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卧虎藏龙(1 / 2)

匈奴王妃 端木摇 7166 字 1个月前

“黑色陌,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么禺疆兄弟的阿妈,到底是谁?”沉寂之中、迸出一句刚冷的话,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走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个子不高,腹部微微隆起,一双朗目炯炯有神,却被某种刻意展露的平和遮掩住豹子一样的狡光。

此人正是一直默默无声的哈青都,辅佐酋长处理部落政事,知晓部落中任何一件事情。如果说左右大将是武将,哈青都就是文臣。

黑色陌一怔,黑褐色的脸孔上浮现出一种诚实的心虚,“我只知道冰溶阏氏不是禺疆兄弟的阿妈,却不知道他的阿妈是谁。”

哈青都冷嗤一记,面向部民,眼睛中精光闪烁,不屑道,“既然冰溶阏氏不是他的阿妈,那么,禺疆兄弟就不是老酋长的儿子!大伙儿应该记得,老酋长的大阏氏早在立脱酋长两岁时归天,几年后老酋长再娶冰溶阏氏;也就是说,老酋长只有两位阏氏,如果禺疆兄弟不是冰溶阏氏的儿子,更加不是老酋长的儿子!大伙儿说,哈青都说得对不对?”

这个哈青都,绝对不是善类!明显的,他的机锋精准的针对着禺疆,很有可能,是衝着酋长大位来的!杨娃娃看着兀自悲伤的禺疆,仿佛对自己的身世充耳不闻,揪起美眸,秀眉紧拧,快速的转动着心思。

匈奴族的部落酋长,多是部民推举而生,采取的是推举制,推举部落中大家都承认的、有威望的英雄为酋长;不过,当老酋长的下一代威望很高,为部民所崇拜、认可,推荐制就会表现出因袭制的些许色彩。哈青都深谙奥妙所在,很清楚禺疆在挛鞮氏部落没有多少威望和影响,如果他真的不是老酋长的儿子,如此,哈青都的胜算大大增强。

黑色陌感觉到脊背上汗意潸潸,额际上皱纹蠕动,尴尬得不知道做何表情,“这个——老酋长亲自跟我说的,说禺疆兄弟不是冰溶阏氏生的。”

杨娃娃稳步走上前,和黑色陌、哈青都并排站立,气势纵横,“哈青都,你们酋长都快死了,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哈青都转头、迎上杨娃娃笑意沉沉的自信目光,眼睛突的一沉,暗道糟糕,今晚上,这个瘦小男子太出乎意料,小小头颅里装的不是杂草,心思转换迅速无常、严谨无漏,言辞有理有据,举动冷静沉着,难能可贵的是,年纪轻轻,眸光迫人,气度慑人。更加奇怪的是,禺疆居然抱着他,难道他是女子?

“这位小兄弟,伤心不伤心,你怎么会知道?再说,酋长死不死,大伙儿还是要好好的生活,明天早上一醒来,还是跟往常一样,打水,挤奶,放牧,最重要的是,大伙儿能吃得饱,穿得暖!”哈青都微微一笑,无比狡猾,心中,却升腾起一种隐隐不妙的感觉。

杨娃娃暗叹,果真厉害!他熟稔草原民族的心理、精神世界,草原人民在心理上偏于野蛮、血腥,强者生,弱者死,弱肉强食,崇拜英雄,生死观念甚为奇特,特别是对待死亡、对于无关之人的死亡,淡漠得很。

“立脱酋长还没死,你就如此为他着想,担忧大伙儿的生活问题,哈青都真不愧是酋长倚重的大人物!”杨娃娃一语双关,姿容冷淡,语气沉稳,腔调肃然,“哈青都一向为大伙儿劳心劳力,大伙儿也都敬重,现在是不是应该安排大伙儿清理一下场地?黑色陌,帮我们的大人物哈青都,找几个人把这裏打扫、收拾干净!”

黑色陌点头答应,立马转身招呼众等勇士。

接着,面向大家,她敞开喉咙,坚定道,“夜深了,大伙儿也累了,都散了休息去吧!”

部民依言纷纷起身,各自散去。这个盛会,持续了很长时间,又是角斗,又是老酋长死亡之谜,紧张刺|激,高潮迭起;部民的心情、随着局势潮起潮落,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早已疲累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

哈青都气得牙痒痒,呼呼的怒气喷射而出,上胡须一抖一抖的,甚是滑稽。

杨娃娃转过身,看见两个勇士抬走了冰溶阏氏,明天再行下葬。冰溶绝对想不到,禺疆一回来,她纵横挛鞮氏部落的生涯也就结束了!这么一个风韵媚骨的迟暮美人,心思兜转,心念狠毒,十八年前,真的是为情下毒害死比她年长的老酋长?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而她和立脱的生死之恋,应该也是刻骨铭心、至死不渝的,生不同时,死而相约,确实让人感喟!

立脱,假如真的死了,对于禺疆,恐怕百害而无一利。

爱宁儿坐在地上,仍自怔忡着,讷讷不言,神色萧索、恍惚,仿佛沉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都看不见、听不着。陪伴着她的婢女黑妹,呆呆的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担忧的照看着爱宁儿。

杨娃娃走过来,半蹲着,看看近乎痴獃的爱宁儿,轻声叹息,对黑妹说,“爱宁儿居次累了,你扶她回去休息,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黑妹看她一眼,点点头,扶起木然的爱宁儿,相互依偎着,缓慢地向寝帐走去。

禺疆跪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巫医颤抖地为立脱止血,眼眸中布满血丝,悲痛之色倾泻而出。她拍拍他的肩膀,以适度的力道安慰着他。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残忍地说,立脱一死,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可以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危机四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别是哈青都,而右大将伦格尔,尚且不知道他的为人和态度,暂不评说,还有,其他人呢?

立脱平躺在地上,眼睛微闭,脸部柔和,嘴唇惨白的干裂,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腹部上,一大片惊艳的赤红色、夺人眼球,刺|激得脑子发晕。

右大将伦格尔蹲跪在旁边,脸上豪气横生,面容朗阔,深邃的眼睛甚是焦虑,“巫医,酋长怎么样?能救活吗?”

嘿,小眼男人!此刻仔细看来,他的年纪应该跟禺疆差不多,体格和脸型也不相伯仲,只不过眼睛较小,笑起来估计就是一条缝儿,却是夏夜的草原星空、星光璀璨,邃远,波澜壮阔。举手投足之间,毫无半点狡猾、傲慢、狂躁之气,渗透出成熟男子的豪气与稳重、洒脱与温和。

如果说禺疆的容貌为俊豪,那么,伦格尔的容貌,就是豪气干云。身为右大将,他的身手绝对不差,脑子应该也是“深谋远虑”,只要他动了心思,绝对是禺疆的劲敌。很有可能,他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暗箭。

禺疆歪头盯着她,径自望着伦格尔出神的她,却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已经转过数念,面色冷冷的一沉,大手暗下抓住她的小手,横向握紧手背,猛一用劲,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诧异的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他,脸上似乎冰寒入侵而冷硬着;心中疑惑着,他干嘛捏她的手,脸色这么难看,好像欠他什么似的,生气了吗?为何生气?

“酋长归天了!”巫医沉痛的宣布道,双手撑在地上,惶恐地低着头。

立脱的眼睛、完全闭上,嘴角处、似乎凝结着一抹虚无的淡笑,脸色几近尸体的白,却是祥和的、回复到最原始的状态,头颅侧向耷拉着,已然气绝。

“立脱哥哥!”“酋长!”数道悲伤的呼叫,不约而同的响起,围在周围的几个勇士,面色悲戚。哈青都站在边上,淡漠地冷眼旁观,似乎松了一口气,神情松懈。

“只有我、可以救活酋长!”不远处,传来一道坚定的喊叫,自信非凡。

“只有我、可以救活酋长!”不远处,传来一道坚定的喊叫,自信非凡。

大家纷纷转首,只见一个白衣素面的女子悠然站在熊熊燃烧的火把下,红热的火光把她映衬得更加苍白萧肃,黑色绸布把头部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凝滞的木脸,仿佛冰冻的河床、冒着丝丝的寒气。

乌丝!杨娃娃心裏叫道,她是女巫,巫术能救人吗?而且是已经断气的人!

旁边的真儿抓住她的衣角,紧靠过来,神色惶惶。

伦格尔站起身,气宇轩昂地走到乌丝跟前,朗声问道,“你是谁?你要怎么救?”

乌丝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朝着虚无的夜色延展,死气沉沉得让人心惊,“只要按照我说的做,酋长就能活过来!”

哈青都也站起身,精目冷冷的拧起,言辞恳切得近乎虚伪,“你真的有办法救活酋长?我看你是别有用心吧!大家听我哈青都一言,酋长已经归天,回到祖先那里,享受着快乐的日子,我们应该做的是,保护好酋长的遗体,让酋长安静的休息!大家说,是不是?”

看来,哈青都非常在意立脱酋长的生死,那么,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得逞!杨娃娃冷哼一记,眯紧冷眸,刚想起身,就看见禺疆猛一抽身,冲向乌丝,沉声道,“只要你能救活立脱哥哥,怎么样都可以!”

哈青都狡猾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慌色,脱口道,“禺疆兄弟,不能——”

禺疆急速转身,脸孔一板,厉目怒气翻涌,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死死地瞪着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磅礴气势。

一刹那,哈青都尴尬地定在当地,被他骇人的啃噬表情震慑住了。禺疆,凶悍、狠绝、嗜血,不可姑息的凶猛恶虎,绝对是他的绊脚石;可惜,冰溶阏氏没能把他灭了,女人,终归是做不了大事!而那个瘦小男子——哦,不,是女子才对,最是不可小觑,是猛虎的两只利爪,爪影无形,难以捉摸,机锋凌厉,根本无法猜测她于何时出手,如何出手!

然而,他——哈青都,天神佑护,定会成为挛鞮氏部落的酋长,部落联盟英明威武、无可匹敌的单于,统领部落联盟七万骑兵,横扫草原各个部落,驰骋草原!

很快的,哈青都恢复精明的神采,抽紧脸颊肌肉,不甘示弱的反瞪着他。两人之间、肃杀的空气波云诡谲,似乎一点即燃。

乌丝径直走过来,蹲下身,干枯的黄手翻翻立脱的眼皮,摸捏着已然失去知觉的肩部、胸部、手腕,急忙道,“吩咐下去,马上在地上挖一个坑,在坑中放一些炭火,微火就可以,一定要尽快,不然来不及了!”

伦格尔立马招呼几个勇士展开行动,沉稳而紧凑的指挥他们挖坑、点火,有条不紊而进度神速。

“别怕!”杨娃娃拍拍真儿的脸颊,笑着抚慰,“胆子好小哦!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真儿心裏一喜,快速的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跑回寝帐,慌里慌张地!

乌丝看见杨娃娃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稀疏的睫毛清素的眨动,温和道,“您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能力!”

杨娃娃闻言一怔,尴尬的神色一闪即逝,坦诚道,“是有点怀疑,不过,我很感激你!”

要不是乌丝对冰溶阏氏适时的惊吓,冰溶阏氏也不会因惊骇过度而心神慌乱,既而让亲生女儿有机可趁,既而一败涂地,否则,他们在挛鞮氏部落的处境将是四面楚歌。

“您很诚实!您要感谢乌丝的地方,还有很多!”乌丝笃定的说,冷淡的素眸闪现出一丝灼热,深远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乌丝跪在地上,张开枝丫一样的枯瘦五爪,握住鲜血淋淋的刀柄,扬起下巴、示意她后退;看她起身、后退三步后,咬住牙关,刷的一声,狠劲抽出银刀,登时,血柱喷溅,红色花雨一般灿烂,却又猩红可怖。

杨娃娃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喉间酸意自下而上猛冲,酸水泛滥;于是快步撤离现场,在无人的角落、间断性的猛烈干呕着,娇躯摇摆,有如花影摇曳。

呕吐停歇,回来时,乌丝已经包扎好伤口,坑火已经准备完毕,四个勇士轻手轻脚地抬起立脱,脸朝下背朝上、横放在坑上。十来个人团团围成一圈,哈青都,伦格尔,黑色陌,禺疆,八个勇士,挛鞮氏部落的护衞若干个……

禺疆站在她旁边,面色忧愁,时不时的瞟向哈青都,戾光霍霍;哈青都的眼睛射出豺狼的青光,两道猛兽的目光一经遭遇,立刻哔啵作响,腾的熊熊燃烧。

杨娃娃一一扫过去,不经意间感觉到一道深沉、阴狠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倏的转瞬消失,再无可觅,是谁呢?挛鞮氏部落的政治核心人物大都出现,漏掉哪一个了吗?左右大将,哈青都,巫医,难道还有一个辅佐文臣?但是,没有这号人物呀!

哈!对了,护衞队长鲁权!她眸光横扫,立即发现一个身穿褐色袍子的年轻男子,身量颇高,相貌平常,散发的气魄却是鹤立鸡群的独有魅力,即使人群中站着,也可以一眼揪出这么一个不凡的人物!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乌丝和立脱,下垂的眼皮,泄漏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阴光!嘿嘿嘿,隐藏得好深呐!他是什么样的人物?谋略、心机如何?应该说,护衞队长不参与部落政务,如果酋长特别器重他,那就另当别论!莫非,他也是觊觎酋长大位?

挛鞮氏部落卧虎藏龙,必须小心为上!

乌丝挥手让众人稍稍退开,脱下立脱的衣服,接着脱下自己的鞋袜,枯白、瘦长的右脚脚掌,踩在立脱裸|露的背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节奏感强,力度适中。

围观的十几个人,窃窃私语。

“喂,你干什么?好大的胆子!你不能踩酋长的身体!”哈青都叱喝道,声音洪亮,急促的腔调里、恐慌的潜流缓缓地流动。

禺疆怒眸一瞪,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伦格尔小眼失笑,厚唇咧开,讥诮道,“哈青都,你省省力气吧!酋长已经归天,让她试试,又有什么要紧的!”

杨娃娃冷冷的叹气,稍无声息的,为哈青都的恣意叫嚣和愚蠢感到无奈和不屑;他刚才的表现,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不知他是因心焦气燥而沉不住气呢,还是真的以为他能阻止酋长的复活?不过,这种明枪,过于嚣张,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不难对付!

乌丝毫不理会,旁若无人的蹈踩着……深夜,寒气阵阵,逼入骨髓,激得身子瑟缩起来,心也揪得紧紧的,以抵抗刺骨的寒意。

蓦然的,杨娃娃想起一篇文章,研究匈奴历史的时候看到过的,叙述的正式萨满教的神秘世界。萨满教是北方阿尔泰语系民族信奉的一种原始宗教,普遍存在于草原民族之中。巫师是萨满的中心环节,最基本的任务是为人们沟通、联络神灵、祖灵、精灵、鬼灵诸界,帮助人们脱离痛苦和灾难。

她记得相当清楚,匈奴的萨满,巫师一般是女性,在治病方面,主要采取的是巫术,然而并不是一味的装神弄鬼,也能治病救人,而且,巫术的很多灵感,来源于原始的临床医学。哦,对了,史籍记载,苏武就是这样被救活的。苏武出使匈奴,被卷入一场政变,引刀自杀,本已气绝,巫医紧急治疗,采用的方法跟乌丝的救人方法一模一样。

萨满教的世界确实神秘,这种起死回生的救人方法异常奇特,近乎神奇,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立脱背上的皮肤破裂开来,紫黑色的淤血缓缓地渗出,蜿蜒着流落在地上,腥臭难闻……过了好长好长时间,终于,乌丝停止了所有动作,惨白的额上、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身躯疲累得微微一晃。

看来,乌丝耗费了大部分的精力。只见她稳住心神,蹲下来,伸手探测立脱的鼻息,不一会儿,站起来,淡然道,“酋长活过来了!抬到帐内,巫医只要让伤口愈合、调养好身体,一个月之后,酋长就可以下床骑马了!”

声音虚弱得发飘。随即,乌丝越过众人,在一道道惊讶、佩服的目光中,轻灵、飘魅的走远,仿佛一抹纯白、渐渐被浓浓夜色吞噬。

伦格尔小眼微眯,随即瞠大,迸射出黑鹰一样的尖利光芒,腔调冷硬,“巫医,你必须好好照顾酋长,一刻也不能离开寝帐,稍有不当,立刻斩杀!鲁权,让人把酋长抬到寝帐,你必须守护寝帐,日夜不得离开,除了哈青都、禺疆兄弟和我,谁都不许探视,而且,探视的时候,你必须陪在帐内,不可懈怠!放过一人进去,斩杀!酋长因你而死,斩杀!明白没有?”

威严如山!气势如虹!

杨娃娃一阵惊愕,既而暗自赞叹伦格尔未雨绸缪的睿智安排!他也不希望立脱归天,以此看来,他的立场和态度虽不是直接针对禺疆,却仍然无法明确,尚待观察!不过,某某人可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

鲁权亮声答应,恭敬地低着头。哈青都隐藏起熊熊怒火,乖张的脸上,流泻出意味不明的冷笑,阴险的光若隐若现。

抬首看向禺疆,她发现他盯着伦格尔的眼神,极其复杂,貌似感激,又夹杂着惶惑不安的底色,脸孔上异乎寻常的坚硬。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得似乎有点不妙。

众等护衞把立脱抬进寝帐,众人也各自散去。

又累又乏的,回到寝帐,杨娃娃想着立马爬上毡床呼呼大睡;不曾想,站在床沿、刚刚脱下披风,就被他抱个结结实实。

禺疆扳过她的娇躯,按住她的后脑勺,夹着她的纤腰,海上旋风一样裹住她娇嫩的双唇,狂烈地舔吻着,裹挟着爆炸式的怒气,夹带着危险性的激|情,猛兽发泄似的、吞噬她颤栗的恬美,啃咬她不满的反抗。

他疯了!发神经还是怎么的?以前他也有过如此的翻江倒海、万马奔腾,不过,他的举动仍然是疼惜她的,暴烈之中犹带温柔,此刻,却是一点儿顾惜也没有,纯粹的恶魔行径,到底怎么回事呀?又没有说出什么话让他大动肝火,难道——他震怒了?可是,她没有做错什么呀!

如此情势,根本体会不到亲密的感觉,她只会气恼、只会愤怒,抗议着,闪躲着,发出唔唔唔的恳求声。见他毫不理会,憋闷、气愤之下,她扒开他胸前的衣服,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扣住他胸前的丁点儿皮肉,使劲一夹,他仍然无动于衷,生气地继续夹痛他的皮肉。

他闷哼一声,紧紧吸咬、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两手迅速扒开她的衣服,顿时,春光明媚得让人晃眼,肤光仿若梨花白轻盈芬芳,肌容仿若冷雕玉晶莹鲜透。他抓住停留在胸前捣乱的两只小手,反剪在身后,低头吻住流光潋滟的肩胛和锁骨,火辣辣的迷醉。

他的上胡须,刺得她肌肤生疼!滚烫的呼吸喷在肌肤上,一路烫到她的脸颊,瞬间,只觉一股热气、萦绕在周身,一把烈火、轰燃在体内,全身烫热,脑子轰鸣,天旋地转的晕浪感觉铺天盖地地侵袭而来……

他的鼻息愈加急促,她的眼眉低垂迷魅;她觉得自己全身绵软如浮云、飘灵如柳絮,然而,她还是清醒的。

“怎么了?嗯?你不要这样!”她轻弱的说着,耳语般的娇媚声音、妖娆得骚人。

忽地,他打横抱起她,坐在床沿,抱她跨坐在大腿上,勾住她的细腰,探身过来,双唇意犹未尽的狠狠压下来。仍然是狂热呼啸的北风,肆意扫荡,霸气巍然,并无一丝一毫的怜惜与情愫。

她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任他为所欲为!不管为何,先让他发泄完了再说!因为,他似乎真的震怒了!面无表情、脸色却铁寒得让人心胆俱裂,黑眸玄妙地冷悬着一丝戾气,乖戾得紧。

悄悄地,他的大手,揉捏着她的玉|乳,深沉地玩味着。她全身颤抖,不自觉地双手用劲,想要推开他。

他魔魅的双眸,邪邪一扬,拇指和食指揉搓着殷红的乳峰……

热流、袭遍全身,疾速地奔窜。不,不能这样,她在心中难耐的叫唤着,唇角却不可抑制的流荡出一声迷魅的轻响……突地,他停止了所有动作,那撩人的感觉,瞬间潮水般退去。

她的神志,清醒不少!脸颊上的红晕灿如流霞,眼神犹自妩媚地微睁着。

“把手放下!”他粗嘎着嗓音说,低沉,而又硬梆梆的;见她听话地放手,顺势扯她入怀,贴身抱着,嘴唇轻轻触着她的鼻尖,“下次不许这样!”

坐在他的大腿根部,她感受到他昂扬的欲望隔着衣物顶过来,怒意勃发。虽然夜夜相伴,她仍然惊得倒抽冷气,心,立刻揪紧,话都不会说了,“哪——哪样?”

坐在他的大腿根部,她感受到他昂扬的欲望隔着衣物顶过来,怒意勃发。虽然夜夜相伴,她仍然惊得倒抽冷气,心,立刻揪紧,话都不会说了,“哪——哪样?”

禺疆轩起浓眉,目光离离萧浅,在她流云璀璨的脸上转旋着,“伦格尔确实是草原上骁勇英伟的男人!”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杨娃娃凝睇着他的脸庞,昏黄黯淡的火光、勾勒出他古铜色的肤色。其实,她一直都刻意忽略他那种粗犷的俊容和狂野的神态,只因,她偶尔会恍惚的觉得,他非常非常陌生,他是深深爱着她的那个结发男子吗?在这个血腥的民族、瑰丽辽阔的草原,她将要和他携手面对历史的转折时刻?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如此想着的时候,她的心中,往往一片慌乱,一如湖水中的倒影,随波摇碎。

“他是右大将,相貌豪放,身量挺拔,全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激动的英雄气概,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心思缜密,深谋远虑,运筹帷幄,如果他能当上酋长,应该大有作为!”她的唇边、凝着一朵如水笑靥,清浅的恍若无色无波,细眉高高扬起,面露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