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话语是击中了他心灵的最深处,也是最痛处。
他转过身,凌厉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我,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我抬头望了一眼扶我的那名女子,她朝我微微一笑,我则苦笑一下,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眼,道:“这个秘密,曾经,我只对一个人说过,可是他不在了。现在,为了自己不想再受折磨,也不想你再莫明其妙的恨下去,我不得不再说出来。但我有个要求,听完了,不论你信与不信,就当我贪生怕死,就当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他沉思了片刻,最后从嘴中冰冷冷地挤出一个字:“讲!”
半躺在那女子的怀中,让我舒服了很多,即使两条胳膊不能动。
我无力地笑着,费力道:“这事件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甚至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其实,我并不是这个时空下的人,而是来自异时空。在曾经的世界里,我也不知道会有你们这样的一个时空存在。至于我怎么会来到这裏,我自己都莫明其妙,就像通常所说的,我借尸还魂了,我这个孤魂野鬼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占了夏之洛的身子重生了。”
说到这,我停下来,稍做休息。托住我的那名女子,也轻颤了一下。我苦笑着,抬眼望了她一下,无力地眨了眨眼,想告诉她我说的是真的。
转眼便对上司行风震惊的目光,半响,他吐了一个字:“说!”
我缓缓地继续道:“我的本名叫洛宝,而不是叫夏之洛。夏之洛早在五年前就死了,遇到你的那年,其实她还没有死,但不知她为何少了一魂三魄,无法主宰自己,而是换了我这个鬼来驾驭这具身体。直到你的事抖了出来,我受了鞭刑,差点死去,我的魂与她的相遇了,她也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于是,她成全了我,让我名正言顺的做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他们两人难以置信地对望了一眼。
司行风扯了扯嘴角,不停地摇着头说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撒谎,一定是你在撒谎。”
这些藏于内心多年的秘密,早已压的我喘不过气,如今能找个人来述说,我都觉得是种宽慰,即是那个人仇恨我仇恨到骨子里。
“难以置信?我就知道说出来没人会信。当我睁开眼时,我也不相信。在那个世界里,有我挂念的父母,有我忠诚的朋友,有我奋斗的事业,有我幸福的生活。六年了,我离开那里六年了,却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我放弃了,或许这可能就是我的命。为了你,我差点再次命丧黄泉,为了你,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把你从撷香阁里救出来,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也没有想过有昭之日你会报复我,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我毕竟不是她。”
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无奈的说,他始终不相信我所说的话。
蓦地,他又发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夏之洛,你编谎话的本事真是一流,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话?”我费劲地苦笑,又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人,会明白做什么事是对自己有意义、有价值。报仇这种行为,虽然可消一时的心头之恨,但是仇报了,心头之恨一旦消了,也可能失去了自我。想想你这些年来,一直惦念着夏之洛,想要报仇,可是当你得知道夏之洛已死的那一刻,你开心么?之后的日子里,你有一日是开心的么?君子有仇不报。你原本是一个君子,试问折磨了我的这一天一夜,你快乐吗?你有没有想过,昨夜的那个女孩和当初的你一样,无助,凄苦,而对和你曾经遭遇一样的人,你怎能因为想要报复而见死不救?你试图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可笑的是,你快乐么?”
“够了!你给我闭嘴!只有折磨你,看到你痛苦,我的心才能得到慰籍,我就会愉悦。”司行风再度狂怒。
“我痛苦你就愉悦?那为何昨夜你没有胆留下来一起看,亲眼看看我是怎样二度昏厥,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你不是想看吗?为何没有?什么原由,我想你心中比我更清楚!我觉得你不是可笑,而是可悲!”
盛怒之下,司行狂吼一声,一把举起那把椅子向我的方向砸过来,但是,那把椅子却是砸在我身后的墙上,“嘭”地一声碎裂了,散了一地。
他冲过来推开那女子,恼怒地抓住我的双肩吼着:“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我是可笑还是可悲不需要你来说。你说你是另一个人,来自另一个时空,你证明给我看,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逃脱罪名。哈哈哈,我泯灭良知?我就算再泯灭始终也敌不过你夏之洛。你除了拿你这张脸去迷惑人,去骗人,你还会做什么?”
我咬着唇,忍着痛,回道:“生既无欢,死有何惧?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何苦还要再骗人骗己。信也好,不信也好,那都是你的自由。我不过是个倒霉透顶衰到极点的女人,见过衰的,没见我这么衰的。现在我要享受我最后的安宁,希望在我死了之后,你也能够得到安宁。”
终于,他放开了我,将我推回那女子的怀中,倒退了好几步,踉跄着脚步,带着内心的矛盾与挣扎,仓皇地离开了。
不知道他最终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那名女子帮我换了衣服,喂我吃完粥,我疲惫地在她怀中熟睡过去,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换了间舒适的屋子。
直觉,这裏不是妓院,没有浓烈刺鼻的脂粉味,没有骄淫|糜滥的寻欢作乐声。
可笑的是,我的脚上被拴了铁镣,一边拖着个铁球。嗤!貌似我可以练轻功了。
坐起身,忍着手臂的疼痛,将两个球逐一抱过来,依在床边,望着脚边那两个铁球,愣愣地发着呆。直到那名女子进来了,才打断我神游的思绪。
她是送晚膳来的。
她始终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忙她的,我吃完了,她便收拾,收拾完了,便帮我换药。
近距离的望着她那张清雅灵秀的面容,出于礼貌,我问了她的名字:“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夏品妤。”她微微一笑。
“你……姓夏?”我惊愕,原本以为今日清晨时分的那件事,是我连累了她,嗤,没想到因为夏这个姓,早就连累了。
“嗯。”她淡淡一笑,微微颌首。
“你恨我么?”我忍不住地问道。
“恨?为何要恨你?”她反问。
“因为……”我顿住了,沉吟半分,蓦地,轻笑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夏之洛,这会还问她恨不恨我,真是好笑。“洛宝,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表示友好想跟她握个手。
她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反应,我便不由分说主动拉起她的手,上下晃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