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九阴九阳乱为伤(2 / 2)

续倚天屠龙记 予云 12920 字 8个月前

鹿杖客心中冷笑:“跑得了吗?”提气欲追,面前蓦地三条熟铜大棍分三路袭来,风声虎虎,势不可当。除了三虎,后面的僵尸更不甘寂寞,这次它竟学了乖,不再硬扑硬冲了,而是斜地里轮臂横扫,龇着蜡黄的獠牙随时准备乱咬。

蒋氏三虎力道虽猛但不足为奇,唯有僵尸阿三进攻凶恶,击打它却没有效果,只能闪避,令人烦恼得紧。

蒋八虎刚拾回铜棍不久,最是急躁,这一棍便直取鹿杖客面门,其余二丐分别袭他的前胸和小腹,有扫有砸。鹿杖客依然咧嘴眯眼而笑,突然之间银光一闪,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柔似银蛇般的长剑,刷刷刷三剑,分别磕在三根铜棍上,那剑便紧贴辊身,不可思议地一转,三名大汉的身上便几乎同时裂开了一条长口,血流如注。蒋八虎更是半个脖子被割开,当下一个前栽,双手握着伤口匍匐于地,眼见不一刻便要失血窒息而亡,其状当真惨不忍睹。

鹿杖客一剑未老,又反手自僵尸腹部划过,只见火花闪作一列,僵尸的铠甲被割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僵尸似乎也杀红了眼,竟全然顾不得鲜血横溅的蒋氏三虎,全心只攻鹿杖客。鹿杖客此时也管不了它什么抓活的抓死的,抖手一剑直刺入僵尸左目,深入一寸后剑身猛地顿住,竟再也刺不进去。僵尸狂吼之下,身体前倾,软剑顿时从中弯曲。鹿杖客万万没有想到这僵尸连眼睛里都是硬的,吓了一大跳,忙要撤剑,手腕却被僵尸的鬼爪死死抓住了,猛拉之下,竟没有拉得出来。僵尸怪喝声中,张口便往鹿杖客的手臂咬了下去。鹿杖客情急之下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全身急旋,手腕急缩,左掌运起十二成的内力拍在僵尸的脑门上,将它打得倒摔出去,拼命一挣,终于挣脱了擒拿,跳到了三丈之外。抬腕一看,手腕上被抓出了血红的五道指印,鲜血滚滚渗出,又麻又疼。心中怒极,数个起落便跃到已逃出院子的仇海英身后,伸手向仇海英的背心抓去。

鹿杖客的这几跃当真又快又轻,若非仇海英老惦记着身后便几乎没有察觉。但即使他察觉,转身出手也是晚了,被鹿杖客一把抓入后背,刺骨剧痛下五指一起插入肌肉骨缝中,身体悬空飞了出去,砰地一声砸入了刚刚跳将起来的僵尸怀中。僵尸狂性大发,抱起仇海英,张口咬中仇海英的脖子,嗷嗷兽哼着狂吸十数口,仇海英只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抛去仇海英的尸身,僵尸又狂吼着冲向鹿杖客,鹿杖客不敢正对其缨,抄手又抓起身受重伤的蒋威虎掷向僵尸,头面相撞,蒋威虎登时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涂了僵尸一脸。僵尸尝到别样滋味,狂性更大了。鹿杖客侧跃中,又伸手向地上躺着呻|吟的蒋面虎抓去。

蒋面虎自知无幸,只有闭目等死,谁知鹿杖客的手爪刚到面前,突然一条铜棍凭地里跳了起来,直朝鹿杖客的心窝捅去。这一下力道之强,蒋面虎从所未见,以为神鬼相助了。果然那鹿杖客也是大吃一惊,立时收势,长剑格击铜棒,借力跃开,铜棒就此呼啸而过,穿破围墙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只听张无忌在不远处喝道:“鹿老儿!我来了!吃我一掌!”

原来张无忌控制住周颠的伤势后便欲起去找那鹿杖客。适才欺他不方便挪动身体,被鹿杖客抢攻了数十招,衣衫都被他打破好多处,心头正恨,恰见鹿杖客欲害蒋面虎,伸手施救已然不及,灵机一动,抬脚将地上平躺着的一条铜棍踢了起来,直戳鹿杖客前胸,阻住了鹿杖客的那一抓。

现下前有铜甲尸,后有张无忌,鹿杖客暗叹中便欲飞身而去,斜眼一扫那僵尸,只见它舔食完嘴上手上的脑浆鲜血,站在当地,忽而面向张无忌,忽而面向自己,似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啮咬何人了。

张无忌的九阳神功何等威猛,气动之下周围数丈方圆内都阳气鼓荡,而鹿杖客虽然身溅鲜血,又有血吐沫,但他的武功极其阴柔寒冷,气劲到处,一片奇寒,总令僵尸产生错觉,以为对方乃是同类,所以此刻张无忌站出出手,立即引起了它的注意。

鹿杖客本极多智,此时此刻他突然明白了赵敏往他身上吐口水的用意,心念一动,暗道:“除掉这个心腹大患的机会只在眼前了!”

当下福了福,媚笑道:“张教主请了。”说罢轻振双臂,舒展腰肢,将黑袍轻轻地脱了下来,弃之于地,又是一笑,剑尖轻抬,便似腼腆害羞的女子一般,看得人张口结舌,心头翻呕,心绪烦乱。

张无忌一刻也不愿多看他那丑样,强压怒气,右手掌心向天,单掌前伸,正是太极拳中的起手势,缓缓道:“请。”

鹿杖客嘿嘿低笑,长剑突如睡蛇猛醒,自身猛地一扭,铮然挺直,又呼啦弯曲,几乎不见他抬臂,便似那剑突然活了,拽着他腾空飞行,向张无忌周身要害奇袭而去。

在张无忌的记忆里鹿杖客向来使掌和鹿角杖,此刻突然改使软剑,心下还颇不习惯,心想这也必是葵花宝典中的武功吧。心念才动,剑锋已到。

如果说东瀛人原田的长刀象闪电,那么鹿杖客的软剑则象幽灵,两者速度相仿,但一个刚猛至极一个却阴柔至极。那原田的刀招是极高的,说到内力修为却与鹿杖客相差甚远了。鹿杖客才欺近身子,张无忌便觉一股寒气袭来,若不运功相抗,直觉有被冻僵之感,而且他那双眼睛和他的笑容更加不能看,一看之下就会觉得浑身酸麻无力,不想与之动手。怪不得鹤笔翁和仇海英那样的高手会在他手里走不了三招便即着道,原来如此。

但张无忌精神恍惚只是一刹那间的事,他九阳神功遇害自防,任何杂念都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鹿杖客跃到张无忌近前半丈双脚便即落地,长剑剑尖剧颤前刺,一举罩住了张无忌上半身数十处要穴。张无忌看对方笑容不减,自也微笑了一下,牛刀小试九阴真经中的摄魂术,鹿杖客便浑身一抖,张无忌前伸的右掌已平贴软剑剑脊,使出太极拳中的引字诀,暗运九阴真气的阴柔之力,潜施干坤挪移之功,以柔制柔,将长剑带得弧形刺出,刷的一声,刺到了旁边去。

鹿杖客一剑走空一剑又起,张无忌双臂已然环抱太极,变化方圆,鹿杖客只觉软剑进入他的身周便有一股极粘极稠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又刺到了一边去。霎那间数剑,剑剑走空。幸亏他本不欲和对方拼命,所以与对方一直保持距离,若象原田那般合身而上,只怕连自身都要陷入到对方的引力中去。

用九阴真经中的内功心法配合干坤大挪移神功来御驶太极拳,张无忌在阿尔金山中就拿狼群试用过,当时便感觉意犹未尽,其中的奥妙让人思之心痒难骚之至。只是苦于这一路与人交手总是身处万分危急之中,无暇用之,此时好容易遇着顶尖高手得以印证,直感觉畅快之极,心中只盼鹿杖客能接连发招,让他能细细地品味其中的好处。

正当张无忌陶醉之际,耳边突闻赵敏叫道:“小心僵尸!”

张无忌心中一动,暗叫:“来得正好!”原来他很想清清静静地验证一下新学的武功,奈何那僵尸和李寡妇在旁,她们若去伤害赵敏和周颠可大大地不妙,是以心中始终放心不下。这时听到赵敏如此一喊,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较,便将李寡妇和僵尸都卷入进来,让她们无暇他顾!只要敏妹他们安全了,他就可以安心放手去干了。便且看自己的本事可否应付得了他们三大“高手”吧。想到这裏,心中豪气顿生,左掌略一带,那僵尸猛地向鹿杖客当胸撞去。趁鹿杖客躲闪间张无忌飞身径向李寡妇袭去。

鹿杖客心中暗叫不妙。他原想自己和僵尸合力定可杀了张无忌,如若不行,旁边还有一个李寡妇,只要她能出手杀了周颠,再制住赵敏,不愁拿不下张无忌。可谁知他们交战了数招李寡妇那恶妇还没有动静,以为她故意和自己为难,心中正恨,思量着回头怎样收拾她时,张无忌却突然向李寡妇袭去。鹿杖客哪会去想张无忌只是想将她逼入战团而以,并不愿施杀手,还以为他意欲先剪除阻碍手脚的人物。似李寡妇这般老妇,便是死一千个鹿杖客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现下她却死不得。不及多想,避开僵尸后便挺剑向张无忌的背心追刺而去。

鹿杖客去势如电,但赶张无忌终于还是差了一点,离张无忌还有两丈时张无忌已经单手抓住了坐在地上发痴的李寡妇,回手便向鹿杖客掷去。鹿杖客不敢接,忙高高跃起避过,任她跌到了七八丈外的僵尸身后不远处。

李寡妇摔得闷哼了一声,翻身坐起,又只是发呆,不明所以,气得鹿杖客只欲骂出娘来。心想若放在几十年前,趁她年轻,定将她先奸后杀方才解恨!

张无忌还以为她一时间被僵尸吓傻了,心中一喜。她与自己无怨无仇,本不愿伤她,只要她离赵敏远远的,不来招惹自己正好。当下接了鹿杖客的剑招,身体前倾,双掌气旋一推,鹿杖客为之气闭之下急忙倒跃,又飞回了原处。这时张无忌已面含微笑欺了过来。他此时竟然左手背在腰后,只用右掌上撩,地上积雪随之而起,翻翻滚滚,将二人一尸裹在了其中。

鹿杖客大惊喝道:“死婆娘!快擒住那小妞!”喝罢,同僵尸一道向张无忌攻去。

鹿杖客的葵花宝典神功越是从容不迫所发挥出来的威力越大,但碰着了张无忌,他想从容不迫却不那么容易。不过鹿杖客的葵花宝典神功也是因为初练不久,只有四成有余的功力而以,若练到八九成以后,张无忌决不能如此轻松。不过话又说回来,张无忌的九阴真经也只有三成多的功力而已。张无忌习练九阴真经虽然在先,但他本身的九阳神功与九阴真经相互克制,是以反没有鹿杖客进步快。

鹿杖客与僵尸一个至柔一个至刚,一个如漫天飞雪不住寻找空袭袭击,一个却一下一下将千斤之力向张无忌攻去。僵尸倒也罢了,它虽有不止千斤的力量,但张无忌身负干坤大挪移神功,运用在太极拳中,那份四两拨千斤的随意,只怕连太极宗师張三丰也有所不及。只有鹿杖客手中的长剑太过迅捷阴狠,如有稍不留意,不免会伤在他的剑下。张无忌单手周旋得几下便感左支右绌起来,不敢再行托大,便抽出左掌,双掌齐上,全力施为。太极旋转中,裹着几乎快密不透风的飞雪将鹿杖客和僵尸左牵右引,越战精神越旺。

酣战中张无忌只觉体内原本压抑尽量不发的九阳神功逐渐地推动着九阴真气旋转起来,慢慢的两相持平,越转越是迅速,竟引得九阴真气跟着飞速增长起来,便似九阳真气推着拉着九阴真气往天空飞腾一般。越战越是浑身舒泰,如处云端,一百招过后,直觉那九阴真气已经上升了足有一成的功力,心内大喜,心想这一人一尸如果陪着自己这么习练个一年半载,自己的九阴真气定能练到七八成以上!便不用穷那好几十年的工夫了。

大凡高深武功均是越练到后来越艰险困难,所以不管是九阴真经也好,葵花宝典也好,刚开始固然能快速练成几成,但到了五成以后,每进步一成,都不能少了十年的苦功,七八成以后,还得看习练者的悟性和机缘,能二十年进一步也就不错了。所以张无忌得此机缘,心中之喜可想而知,只盼他们就此一直打下去,永远不要停。

可是这时李寡妇突然站了起来,向赵敏走去。这一变化鹿杖客立刻看见,心中大喜,手下加紧进攻。张无忌此时几乎已到了物我两忘的地步,但李寡妇站起来后依然被他发现了,没等她走出三步,张无忌左手牵引气流一甩,一股雪柱旋转着冲向李寡妇右肩,李寡妇如果左跃闪避,正好便陷入战团。怕她空手实力太弱,张无忌顺手一抓,将僵尸口中挂着的铁笛蜈蚣拉了下来,准备交到她的手里。谁知李寡妇见飞雪击来却不知躲闪,被击得仰天摔倒在地。张无忌心中微一错愕,便将那铁笛掷还了她,对付鹿杖客和僵尸了。

李寡妇拾起铁笛,傻了一般地看了半晌,终于想不起来,甩手掷出,十指齐伸,向着张无忌狂冲而去。

赵敏看得真切,脱口叫道:“无忌哥哥小心!她尸毒发作已经神志不清了!”

张无忌已经想到了此节,不等她走近身前,已单手牵引,李寡妇便一头撞进了僵尸的怀抱。

牵引李寡妇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僵尸被李寡妇一撞,顿了一顿,立刻怒喝着一把推出,李寡妇便撞向鹿杖客。鹿杖客也看出了李寡妇的不对,听赵敏一喊,立时明白过来。但见她张牙舞爪扑将过来不由心中恶念横生,手起剑落,李寡妇的人头立时平飞了出去,血如泉涌中,倒地挣扎一两下,就此再也不动了。

张无忌心中大怒,骂道:“好你个鹿杖客!”下手立时狠了许多,引得僵尸频频进击鹿杖客。僵尸攻击了这么许久,能量消耗极大,这时再被张无忌拖过来甩过去,不由得昏了头,突然被李寡妇的尸体一绊,立刻摔倒在地。这时一股腥热的鲜血气息直入鼻端,令它精神为之一振,忙爬过去抱住那碗大的伤口又吸又咬,生吃了几口热乎乎的人肉方才嘘出了一口气来。

如此恐怖残忍的场景看得张无忌心头愤怒以极,大喝一声,拳式立变,不再用借力打力柔中有刚的太极拳,而是刚猛绝伦的降龙十八掌。掌风开处,那满天卷起的积雪顿时化成了雪粉,片刻间被疾风冲得荡然无存。

张无忌的降龙十八掌虽也只有五成火候,但在九阳神功的催动下,其威力也势不可挡,鹿杖客便再也靠近不了一丈方圆内。这时僵尸吃饱了肚子,挂着满脸满胸的血污狂吼着冲了上来。张无忌不等它冲到,早一记见龙在田打在它的胸上,将它打得倒退了四五步。

后面的鹿杖客见有机可趁,立时伸左手食指屈指向张无忌后脑的风府穴弹去。

他一改数指轮弹为单指弹击,聚力而发,那指力便增大了几倍,实欲一举而灭张无忌。张无忌耳听脑后有风,头也不回,扭腰足抬掌翻,正是神龙摆尾,鹿杖客缩臂不及,正中小臂,咔嚓一声断为两截,人也被掌风击得飞了出去。

这时僵尸又一跃而上,双爪直朝张无忌的脖子卡来。张无忌有心和它硬对硬,看谁厉害,双足扎马,双掌回收,运足了十成之力,将那招迎面直击的亢龙有悔发了出去。双掌正对着僵尸的双爪,只听轰然巨响中,僵尸的双臂从爪开始,一直震碎到肩膀,黄浆乱喷中,全身在空中急速地倒翻了两个斤斗,砰地扑到地上,击得地面积雪腾空而起。

张无忌正要踏上一步,却只觉体内阴阳气流疯狂翻腾,无法抑制,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原来他适才催动九阴真气与九阳真气平衡转动时对九阴真气的修炼极有帮助,还差一点到了阴阳相济,水火交融的境界,可是他又突然由喜转怒,由平和转为刚猛强|暴,九阴未收,九阳暴涨,两种内息顿时在体内横冲直撞互相交战起来,以致终于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脑内电闪,知道自己可能走火入魔了,忙凝神静气,但止不住又涌出几口鲜血,丹田急沸之下,九阳真气再一次轰地一声炸了开来,直冲心肺头颅,霎那间他脑内一片火光乱闪,便似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到这时,赵敏已惊呼着冲了过去,她心如刀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张无忌定是突然之间内息紊乱,走火入魔了!这可怎么办?

鹿杖客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只觉除了断臂剧痛之外,适才被僵尸抓伤的地方也又麻又痒起来。想起李寡妇的疯状,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心中再无勇气,转身便逃,连张无忌莫名其妙的口吐鲜血也不顾了。可是他才奔了两步,便有一股巨力自后袭来。他不敢招架,向旁便闪,背心要穴却被一把抓住,被举过头顶猛摔到地上。这一下只摔得鹿杖客五脏齐裂,口喷鲜血。只见张无忌站在身旁仰天哈哈大笑,像突然发疯了一样。拼起最后一丝力量,挺剑刺向张无忌的小腹,没想到他竟没有闪躲,忙奋力狠刺,无奈长剑太软,被肌肉夹住后进不得半分,反向旁弯去。

张无忌吃疼之下狂吼一声,单掌击落,鹿杖客的胸膛立时深陷下去,鲜血狂喷而出,几有丈余高,溅得张无忌满脸满身都是。

张无忌直起身来仰天哈哈大笑几声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溅到卷土重来的僵尸阿三身上。僵尸阿三已没了双臂,又浑身是血,其状直是恐怖以极。

这时周颠也踉跄着爬了起来,他也被这种情景给惊呆了。

这时僵尸已走到了张无忌面前,张开生满獠牙的巨口,弯腰咬在了张无忌的肩头,赵敏要救他已然来不及了。但张无忌身体受痛,自然反应便是抬手一掌,正中僵尸阿三的额头,僵尸阿三的头颅砰然裂开,松开牙齿倒飞了出去。张无忌大吼中,跃将过去,一手抓头一手抓|胸,双臂一振,将那僵尸阿三的头颅整个地拔了下来。仰天哈哈大笑,猛喷几口鲜血,身体一歪,便扑倒在僵尸身上不再动弹了。

赵敏和周颠一起叫着扑了过去。

将张无忌从僵尸身上扶起来时他手里还抓着僵尸阿三的头颅,周颠喷了三口血才从他手里拽了下来。看着十分恶心恐怖,不禁又是一吐,这一口,却将晚上吃的牛羊肉也吐了出来,忙将那头扔了个远远的。

外力一触,张无忌便悠悠的醒转过来,只觉被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紧紧抱着,额上脸上阵阵冰凉,却是赵敏的眼泪。忙睁开眼睛勉力笑了一下,岂知便是这么一睁一笑,体内那两股暂时平静下来却暗暗鼓荡的内力又猛地沸腾起来,逼得他口内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又晕了过去。忙全身放松,摒除杂念,不敢再丝毫调动真气,过了好一会儿,那两股真气才稍稍平静了下去,自奇经八脉流回丹田,沸腾不休,只怕还是稍一触动便又爆发起来。待他感觉好了许多终于睁开了眼时,已是第二天午时了。

此时他却盘腿坐在一处深山的巨岩之下,背后是千钧巨岩,面前是数棵大树及几大丛杂草灌木。向前看去,下面是一条山谷,前面是掩盖积雪的苍山。阳光反射之下,四处缕缕白光闪烁。原来天空已经放晴了。

见他醒来,赵敏禁不住轻声欢呼,两眼立湿,跪在他身前察看,却不敢发问,生怕又引岔了他的内息。张无忌心内感激,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搂入怀抱,轻声道:“敏妹,瞧你,哭什么……”

见他能说话,赵敏心中大喜,忙轻轻挣脱怀抱,擦干眼泪笑道:“快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罢便去打开包袱寻找吃食。

听到张无忌说话,一直躺在地上睡觉的周颠忍不住开口哈哈笑了起来。这一笑,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又哼了一声。

张无忌道:“周大哥,你靠近过来,让我查看一下你的伤口。”

周颠忙道:“不必不必,我周颠身子骨硬朗得很,这点小伤不碍事。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再看我的伤势不迟。”

张无忌微笑了一下道:“我的内息不小心出了岔子,现下只要不催动内力便没有什么大碍。周大哥放心,我张无忌给人治病疗伤不一定非得动用内力,让我瞧一下没有什么关系。”

周颠也是习武多年的行家,岂能不知内息出岔吐血的严重性?而且武功越高越是凶险!听他说得轻松,但他现下说话有气无力,连动都不能动便可见一斑了。但又不愿拂他意,怕他着急,便坐起来挪到他面前。但见张无忌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不由得心又提了起来。

张无忌搭在周颠的脉搏上,好一会儿,睁开双目道:“鹿老儿那几指点穴已经坏了周大哥的经脉,若不及时救治只怕……”

周颠哈哈笑道:“我觉得现下好得很,那些伤都是皮外之伤,现在伤口也结疤了,不碍事,哈哈,无忌你就别瞎操心了!”

张无忌叹道:“周大哥你有所不知。再说,你那玄冥寒毒也尚未去除,再拖下去,不到十二个时辰必会发作,到时会如同下到地狱般痛苦。”

周颠笑道:“是啊,所以一定要无忌你先好起来,只有你好了,才能治我。别说了,赵姑娘拿来羊肉了,咱们先吃点再说吧。”

张无忌只感丹田内又开始沸腾起来,忙闭住口,沉了一会儿气,方才道:“敏妹,取我的金针来……”说着,额头汗水滚滚而下。

赵敏已将羊肉用匕首切细碎了,想喂给他吃,却听他如此说,只得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去抹了一把泪,将张无忌的金针取了出来。

张无忌勉强点了一下头道:“周大哥受损的经脉再不救治,以后不但武功大大受损,恐怕便是整条左臂也要废了。现下我手上无力,敏妹你便替我施针吧。”

赵敏赶忙点头道:“无忌哥哥你放心。”

张无忌点头:“云门左二分一寸深,要慢。”

赵敏依言将周颠衣襟拉开,在他左臂云门穴往左二分处缓缓刺了下去。

张无忌又道:“曲垣下二分半寸,要快。”

赵敏依言用针,不一会儿便刺了十余根。赵敏虽聪明博记,但于金针之术到底不曾习练过,认穴又远不及张无忌准确,更何况这一路所刺之处十之八九属穴旁位置,此乃辅助相推之法,乃医术中极其深奥的法门,便是许多名震一方的良医,穷数十年之功也未必得窥其门径,是以赵敏常常一针下去却见张无忌微皱眉头,忙又拔出重刺,好歹算是刺了近二十根去。这时张无忌已经面色蜡黄,汗透衣背,将眼睛也闭上了。

周颠心下感激异常,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阻止赵敏施针,又怕他着急,只得强忍热泪转头凝望苍山了。

昨夜张无忌晕倒后,赵敏怕神衣门的人找上门来,连夜套了大车载了张无忌和他赶到了山里来。走到实在没有路处,两人解下骡子驮了张无忌和一些行李躲到了此处。虽明知此处也不安全,但张周二人受伤太重,赵敏又不甚方便,也便无法可施了。安顿好张周二人后,赵敏又骑了骡子从这边山坡到那边山坡环来转去地绕了好几圈,还不时地下骡子走走,最后赶走骡子回到山岩下时天都亮了。周颠知道赵敏诡计多端,但却不知她如此这般做的是什么手脚。待她回来问她,她道此乃连环迷阵,原本用在密室和墓穴里较多,但此刻遍地是积雪,无法去除脚印,索性便拿此阵法来姑且一试,也不知成也不成。但愿他们循着这些足迹空转几个圈子后便怒气勃发立刻追赶骡子而去。

那时的赵敏脸庞被风雪打得绯红,目露疲惫中看向张无忌时却温柔至极关心至极,看向自己时又满含诚恳,直显英豪之气。心想这女子怎么了?怎么和以前相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难道我周颠要杀她却是错了?但转念一想,却仍要以大义为重,别说她只是变了个人,便是变作了女菩萨,只要妨碍明教大业,也要坚决除去!现只等她将少主人生下来,立刻找机会!现在千万要忍,不能教她发现异状,否则只怕自己要先死在她的手里。这女子,奸诈狠毒,智谋深远,又牢牢地控制了教主的心,明着干,我周颠可不是她的对手。

周颠心裏不停盘算,他却不知,赵敏自不久前见他的第一天便察觉了他的企图,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此时赵敏的双手冷得通红发木,微微发颤之下,凝神为周颠扎针,周颠心下难过,索性什么也不想了,心中道了一声自己一命赔一命,到时陪她一起死便是了!放眼张望苍山。望着望着,隐隐间觉得有点不对,不一会儿,听到有马匹奔跑的声音,心中大动,暗道:“他们终于找来了。但愿他们能被那丫头的连环迷阵所迷,找到了别处去。”

张无忌的眉头也跳了跳,但丝毫没作声色。过了好一会儿,马匹渐渐远去,但不久又响了过来,然后又是远去,不到一炷香时分,又奔了过来。这次直奔到几十丈处,惊得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道:“这些蹄印和脚印绕来绕去,到处都有,定是点子故意害得咱们原地打转,他却早已逃走了!咱们更待何时?速速找准方向便追吧!”

那声音落后顿时有几人赞同,正当众人纷纷拨转马头时,突有一个颇为清朗的声音冷笑道:“一个如此粗陋的连环迷阵便将你们几位都骗了,嘿嘿,当真可笑!”

听到此人说话张无忌三人心中都是一动,暗道此人声音好熟。赵敏心思最为灵敏,随即想到了此人乃是湘南衡阳府的欧阳牧之,当日少林大会司徒千锺欲与之合创酒色派的那人。此人的武功如何没有见过,没想到倒颇有见识。

听到此言,所有人等都停了下来,一老者道:“欧阳兄台有何妙论只管说出来便是,何必总是言语尖酸?”

欧阳牧之哈哈一笑,策马便行,口中道:“我猜点子定在这附近,大家专往脚印杂乱处找寻,早完成使命早回府!”说着便斜刺里向这边过来。

余人稍作犹豫,便也作扇形散开,向这边一点点抄来。此时假若张无忌能走路或者周颠能背着张无忌走路的话也可绕过身后巨岩从后山逃走,可偏偏他们都极难做到。这时赵敏突然出指如风,点了张周二人的哑穴,抱住张无忌在耳边轻声道:“我想办法引开他们!你千万别着急!否则就对不起我了!”说罢取了长剑弓着身子顺着山边溜了出去。

张无忌心中怎能不急?他原本已起了必死之心,想叫赵敏弃了他扶着周颠逃走,保住腹中的孩子要紧,没想到她竟不等自己开口已点了自己和周颠的哑穴自作主张了。她已经怀孕四个月,怎能轻易犯险?越想丹田内的真气越是压抑不住,九阳真气腾地便将九阴真气推到了头顶百会穴去,只差点冲脑而出,几欲晕去。心中好生后悔贪心练那《九阴真经》中的武功,否则也不至于落到眼前这步田地!

很早以前他就感觉到这两种至阳和至阴的内力同处一个丹田乃是水火不相容的,但隐隐间又感到可以将它们合二为一,心存侥幸一直习练,虽然常感两者时时冲突,好在他本身的内力极强,又身负太极功法和干坤大挪移神功,勉强调和了二者相克的局面,否则别说初练的九阴真气绝难插足,便是咬牙硬练,只怕也早已引得原有的九阳真气走岔而亡。现下他的九阴真气已快练到第五成境界了,原本他只要不同时剧烈使用它们,倒也暂时能相安无事,同时交叉使用,立刻便引岔了内息,差一点害死了自己。还好他此时的九阴真气所练尚浅,如果再深得半分,他当时便会经脉寸断而亡。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也是五内俱伤,要想调好内息养好伤至少也得一两个月以上。可是眼下大敌当前,又岂能容他养一两个月的伤?

赵敏朝骡子前去的方向而去,心中正自惶急地琢磨用何计策既能引走来人又不致被人发觉时,突见前方山谷里正有一群长尾花羽的雉鸡咯咯咯地刨雪寻食,心中大喜。自地上拾了一块石子,向前奔去数丈,甩手掷将过去,离鸡群尚有两三丈力竭落下,惊得雉鸡群齐声呱躁振翅乱飞,蜂拥着向远处飞跑。这一动静果然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远远看去,只见西北方向的山谷下一群雉鸡咯咯飞了二三十丈,然后树林内隐隐间有人影一晃,看那人影衣着鲜亮,多半是个女子!其中一人忍不住欢呼了一声,除欧阳牧之以外,其余四人一齐打马朝山谷冲去。

欧阳牧之心中暗自讥笑,拉一拉马,继续朝山上走。上得山腰中的一个凸起,拉马四望,果见不远一处巨岩之下有许多人活动过的痕迹。当下打马奔了过去。

那一群人冲入了山谷,将雉鸡惊得向对面山岭疯狂乱飞,找了一圈却只在地上发现了一件包着一根朽木的女子衣衫。忙大呼上当寻足迹追去,不出二十丈,足迹与一溜骡马蹄印重合,足迹消失,显是那人已骑了坐骑走了,忙拉马顺着蹄印追去。

其实赵敏此时正躲在附近的一株大树之上,适才一番剧烈活动,引得她腹痛如绞,下体似有出血,树下虽有敌人,却仍忍不住连连呕吐,连忙捂住口,还好下面人马杂沓,那些人没有发现树上的异样。等他们去得远了,便溜下树往回走。赵敏见五名来人中只去了四人,欧阳牧之定去找他们了,忐忑不安地往回奔走,还未走到,便听到周颠喝了一声。心中大惊,忙加快脚步往回赶。

原来赵敏走后,周颠奋起全身之力将张无忌拖入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拉了杂草将他盖了,这才钻了出来,伸手拔了身上的那几十根胡乱摇晃的金针,提了单刀钻入了另外的灌木丛中。

欧阳牧之寻到了巨岩之下,果见遍地痕迹,还有新鲜血迹,下马拈起一撮,立知对方必未走远,当下一手紧握铁扇,一手取了两枚钢镖捏在手里,四下略一扫,便顺着痕迹最重的张无忌所在方向蹑去。还未走到,便看见了灌木中的人影,正欲抬手发镖,另一个方向的周颠却喝了出来。

周颠被点了哑穴却并不耽误喉咙出声,但只能象哑巴一样喝喝厄厄的叫。

欧阳牧之扭头便看见一个裸着上半身,浑身血污的丑脸汉子手提单刀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中,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他识得周颠,乍一认出,不禁轻轻的啊了一声。

周颠怒喝了一声,单刀前指,满眼挑衅。

欧阳牧之初时还真吃了一惊,但见周颠模样虽凶,但他那摇摇欲坠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受了重伤,现下已是强虏之末,苦苦支撑而以。而那草丛中的人动也不动,从地上横拖倒拽的痕迹看,更是没死也差不多了,现下虽只有自己一人,却不足为惧。当下仰天打了个哈哈,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明教的周颠老兄啊!幸会幸会!你们张大教主呢?现下可好?”

周颠厄厄连声,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心中连怨赵敏点人哑穴害人不浅。生而为人却不能开口说话,张嘴骂人,岂非生不如死?

见他如此,欧阳牧之向前走了几步哈哈笑道:“周老兄什么时候变成了哑巴了?是不是昨夜被鬼掐了?嘿嘿,连鹿杖客也死在了你手里,了不起!了不起!不过我看,定是你家教主亲自出手了吧?哈哈,是不是和鹿老儿拼了个同归于尽?”

这欧阳牧之虽然没有见到昨夜的情景,却从周颠身上的伤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而那灌木中的人影,九成九该是张无忌!虽猜到他不死也是重伤,但心中忌惮之下,适才还是忍不住走远了几步。这时看到周颠愈加愤怒,知道自己所料不虚,心想先除张无忌要紧,便欲挥手将手中的钢镖掷出。谁知那灌木丛一动,张无忌竟坐了起来,开口道:“欧阳兄台,好久未见了。”

原来张无忌体内真气涌动之下,已经自解了穴道。

欧阳牧之一惊,钢镖没敢出手,只得干笑了一声,嗓子竟然发哑道:“张教主……你果然在此?”

张无忌微微一笑,道:“连欧阳兄台也加入神衣门了?”

欧阳牧之又暗自移出四五步方才颇为尴尬地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下如有得罪,千万莫怪!”

张无忌摇头道:“阁下要取我性命不要紧,在下只想死个明白,望兄台成全。”

说到这裏,他的额头已是布满了黄豆大的汗水,欧阳牧之心下恻然,但想到自身的处境,不由一咬牙道:“我乃南少林一高僧所荐加入神衣门,只奉命刺杀过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第二个任务便是追查杀死鹿杖客的你,其余的,在下当真一无所知。张教主神功盖世,在下自知平时非你敌手,若趁现下你身受重伤杀你心中又觉无趣,但却放你不得,只能开口呼唤同伴,得罪莫怪。”

说罢抱拳深作一揖,开口欲长啸,却突闻太阳穴处风声虎虎,急忙避开,只见一块巴掌大的石块自面前飞过,重重地砟在他身侧的岩石上。石块刚过,便见一美丽女子轻咤一声长剑刺来。

正是赵敏到了。她人刚到便刷刷刷三剑,全是拼命招数,咳得欧阳牧之一时间手忙脚乱,全力施为,堪堪接住了这三招。待看清楚这个美丽女子时,心中一动,跃出圈外,退到了山上。赵敏的轻功原本不比他差,但此时身体不便,肚子又痛,是以追不上他。

欧阳牧之仰天长啸了一声后,抱拳道:“这位想必是张夫人了吧?恕在下直言,我们的人马马上就要到来了,你还是趁早快快去了吧!否则可来不及了!”

赵敏淡然一笑,知道奈何不了他,又带不走张无忌,便走到张无忌身边坐了下去,准备和他一起等死。张无忌深叹一口气道:“敏妹,孩子要紧!”便闭住口,什么也不说了。

赵敏的眼泪哗啦一下淌了下来,扑过去抱住张无忌在他肩上哽咽着咬了一口,混着眼泪乱吻一气,猛地推开他站了起来,起去拉了周颠便要走,可周颠双脚站定了纹丝不动。张无忌冷冷道:“周兄,你若还当我是兄弟,替我照顾我的孩儿!速速离去!”

周颠猛地张口,哇地哑声哭了出来,双膝跪倒,向张无忌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便要走时,却听远处一少年声音急喊道:“无忌师兄!不要急!真阳来了!”

话音未落,巨岩之后便转出了二女三男五个人来,这五个人张无忌等三人只看一眼便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来。心道:“终于得救了!”周颠挥泪之下,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只见这五人中有四人张无忌和周颠都识得,二女者,一个是百花山的花大寨主,另一个竟然是终南山的黄衫杨姑娘;三男者皆为道人,除了真阳外,青海派的郑玄赫然也在其中,另外一名五六十岁模样的道人虽然从未见过,但张无忌只看了一眼便心中惊叹,此人的武功怎的如此之高?高到什么程度都半分也看不出来了。

如此五人便有杨姑娘一人在,张无忌他们便可高枕无忧了,何况还有郑玄和那名武功深不可测的道长?更何况真阳既然在此,太师傅張三丰也必在左近,如此这般便是神衣门全都来了,又有何惧?张无忌一喜之下竟然晕了过去,但片刻间便已醒来。只觉真阳奔到自己身边,见自己睁开眼来便焦急地问道:“师兄觉得还好吗?是何人把你伤成这样?真阳替你报仇!”说罢拔出背上桃木剑,指着欧阳牧之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看到我师兄伤成这样了还苦苦相逼?我……”说到这裏心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热竟滚下两行泪来。使袖一抹,猱身而上。

欧阳牧之只见过杨姑娘,知道连峨嵋派的周至若都不是她的对手,心中早已发虚,但又不能就此灰溜溜地退去,只能硬着头皮原地站着,见真阳挺剑过来,只得挥扇抵挡,交手一招便说道:“你是武当派那位大侠的门下?”

真阳道:“武当三侠俞岱岩是我恩师!又待如何?你们为何如此难为我无忌师兄?”

欧阳牧之见这少年十八九年纪,虽满脸稚气,但剑法内力均为不弱,自己想胜他看来殊为不易,而且有这小道士在此,那些大道士老道士岂能不在附近?看来现下自己这方大势已去,不如趁早扯呼,否则定然讨不了好去!心中计较,口中说道:“你少年后辈懂个什么?今日且不跟你多说废话了,本人去也!”说罢转身便走。

一直站在旁边掠阵的花姑娘却早已跨将出去,挺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口中喝道:“哪里走!”一剑刺向欧阳牧之的小腹。欧阳牧之挥扇格开了长剑,心中更惊道:“连峨嵋派的也来了!”便欲拔地而起,从花姑娘头顶越过。谁知这时肩头风声骤紧,真阳的桃木剑已压了过来,无法再跃只得回身还了一招,就此被真阳挡住去路,被两把剑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这时那老年道人已走到张无忌的身边盘腿坐下,搭起张无忌的脉搏,闭目许久,不由连连摇头。黄衫杨姑娘道:“爹爹,张公子的伤势如何?”

那道人摇头叹道:“奇哉怪也,经脉乱成这样居然还有命在,当真奇了!”

郑玄也坐下把了张无忌另一只手的脉搏,叹道:“张教主内力之雄厚,贫道此生从所未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阳盛阴虚,经脉如沸,当真棘手得很哪!”

那道人点头沉思半晌,道:“张公子所受之伤实属阳气暴长而阴气未敛,相互抵触而引发的真气错乱,现下只有暂时设法助长张公子体内的九阴真气,使之与九阳真气相互平衡,张公子再调动自身意念令其融合归顺,或可有用。不过贫道所练之九阴真经功力尚浅,不足以压服张公子的九阳真气,除非……除非张公子上终南山,由我父亲自出手,再辅以張三丰仙长的引导归宗,也许可以彻底除了张公子的病根。不过现下远水救不了近火,便由贫道和小女一同出手,待张公子脸色半青半红,任督二脉气流滚动之时,郑道兄自张公子百会穴将内力缓缓输入,协助张公子引导归宗,暂且解去眼下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