溅草原。霎时,刀箭的铮鸣之声轰炸开来,振荡在草原阴沉沉的夜空;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杨娃娃听闻,顿觉撕心裂肺,神经似要崩溃。
猛然,她瞥见巴卢操起弯刀,心神俱颤,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禺疆不能死,不能死!死了,两个部落死伤更多。条件反射的,她迅速地从衣襟里掏出手枪,厉声吼叫,“不要,巴卢,住手!”
“我先砍死你!”巴卢震怒地甩过弯刀,刀光闪耀,闪电般划过。
禺疆猛地重心向后,翻滚在地,躲过颈侧两把弯刀的威胁,躲过巴卢的砍刀。与之同时,杨娃娃扣住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射中巴卢握刀的右手,弯刀飞落在地,手腕处,鲜血直流,疼痛难当。
阔天和夜天明见状,反应神速地欺身上前,和禺疆缠斗在一起,试图制服他。
巴卢惊骇,眼睛恼怒地竖立起来,脸上尽是凶神恶煞之色,疯狗一样冲上前,欲杀杨娃娃。洛桑和林咏大惊失色,挺身上来,截住巴卢,三人混斗起来。
杨娃娃放眼看去,加斯部民四下逃散,残杀、厮斗的场面混乱不堪,每个草原男儿都杀红了眼,眼中只有杀戮,只有鲜血,只有敌人的武器,只有敌人的头颅……两个骑兵仍然压制着夏心,没有酋长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作主。
禺疆威猛过人,力大无穷,弓马骑射一流,武艺甚是高强,身形变换神速,招数凌厉狠绝,赤手空拳对付阔天和夜天明,绰绰有余。不一会儿,撂倒两人,闪到杨娃娃身旁,大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以探究的眼神盯住她右手上的奇怪物件。他很奇怪,刚才那一声巨响,居然能够让巴卢的手腕鲜血直流,这巨大的声响,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她悚然一惊,抬起膝盖往他裆下猛顶。不得已,他松开她的肩膀,急速后退三步,站定,恼怒的眼眸中,窜起一抹讶然的光华,稍纵即逝。锁起眉锋,他再次探身近前。
杨娃娃拢了拢眉心,下意识地举起手枪,抵住他的胸腔,以眼神示意阔天和夜天明去帮忙制服巴卢,肃穆地瞪着他,生硬地发出冷峭的声音,“不想死,就别动!”
禺疆阴寒着脸,如同恶魔般,步步进逼,“你想要我死?”
一想到此,他的心,撕裂如冰屑,疼痛如银刀剜割,冰寒与火辣纠缠、撕扯在一起,痛彻心扉。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她急速扫出一枪,正中黑脸大汉的后脑勺,又急速回枪指着他的胸口,以示威力,“你再动,就会像他一样!”
禺疆不由自主地转头,看见黑脸大汉的脑袋后部,炸开一个血洞,鲜血横流,躯体,慢慢的萎缩倒地。回转过来,他的瞳孔撑得大大的,布满红红的血丝,目光烈烈,惊骇的神色一闪而过。
杨娃娃捕捉到他的恐惧眼神,疾言厉色,“叫他们住手,快点!”
“为什么不打死我?嗯?你好像不舍得?”禺疆驱步近前,步步为营,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面色泛起红光,犹如嗜血的魔鬼,目光直直的逼向她。
乍见他恶魔般骇人的表情,她心胆俱裂,一失神,倏地被他抓住手腕,手枪已然被他夺走。紧接着,他避过她的攻击,沉下腰身,神速地拦腰打横,把她攫获在怀;把她打横放在骏马的马鞍上,他一跃而上,扯动缰绳,一阵狂风似地扫过血气冲天的战场,扫过兀自打斗的骑兵。
突然,禺疆勒马,调马回头,吼叫道,“兄弟们,全部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