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循循善诱 连翘 7241 字 2个月前

释南将我送回到家,才离开没多一会儿,暴雨就倾盆而下。我恨老天没眼色,如果提早下一会儿,就能把释南堵在我家,这样就能上演上天注定水到渠成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戏码了。

可惜啊可惜……

我怎么突然深刻明白黎嘉微的怨念了,鲜肉就悬挂在嘴边,能看不能碰,只能默默咽口水,的确让人烦躁上火。压抑得久了,要是随便变个态可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闪电和余喜的来电一起到来,我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裹紧了被子接通了电话:“什么情况?这么晚你回我电话做什么,你和邹淮扬不是在为爱鼓掌吗?”

“为爱鼓掌?什么意思?”余喜的声音流露着不解,还有点暗暗的嫉妒,“好讨厌你们这些年轻的学|生|妹,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大三岁真的就有代沟了吗?”

我说:“别转移话题!为爱鼓掌就是啪啪啪。”

余喜急忙解释说:“什么都没做,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老板突然登门,估计是想看我有没有撒谎,比如觉得我口头上说在家养病,其实是在夜店狂嗨之类的。”

“啊?”

“我跟他说,我真的是一个标准的空巢青年,除了赚钱就是工作,下班也没有业余活动,就是浪费这当下的时光,我的青春已消亡。”

我猜测道:“然后你老板是不是回了一句‘少放屁了’?”

“他没有回我,只是摸了我的额头,还说了一句‘夜里降温,要盖好被子’。”余喜的声音透漏着几分难以置信,这也是她大半夜打来电话的原因,她要找我确认,“循循你快告诉我,这是一种新型诅咒对吧?就跟‘你过马路的时候记得看车’这种诅咒类似,他还特批我多休息几天,我感觉我活不过明天了,太令人提心吊胆了!”

我闭上眼,心想余喜这辈子算是废了,就她这情商,连明摆的事实都看不懂,更谈何回报社会,废了废了。

“你怎么不吭声?我哪里说的不对?”余喜脑残志坚,向我发出询问。

我徐徐诱导她:“你不是去洗澡了吗?他摸你额头,你去洗澡,这就是邀约啊……”

“我邀约他?”余喜心领神会地说,“拜托!我是吓得把卡布奇诺洒身上了!我洗完澡出来,他已经走了。”

我将释南和我今晚的战局讲给余喜听,余喜哈哈一乐,併为之总结道:“啧啧,同一间房子里,呼吸着彼此吐出的气体,什么都没做,这是现代男女新的相处模式吗?邹淮扬个性如此,冷漠不近人,这样反应也就罢了,可释南的圣洁却超乎了我的想象。”

我表示赞同:“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释南的确还是个纯情少年,我对他有所改观了。”

“改观什么呀,他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掉足你的胃口,等时机来临肯定把你啃得渣都不剩!”余喜准备骂我蠢,在下一道闪电亮起之前,我赶紧把信号掐断了。

释南又飞走了。

还没出校门,他就已经是一个忙碌的名人,他跟我们都不一样,他的考试都是系里特意安排另外的时间单考,以便他顶着学校的名头外出活动,为校争光。我们美院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像释南这样有社会影响力的学子,学校也是全心全意地在推他。

刚对释南改观没多久的余喜又开始在我面前狂黑他:“这也能叫恋爱?瞧瞧你过的叫什么日子啊?一个月加起来见面都超不过一礼拜,还不如见早点摊的老板时间多!”

我一想也是。

余喜又说:“异地恋多坎坷,早该分手了。”

我说:“但是我才收了他送的礼物,坎坷的路好像变平坦了点。”

余喜问:“什么东西?”

“一把钥匙。”那个礼物盒子在我回家之后还是被拆开了。

“车钥匙还是房子钥匙?”刚问完,余喜就轻哼了一声,“算了,别告诉我了,不想听你们有钱人虐狗。有空记得跟他作一作闹一闹玩一玩分手,不然我的生活就没有了盼头。”

我把释南送的钥匙好好收藏了起来,我并没有去问是房还是车,因为我都不需要,他能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释南神通广大,仿佛长着顺风耳,或者是潜意识里就知道余喜又在跟我吹耳边风骂他,他给邹淮扬打去了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余喜陪着邹淮扬接连加班了十二天,连人形都没了,也就顾不上拆散情侣的大计了。

期末考试如约到来,不幸的是,我和黎嘉微被分到了一个大教室考试,我很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害我不能好好发挥。

不幸中的万幸是,进了大教室我就看见了她,彼时她正忙着往课桌上做小抄,中性笔落到桌面发出噔噔噔噔的声音,写得那叫一个专心致志,根本无暇找我的麻烦。

我伸脖子瞄了几眼,发现她费力往桌子上做的小抄,全都是没什么用的,完美闪避了老师划过的必考重点范围。我觉得我应该提醒她,但又觉得她应该不会相信我,就在这样复杂的心境中,任课老师走了进来,他来到了奋笔疾书的黎嘉微旁边,站定。

任课老师年纪不大,博士留校,可以说也是我们的学长,因为他长相过于普通的关系,走在校园路上都很少有同学跟他问好。此时的黎嘉微还以为对方要坐她旁边,因为她同时抄满了两张桌面以供作弊,于是就很紧张地抱住了桌子阻止了,还说了一句:“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你去别处坐!”

铃声响起,黎嘉微口中的同学走向了讲台,打开了公文包,拿出了试卷开始拆封:“今天由我来监考,虽然我就是本学科的任课教师,但我是不会给你们放水的。”

我抽空看了黎嘉微一眼,她的脸色煞白煞白,明显有点脑供血不足。

在考试过程中,学长老师基本就围着黎嘉微附近转悠,后来干脆就在黎嘉微旁边站了半个多小时,等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提前交卷时,老师才徐徐说道:“考试占座作弊的事情,我见过不少……”

黎嘉微马上娇滴滴地撒娇打断:“老师,我没作弊,全是靠自己能力答的题。”

对方一听就点了点头:“是,抄了两大桌面,没有抄到一个知识点,想作弊都做不了,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应该叫作‘作弊未遂’,”眼见黎嘉微脸色刚有好转,老师又补刀道,“但是直到期末考试,还不认识任课教师的,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我感觉你及格不了了,你觉得呢?”

黎嘉微辩解着:“那是因为老师你换了发型换了衣服,显得太年轻了,就像我的同学一样平易近人,所以我才一时认错。”

我顿时捂住了双眼,无力再看。

这位老师有一个审美缺陷,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发型和格子衬衫是史上最搭,他几乎一学期没怎么换样式。黎嘉微真是马屁拍到马蹄上。

老师腋下夹着考卷,冷笑了一下,就离开了教室,黎嘉微没有去追,反而转身朝我走来,对着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呵呵,纪循循,热闹好看吗?”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手里没有利器,周围也没有可疑液体,除了她脚上那双十五厘米的尖头高跟鞋能做凶器以外,应该伤害不了我,我这才放松下来:“相信我,我没想要看,我对你一点都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心裏怎么想的,你想告诉释南,让他觉得我蠢,对吧?”

“呃……”

“打消你的念头吧,你休想看到我的笑话,这门学科我是不会挂的!”黎嘉微捋了捋额前发丝,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状,“我问你,他会回来参加庆祝晚会吧?”

“谁?”

“别明知故问,我当然在说释南啊!”她好像完全把我当成了释南的行程秘书。我摇了摇头,黎嘉微又立刻蹙起好看的小眉头,说:“不回来?我还准备了节目要表演给他看的,这可怎么办?”

情敌这么坦率,倒叫人不忍怪罪了。

美院每次期末考试后,都会有一次学生自发举行的庆祝晚会,一方面考完试了,大家需要释放下压力,另一方面,要送走老一届的学长学姐,大家会出很多的节目,做足一次狂欢。

我告诉她:“节目该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可以录视频发给他看啊。”

黎嘉微突然兴奋,一拍双手:“你说得对啊!我还可以录视频!”

“只要你能发送的出去,可是……”我提醒道,“他把你从黑名单放出来了吗?”

黎嘉微突然一噎,高昂的情绪被我浇了一桶冷水:“用不着你管,我自有办法!”说完,她面露不快,踩着那双可以做凶器的尖头高跟鞋走掉了。

赵呜啦在教室门口等我,正好和黎嘉微擦肩而过,看得出来她有点紧张,等我一出来,她就拉着我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黎嘉微没打你吧?”

“没有。”

“你以后少跟她说话。”赵呜啦痛心疾首地提醒我,“这个黎嘉微,她可不是一般的前女友,你和释南恋爱的事,她知道以后气愤地差点没爆血管,据说宿舍床板都被她凿穿了,如果平静祥和地跟你聊天,那一定是在酝酿着大招,不得不防。”

黎嘉微的确是释南前女友军团中最难缠的一个,她的行动力令人害怕,她的执着也令人瞠目结舌。释南的历史遗留问题,我觉得还是需要靠他自己来解决。

连考三天,终于将全部课程考完了,人也就轻松好多。赵呜啦陪我去找人修电脑,我的笔记本最近时常会发出一种民航客机起飞的声音,令我很忐忑,生怕它某一天飞了,却不告诉我。

修理店旁边有家超市,赵呜啦被超市泡面打折的消息吸引了过去,我正准备独自进入修理店,就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纪学姐!”

他逆着光,只能看清楚身形,是个挥洒着汗意的学弟,但我却没什么印象,我拿手搭在眉间,仰头问道:“你谁?”

“学姐,我是陈灼啊,新生入学的时候,是你接的我,你忘了吗?”

年纪轻轻的学弟样貌清隽,高挑挺拔,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澈,他的手上还沾着泥巴,不远处的美院采泥专区,正摆着雕了一半的泥塑,而雕刻停止的位置,正是女人的胸部……

我在大脑中搜索了一下,感觉确实有点似曾相识:“啊,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太记事儿。”

他好似有一瞬间失望,不过情绪恢复很快,他看了看我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又看了看我准备迈进的商铺:“你过来修电脑吗?别去了,我帮你修。”

“不用不用。”我摆手。

他还以为是自己手脏的关系,不好意思地拿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就把我的电脑抢了过去,非常热情道:“我不收你钱。”

“你这么一提醒,我好像不掏出钱包都有点过不去了……”我开始摸包拿钱。

陈灼急忙按住我的手背:“真不收钱,你只要对我笑笑就行。”

我忍不住笑了:“你在雕塑系?”

“对啊!当时一入校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我跟好多人说过,还叮嘱她们千万不要跟你说,没想到这些人口风也真的是紧,到现在都还没传到你的耳朵里,所以我只能亲自讲了。”

学弟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活力,就像一个新出炉的烤红薯,散发着热气,但又让人觉得烫手不好接。

我没回答,他不以为意,像是只想表达出来根本就不需要我回应一样,转身小跑走了,边跑还边朝气腾腾地回身对我抬手扬了扬笔记本电脑:“纪学姐,等我修好电脑就去找你哈!”

赵呜啦抱着五桶方便面正出来,看见我的电脑被毛头小子夹了跑,忙要上前追:“被抢东西你怎么不追啊?!”

我拉住她,觉得有点心塞:“不知道……你说我是不是遇到新式诈骗了,他说他喜欢我,要帮我免费修电脑,就把电脑夺走了……”

赵呜啦琢磨了一下,先是怒,看我脸上没有多少愠色才很快熄了火,不爽地感慨道:“现在的学弟们手法真是好高杆啊!你好好回忆一下,认不认识?”

“雕塑系,低咱们一级,叫陈灼。”

“回头我帮你查查,查人我最拿手。”赵呜啦用胳膊肘撞撞我,“对了循循,有件事情我得拜托你——”

我双臂交插打了个大叉:“不准拿我当原型写网络小说,没得商量。”

“不是这件事啦,是比这个更简单一点的事!”

我两眼一闭,果断放弃思考,听她这口气,绝对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为了期末考试后的庆祝晚会,大家都特别积极,室友赵呜啦也报了节目,还是一个互动性非常强的挑战赛,要比的是看谁十分钟之内吃的泡面最多,俗称“大胃王”比赛。

其他参赛选手就从台下举手的人中间挑选,赢过她的,就能得到她的全年奖学金。如果她得第一,就能得到校小卖部赞助的全年份康师傅供应。

自从成年以后,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象,比如连这个为了助兴的挑战赛,都有黑幕,而我,竟然成为了这场黑幕的操纵者之一。

我曾幻想过好几次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万众瞩目,比如作品得了大奖,我荣耀登台;比如我终于成名,以知名艺术家的身份带着作品全球巡回展出。而现在,别的先不说,“万众瞩目”这半个愿想绝对可以算是实现了……

但为什么我的眼角仿佛有泪划过……

“想什么呢纪循循?快吃啊!不要放水的太过明显可以吗?!”赵呜啦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提醒我。

“哦。”我回过神来,已经身在舞台,我在万众瞩目之中,继续往嘴裏大口塞面。要不是赵呜啦私下不断地像苍蝇般搓着手掌祈求我,让我登台陪吃输给她,还提出帮我洗一年的画笔,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裏!

同台竞技的小伙伴们跟我一样,没有一个能吃的,全程陪跑,深谙内幕之道,终于赵呜啦开始表演起了她的深渊巨口|暴风吸入大法,将赛程完美推上了高潮。

“加油!加油!加油——”

看台下的热闹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让我们加油,可我哪里还加的了油,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那么漫长,有几个瞬间,甚至好像恍惚得看到了终极!

我用手抚了抚胸口,想把面往下顺一顺,不经意朝台下一瞥,赫然看见第一排正中间的VIP座位上,坐着乔枷木和我们校长。

他俩和旁边站着笑闹欢呼的观光团很不一样,姿态淡定卓然,就像在听一场大师级别的演奏会。我们的视线对上后,校长对我伸出了大拇指,乔枷木对我招了招手,我一口面卡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显点噎死!

好在赵呜啦还保持着几分患难与共的人性,一边表演“暴风吸入”一边给我丢来她仅剩的小半瓶矿泉水,不然明年的今天,肯定就会成为我的忌日,而我的死因,也绝对会被广为传颂。

既然已经丢人丢大了,挽回不了什么,我将矿泉水一饮而尽后反而破罐子破摔完全放开了,我又端起一盘新的,准备再挑战一下自我。身旁的赵呜啦很有危机感的瞪了我一眼,我接收到了信号,但没有回应,依旧不停地往嘴裏塞塞塞。

这种吃法已经不再单纯是“吃”了,而是受刑,不过受刑有时尽,在面条即将从我鼻孔中喷出来的时候,比赛终于结束了。赵呜啦一举夺魁,拿下了学校小卖部全年度的康师傅桶装方便面的赞助,并且还荣誉获得了校园代言人的封号。

我抱着好似五个月孕相的肚子来到后台,想找一个地方安放我疲倦的灵魂,就知道老坛酸菜味的东西不能多吃,每一次胃部反酸,都让我铭记永生。我好想吐,胃里憋得是火烧火燎的。就在这时,一只白净的手递来一瓶水:“纪学姐,你真的太拼了!”

是那个抢了我电脑的单眼皮学弟陈灼,他背着一把木吉他,头上绑着一个黑色发箍,看上去灵活生动,颇具发光发热小太阳的气质。我接过他递来的水,猛灌了几口,然后又手背擦了下嘴,没想到竟然擦下来一个压缩蔬菜粒。

“……”此时此刻,就算上错男厕所也没有这么尴尬。

陈灼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不明其义,他只好伸手过来,又帮我从脸上摘下一个压缩蔬菜:“还有一个。”

我:“……”

现在的气氛就像我不仅上错了男厕所,还在男厕所尽情释放自己噼里啪啦咚咚咚放了个爆炸绝臭连环屁,结果一起身看见吴彦祖提着裤子进来,迷茫地望着我一样。

“纪学姐,我以为你今天会表演唱歌跳舞之类节目,都做好准备给你录像了,结果没想到……”陈灼说着说着,自己都卡住了壳,不会用词了,“没想到你的节目这么特别……”

我懂,今日一役,我肯定变成了活的表情包传奇,可谓丢脸丢得轰轰烈烈。我当时为什么会一时脑抽答应赵呜啦呢?她到底对我用了什么巴拉巴拉小魔仙的魔法?真是造孽!

我装作不太在乎,奉行着“丑女才担忧形象,仙女抠脚都还是仙女”的准则,懒洋洋地看向学弟:“印象深刻吧?”

陈灼佩服得点点头:“那是相当深刻了!我马上要上台了学姐,也回报你一个‘印象深刻’,你千万别走,一定记得看啊!”

他跑着离开了。

短短几次见面,我就没看见过陈灼正常走路,不是跑着走就是跳着走,永远像一阵风,快乐又肆意,洋溢着无限的青春活力。不像我,对于我来说,活力这种东西,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没有了,很有可能是被赵呜啦的泡面味道熏陶太多次,所以全都被腐蚀掉了。

我开始打起嗝来,用手捶了捶胸口,感觉还是没有好一点。布置舞台的工作人员举着一束向日葵朝我走来,说是别人托他转交。我的确喜欢向日葵,它在梵高的画作里被赋予不同的意义,我相信每一个画画的人都会为梵高痴迷。花间插着卡片,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表演很精彩。”

落款是一个金色的印章,一个“木”字。

我觉得很好笑,还以为乔枷木会说我们的节目很变态,结果他却夸精彩,他到底是什么迷之审美啊……

赵呜啦怀抱鲜花来到后台,看见我的花明显愣了一下神:“你怎么也会有花收?表现最好的难道不是我这个第一名吗?”

“你的良心呢?我陪你表演行为艺术,收束花你都要嫉妒?”

“不嫉妒不嫉妒。谁送的?”赵呜啦抢过卡片一看,表情立刻变得八卦起来,“木?乔枷木的金字印章?”

“怎么了?”

“我刚才看见他了,他还对我笑来着,夸我胃口很好,可转眼就给你送花?”

这就是乔枷木的作风了,他对人对事温和有礼,对每个女人都笑,就像一个中央空调。我从没见过他情绪失控过,可以想象到就算某天泰山崩于前,他也能温柔一笑,不受干扰地关心着身边女子是不是穿得太少,需不需要他送她回家之类的。

赵呜啦将卡片往我手里一塞:“不说他了。一会儿我们去吃涮羊肉还是炸鸡?今天收获很大,去好好庆祝一下,我请客。”

我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还吃?别告诉我你还吃的下?!”

赵呜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饿是不饿了,但是方便面没有营养,我得再吃点有营养中和一下。”

“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作‘吃货界的大触’,我刚才不应该上台和你比的,我在自取其辱。”

“什么辱不辱的,你只是个托儿,别给自己加太多戏好吗!”

“好吧。”

我掏出小镜子照着自己的脸,检查一下上面还有没有残留的方便面蔬菜粒,突然,舞台上的麦克风里传来了我的名字,是那么清楚那么洪亮,就好似划破寂静夜空的一颗流星,让人都忘了眨眼睛:“这首歌,送给油画系的纪循循——”

赵呜啦猛然听到我被点名,瞬间情绪炸裂,双目骤然迸出精光:“我了个去!”

“我想对你说,学姐,从第一眼看到你,我的荷尔蒙就战胜了我的脑细胞——”

这一瞬间,时光似乎凝滞了,如果此时此刻给我接个血压计,我是能爆表把水银柱射到楼上去的。赵呜啦啧啧感叹道:“我的个乖乖,竟然有人公开跟你表白示爱!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吗?释南会宰了他的!这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我不禁扶额:“这下糟糕了。”

释南是个脑子上的洞比舌头上的味蕾都多的人,不仅毒舌,还相当的小心眼,想都不用想,年轻活力的学弟接下来一定会被他惨无人道的多角度蹂躏,完美的体验一番“挫折恋爱教育学”。

我和赵呜啦对视了片刻,周身仿佛分分钟就要响起悲剧的BGM。赵呜啦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拉起了我的手腕带我一路飞奔出去,我们穿越了无数人流,隐没在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里,望着台上。

陈灼沐浴在舞台的灯光下,安静地坐在正中心,宽肩窄腰,修长的双腿很随意地一摆,手上抱着把木吉他在调音:“下面这首歌,裏面每一个字说的都是你,希望你还没离开这裏,希望你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