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夏逝去(1 / 2)

一阵秋风扫过来,将烟沙噼里啪啦地打在了窗户上,江锦挤了挤眉心,脸色疲惫。

江锦这两天过得并不轻松。

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孟汀洲实施他疯狂的计划,当初还可以宽慰自己,危急关头干脆启动自毁系统,可现在且不说那不知道在哪儿的自毁软件,就算能找到,密钥也莫名失了效。

江锦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还来得及找出证据阻止他,可是之前露出来的窟窿都被自己填补上了,她必须利用自己的身份重新搜集,同时还要防着那些忠心于孟汀洲的研究人员察觉到异样。

她烦闷地扔了笔,准备下楼透透风,忽然门被人急促地敲响。

江锦立刻将手中的资料收到抽屉里锁上,然后才板起脸。

“进。”

门开了,孙朵站在门口,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模糊了脸上的表情:“江小姐,孟总请您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

那边顿了一瞬,声音又提高了些:“江小姐,孟总说,让您现在过去。”

江锦皱起眉头:“什么事这么着急?”

她走到门口,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儿,印象里那个青春洋溢的姑娘已经脱胎换骨,像谁来着?

对了,像徐蕙。

“你……”江锦张了张口,原本想要劝说什么,可是见后者一脸警惕,她又觉得无趣,干脆闭口不言了。

江锦原本以为要去孟汀洲的办公室,可是孙朵却按了电梯,只下了一层,便顺着走廊往裏面走。

江锦心底诧异,直到看到那间新修的实验室时诧异达到了顶峰。

孟汀洲曾警告过她,不让她再接近这裏,随后明里暗里也多出了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心知肚明,可是今天,孟汀洲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饶是她心裏做足了准备,可是实验室的门打开,她还是愣住了。

实验室里间的门开着,裏面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张椅子,透过缝隙,江锦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正是多日未见的徐蕙,她半躺在医疗椅上,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是什么状态。

孟汀洲站在旁边,单手摩擦着下巴,兴致盎然。听到响动,他看过来,眸光发亮。

他向江锦伸出手,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小锦,过来。”

江锦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你过来就知道了,这样的时刻,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见证。”

她想后退,却被孙朵挡住了去路。孟汀洲从身后拉过她,将她牢牢地揽在自己的身旁,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看看,伟大的进步。”

一个面生的实验员走过来:“孟总,芯片已经移植成功了,请您过来实验一下。”

江锦从那些人的隻言词组中终于弄明白了眼下的场景是怎么一回事,孟汀洲组建的研究团队终于攻克了神经干扰最后的难关,并将它率先应用在了徐蕙的身上。这样一看,许久不见徐蕙,竟然是充当了当时宋敏雅的角色。

孟汀洲按下了红色的按钮,椅子上的徐蕙突然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和病弱般的脸色截然相反的是她正常的精神。她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视线定格在孟汀洲脸上,有些惊喜:“孟总,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孟汀洲点点头,温柔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男人点点头,又弯腰触碰了什么。

上一秒还愉悦浅笑着的徐蕙,下一秒钟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汗瞬间布满了额头。

“疼吗?”他的声音宛若情人的呓语。

“疼……关……”

孟汀洲点点头,又做了什么操作,再次问:“你现在还好吗?”

明明已经痛苦得想要倒地,可徐蕙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流着泪点了点头:“孟总……我,很好。”说完,她便抑制不住地跌下椅子。

孟汀洲上前两步接住徐蕙,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惜了,密钥不知为什么不能打开隐私系统的后台,否则,它将更成功。”

徐蕙痛苦地在孟汀洲怀中抽搐,可周围的人都是一副兴奋的神色。

疯了,都疯了吧?江锦的余光左右看了看,悄悄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她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飞快地跑回了办公室。

从办公桌上抓起手机,江锦的手微微颤抖,按下了“110”三个数字。绿色的通话键还未被按下,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掀翻了她的手机。

啪——

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登时四分五裂。

“小锦,你想做什么?”

听到孟汀洲的声音,江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什么,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下班了。”

她才迈出去一步,就被孟汀洲从身后抓住了肩膀,他满含着愉悦的笑意说:“小锦,你以为看到了这些,我还会让你离开欧博吗?”

吴成光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见他衝着自己走过来,江锦忍不住厉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吴成光没有搭理江锦的问话,只是走到她身边,配合着孟汀洲拉住她的胳膊,将她的双手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确认了她无法逃脱之后,孟汀洲似乎还有事要忙,扔下她一人,临走前只嘱咐吴成光:“看着她点儿。”

感受着自己急促跳动的心脏,江锦看向窗外,这栋她此生最熟悉的建筑,此时在她眼中,宛如扭曲的妖魔鬼怪,张着满是獠牙的口,将她吞噬。

沈辛安忙了一夜,一回来就听见这个惊雷般的消息,差点要带着新宇传媒的全体员工打上欧博科技去,还是被小夏苦哈哈地拦住。

“肖先生说不要冲动,您还是坐——”

沈辛安打断了小夏的话,焦躁地在屋内踱步:“不冲动?江锦的手机打不通了,人都被扣住了,肖澹你倒是说话啊,我都要急死了。”

纤细修长的手指按灭了烟,肖澹捏了捏眉心:“你镇定下来,都已经两年了,我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而且孟汀洲不会伤害她。”

明明是最着急的人,此刻也是最镇定的人。

沈辛安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寂静中,众人视线中心的肖澹又垂下了眼睛,没有咄咄逼人的傲气,他的五官无端地柔和下来,声音格外清晰:“那个人说,他这是最后一次给我们传递消息了,我让他告诉江锦——我暂时不会救她。”

“啊?你压抑这么多年,终于疯了?”

肖澹不语,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色的光点在他指尖明明灭灭,仿佛是他周身唯一的热源。

他一字一句,像是要将承诺镌刻在心底:“如果她怕,我立刻就把她带回来,但是她不会怕。”

他眼底的光太过耀眼,以至于周围人的心情瞬间都平静下来,就连心情沉重的沈辛安都禁不住分神……有点酸。

欧博科技大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锦看向出去了一圈又回来将自己站成一尊雕塑的吴成光,咳了咳:“吴成光,我手麻了,能松开我吗,我保证不跑。”

她本也没想着跑,坐着的半个多小时足够她想明白,现在的欧博都在孟汀洲的掌控下,铁桶一块,她如果真的从欧博逃跑了,才是一点揭穿孟汀洲计划的希望都没有了。

吴成光没拒绝,上前替江锦解开了身子,语气稀松平常:“江小姐哪怕想要逃跑,这裏没有供你利用的花露水了。”

“你该感谢我,临走前还给了你一瓶水清洗,让你不至于瞎了。”

“我以为,是江小姐应该谢谢我,给了你逃走的机会。”他意有所指。

江锦在电光石火之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故意的?”

这话问出来,往日很多细节也浮现在脑海中。

建议宣传推广找新宇传媒的是吴成光,甚至再早,推荐肖澹来欧博集团找出黑客的,也是吴成光。

“所以你就是他的内应,你究竟……”究竟是站在谁那一方?

“我自幼受老孟董资助学业,自大学毕业进入欧博工作至今也将近十年了,可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算是什么角色。”

吴成光表情怔忪,江锦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挣脱出来。

“肖澹让我转告你,他暂时不会来救你,他会密切注意你的情况,让你做你想做的事,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带你走。”

江锦坐直了身子,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她的眼形有点近似猫眼,只是眼尾还要更挑一些,倘若刻意收敛了所有的柔和,眸光里的冷光仿佛可以直直射入人的心底。

“为什么?你是孟汀洲的心腹,我凭什么相信一个为虎作伥的人。”

吴成光欲言又止,他看着江锦,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您有没有想过,孟总为什么会寻找您的朋友,程暖阳。”

在江锦愕然的神情中,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

江锦抚额欲叹,信,又是信,每当她毫无准备的时候,总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东西,给她惊喜,或给她惊吓。

“你醒来没多久,孟汀洲在欧博发现了这个,他怀疑程暖阳跟肖澹有关系,全力寻找程暖阳,可是被她跑了,孟汀洲只能作罢。三个月前,孟汀洲找到她的线索,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吴成啼笑皆非地说,“你这位朋友,很能躲。”

三个月前……正是程朝阳连夜赶来一元县说他妹妹可能遇到危险的时候。

都对上了。

她接过信,没有立即展开,只是揣进了兜里。

“你为什么要帮我?”

吴成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干涩地开口:“我以前,当过你父母的实验助理。”

“我知道。”

“其实我已经发现实验室电路老化了,火灾那天我正准备带人来修整,可是突然接到让我回一趟欧博的命令,我就急忙走了,没想到……我甚至没想着叮嘱你的父母,暂时不要用电。可是……那天的事情,就像是巧合一般,过去那么长时间都没事,偏偏那天就着了火。江锦,我一直活在愧疚中。”

江锦也想不明白这么巧合的事情怎么就偏偏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

“谁让你回去的?”

“不知道,是欧博内部系统发出来的消息,高层之上,都有权限。”

说完了这句话,吴成光理了理衣衫。

“欧博给了我过去和未来,我只能帮你到这裏了。如果你再试图逃走,我会汇报给孟总。”

天彻底黑了下来。

江锦被拘在了欧博顶层,这原本是孟汀洲的办公室,后来改装成了休息室,上层不许别人随意出入,竟然没有人发现她被困在这裏。

孟汀洲不见人影,江锦又检查了一番,确认这裏没有监控,这才打开程暖阳留下的,第二封信。

良久,信纸飘落在地。

江锦抱膝坐了许久,再抬眼,神色一片清明。她有条不紊地撕碎了信纸,打开窗子,狂风瞬间灌了进来,扬起她的衣摆。

江锦伸出手,碎纸片撒向繁华又空旷的城市上空。

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寻找自毁软件、启动自毁系统这个选项,冥冥之中,又被点亮了。

欧博科技大楼里一如往常般忙碌,孟汀洲刚开完会回来,恰好看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大堂走过,一瞥间有着说不出的眼熟。

“那人是谁?”

吴成光看了一眼:“他身旁的人是营销部的同事,应该是新的广告商过来接洽。”

孟汀洲不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徐蕙那里你多盯着点。”

吴成光有些犹豫:“孟总,她身体状态不大好,用不用找个医生来?”

孟汀洲脚步停了一下,最终只是摇摇头:“风险太大,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让外人得知。”

“是。”

另一面,签好了新的推广合同,营销部的经理伸出手,笑着说:“程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签下了大单,这位程先生却并不兴奋,他左右看了看,轻咳一声:“我想去趟洗手间。”

“哦,直走,左转。”

“好,我去去就回。”临走前,程先生又嘱咐身旁的同事,“你们再好好看看合同,别有什么漏洞。”

他依照指引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却没有进,而是左看右看,趁着无人注意,迅速转身进了楼梯间。

江锦整理好了衣服,心裏默念了好几遍操作流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开门。忽然,门被从外拉开。

江锦吓了一跳,一拳就打了上去。

那人大喘着气骂了一句,还不忘将她推回来,忍痛关上门:“江锦,你……你是不是疯了?”

江锦看清他的脸,觉得魔幻得很:“程朝阳?你、你怎么上来的?”

“爬……爬上来的,足足……爬了……十三层。”

“我是问,上层除了孟汀洲跟几个心腹,别人都上不来。”

程朝阳捋顺了气,缓缓地说道:“沈辛安搞来了卡,他还安排了人引开他们的视线,让我来帮你。”

“你能来帮我什么?”

程朝阳一脸不耐烦地反驳:“我怎么知道?”

两脸茫然。

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之后,程朝阳试探着提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过来是干什么的,是我妹妹传来了消息,指明让我过来帮你。”

江锦恍然大悟:“你不早说……我知道了!”她刚准备背水一战,暖阳就送来了帮手。

她迅速带上这几天费尽心思找到的资料,又冲回程朝阳面前:“我要去六爻总控室。”

程朝阳似懂非懂:“哦,那你去啊。”

这人不是心理医生吗,为什么这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江锦在心底嘀咕了几句,伸出手:“卡给我。”

用卡刷开门禁,两人最后走到一个办公室门前,办公室的门口挂着一个银色的牌子,看着上面写着的“六爻”两个字,江锦心情复杂。幸而孟汀洲只是囚禁她在顶层,并没有来得及想到她拥有六爻总控室出入的权限,她用自己指纹刷开了最后一道门。

江锦将还在看光景的程朝阳拉了过来,双手认真严肃地把着他的两臂,深深吸了一口气:“这裏一直都有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孟汀洲发现了,我们得尽快,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好——”

那是程暖阳曾经提出的理论,只通过技术层面,在特定的环境下,利用外部环境刺|激,使人忘记或混淆特定的某一段记忆,并利用脑激光图对当事人此时的大脑波动进行记录。治愈时,调整大脑波动至同一频率,并由心理学专家进行引导恢复。

程暖阳给她留下了一份属于江锦的脑激光图波形图谱,又将自己的哥哥,一个同样优秀的心理学专家送了过来。

程朝阳认真起来,配合着江锦的操作。在脑袋上戴上器械并接通电流的一刹那,江锦的脑海中回想起那个日光倾斜的午后。

她拉住程暖阳的手:“孟汀洲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我不信任他。暖阳,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程暖阳问都没问,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好,你说。”

“密钥是我最大的秘密,它不但能对所有模块进行修改,还可以启动销毁软件。我有一串备用码,同样可以进入隐私系统的后台,只是没有修改权限,真伪难辨。我想让你帮我,让我只记得这个就可以了……哪怕是我自己。”

“好,我尽力。”

“暖阳……”

“怎么了?”

“我恨你不是个男人。”

如果将孟汀洲的计划比作一场汹涌的洪流,那么程暖阳就是在激流中为她放下了一块石子的人,在某一刻的冲撞后,让她保持无比清醒。

还没等江锦感慨完,头顶警报灯骤然响起,室内红光大涌,两个人被这尖锐的警报声吓得险些跳了起来。

“江锦,这算是好了,还是没好?”

江锦的头脑在这一瞬间无比清醒,在刺耳响亮的警报声与警示灯光的不停闪烁中,她稳住自己有些战栗的身体,掏出存储设备插|进主脑的端口,数据飞快地从主脑中导出。

“这回好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程朝阳反手攥住江锦的衣袖,把她往外面拉:“放心吧,我不会一个人来的,底下有帮手,我们趁乱逃出去。”

“你是说,暖阳她……”

程朝阳使劲儿在江锦脑袋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危险的事还想让我妹妹来?是你自己的男人。”

什么她的男人……江锦揉揉脑袋狠狠地瞪了程朝阳一眼,很肯定,他绝对是在报复刚才自己打了他一拳。

沈辛安制造的骚动简单粗暴——他带着几个新宇传媒的员工大张旗鼓地来到欧博科技的大门前,宣称要帮助他们庆祝新签约了推广公司,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两个箱子,排成一排,打开箱子,露出裏面的钞票来,洋洋洒洒来了个天雨散花。钞票单张面值都不大于十块,可是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唬人。

很快,欧博科技大楼前看热闹的人,就将这裏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警报响起的一瞬间,孟汀洲就收到了消息。他推开椅子起身,阴沉着脸:“吴成光,让你信任的人封锁所有实验室和出口,先把事情按下来,一定不能让江锦离开欧博。”

“是。”

“小锦之前留下的药水还有余,如有必要……让她安静乖巧一点。”

吴成光再次弯腰答应了,离开之前,他瞥了一眼孟汀洲的眉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孟汀洲脸上的阴狠之色愈重,哪怕是挂着微笑,也令人心惊胆寒。

吴成光禁不住心底迷茫,他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江锦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程朝阳找上来的时候气喘吁吁,任谁跑了十几层台阶,都会气息不稳。

程朝阳不顾形象地攀着栏杆:“你……你用得着这么小心吗,我们坐电梯不好吗?光……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孟汀洲会拦着。”

江锦忧心忡忡地点头:“你不知道他……现在的孟汀洲做的决定,毫无理智可言。”

眼看程朝阳这个瘦弱医生双腿发软、眼神虚浮,江锦怒其不争地摇摇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体力这么不支,哪会有女孩子喜欢?”

程朝阳想也不想地反驳:“没有就没有,我还不喜欢女孩子呢。”

江锦呼吸一滞,气氛有丝丝的微妙。

尴尬之际,忽然,楼下的安全门“咔嚓”一声打开了,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警惕地对视一眼。

有微弱的女声,从空旷的楼梯间传了上来:“江锦?”

尽管声音虚弱,但江锦还是听出了说话的人,徐蕙。

她没开口,徐蕙却往上走了几步,走得急了还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你们别从这裏走,孟汀洲在安全出口里也安排了人,你们走不到大厅……让我帮你们。”

江锦和程朝阳又对视一眼,后者问询地挑挑眉。江锦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觉得徐蕙值得信赖。

二十二层的实验室,徐蕙咳嗽着出现在走廊前,一个拿着记录本的男人看见她,皱起眉头:“孟总不是说你没事不要乱跑吗?”

说完,他的视线又落在徐蕙身后两个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戴着面罩的一男一女身上:“你们是……”

徐蕙抢先回答:“是吴成光新找来的助手……对了,我们要下去找吴成光。”

男人挥了挥手:“早去早回。我有一个新的想法,等你回来咱们再尝试一下。”

徐蕙脸色白了白,可依旧顺从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路上多了很多保安模样的人,四处寻找着什么,只是一路上有徐蕙遮掩,他们有惊无险地下到了一楼。

徐蕙咳嗽了两声:“就送你们到这裏了。”

说完,她扭头想走。

江锦忽然扯住徐蕙:“你留下来很危险,一起走。”

徐蕙摇摇头,目光里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光芒:“江小姐,你不会明白,我是自愿的。”

江锦回头,徐蕙只身一人站在中央,显得分外孤独。

程朝阳拉拉江锦,低声说:“有人过来了,快走吧。”

“等等——你们两个是欧博的员工吗?”保安这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江锦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

“这位先生,你不能这样闯进来。”

两个保安阻拦着,却还是被撞开了,男人目光扫了一圈,钉在了穿得严严实实的江锦身上。

肖澹。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取下了她脸上的面罩,用衣袖擦了擦她鬓角的汗,而后叹息着将她揽入怀中。

江锦闭了闭眼睛,声音闷闷的:“你来了?”

“嗯,我来了。”

虽然她知道,父母的死因一日未水落石出,他们之间的隔阂就一日还在。只是不可否认,看到肖澹的一瞬间,她那颗摇摆不定、惶恐不安的心,忽然就落回了胸腔里。

“我们走吧。”

“好……”

戏剧化的一幕令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有个女员工还无意识地发出了“哇——”的一声。

等保安回过头来想要拦的时候,几人已经上了门口的车,在轰鸣中走远了。

顶层的办公室里,吴成光硬着头皮汇报:“那么多人看着,还有人认出了江小姐和肖澹,也没办法硬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