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倾桅折,秦军舰船已燃起了熊熊大火。这大火一起,被凛冽的北风一吹,火借风势,风助火涨,大火是越烧越旺。
先头还有其他战船可以逃命,此时几乎所有的战船皆已着火,秦兵再也无处可逃,只有跳入沂水之中逃命。而季布带领的五千楚兵,正挽弓等候在两岸,给跳入水中的秦兵秦将以致命的一击。能不能逃得性命,只有看老天的心情了。
一接到斥候的消息,韩淮楚第一反应便是火攻。想那三国时代,周瑜用一把赤壁大火烧了曹操八十余万水军,便是用火。如今英布的战船,似乎只有也用火才能对付。
只可惜那郯城府库中,火油只有这么多,要不然韩淮楚这把火还可以烧得很大,所有的秦军战舰将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那些假装撒网捕鱼的渔民,皆是楚军所扮。他们的渔网也非一般的渔网,而是缀满绸布,丝瓜筋。那火油顺水下流,流到这挂满绸布的渔网阵中,便不会流失。
在渔网之后,韩淮楚又布下一道铁索阵。用十根巨木钉入河床底,每两根巨木之间栓上碗口粗的铁链。铁索横江,从火海中侥幸逃脱的秦舰便插翅难飞。为了搜罗这些铁索,连成能横跨江面的长度,整个郯城的铁匠几乎都发动了,和军中的铁匠一起日夜赶工,熬了两日两夜,终于在大战之前,布成这铁索阵。
英布显然已意识到情况的糟糕,在火海中一边操着桨,一边用剑格挡飞来的流失,冲出一条血路,闯到铁链之前。
“韩信,饶是你诡计多端,却忘了我英布手中还有一把斩将剑。就让这把斩将剑为你的疏忽付出沉重的代价!”
英布那小眼中,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在秦军战舰损失惨重之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英布举手猛力一劈。在他灌注玉鼎妙虚功的奋力一劈之下,“咔嚓”一声,这铁链便断为两截。他继续挥剑,将一根根铁链劈开。
英布高声呐喊,声音沉浑,跨水面直传入兀在惊慌失措还来不及跳水的秦军耳中:“弟兄们休要惊慌!铁链被劈开了,随我冲出去,杀入郯城!”
只要有一半的兵力,英布自信能将郯城拿下来。这战场的胜负不决定于损失的多少,而在于战略的成功。战舰再怎么昂贵,也是为夺取最后的胜利而用,损失了就损失了吧。
一艘艘正在燃烧的战舰冲过这道韩淮楚精心布置的铁索阵,闯过河阳,便将楚军在岸上的防线抛在身后。
这些战船受损严重已不能驶到郯城,只有弃舟登岸。英布带领两千余在火海中逃出生天的秦兵秦将,狼狈爬到岸边。
奉命狙杀落水秦兵的楚将余樊君显然没有预料到铁索被毁,带领五千楚军包围过来。
英布高擎斩将将,喊道:“弟兄们,今日若能突围,我军便会大胜。若不能突围,吾等皆要葬身在此。可愿随我英布拼死一战?”
被楚军冷箭一直单边挨打的秦军,经过英布的战前动员,斗志终于被激发出来。齐声呐喊:“愿同英将军一战!”
这些兵将,既被英布带出,皆是军中精英,步战骑战弓战均是精通。一番短暂的接触,楚兵招架不住悍不顾死的秦兵的猛扑猛打,而主将余樊君也不敌武功出神入化的英布。在秦军死亡五百人,楚军损失二千人后,余樊君只有败退而去。
英布几乎杀红了眼,一身战袍尽被鲜血染红,高喊一声:“诸位,胜利就在眼前。随我乘胜追击,将大秦的旗帜插在郯城的城头,再与各位开怀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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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樊君的败兵归返大营。而韩淮楚接到英布逃脱的消息,也未按预想的步骤出牌去攻打秦军大营,正点齐军马,准备追击英布。
一看到余樊君归来,韩淮楚大怒道:“你为何不去郯城加强防御,而回到大营?”余樊君一听,愣愣答不出话来。
韩淮楚苦笑一声。战场之上形势千变万化,领兵的将领只有以变制变才能称得上优秀。而这余樊君显然还不是这块料。
韩淮楚厉声道:“郯城只有两千老弱残兵,也无大将防守,恐怕不是英布的对手。今日责备你无益,且随我一同救援。若郯城有失,拿你是问!”余樊君唯唯称诺。
于是韩淮楚带领众将,领三千轻骑,追击杀红眼的英布而去。
英布的人马皆是步卒,急行军只须四个时辰便到郯城。韩淮楚的骑兵虽快,因距离远也须六个时辰不停地赶路。郯城是否失陷,只看城中的老弱病残能否坚持两个时辰以上。
※※※
再说那英布率领步卒,马不停蹄一路急行,来到东海治所郯城城下。
只见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人影憧憧立满了人,显然城中已有防备。
英布早接探子来报,知那城中皆是老弱残兵,笑道:“这些人不经打。所有人皆上,随我去拿下城池!”
他左手挽了一面铁盾,右手持剑,带领骁兵悍将向城墙攻去。在他身后,便是一排士兵,抬着一根砍伐下来的大木,紧紧跟随。
一阵梆子作响,一排利箭从城头飞坠而下。
秦兵既要攻城,皆有轻型盾牌护衞,又兼阵型散开,伤亡不是太大。一番冲刺,只倒下了百余具尸首。英布一马当先冲到护城河前。
这护城河对于他这等武林高手,只须一个腾跃便可过去。而那城门,也挡不住英布身后众将士大木的冲撞。只须他进了城,这城中还有谁能是他英布的敌手?
“小布娃娃!”
英布正欲发力跳过护城河,忽然听见城头上一声清脆的呼喊。
英布陡闻此声,仿佛在梦中,心中剧烈一震。
“是追儿姐姐!一定是她!好久了,好像是一年了,俺都没有听到有人叫俺小布娃娃。”
英布抬头一看,只见一英姿飒爽的美貌女将,全身贯甲,正用她菱杏一般的眼睛牢牢地盯看着他。
“追儿姐姐怎会在此?宝儿哥哥呢?”刹那之间,英布人似乎痴獃了。
一弩手挽弓便要向英布射出一箭,被项追劈手打翻那弓。那弩手不解道:“大小姐,为何不让我射?”
项追也不与他解释,高声喊道:“小布,是你么?”
英布犹豫一阵,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