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道:“有此人不用岂不可惜。既是如此,可分拨他一支兵马,暂时归项公节制。他日若能立下大功,再提此事让旁人心服。”
项梁点头道:“先生说得是。就绶其都尉之职。追儿,你这支兵马以后就归他统领吧。”
项追一皱眉头:“我这支兵马,只剩了不到一千骑兵。叔叔,你有这么多兵马,怎不多调拨一些。”
项羽“哼”了一声,说道:“你已受处罚,不论军事,怎忘记得这么快?现下各营均有统兵之将,不好随意安插调拨。只有你这支从龙且手中骗来的军马没人率领,就交给他好了。”
项追还要嘟囔什么,项梁一挥手道:“这么好了。若项庄项佗带领的步卒归来,也一并交给他带。”
项追杏眼一眨,忽然有了个主意,说道:“那余樊君还有两千降卒,也没有人带,何不交给信哥哥?”项梁呵呵一笑:“你这丫头,这么向着他。也罢,就冲你这声信哥哥,这支降兵就给他了。追儿,你要知道我项家军是打出来越打越多的。今后他能打出多少人马,就看他的本事了。”
项追大喜,乐滋滋说了声:“谢叔叔。”项羽瞪了瞪眼,哼道:“又不是把兵马给你,你谢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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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项梁便携范增出谷。
那范增将陶花园委托师弟卢生照管,收拾行装,随项梁下山,与一众兵马同回项家军大营。项梁特地赐范增华丽马车一乘,以示尊荣。
项家军大营便立在丹水河北岸,依山下筑,连营十里,气势磅礴。
那项梁治军果然有一套。只见军营内兵甲齐整,旗帜鲜亮,粮草充沛,军纪严明。项梁一到,守衞大营军士皆躬身下拜,口呼:“项将军!”
时已到傍晚,军营中升起了袅袅炊烟。食过饭,项梁即升帐,召集众将前来。
韩淮楚领了二千余降兵,正在安抚训导,听见项梁升帐的鼓声,赶忙前来。
众将陆续到来,乌压压站了两排。军师范增坐于项梁身旁。
点将毕,项梁即宣布打探到的军情,商量破楚之事。
原来自从刘邦弃城而逃,楚军就占了沛县城。那楚军军师甯君派五千人入城防守沛县,自个领了两万人驻扎在城外,互成掎角之势。
而那刘邦用来断尾求生的纪信部被全部击溃,或是被杀,或是遭擒。
有两个重要人物被关押在沛县大牢,只等退去项梁的大军,再把这二人押往郯城,交由秦嘉发落。这两人一个便是材官纪信,一个便是刘邦新拜的军师陆贾。
韩淮楚听到这消息大为震惊,想不到陆贾师兄居然敢以自己为诱饵,引楚军围剿。那纪信是死是活他还管不着,可陆贾是他同门师兄,不由对他的性命担忧。
那甯君慑于项梁大军,把营盘工事修得极为严密,取的是防守的态势,看来不想与项家军决战。只等楚国上柱国秦嘉领大军来援,合兵一道,再拼个你死我活。
秦嘉领倾国五万大军,正星夜赶来沛县,驰援甯君。
项家军大军到来,一战定存亡,那秦嘉也是全力以赴。败则覆灭,胜则在诸侯中声威大振甚至能剑指江东兼并项梁的地盘。
中军帐内,项梁拿着一鞭,在一幅大地图上指指划划,说道:“如今之势,我师当在三日内攻灭甯君。若等秦嘉来到,敌军会合一处,这战机便贻误了。不知诸位有何破敌之计?”
众将交头接耳,纷纷献策,以强攻居多。
项梁拿目看向项羽,问道:“羽儿,你说该当如何?”项羽朗声道:“吾愿提一万铁骑,攻破楚军大营,生擒那甯君!”
对他的豪言壮语,众将早就习惯,也相信项羽的能力。便有人附和道:“末将愿随大公子一战!”
龙且说道:“不如乘今日战胜之势,连夜袭击楚营,劫了他营寨。”此言一出,众人频频点头。
韩淮楚心中正想,“这项家军真是猛将如云,一个比一个有种,好像从来不知战败是何滋味似的。”只听项梁喊道:“韩信,你有何高见?”
韩淮楚正欲开口,一眼便瞥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范增正微微而笑。心想真是奇怪了,这范增身为军师,怎么一直不发一言?
韩淮楚于是笑道:“韩某有一主意,倒是可以破敌。但军师在此,还是等军师先说吧。”
范增呵呵一笑,捋须道:“老夫主意早已拿定,还是等韩将军先说。”
锺离昧不耐烦道:“你们如此推让,都等着别人先说,是不是等别人说出来,再拾人牙慧?”
项梁厉吼一声:“对军师不得无礼。”锺离昧遂讪讪不敢作声。
突然只闻一股香麝之气从帐门传来。这香味韩淮楚十分熟悉,也不知闻过了多少次,熟悉到好像自己的手指。
韩淮楚心中一动,“原来她也在营中!”瞬时内心剧烈跳荡起来。
只听帐门处一女子悠悠问道:“项公升帐,怎不叫小女子同来?”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婉风流转,清艳出尘。
项梁立起身来,哈哈一笑:“钜子姑娘来得正好,咱们就一同商议如何破敌。”
韩淮楚禁不住轻轻唤了一声:“芷雅!”这声音只在吼间轻吐了一下,轻得仿佛绣花针落地。
偏偏这一声被两个人同时听到,一个便是他魂萦梦牵的佳人虞芷雅,一个便是一直对他十分留意的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