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韩淮楚想到在长乐宫中自己将死于吕雉之手就心中发怵,但同时也想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为何会勾结那陈豨作乱给了老处女一个借口。待那韩信穿越时空归来,韩淮楚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勾结陈豨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居心叵测的韩信。
今日这陈豨就站在自己面前,如何去处理这与韩信之死有莫大关联的人物呢?
“既然历史是如此演变,小生还是顺其自然。那韩信要阴谋叛乱自己寻死,就让他去领受老处女的那把竹签好了。”
韩淮楚想到此节,面露微笑道:“将军所言甚是。本帅正欲去渭水上游巡视,看看何时河水能涨。”
陈豨说道:“大将军既定下这水攻之计,无论那河水涨不涨得起来,我军当砍伐竹子扎起竹筏以备战时之需。”
韩淮楚颔首道:“未雨绸缪,正该如此。这砍竹扎筏之事就委托将军去办吧。务必十日之内,扎起五百艘竹筏,训练水战,将军可能做到?”
陈豨腰杆一挺,高声称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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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韩淮楚述说汉军关东征战势如破竹之事,听得众将皆是振奋,不知不觉已到傍晚。樊哙正准备呼来伙头军安排晚膳,忽有小兵来报,云雍乡侯夫人遣婢女捎来口信,已备下酒菜请大将军过府为他接风洗尘。
“莫非上次借吕嬃的银子未还,那小丫头要当面讨要?”韩淮楚心裏嘀咕。
那次为给西戎军众美眉送礼买了一箱化妆品,韩淮楚借了吕嬃三十金。这半年来一直忙于国事,倒忘了归还。
当面被人讨债的滋味可不好受。韩淮楚心裏惴惴,讪讪笑着对樊哙道:“夫人莫非还记着本帅借她的三十金?此番本帅来得匆忙,两手空空。待吾遣人去栎阳取来再行归还。”
樊哙呵呵一笑:“大将军多虑了,此次恐怕是俺媳妇要请大将军为俺儿子取名的事。”
原来这半年来樊哙留在扶风城外军营看紧章邯,他媳妇吕嬃也一直没挪窝,就呆在营外那座豪宅。闲来军营无事之时,夫妻俩日日相会。两月前吕嬃诞下一子,一直未曾取名。她对樊哙说咱们俩能结成夫妻,多亏大将军妙计成人之美。大将军学问高,这孩儿的名字要由大将军来取。
金枪不倒药的损招成全了这对冤家,韩淮楚不由哑然失笑。
而昔日若是自己接受了那小丫头,他这便宜老爹就做定了,吕嬃腹中怀着的孩子就成了他自己的儿子。
那孩儿到底长什么模样,是像樊屠子还是像他娘?韩淮楚心中充满好奇。
他便道:“夫人产下麟儿,这满月酒本帅也未登门庆贺。那孩儿不知怎生模样?本帅这次要好好看看。”
于是樊哙引路,二人策马出了军营,去到吕嬃的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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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帛铺开,韩淮楚饱蘸浓墨,在案上写下“伉”这么一个字。
吕嬃生产仅仅两月,体态略带臃肿,却是衣着光鲜浅发削掠,肌肤白润如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顾盼流眄,犹见昔日倾城风姿。
那婴儿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嫩,脸上一对小酒窝极其遭人喜爱。韩淮楚以前担心这孩儿生下像樊哙一般丑陋,此时方知这孩儿只继承了吕嬃的优点,长大后一定又是招迷万千少女的大帅哥一个。
吕嬃在一旁手捧婴儿,见韩淮楚写下这字,不解道:“这伉字何意?”韩淮楚微笑道:“见到贤夫妇如此伉俪情深,本帅有感而出。且这伉字还有高大刚强之意。希望这孩子长大之后,能如雍乡侯一般成为一个能征惯战的柱国将军。”
吕嬃闻言大喜,眉眼含笑道:“大将军的学问就是高。樊伉,好!这个名字比起他爹的名字就斯文得多。”
韩淮楚盯看那襁褓中的婴儿,越看越喜欢。想起自己穿越时空前被那方廷博士注了一针,无法在这个时代留下一男半女,而人家夫妻舔犊情深,不由心中酸酸。
忽然那婴儿破啼而哭。樊哙道:“想是这孩子饿了,媳妇,快去叫奶娘喂娘。”吕嬃奇道:“刚刚喂的奶,怎会饿了?”
韩淮楚说声:“让我看看。”从吕嬃手中接过婴儿,解开襁褓,在婴儿裆下一探,笑道:“他这是尿尿了,有没有尿布,拿块来我给他换上。”
“大将军也会换尿布么?”吕嬃笑盈盈递上一片尿布。
“大将军也是人,就不能换尿布吗?”韩淮楚一边说笑,一边细心地换去那尿布。尿布一换,那婴儿觉得干爽,立马就不哭。
韩淮楚拿过摇篮上挂着的一只拨浪鼓,轻轻一摇。那婴儿双眼溜圆,目不转睛望着韩淮楚手上动作,裂开小嘴直笑。
“想不到俺这孩儿这么与大将军结缘,干脆拜大将军作他义父好了。”樊哙在一边冷不丁说道。
便宜老爹没有当成,居然可以作干爹!韩淮楚掩住心中狂喜问道:“此话当真?”
“能拜大将军为义父,今后学得大将军一身文韬武略,是这孩儿的福分,咱夫妻求之不得呢。”吕嬃笑如春风道。
韩淮楚道声好,接下腰间鱼肠断魂剑递给樊哙,说道:“我这做义父的,也不能平白就做。这柄剑就送给伉儿做个见面礼。”
“大将军征战沙场正用得此剑,如此大礼岂敢受之?”樊哙夫妻一起说道。
“神兵利器皆是身外之物,真情无价。且近来我武功大进,这柄剑对我实无用处,就送给伉儿今后防身之用。”
韩淮楚说的确是实情。先天真炁已到第八重境地的他,飞花摘叶在他手中都是杀敌的利器。这柄吹毛立断削铁如泥的鱼肠断魂剑对他可有可无。
见韩淮楚执意,樊哙夫妻也就不坚持,欣然收下这柄宝剑。
樊哙高声道:“今日为伉儿取名,又拜大将军为义父,双喜临门。可要好好庆贺,共谋一醉!”
这一夜,韩淮楚喝得酩酊大醉。酒酣之下,就宿在樊家。
当晚,韩淮楚又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尚是一个婴儿,慈祥的母亲就坐在摇篮边,口中哼着小曲在哄自己入睡。半夜醒来,泪眼婆娑,长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