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期将马一拨,掉头便走。韩淮楚自归本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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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三声鼓响,由齐军上将军灌婴担纲,盾手在前,举着那厚重的橹盾步步为营,掩护大军开始进攻。那虞子期不甘示弱,也下令击鼓进军。
随着两军距离的接近,只听嗖嗖声响,刺耳的利啸划空而过,却是两军弩手在展开对射,所谓互射阵脚。
这种对射看似热闹,其实在双方盾牌的掩护下,收效奇微,只是即将展开的大战预演。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双方盾手弩手同时后撤,骑兵步卒突前,随之而来的是真正的较量。
平原大型会战,较量的是什么?
一是兵力。若是双方人数悬殊,兵力众多者胜。(其实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兵力悬殊还要去死磕,除非脑子灌水。)
现在楚军十万,齐军因战线拉长远道而来,此番投入战斗的兵力是十五万,与楚军还在一个级数。
二是士气,这个不用解释。
三是阵法,这就要看双方将帅的真本事。
要数阵法之运用,当世无出韩淮楚之右者。只见那齐军一忽儿数阵,一忽儿锥阵,雁阵变鈎阵,鈎阵化玄襄。那真是龙蛇疾走,水银泻地,眼花缭乱令人目不暇接。齐军就在那战场之上,开始有条不紊地表演训练有素的分割包围歼灭战。
一排排的楚军倒下,一戳戳的西楚儿郎命丧黄泉。要说齐军远道而来,楚军以逸待劳战力胜于齐军。可是那战场上的情况是,在同样的热毒逼迫下,齐军貌似更加抗热,更加生猛。
只那么一接触就可以看出,那虞子期若是还不思变化,这场决战只有一个字——输。
古时战斗不像今天,一开始就露出最厉害的武器一轮狂轰滥炸,炸得敌人连还手的本钱都没有。一开始投入的兵力都是试探。那虞子期试探一番,立马知道不妙,旋即祭出压箱子的本钱——兵车阵。
“轰隆隆隆”,一乘乘兵车从楚军后方驰出,周围簇拥着楚军步卒快步跟跑,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冲过来,战车上楚兵对着那正在做变幻阵法的齐军一阵乱刺乱射,战车下楚兵大砍大杀,顿时将齐军阵势冲出一道豁口。
战车的优势,一因居高临下,二因那战车的配员。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登上那战车,能登战车作战者皆是楚军的精英战士。那同时驾驭四匹马名为御者是驱策自如,那手持强弓者名为车左是箭无虚发,那手持长矛者称为车右是以一当十。放出一群战车置身于步卒之中,便如虎入羔羊,对手只有被屠宰被碾碎的份。直到秦灭六国,那战车一直在战场唱主角地位。看一支军队的实力,往往说兵车多少多少乘。
后来一场秦匈大战,匈奴人以骑兵的来去如风与娴熟的骑射对抗秦军的兵车战法,虽然秦军获胜,但给那秦国大将军蒙恬带来启示,也效仿匈奴打造出强悍的秦国骑兵,遂引起一场军事革命。那兵车逐渐沦为战场配角,骑兵成为战场的骄子。
那秦末农民风暴几乎耗尽了中原各国的战马,连组建一支骑兵都难,更何况打造一乘战车要用四匹马?那兵车在战场更加难见踪迹,以至于中原各国都不再考虑如何制衡敌方的战车。
虞子期突然造出一千乘战车,确实给韩淮楚带来震惊。一度想攻克彭城的计划也因此受挫,只有很理智地退兵而去。韩淮楚如今再次率领大军而来,早已是胜券在握。
只见他一声令下,传令官旗帜一卷,齐军向后疾走。阵势开阖,从齐军战阵也杀出一彪战车来。
同样是四匹马拉车,同样有车左车右,不同的是那车上多了一人一炮。黑黝黝的大炮,就是那射程可达八百米一炮轰来粉身碎骨的迫石炮!
“这是什么怪物!大炮怎能在车上走得这般快!”那正在向前疾突的楚军一见,大吃一惊。
看得清楚的看到那齐军的兵车一乘车三根轴,看不见的只以为遇到了洪水猛兽。迫石炮移植到兵车上,绝对是超乎世人想象的创意。那能在战场上千军辟易的武刚车,绝对经不住大炮一轰。
楚军知道迫石炮的厉害,此刻想的都是逃命,只可惜那马匹不识大炮的威力,还在一个劲地向前冲。
“轰!轰!轰!”齐军的炮膛在怒吼,一颗颗巨石呼啸而出,击向控制不住进退的楚军兵车。
无须太多,齐军只轰出了二十余枚巨石,整个战场彻底震颤。
一乘乘楚军兵车被轰得支离破碎,一个个楚军精英战士被砸得是血肉模糊,惨状不忍目睹。
“逃命啊!”还未等虞子期下令撤兵,清醒过来的楚军发出一阵恐惧的呼喊,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洪水决堤般的亡命而逃。在那人马互相践踏已经失控的逃命人潮中,转得过身的尚能驾驭那战车逃命,转不过身的只有弃车而逃。
“追杀!”韩淮楚断然下令。
楚军彻底崩盘,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场齐军对楚军大肆屠宰就此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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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大王——上将军灌婴枪挑敌军主帅虞子期,趁势夺下楚都彭城!”一骑飞驰而来,兴奋地向韩淮楚送来捷报。
韩淮楚心中就是一沉,脸上不见半分欣喜。
没有悬念地取得了大胜,没有悬念地攻下了敌国的都城。但是那旷世佳人的亲兄长,却丧命在自己之手。佳人若是得知,情何以堪?自己与那佳人之间,就算是心心相印,又如何能无视这丧亲大仇?
虽说战场上杀戮在所难免,可是韩淮楚绝不希望,那虞子期会有如此一个结局。
“虞子期可被枭首?”沉默一下,韩淮楚问道。
割下头颅计算军功是军中惯例。“上将军斩下虞子期人头,挂在他马鞍之上。”那骑士答道。
“传寡人旨意,速速寻找虞子期尸身,与首级并在一起,送还项王军中。”韩淮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