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人爱花,也爱养花,家家户户门前都会摆放新养的花儿,每年的春天,汴京城处处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马车飞驰在路上,惊扰了许多路人,车内的我却无心理会,亦无心赏花。
从天牢出来之后,刀刀立刻派人知会了郝汉,让他去搜寻周家在城南的别院。周家在城南的别院在火灾之前便是座破破烂烂的宅子,看起来平凡无奇,任谁都无法将它和周家联系到一块儿,宅院被火烧过后又不曾重新修葺,所以寻起来并不困难,郝汉很快便寻到了那地方。
我下马车时,郝汉已带领的数名铁骑军候在那儿,见我到来,他神色微僵,十分不自然。我一颗心渐渐开始往下沉,却只能强作镇定的问道:“郝叔,确定是这儿吗?”
“的确是这儿。”郝汉答得斩钉截铁。
“这儿真的有地下室?”我点头,未再怀疑,看向那扇早已被推开的破旧老门时,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迟疑而不敢向前。
郝汉沉默片刻,道:“是。”
我步伐微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你去看过了?”
郝汉未再吭声,他的反应落入我的眼中,我只觉得好似有刀扎入我的心口那般,疼痛难耐。我推开搀扶着我的刀刀,冲进了院中,跌跌撞撞间,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刀刀慌忙上前将我搀扶起,郝汉亦紧跟其后,待我站稳后,听他说道:“郡主,地下室的入口隐藏在后头的柴房中,跟我来吧!”
我的心早已乱成一片,只得在刀刀的搀扶下颤抖着双腿跟上了他,任由他一路将我们领到地下室入口。
那柴房在大火中被烧毁,只留下断壁残垣,地下室入口处的暗门是一扇精铁门,早在郝汉等人来之时已被打开,有两名铁骑军守在那儿,一副严以待阵的模样。他们见了我,齐声喊道:“属下见过郡主!”
我敷衍一笑,转而同刀刀说道:“扶我进去。”
说话间,牙齿忍不住打颤。
密室入口已经打开,想来郝汉等人已经入内查看过了,那么——想到这儿,我顿觉双腿虚软,浑身无力,险些跌倒在地。
不,不会的!
阿邵不会死在这种地方!
“郡主,要不就不进去了吧?”郝汉欲言又止。
我咬牙站直,推开搀扶着我的刀刀,快步朝前走去。
通往地下室的木梯早已在大火中被烧毁,现在的楼梯是临时搭建的,稍微用力便会发出吱呀的声响,摇摇晃晃的,踩在上面,让人心慌更甚。
因火灾的缘故,地下室中横七竖八躺了许多被烧焦的尸体,而引我停下脚步的只有躺在正中间的那具尸体。尸体早已烧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是何人,我拼命在心中安慰自己眼前这具尸体和阿邵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越是如此,我的心却越发的难受。
那尸体的手紧紧拽成拳由生到死都不曾松开,我蹲下身,颤抖着手,用力掰开那紧握的拳头。
那拳头拽得太紧,我费了些力气才掰开,直到看清那焦黑手心中紧握着的东西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再无任何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