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与魏王咎去后,这日晚间,张良在屋内支了张床,傍在韩淮楚身旁安寝。韩淮楚合上双目,欲待入眠。
想着日间之事,韩淮楚翻来覆去久久不能静心安睡,索性在榻上默运玄功,调息体内真炁。
很快他进入“空灵”境界,“涌泉”,“百会”两端大穴开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放荡聚灵之气不断被吸纳涌入,灵台内一片澄明。
韩淮楚先天真炁已练至第七重,耳力之强,已能透达方圆五里之地,在这寂静的夜晚,辨清每一处风吹草动。
此时耳畔只闻夜莺穿林掠过,洽洽而啼,萧萧风起,百草低头,落叶簌簌,寒蝉低鸣。伴随着张良在梦中发出的阵阵娇喘,显得是格外清晰。
忽听“咯”的一声,城门打开,一行十余人骑了快马,出临济城而来。
是时战乱不休,这魏都临济早已施行宵禁,夜间禁止任何人走动。却有恁多人出城无碍,深夜驱驰,是为何故?难道有紧急军情?
韩淮楚一阵胡思乱想,渐渐听得分明。这行人蹄声越来越近,分明是朝自己所在的茅屋而来。
“不好!这些人此行的目的乃是小生我。”他心中忽生不详之念。
由不得他多想,这批人已临屋外。
只听门外一声高喝:“休走了韩信!”
“砰”的一声,那茅屋脆弱不堪的两扇木门被重重砸开,现出一排蒙面之人。高矮不一,个个手提利刃,眼中凶光毕露。青布遮脸,看不出他们相貌。
在梦中的张良被这一声喧嚣吵醒,立起身,惊道:“诸位是何人所派?来此所欲何为?”
蒙面人中的一位,似是领头之人,嘿嘿冷笑道:“吾等乃是张楚陈王麾下,此来是取韩信这叛逆的项上人头!”
张良奇道:“韩公子何时背叛陈王了?诸位莫非搞错了?”那人冷冷道:“错不了。陈王闻得韩信不肯回都城任职,欲投魏王咎,特派吾等来取他性命。”
韩淮楚忽迸出一阵哈哈大笑。那人愕然道:“你死到临头,笑个什么?”韩淮楚笑毕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周丞相派尔等来对付我韩信,何必栽桩与他人?”
那人喝道:“胡说什么!我们乃是张楚禁宫侍衞,从陈城而来。什么周丞相,我们不懂。”
韩淮楚冷笑道:“诸位刚出临济城,身上不染半点风尘,哪像是从那千里之外陈城而来?”
那人与身旁众人对视一眼,赞一声:“好个韩信!素闻韩信多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一伸手,揭下面巾,露出一张凶悍的面孔。
只见他鼻孔粗大,两眉纠错,脸生横肉,目如铜铃,一望便是一名悍勇之徒。
张良问道:“阁下正是周丞相所派来取韩公子性命的么?”那人点点头:“不错!今日让他死个明白,吾乃周丞相帐下大将李胜是也。”
这李胜,便是前日顶撞了陈王特使朱房,被周市假惺惺施以棒刑的一员猛将。
张良奇道:“前日周丞相不是答应子房饶了韩公子性命吗?为何出尔反尔,又要杀他?”李胜昂首道:“相爷要我们杀他,吾等只知奉命行事,哪里知道为何。”
韩淮楚悠悠一叹:“周市才疏学浅,能力平平,却妒贤嫉能。魏国有此人为相,焉得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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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交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却说那日魏王咎与陈平回到临济宫中,正欲找相国周市商议招纳韩信之事。那周市却不请自来。
周市入宫,板着脸劈面问道:“大王今日私自出城,却是为何?”魏王咎堆笑道:“寡人欲请韩信为将,正欲找相国商议。相国来得正好。”
周市满脸怒气问道:“大王为何要请韩信?”魏王咎答道:“素闻韩信有经天纬地之才。寡人若得此人,为我大魏开疆拓土,成就霸业,岂不是好。”
周市脸色愈显难看,沉声道:“难道有我周市,就不能为大王开疆拓土,成就霸业?那韩信乃一介狂徒,只知夸夸其谈,是否如大王所说有经天纬地之才,无人得见,不足为信。大王何必舍近求远,不惜纡尊降贵,亲自去请他韩信?”
魏王咎道:“丞相此言差矣!寡人亲见韩信在龙武坡大胜秦国上将军蒙毅,又闻他用巧计助假王吴广兵不刃血攻下荥阳,那陈胜对他十分推崇,听说曾欲委他替代相国,出师伐齐,现下正到处找他,欲派他领兵抗秦,怎不是经天纬地之才?”
此言正好戳中周市痛处。周市不由大受刺|激,高声道:“大王莫非小看为臣?”
魏王咎打了个哈哈,说道:“丞相为我大魏复国劳苦功高,寡人怎会小看丞相。只是如今群雄并起,我魏国强敌环视。国中除了丞相,还须多有似韩信这般能征惯战之将才,为寡人征战沙场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