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领三万军马奔赴那修武军营,韩淮楚领众将回返巨鹿城。
刚刚坐稳,就见军师蒯通怒气冲冲而来,对韩淮楚说道:“韩师弟任人怎如此不谨慎?”
韩淮楚诧问道:“师兄说的是那桩事情?”蒯通道:“前日里那栾说来投军,师兄我担心他是齐国奸细,故派斥候查他老底。这一查居然查出他乃是圣剑门门人。我军正要同齐军交战,怎能让一个圣剑门人混入军中?”
韩淮楚微微一笑:“这个师弟早已清楚,知道那栾说自小在稷下学剑,后来倾慕他师妹美色,求爱不成居然将他师妹奸杀,被圣剑门下了全国通缉令无处容身,这便逃到我汉国。那厮已被圣剑门逐出门墙,绝不会是齐军奸细。”
蒯通讶然道:“师弟你原来早就知道他的底细。师兄我也是刚刚派人去查,为何你比我先知道?”
韩淮楚解释道:“那厮在我府中待了一年,教我府上管家练武,我怎能放心得下。早就派人去齐国秘密打探也。”
蒯通又道:“虽说那厮不是齐国奸细,像这般作奸犯科之徒也不能轻用。”
韩淮楚点头道:“师兄说得在理。只是当今乱世任人惟才,那厮一身武功不弱不用也是可惜。本帅正有一件要事要他来办。”
蒯通问道:“那厮能办什么要事?”韩淮楚笑道:“就让他来查师兄所说的齐国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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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一日汉军各营接到通知,因银根紧缺,为防止有谎报冒领现象,军饷不再拨给各部上司,而是专人去各营按人头发放。
这专人就是那新来的裨将栾说。
那栾说久在齐地识人甚多,此番不过是奉韩淮楚之命,借发放饷银的机会查看军中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就这样逐营走过一轮,半个月后,不露声色间给他查出十几个可疑人物,均是土生土长的齐国人。
想齐汉互为敌国,那齐国也在招兵买马,齐人要吃行伍饭怎会投到汉军这裏来?就算不是奸细,也要当奸细看待了。
于是便有人秘密盯那些可疑人的梢。这一盯果然就盯出了结果。那傅宽营中一个新兵隔三岔五都会借故溜到营外在一株老槐树下“散步”,而他散步之后树桩之下就会留下一帧黄帛。过不多时就会有一人鬼鬼祟祟摸到那老槐树下取走那黄帛,绑在一只信鸽腿上送走。
韩淮楚知道之后,只叫继续盯梢默不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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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有齐国使者前来,带来了郦食其的一封书信。大意是齐王已降,请大将军撤了边境布成的大军。
原来那郦食其去了临淄,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那齐王田广,云齐楚三世之仇,大王岂能与楚为盟而仇汉,忘了先君之死乎?项王迁杀义帝,并吞诸侯之地,已是天下公敌,对你齐国早就虎视眈眈,只是无暇东顾,这才假意与大王言和。待到楚汉胜负一决就要挥师东进,灭亡你齐国。大王想独善其身恐不可得也。与其如此,不如降汉攻灭暴楚,瓜分他西楚江山。
那田广之父田荣死在项羽之手,杀父之仇田广怎会忘怀。郦食其之言句句在理,当场就打动了田广的心,动了降汉之心。
但降不降汉,还要那总管军政的叔父田横说了算。田广便拿眼色看着田横。
老成的田横说道:“我家大王非惧怕你汉军犯境,然我齐国素为礼仪之邦。若据城一战,免不了生灵涂炭,百姓蒙难。况我王兄丧于项王之手,与楚三世有仇,岂能从于其下。若郦公能休书一封,约制韩信来犯,齐即归附汉王。”
郦食其拍着胸脯满口说道:“老朽奉王命而来,齐既归附,安能兵戎相见。”当即写下一封书信,托齐国使者送到巨鹿。
历史书言之凿凿,郦食其能说动齐王早在韩淮楚意料之中。
韩淮楚便盛宴款待那齐使,对他说道:“郦大夫既说降齐国,本帅复有何求?今春日将至,而陇上只有妇孺老人,正可遣将士回归乡里以助春耕。待春耕过后,与你家大王再相约共灭暴楚。”
那齐使见韩淮楚答应得爽快,得了韩淮楚回书,便欣然返回齐都临淄向田广复命。
田广阅信大喜,对郦食其说道:“先生果然言之有信。”便要撤去那历下重兵。
田横还是十分谨慎,说道:“那韩信狡计多端,提防有诈。先不忙撤军,且看汉军动静再说。”着人去巨鹿境内打探。
打探的结果是汉军果然撤了布在边境的大军,各营士卒皆归返故乡助乡里播种插秧,巨鹿城只有两万汉军。
一年之季在于春。汉国要抓紧耕种插秧,齐国同样也需要。只是为防汉军入侵,大量的壮丁都征召入伍。如今两国关系和解,正好派士兵们去田间助耕。
于是历下城只留下三万军马镇守,其余十二万士兵皆散去乡里。
那郦食其使命已了便要回国向被刘邦复命,不料刘邦发来书信,云广野君说降齐国劳苦功高,就作一个亲善大使暂留临淄。
刘邦哪里是要郦食其做亲善大使,分明就是要他稳住齐王之心,送他上黄泉路。
可怜那郦食其一直蒙在毂里,每日与田广田横饮酒称贺口若悬河高谈阔论,兀自在沾沾自喜。他本是一个酒徒,如今齐王拿美酒招待,喝得端的是酒气冲天,牛气冲天。
也该那郦食其牛。老夫一张嘴就说下齐国七十座城池,古往今来,谁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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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齐军只留下三万于历下,而普通士兵无马可骑只能靠两条腿走路,没有练过飞毛腿的齐兵要想再度集结谈何容易?
黑云压城,分佈在各乡的汉军都是能达到“魏武卒”要求的飞毛腿,就在那农忙季节,于同一时间突然赶回巨鹿。
屯兵修武的曹参部也在同一时刻以一日两百里的速度急行军赶来。
那个齐国的奸细发觉不对劲,正要去报讯,已被韩淮楚派人咔嚓。等候他定期递来情报的齐国探子也被汉军抓捕,一封模仿齐国奸细笔迹的书信由信鸽送到临淄,上面写道: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的汉军突然撕开那黄河天险,六万大军就像二战时的德国坦克兵团一般一路西进,将企图阻拦的小股齐军碾压在铁蹄之下,对那历下城重重包围。
齐军主帅田解已回临淄,此刻只有副帅虎威将军华无伤领三万军镇守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