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情何以堪(1 / 2)

“彭城若失,朕归何处!”接到韩信不救固陵,转攻彭城的消息,项羽是大吃一惊。

虽说那彭城一带已集结十万楚军镇守,虽说那左将军虞子期在彭城北面用一千乘武刚车布成威力强大的兵车阵,看似固若金汤。但那韩信“战必胜,攻必取”,没有取胜的把握,绝不会下出这一步棋,置那被围的刘邦于不顾,而去攻打彭城。

那过于依赖战械的虞子期在那用兵如神的韩信手下,绝对会一败涂地。项羽对此是深信不疑。

“速撤固陵之围,救援彭城!”项羽急速下令。

“刘季已被我军团团包围,眼下便是擒杀他的绝好机会。彭城有左将军领重兵镇守,又有季布项声两位将军呼应于东海,万无一失。陛下何故急于救援彭城?”楚将项佗说道。

“万无一失!”项羽冷笑一声,“朕昔日以三万精骑对阵韩信十万新兵,大败而归。大司马(龙且)以二十万重兵救齐,潍水一战无一归来。哪一战那韩信的对手不是万无一失?哪一战他不是最后取胜?”

有“智将”之誉的锺离昧高声说道:“陛下决断英明,若不及时回兵,左将军必败,只恐彭城已在韩信手中也。”

连最有头脑的锺离昧都这么说,楚营众将再无异议。

那刘季虽说刚吃一场败仗,可是也不能大意要防他在身后乱咬。项羽命项缠领五千人马留守营盘,每日依旧鼓声不断布下疑阵,自个率领主力人马急赴彭城。

按照项羽的想法,十万楚军镇守彭城,再怎么样也能顶上一阵子,等自己赶到彭城,就与那韩信决一死战,看看谁才是战场上真正的主宰。

只可惜那虞子期连一天都顶不住。一场决战又葬送了十万楚军连带楚都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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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虞子期有十万军马,为什么要与韩淮楚决战?他不能固守彭城不出吗?

原来是那一千乘武刚车惹的祸。兵车战法,必要在平原才有利。虞子期将那武刚车摆在彭城以北的广袤平原,若是退兵彭城,城内摆不下这么多战车,只有放在城外,那韩信还不来抢并车?

这也难怪虞子期。一千乘兵车啊!多么威力强大,有底气的人总是容易冲动。那虞子期打造出这么多兵车,等于给自己下了套。就是这种心理作祟,虞子期选择了在城外的平原决战,而不是龟缩不出据城坚守。要是他真的“龟缩”,韩淮楚还真拿他没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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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天的艳阳格外毒辣,穿着那密不透风的战甲,将士个个挥汗如雨。一匹匹战马吐着粗气,冒着烈日在急速前进。

那滚滚推进的队列前方,韩字大纛下,大马金盔端坐着一人,身边悍将环拥,睿智的目光透出无比的自信。

韩淮楚自信有自信的理由。就看那一个个在伏天依然以急行军的速度健步如飞的将士,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有着钢铁意志的铁血雄师。更何况还有制敌于死地的秘密武器——六十门炮车打造出的炮车阵。

在韩淮楚的眼中,那虞子期根本称不上对手。只要他肯出城决战,韩淮楚深信等待他的是一场惨败。唯一担心就是他坚守彭城不出,坐等项羽的援军。

那项声就在下邳,按路途来说比远在固陵的项羽要近,若是与虞子期兵团会合一处,兵力有二十五万,韩淮楚为什么反不担心?

项声一定会来。彭城是西楚的国都,岂有不救之理?但从下邳到彭城中间全是崎岖的山路,那项声除了走山路别无它途。韩淮楚只派傅宽以两万军在山地设下疑兵,足以拖住项声援救彭城的步伐。只要项声调兵离开下邳,那靳歙与吕马童一定会从早就准备好的地道偷偷潜进下邳夺取城池,断了项声的后路。到那时候,项声前后受敌插翅难飞,一场猎杀正好上演。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齐军探子向韩淮楚高声禀报:“报——大王,前方虞子期列下阵势,阻住我军去路!”

韩淮楚身旁灌婴嘿嘿一笑:“那厮敢与我军决战,大概是欺我军远道而来,想来个以逸待劳吧。”

以逸待劳本不算错,错只怪那虞子期忘记了巨鹿之战王离战败的教训。战场胜负比的不是双方将士的体力,而是取胜的信念。有百战百胜的大王亲自统兵督战,就是一群体力已经极度疲乏的士兵也会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以“魏武卒”要求经过残酷实战训练出来的齐军,一日内能奔行一百里。如今刚过日中,将士们只走了一百里,体力还有充分的余裕。

韩淮楚手一挥,颁下军令:“停止前进,就地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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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万军马各自列阵,斗个惊天动地。这样的场面,在楚汉交锋的历史上,也不知上演过多少出。以往的战役,楚军获胜占了绝大多数。今日等待楚军将士的,却是一场梦靥。

只见那原野之上,一边是红色的旋风,一边是灰绿色的风暴。那红色的旋风有着辉煌的历史但已成过去,灰绿色的风暴因为统帅的百战百胜如今已是战场主宰令一切对手望而生畏。

齐楚两军狭路相逢,那紧张的气氛连呼吸都为之窒息。谁都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残酷的生死考验。

一声炮响,齐军山崩地裂一起呼喊:“大王神武!大王无敌!”门旗之下驰出一匹赤炭骏马,韩淮楚高喊一声:“请左将军出阵答话!”

虞子期刚想出阵,副将项佗急阻道:“不可!那韩信武功已臻绝顶,若是近他身边,他若突起发难,恐将军有性命之忧。”虞子期摇头道:“若不敢出阵,恐为韩信那厮耻笑也。”项佗道:“左将军执意要去答话,且多带护衞。”虞子期点头称善,遂引五员战将驰出。

韩淮楚看着虞子期到来,拱手笑道:“浮戏山一别,虞将军别来无恙。”

虞子期脸上一红,讷讷道:“败军之将,为齐王取笑也。”

“京索一战,项王以三万铁骑尚且败于寡人之手。”韩淮楚向身后一指,峻色道:“将军且看,如今寡人麾下兵精将广,将军自思是寡人敌手乎?”

虞子期眉尖一挑:“战场之数,哪有常胜之事。陈年之勇,何必再提。”

“当今天下,大汉已据四分之三。西楚之亡只在旦夕之间。俗语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若弃暗投明归我大汉,献上彭城,尚不失封侯之数。若一意孤行妄想与我大军撷颃,干戈一起恐生灵涂炭也。望将军深思。”韩淮楚念在虞子期是那旷世佳人胞兄的份上,仍在苦口婆心规劝。

虞子期哈哈大笑道:“本帅受项王深恩,妹子嫁与项王为妃。齐王若是想说降与某,劝你止了这份心。战便战,何用多言!”

韩淮楚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将军执迷不悟,寡人也只有借将军立我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