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张无忌已站到了俞莲舟的身边。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丐帮众头领的身上时,范遥凑到了张无忌的耳边低声道:“教主,教内出大事了!”
范遥的“教主”二字令张无忌浑身不自在了一下,但听他说道“教内出大事了”,心下却一惊,忍不住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范遥道:“杨大哥他……”
听说杨逍出事张无忌不禁失惊,扭头看向范遥,只见他满眼的愤恨悲戚,心头更是一沉,强作镇定道:“杨教主他如何了?”
范遥深吸一口气道:“杨大哥在酒泉被人伏击,右手四根手指被人生生斩断,内力散失了一半……”
张无忌倒抽了一口凉气。杨逍有一手绝技叫作弹指神通,张无忌曾经见他数次使用,端的利害无比,而且依稀记得他每次用的均是右手,可是现在……他猛地醒起范遥还说杨逍的内力还散失了一半,心中电光一闪,道:“是何人所为?”
范遥切齿道:“灵鹫双怪!”
张无忌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来,心中直道:“灵鹫双怪?神衣门?灵鹫双怪?神衣门?为什么?”
灵鹫双怪前一日才伤在张无忌的手上,没想到他们此前竟还如此伤过杨逍,早知道当时便不能跟他们如此善罢甘休!今日神衣门还想妄图图谋丐帮,天幸叫自己赶来,今天便什么也不顾了,坚决跟神衣门干到底!正想到此处,突然方东白身后的文长老哐地将手中的土碗摔碎在地,怒喝道:“麻寻天!你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分舵舵主,凭什么在此发号施令?来人啊!先把这目无尊长的狂徒给我拿下!胆敢在帮主面前如此放肆!先问了罪再说!”
那几十名壮丐轰然一声吼,立刻又围了上去。
“慢着!”一声暴吼震得众人耳鼓嗡嗡响,循声望去,却是掌棒龙头。众人一直见他无精打采地垂着头站在帮主史红石身后,这时突然出声,均吃了一惊,只见他对着文长老大声喝道:“你连他都尚且不如,更没有资格发号施令!”
文长老大怒,眼中凶光大盛,死死盯着掌棒。掌棒踏前一步道:“大辱之下安敢苟活?你的解药老子也不想要了!我就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说到此处只见一点白光一闪,掌棒龙头的嘴便僵住了,那后面的话尚未说出便普通一声扑倒在地,挣扎几下后不再动弹了。张无忌等大惊,忙抢上去看,只见他的咽喉处已深深地刺入了一枚月牙镖。张无忌剧怒攻心,老仇新恨一齐涌了上来,起身手臂一长便将文长老擒在了手里,甩手掷在了台阶之下。再一伸手,又卡住了文长老身后一名一直低头不语的瘦丐的脖子,将他拖前两步,甩手掷下了台阶。
文长老适才虽目露凶光作势欲扑,但出手之人却是那瘦丐。虽然当时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文长老和掌棒的身上,但张无忌的眼光何等老到?如此伎俩怎能晃过他的眼睛?那两人见张无忌等冲上台阶时便已经暗作准备了,但见张无忌出手时两人却谁也没有躲过那一抓,便双双被抓住掷到了台阶下。张无忌有意没有点了他们的穴道,但他们在张无忌的手底依然如雏鸡落入鹰爪,毫无反抗之力。二人落地后只感又羞又惧又怒,双双抽出手中兵刃攻了上来。
张无忌哼哼冷笑,大步上前,又一手一个擒住,再次掷到了台阶之下。此时二人已顾不得惊惧了,大辱之下只想拼了这条老命,不顾一切的爬起又冲了上来。常言道一人拼命,十人难敌。好几人大惊之中不禁叫了出来:“小心!”“无忌小心!”“无忌哥哥小心!”“无忌大哥哥小心!”“张公子小心!”等等。
“无忌哥哥小心!”是赵敏喊的,张无忌听到耳中只感心中一暖,忍不住便向她望了望,微微一笑;“无忌大哥哥小心!”却是小丫头史红石喊的,张无忌心中感激,但不知怎么却没有回头;“张公子小心!”是杨昳喊的,那声音不知怎么感觉有点异样,便也向她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这时二人的兵刃已双双袭到了。那瘦丐身在半空,左手已然脱手掷出三点寒星般的月牙镖,直袭张无忌的上中下三路。如果在以前张无忌大战六大派高手之时,如此进攻定然要弄得他手忙脚乱不可。但现下张无忌却在与众人点头示意的同时,身体丝毫不作避让,伸手便抓住了二人的兵刃往回一拖,二人不由自主地冲向张无忌的怀中,被张无忌再次一手一个擒住,上下团团一舞,那三枚暗器尽数钉在了二人的身上,二人痛呼声中再一次地被张无忌掷了出去。这次张无忌没再跟他们客气,手上用了二成的力道,只摔得二人皮开肉绽、五内俱翻、口鼻出血,一时间只顾痛哼,再也爬不起来了。若不是有话要问他们,只怕立时便摔死了他们。
掷完二人,张无忌猛地转身,狠狠得瞪向了方东白的眼睛。方东白脸色煞白,缓缓地拔出宝剑,道:“来吧……”
张无忌想到神衣门的所作所为便怒气袭胸,真气注入掌中便大步迈去。他知道方东白的武功在适才那二人之上,剑术尤其凌厉,不可过于轻敌,是以凝神而去。谁知才跨出一步便有一人张开双臂档在了方东白的身前,喊道:“张公子且慢!”
那人便是史火龙的遗孀,史夫人。
张无忌心中一紧,只得停了下来,道:“史夫人,你……”
史夫人道:“张公子,方长老是我们丐帮辈分最高的长老,适才的事情又不能怪他,咱们之间最好不要伤了和气!”
张无忌道:“史夫人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分明是神衣门派来谋你丐帮的!”
说出这话,方东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不过还没有等他和史夫人说话,台阶下的玄宗道人却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啊!可笑啊!可笑……”
张无忌对他毫无好感,见他如此,知他故意捣乱,便侧目而视,道:“如何可笑?”
玄宗道人道:“我笑有人管闲事管到别人家门口上了!哈哈哈哈,即使别人要清理门户也是别人自己家里的私事啊,何时轮到外人来插手?”
此话说得倒也有理,张无忌一时间不由为之语塞。这时却听愈莲舟呵呵笑道:“外人一般自是不便插手他人家事,但武林一脉,有些事虽是他人家事,但若牵扯到私家以外了,身为武林至尊屠龙宝刀的主人,不得已也得管管啊!”
“屠龙宝刀”四字一出,顿时群情耸动,人人精神大振,只盼听他多说几句。
玄宗也是一振,但随即哈哈笑道:“光说有什么用?忘带宝刀了罢?”
丁辉道大声笑着附和道:“我看八成是丢了或者被人抢了吧,却在江湖上胡吹大气,说什么自己得到了屠龙宝刀,成为了武林至尊,要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哈哈哈哈!你当笑死人不用偿命么?哈哈哈哈。”
听了此言有些人哈哈大笑,有知道张无忌底细的不由得只是干笑两声,心道若不是这师徒俩有惊人艺业傍身便是孤陋寡闻狂妄无知之极,连明教和武当派也敢如此得罪,当真不想在这个世上混了!活腻味了么?还是借机长长自己的名声?
听到丁辉道的胡言乱语张无忌的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此人的年龄虽足以做他的父亲,可在张无忌的眼中,他却如同小小孩童一般,只想不和他一般见识,争辩都不想和他争辩。这时愈莲舟向张松溪点了点头,张松溪便哈哈笑道:“无聊,可笑,如果单是拿给贵师徒看宝刀么却也不必了,但好在有这许多英雄在此,便顺便给贵师徒开开眼又有何难?无忌,宝刀在此,你便拿了去。宝刀百年,从来都是为害江湖,难得今日让它做点好事!”说罢从身上解下一只青布包,取出一只长形木盒,打开,只见一柄黑黝黝、毫不起眼的单刀躺在其中。
张无忌感激地一抱拳,自匣中拿出宝刀,劈空一挥,高举过头,朗声道:“此刀便是屠龙宝刀!”
众人一阵唏嘘,纷纷迈前几步要近看。没见过的人心中还有些不信,但此物经武当张四侠口中言明了,众人都知道武当四侠威名赫赫,从不说假话,是以也消除了那一丝的怀疑。但见那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又不禁啧啧称奇。张无忌托刀半周,突然手腕下弯,那刀便脱手而出,嗤地一声轻响直刺入台阶下的青石板中,只露了四指长的刀身和刀柄在外面。众人不禁大惊,没想到此刀竟然锋利坚硬至斯,也没看张无忌用力投掷便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刺入青石之中,当真匪夷所思,许多人都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
张无忌嘿嘿一笑,倒剪双手扫视群雄道:“屠龙刀便在此了,神衣门的朋友在哪里?不妨献身出来拿了去?”
扫视一周,无人应答。张无忌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应答。张无忌冷笑道:“近来神衣门好生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大事,原来到了关键时刻只做缩头乌龟而已!嘿嘿!”
半晌无语,全场数千人都傻了一般的目瞪口呆。张无忌说话声音并不甚响,但远远地传了出去,使得远近山峰竞相回音,他的话音都落了好一会儿了,那回音还在一股接一股地传来:“缩头乌龟而已……缩头乌龟而已……”别说就是这在场的数千人,便是有人还在远处设了埋伏,也定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一手神功全场再无一人做得到,武当二侠不禁欣然欢喜,暗道无忌的内力真是越来越精纯了,五弟在天之灵也必欢喜啊!想到十几年前惨死的张翠山,二人又不禁暗自神伤。
见到张无忌有意无意地显示这一手惊世骇俗的内力,玄宗师徒终于自知原来自己当真便是班门弄斧而已,适才连番所为还好对方没有和自己一般见识,否则自己的这个亏可就吃大了。羞愧难当之下暗暗退到了他人身后。
神衣门近来威震江湖,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现下魔教教主公开叫阵了,许多人不禁心下又是激动又是恐惧。激动者能有好戏看了,最好那身份神秘的神衣门当家的能亲自出来和张无忌决一死战,那样即使乃是冒死翻越了千山万水才来此一趟也不妄了;恐惧的却是怕一不小心便遭到池鱼之殃,魔教和神衣门都不得了,两相厮杀起来可乖乖了不得,保不准有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可是张无忌连说三遍都无人响应,难道神衣门没人来?或是他们隐忍不出?正纳闷间方东白跨步而出单掌抚胸道:“张大侠如此不知何意,若张大侠与神衣门有甚么私怨,还请另寻别处解决,毕竟弊帮现下正有帮务,还请张大侠海涵体谅。”
方东白此番话说得客气之极,令张无忌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连张松溪那等极富智谋的人此时也不知该怎样帮张无忌解围。张无忌心中气恼不觉又想:“难道全是我自己弄错了,其实方东白本就不是神衣门的,而神衣门根本就没有来?”正犹疑间麻寻天抱起了掌棒龙头的尸身含泪朗声道:“掌棒龙头不能便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我们得要一个交待!各位武林同道们!各位丐帮的老少兄弟们!江湖有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现今张大侠掌管屠龙宝刀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今日虽为丐帮私己帮务,原也不敢有劳张大侠大驾,但天可怜见,丐帮数遭大难,首脑纷亡,新帮主年幼,眼下帮中又人心涣散,帮内帮外虎视眈眈者甚多,是以在下斗胆在此提议,请张大侠以及武当派掌门俞二侠作为本次丐帮大会的公证人,如若本次大会纯属帮内自己人的私务,二位尽可袖手旁观,如若有人做出不合武林规矩的事,还望二位不吝援手,号召武林同道,共同主持武林公道!”
麻寻天话音落后,他的亲信好友等人立刻便一同轰然叫好,片刻间,大部分的丐帮帮众都觉得这样有理,于是一起叫起好来。纷纷嚷道:“俞二侠、张大侠二位侠名远播,威震天下,做我们此次大会的公正人当真再合适不过了!”
张无忌的心裏不由得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偷眼看向赵敏和俞莲舟,只见他们都向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心内一松,当即向史红石抱拳道:“史帮主意下如何?”
史红石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张无忌立刻转身对阶下人众抱拳道:“多谢史帮主、麻长老及各位长老的抬爱!小子原本年少德薄,远不足以担当此任,但小子受人所托,又执意想弄明白一些事情,所以今日权且同我二师伯一起做了这个公证人!在下虽侥幸暂管屠龙宝刀,但决非甚么武林至尊,今日仍仅唯我二师伯马首是瞻而已!屠龙宝刀今日便做了在下的行刑屠刀!今日何人若敢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便休怪在下屠刀无情!”说罢大步退到了俞莲舟的身边,袖手而立。心中不禁感叹,自己虽然曾经贵为明教教主,但像这样威风煞气的时刻还真是少有。
张无忌故意没去拔那地上的屠龙宝刀,赵敏等知道那是诱敌之意,都暗暗的为张无忌能用智而感到高兴。史红石倒空着急了一场,想要提醒他,但一见张无忌身边的俊俏小道士赵敏,便什么话都憋回去了。她在少林寺曾仔细又仔细地打量了两位少女,一个是周芷若,另一个就是赵敏了,此时赵敏虽然装扮成了一个小道士的模样,道冠压得又低,但史红石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来。吃那碗万人讨时,史红石的耳中其实全然没有听得进去麻寻天等人的话语,心中只是来回飞舞着赵敏的影子,飞舞着张无忌笑着接过赵敏的饭碗大口吞吃的影子,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想那史红石十几岁女童,原本自小跟随父母隐于深山,哪曾见过什么外人,当真有如一片白纸一般,可是自从那次随杨昳来到卢龙,一眼见到身穿白袍,骑在假史火龙脖子上的张无忌以后,他那浓眉俊目,凌然居于众人之上,一脸无可奈何又颇为神气的样子就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裏,再也没有抹煞得掉。数月前去少林,她再次见到了张无忌,当时张无忌只是出于礼貌,匆匆从她身上扫过了一眼后就再也没有看向她,可是她却一直在偷偷地看他。她不知道该怎样做这丐帮帮主,但她知道,自从自己很想很想看到这个魔教教主大哥哥以后,自己开始飞快地长大了。
张无忌哪里会想得到这个小小少女的那许多心思,人虽站在二师伯的身边,心裏却实在想去和赵敏站在一起。耳边听得二师伯同众英雄客套了一番后,那麻寻天便放下了掌棒龙头的尸身,手提竹棒走到台阶下躺着呻|吟的瘦丐身边沉声道:“魏长老!你为何要下此毒手暗害掌棒龙头?龙头大哥所说的‘大辱之下安敢苟活?你的解药老子也不想要了!我就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已经给龙头大哥下了毒,到底有何居心?”
瘦丐魏长老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麻寻天转身对史红石道:“属下恳请帮主下令擒住二人当场拷问,务须弄个水落石出!”
史红石扭头看了一眼母亲,方才犹疑地点了点头。此时立刻便有帮众呼喝着奔了过去,文、魏二人对望了一眼,闪过一丝绝望和无奈,摇头叹了一口气,竟同时咬断舌头,面部狰狞痛苦,鲜血狂喷而出。麻寻天大怒中指挥众人施救,自己起身跃入人群,棒挑足踢,顿时点倒了几名适才附和文长老的乞丐,早有他的人奔上来将那些人绑了。
其实那些原本充当执法弟子的数十名壮丐身手都不弱,但所谓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文魏二长老一经伏法,他们的心中便早已发毛了,心中只想怎生悄悄溜走,哪里还有半分斗志?麻寻天的武功远在这些人之上,但若他们合力齐斗麻寻天,麻寻天便决计讨不了好去,但这些人还未想到这些麻寻天就突然出手,又狠又准,立时便有几人着了道儿。
掌棒龙头投身丐帮数十年,虽身居高位,但平时为人豪爽,心无城府,与为人较为阴絷的掌钵龙头截然不同,由此颇有人缘。今日看他如此惨死,大半人等都心下悲愤,是以此时麻寻天一动上手,群丐便呼喝着蜂拥而上,那些人胆小的立时弃械投降,胆大的拼死外冲,企图逃了出去,无奈怎是这许多人的对手?片刻间便尸横就地。
将擒住的几人拉上前,由麻寻天亲自动手行刑逼问,只几下子便有人抵受不住连喊饶命。不过这几人除了说一切全是文长老一人安排,事前给了每人不少好处,还传授了几手功夫,收归舵下外,只是要求他们事事完全照着他的意思办而已,再没有半分多的。麻寻天大怒之下连施狠手毙了两个也是如此,也就只好交归帮主发落。史夫人挥了挥手,叫人将他们带进了庙内,抬入掌棒龙头的尸身,此事也就只得如此暂且搁下了。
几人抬掌棒的尸首时,张无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中道:“那月牙镖虽然诡异,但却并非十分厉害,掌棒龙头怎会毫无反应就被射中?难道他的功力已经丧失?就像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样?不过不对呀?倘若他没有了内力,那根大铜棒又怎会被他很轻易地提着?难道……”
遇到难题张无忌就忍不住扭头看向赵敏,只见她也正看向自己,张无忌看到她的眼内灵光闪动,眼角朝庙内瞄了瞄,又朝山下瞄了瞄,知道她有深意,只可惜此时不便于说话,张无忌只能心中猜测,暗自着急。
回过头时,眼光又从范遥脸上滑过,正巧范遥也注视着自己,忙向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候。范遥嘴角动了动,走近一步将左手在张无忌腹前摊开,张无忌垂目一看,只见他的掌中有几行炭条写的小字:“教中怀疑李天垣造反,已经分出三路人马追拿去了。”
看到这行小字,张无忌的心内猛地一抽,鼻息都粗重起来。
范遥抹去掌中之字,飞速又写了十几个,更令张无忌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李天垣就是神衣门的主公使君,主公是张士诚。”
张士诚么?想起前不久在战场上碰到的张士德,张无忌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尤其是平时默不作声的李天垣,更不敢相信。以他的武功及能力,也似乎不可能能统帅得了象鹿杖客那样的高手啊?怎么会?他接过范遥的炭条,在自己掌心写了四个字:“葵花宝典。”
范遥深吸了一口气,在掌心写道:“他已练成。还有几件大事,容属下稍候禀报。眼前丐帮有诈,教主小心。”
张无忌点了点头,写道:“知道了。”见他还是教主教主的称呼,很是别扭,但现下又不是与他分说的时候,只得罢了。心中只是对李天垣是神衣门的主公使君不敢相信。至于张士诚么,仔细想来却还极有可能。因为张士诚雄踞苏浙,在高邮称王已有数年,放眼天下各路义军势力中,唯其可与明教相抗衡而以。而且广闻张士诚精明能干,顽强机诈,重然诺,讲义气,对人慷慨大度,十分宽厚,帐下能人志士数不胜数!其人张无忌虽未见过,但从其弟张士德身上应该可以见到一些影子。所以他要集合这些江湖上的高手另立帮会门派倒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神衣门自出现时就屡屡与明教为敌,虽然行为极不光明,但为天下大计者,如此施为却是一个不错的计策。
用收买反间暗算的办法来瓦解对手的确乃是兵家之上计,不能一概以江湖上的规矩来猜度。想到这裏张无忌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暗暗为明教的未来而发愁。突然有一种冲动想重归总坛,重掌教主大位,将这一个烂摊子收拾好再归隐山林,但转念一想,这方面的才能杨逍胜己百倍,他定然会想出办法提拔贤良,铲除奸佞,重振明教雄风的!
想到此处,忽闻台阶上的史夫人朗声道:“众位弟兄,先夫史火龙身为丐帮帮主二十年有余,常常心怀中兴丐帮之大志,但无奈苦练本帮绝技过急以至伤了身子,未能着力打理帮务,幸得帮中有几位高德长老和帮中绝大多数兄弟的鼎立支持,替史帮主分忧,总算令我帮声威未减当年!今年年初,史帮主突遭歹人混元霹雳手成昆和陈有谅师徒暗算,死于非命……”
说道此处,史夫人眼中的泪水便滚了下来,而原本心裏早就发酸想落泪的史红石此时干脆掩面放声大哭起来。还好她此时虽贵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但在众人的眼里她依然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子,所以听来并不刺耳,相反还引得众人心生同情怜悯,不约而同地痛恨成昆师徒,许多性子暴躁的人当下便破口大骂起来。
史夫人拂着泪水续道:“先夫不幸殒命后,多承众位眷顾,推举了小女红石做了帮主。但小女实在年幼无知,毫无德能,难以担此重任,勿要因此耽误了丐帮之大业,是以今年送神大会,老妇替小女提出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请大家另举贤能,接掌丐帮大位,统领我帮,重振我帮昔日雄风!”
这件事情虽然各人心裏早就有了准备,但谁也没有想到主母史夫人会主动提出来,而且是如此快地提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出声了,数千双眼睛一齐看向了史氏母女。只见她续道:“丐帮帮主的选举历来有三种规矩:其一是由先帮主传位于新帮主;其二由帮中元老共同推举;其三设立擂台,以武功强弱决胜负!为了维护帮内的团结一心,不使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这三种规矩向来以第一者为先,第一者不能为时方用第二种方法,第二种不能用时才用第三种。今日小女年齿虽幼,但毕竟也是按照我帮规矩由帮中元老共同推举出来的帮主,所以新帮主的人选首先可以由小女史帮主来推举相传!”
台阶下数千乞丐绝大多数登时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心觉有些不妥,但帮中的规矩已被史夫人提前说了,确然如此,令人一时间无法辩驳,好半晌才有数人嚷道:“那便请史帮主先说来听听罢!”听那语气大是不相信小帮主的眼光,如果小帮主推举的人选不合己意,说不得便只好鼓噪用第二种或者第三种方法了。张无忌眼见许多人眼内精光暴闪,杀气隐现,当下打足了精神,注意着场上的动静。
但也有人齐刷刷的叫好,张无忌循声看去,见这些人除了丐帮人众外,很多倒是站在圈外的其他门派武林人士,如武夷派、青海派等等,心中微觉蹊跷。这时只见南丰八卦刀胡德轻抖赭袍手捋浓髯笑呵呵地站出来道:“如此甚好!既合武林规矩,也合人世之常,还能免了同帮之间刀兵拳脚相见,实乃好事!恕老朽性急,便请史帮主快快说来尊驾心中的人选,以快人心!”
适才叫好的人等又是一阵齐声叫好,其余人等你望我我望你间,也有人道:“史帮主便说来听听也罢!”史红石聂诺半晌才道:“我推举方叔叔……”由于声音过小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听得见,在群豪的面面相觑中又过了片刻喊话长老才朗声问道:“帮主你说的是方东白方长老吗?”史红石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有人高声叫好,有人大叫到底何人?
史夫人退后一步,将站在身后侧的方东白凸现出来,朗声道:“小女红石前日遭人挟持,困于洛阳紫岳山庄达六十多日,后来幸得方东白方长老鼎力相助,带领十数名死士,偷入虎穴,奋力死战方才救出。方长老虽曾因为一些旧事退出本帮,但那多也是因为一些误会而导致史前帮主一时气头之下所为而已。此事我想老一辈的弟兄们多少都知道一些,也不必老妇在此详加分说了。这二十几年来方长老虽然不在帮中,但一颗心却片刻没有放下丐帮。大家都知道丐帮的宗旨历来都是驱逐鞑子,还我河山的,百余年来做了不知多少轰轰烈烈的事,一直都是鞑子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鞑子朝廷无一日不想将我帮除之而后快。当然,当今天下鞑子暴虐,民不聊生,花子多如牛毛,是杀之不尽的,但杀你几个八代袋长老总可以吧?可是为什么史帮主不在帮中的情况下,帮中大事小事均需众位八袋长老聚在一起商议,而十几年却一直没有被鞑子军队围歼绞杀呢?许多人或许还知道,方长老在鞑子汝阳王府当了十几年的差,凭着掌中一口长剑着实地替鞑子干了不少恶事!但大家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为何堂堂八臂神剑要去做了鞑子的鹰犬,玉面神丐要甘做低声下气的下人?不惜自毁前程,伤残身躯?大家有正在高谈阔论纵情享乐却突然莫名地听到风声有大队鞑子追查过来的经历的便可以自己想想了!为什么?难道鞑子会自己放出风声来?难道各位长老安排下去放风布哨的属下当真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史夫人的一番话一出,连张无忌都傻了,顿时全场一片唏嘘。
难道说方东白投身于汝阳王府便如同明教光明右使范遥一般?实乃顾全大义有所为而为之?如果如此此人倒令人可敬可佩了!这样的人才自然大大做得丐帮帮主!张无忌等不远千里地赶来又有何用?不是多此一举吗?但神衣门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方东白的背后又有没有其他势力作祟?
从青海三剑等人的表现上来看显然又是有的。但仅此一点谁也无法说出其他什么来,因为这一切对于外人来说几乎毫无破绽。除非丐帮帮内有人横加争夺,或许会挤出什么来。但就丐帮现下的帮众来说,根本无人再是方东白的敌手。
这一点连赵敏都失算了,否则她会让张无忌保护南山妖丐仇海英,令他安然上山来与方东白放对,混乱之中或许能够发现神衣门的狐狸尾巴,把它的底牌逼出来。只可惜,仇海英已经死了,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为所欲为,心中满怀疑惑,空有绝世武艺却毫无办法。
史夫人停语半晌见无人答话,便继续道:“现下方长老已经重归本帮,鉴于方长老在帮中辈份最高,武功最高,而且为本帮立下奇功,对小女及老妇又有救命之恩,是以小女红石将帮主之位传与方长老!各位可有话讲?”
这时麻寻天终于走出一步抱拳朗声道:“秉帮主、主母,属下有一事不明。”
史夫人道:“请讲。”
麻寻天道:“江湖中常有传言方长老已经加入了神衣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史夫人道:“自然是假。”
麻寻天道:“还请方长老亲口对大家说的好。”
其余人等心中也均有此等疑惑,此时便纷纷嚷道:“请方长老亲口对大家说!”
史夫人转身对方东白柔声道:“方长老,你说吧。”
方东白脸色铁青,冷冷道:“本人并不知道神衣门为何物。”
麻寻天道:“方长老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对天赌誓吗?”
众人纷纷道:“对,方长老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对天赌誓吗?”
方东白脸色更加难看,一直望向远山的双目此时扫过群丐瞪向了麻寻天,好半晌才道:“本人能重新被纳为丐帮弟子已经了了平生心愿,并不敢妄想做这帮主高位,假若帮中有何人不服,不妨便出手抢了去,本人乐意之极!”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哑然,麻寻天顿杖正欲开口,站在一边的八袋长老程太湖却开口先说了:“老丐我久居江浙,却也曾听闻神衣门虽为新生门派,但行事诡秘,近来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少腥风恶浪,所作所为,透着邪气,颇为不令人称道,所以丐帮帮主的大位绝对不能落入神衣门的手里!既然有人怀疑方长老,我看方长老还是委屈一下,对全丐帮十万弟子做个交代,以免去全帮上下心中的疑窦。”
麻寻天朗声接口道:“不错!假如方长老肯对天发誓,若真如主母所言,我麻寻天便立刻自刎在方长老面前以谢冒犯之罪!”
方东白嘿嘿冷笑数声道:“对天发誓有何难?”说罢转过身面向庙内灶君神像嗵地跪倒,双手高举过头,立刻有弟子恭恭敬敬地举了三柱金纸裹身高香放入方东白的手中。方东白拜了三拜,起身在香案上将高香点了,退回原地又三拜,朗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灶君真神丐帮历代先贤,弟子方东白在此启誓,弟子自入丐帮以来,深受帮恩,唯恐无以为报!以往虽曾因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冒犯了帮中兄弟,但其余并不曾做过对不起我帮的恶事!如果有,便让弟子死于非命,不得全尸!”
说罢跪下九叩,将高香插入香炉,回过身来望向麻寻天。武夷派的丁辉道立时嚷道:“自刎呀?适才是那位英雄口口声声说要自刎谢罪的?”
其余许多年轻人也纷纷起哄。麻寻天嘿嘿冷笑,大步上前,在阶下正中欲跪,张无忌心下不忍,忙开口道:“麻长老,且慢!”
转身向史红石抱拳道:“史姑娘——不,史帮主!你现下还是丐帮一帮之主,请你快快下令免去麻长老一死吧!”
史红石踟蹰一霎便立刻连连点头道:“好好,麻长老不用死了!”
麻寻天哈哈笑道:“多谢张大侠和帮主的好意,想我麻寻天个子虽矮但好歹还是一条汉子,岂能在数千人面前言而无信,贪生怕死?但教方长老适才所发的誓言完全属实我姓麻的便死而无憾了!”说罢嗵的跪倒在地,放下竹棒双手高举,道:“请香!”
当下便有小丐捧上香去,丁辉道等人此时几乎同声高呼:“好汉子!这才是一条好汉子!”语气中竟真的含有不少钦佩之意,有人甚至开口赞道:“丐帮之中到底还是有几个血性好汉的!不过如此人才这么平白死了倒是可惜……”
麻寻天双手接过了高香朗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灶君真神丐帮历代先贤,弟子麻寻天在此抄刀自刎以谢冒犯方长老之罪!愿弟子的血能应了方长老的誓言,令方长老忠心我帮,永不背盟,否则天地诛之,立遭报应!”
说罢伏地拜了三拜,将高香插入香炉,从执法弟子手中取过长剑,走到阶下,挥剑向项中抹去。张无忌指扣石子正欲弹出,却见方东白肩头一动,立刻收势,这时方东白斜背于背上的古剑已然出鞘,当的一声,格开了麻寻天的长剑。麻寻天微微一怔,方东白已冷冷道:“久闻川东毒丐大名,不曾相会,今日你不同我先比划几招怎能轻易就死?”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便左足前踏,正好踩中麻寻天放在地上的竹棒,那竹棒波的一声跳了起来,弹向麻寻天的面门。麻寻天长剑横撩,竹棒在剑身上绕了一圈,被麻寻天左手抓住,后跃三步,掷去长剑,瞪视着方东白摆了个起手势“游丐问路”。
方东白寒着脸,长剑前伸,足踏阴虚,作“仙人指路”。麻寻天道:“在帮中以你居长,由你先进招。”
方东白道:“好说。”说罢足下错移,一招“关山飞渡”,长剑向麻寻天前胸膻中穴刺去。这一刺虽为人身要害,但同时也是对方防守最为紧密之处,果然剑尖未到,麻寻天已身移棒撩,格开了这一招。竹棒触剑只觉轻如拨落飞来的毛羽一般,丝毫没有受力,知道是虚招,当下竹棒斜挑下击,一招“七上八下”,如疾走之蛇一般向方东白上下盘连连点去。这一招也多是虚招,招名虽然极为寻常,但却是麻寻天这一路棒法中的一记绝招,棒法中虚虚实实,又快如闪电,令人极难抵挡。适才方东白攻要害而用虚招,此时麻寻天还击也有意用绝招而招招虚击,他快,但方东白手中的长剑竟丝毫不乱,轻轻松松、清清楚楚地把这一路上下翻飞的竹棒尽数格开了,干净利落得如同两人事先已经拆解纯熟方才上台表演一般,在场之人无不点头,功力浅看不出那些纯为虚招的当场便叫起好来。
张无忌看得很纳闷,扭头看向赵敏和四师伯,却见他们关注着场上两人相斗的同时,嘴角留有一丝微笑,并微微点了点头。心下更加疑惑,扭过头来,场上二人已叮叮当当地交了好几招了。
方麻二人的武功都以快和狠见长。方东白的剑招上下开合,剑气纵横,显得大气凌然;而麻寻天的棒法却是近击短打,阴险狠辣,棒招到处,尽选对方难以防备之处,挑、点、抽、打、戳,无所不用其极,当真不愧为毒丐的称号。但过了几招后几乎所有高手都看出无论就内力而言还是就招数的繁复精妙而言,方东白都远在麻寻天之上,但方东白却招招走空,剑剑留力,如此数十招过后,连武功平平的后生小辈也看出不对了。这时果然听得武夷派的玄宗道人哈哈笑道:“丐帮当真不愧为江湖第一大帮,帮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只不知时下两位是在比武还是在练武,假如是练武的话,我等在此观看倒是不大合适了。”
叶长青等因为张无忌的到来而一直未发一言,此时却也冷笑道:“摇摆不定装腔作势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句话说得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但又似乎颇含玄机,总之话音一落方东白的眉头便跳了跳。
叶长青的师弟刘通此时也接言道:“我师兄说得不错!同样,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也是武林所不容的!丐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但现下看来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这一番话说得丐帮人人脸上无光,要不是场上正有帮中长老比武,当即便有几人要跳将出来与之理论。这时方东白剑尖一沉,唰唰唰三剑,将麻寻天逼退三步,沉声道:“麻兄弟好棒法!现下你我二人不可再大意了,免得教外人看笑话。小心了!”
“了”字音一落,身法立变。麻寻天嘿嘿冷笑中方东白的长剑已然欺到眼前,麻寻天竹棒上撩,半避长剑,左手入怀,向前一撒,三只手指大小的巨型蜈蚣脱手掷向方东白的左中右三路。麻寻天此招意在拼个两败俱伤,或以进止进。方东白若要执意进攻便两败俱伤,若退却闪避,麻寻天则正好从中取便。那蜈蚣在空中受冷,立刻在空中伸缩卷曲,狰狞万状,看得无数人都惊呼起来。
方东白只有独臂,除了回剑格档或闪身躲避外别无他法,但蜈蚣这种活物不似金铁暗器,用剑格档之下非但不能将之碰飞,反而极易将之从中斩断,剧痛中的毒物却不会就此而亡,前半截依然会飞到身上疯狂乱啮。丐帮人中使唤毒虫者甚众,知道冬季使虫有相当大的难度,将毒物养到如此硕大而且空手抓取更加难为,是以看出利害,惊叹之下不少人不由得还叫起好来。
此时方东白不能格档,左右闪避两边又都有蜈蚣,唯有向上纵跃或大力侧跃,但如此一来不免显得狼狈一些,尤其上跃,还必会陷入麻寻天下一记绝招,那时他人在半空就极难施为了。这裏说得多,但那时却是眨眼间的事,也只有临敌经验极其丰富的高手才能在这一瞬间闪过这许多的念头,正当人们寻思着他该如何招架这一招时却见方东白右臂空袖呼地飞了起来,在电闪间将飞到面前的三只蜈蚣尽数卷去了。反手一剑,正刺中了麻寻天的天机穴。这一剑只入肉半分,但一股剑气已顺着剑尖透入了麻寻天骨子深处,麻寻天立时身子一软,身上又连中两剑,分别为寻根、宝助两穴。都是剑尖刚刚透皮,点穴却未伤人。麻寻天脸色苍白,向前便要扑倒,却被方东白倒转剑柄扫过,于瞬间解了被点穴道。麻寻天半身酸麻之下单膝跪倒在地。方东白抱拳道:“承让了!”麻寻天叹了一口气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弟子麻寻天从现在起真心拥戴方长老为我帮新帮主!愿方帮主所作所为果如其言!麻寻天死而无憾!”说罢拜伏下去,磕了八个响头道:“适才属下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请帮主发落!”
方东白插回宝剑,道:“念在麻长老对我帮一片赤诚,我不怪你,你起来吧。”说罢跃上台阶,对众人朗声道:“适才主母说了本帮选新帮主的三种方法,其一是由先帮主传位于新帮主;其二由帮中元老共同推举;其三设立擂台,以武功强弱决胜负!为了维护帮内的团结一心,不使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这三种规矩向来以第一者为先,第一者不能为时用第二种方法,第二种不能用时才用第三种。现下本人虽得自史帮主传位,但想必许多人心中都不服,假如帮中有何人欲用第三种方法夺得此位的,阁下不妨便站出来与在下一决高下,胜了在下的,在下定当退后,以让能者!”
话音落后,群丐面面相觑,均觉远非方东白的敌手,即使拼死上前也是白饶。不一会儿,便有甚善顺应奉迎者高声叫了起来:“方长老身蹬大位已成定局,此乃顺天应人所致啊!我等俱都拜服,哪敢上前冒犯?”喊罢屈膝下拜,大呼:“恭祝方帮主威震四海,万寿无疆!”其余人等见事已至此,再行犹疑等于公然与新帮主作对,新帮主为人如何,在场群丐大都心裏无底,总之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连川东毒丐都拜服了,自己又何必逞强?于是便呼呼啦啦屈膝下拜,山呼:“恭祝方帮主威震四海,万寿无疆!”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是张无忌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以为怎么也要大打一场,怎么也要出现正义与邪恶的生死较量,那么以自己等人的实力当真可以轰轰烈烈、痛痛快快的大干甚至大杀一场!可是事情却是如此发展,凭他武功盖世,又有屠龙宝刀在手,却是全然无可奈何!不禁回头看向赵敏,又看看四师伯张松溪,只见他们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上情况,张松溪眉头微蹙,赵敏嘴角微抿,当真看不出半点端倪来。再看向二师伯俞莲舟和灵虚子、杨昳等人,见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有些茫然,见自己看来,都向自己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倒是昆仑派的新任掌门司徒余一脸轻松,嘴角挂笑,见自己看来,便点了点头,竖掌行礼轻声道:“张教主好,老夫这厢有理了!”
张无忌第一眼看见这个身材矮小,眉目间略显一丝狡猾奸诈的昆仑派新掌门便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以往昆仑派在他的心中阴影难除,是以本打算对其敬而远之的,可是这时人家先行见礼了,只得一点头,道了声好。这时只听群豪正在争相向方东白道贺,催促史氏母女速行交接大礼,令新帮主早些带领丐帮做事。疑惑中便看见史红石将那璧油油的打狗帮交到了方东白的手里,方东白拜祭完天地神灵丐帮历代先祖,便跪在阶上,由群丐轮流上前拜礼,往身上吐吐沫浓痰,看得赵敏心中烦恶,喉中直泛酸水,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改了装扮了,乘着混乱躲在了张无忌的身后,悄悄拉住了他的左手两根手指,以袖掩口暗暗呕吐。
数千名花子尽数拜完吐完委实用了不少时间,安静下来后,方东白浑身上下已不堪入目,其余武林人士上前道贺,看他那副德性心中又忍不住好笑。俞莲舟和张松溪、灵虚子也上前道贺了,张无忌、赵敏、杨昳只是和其他武林小辈一样远远地抱了抱拳就算了事。
史红石眼见自己已不是丐帮帮主,大家都去围向了方东白后,心中不觉一阵失落酸楚,便悄悄地退了出来,走到了杨昳的身边,拉了她的手,斜了一眼张无忌和赵敏,两行泪水便如决提之水般滚了下来。杨昳看她可怜,将她搂入了怀里,柔声道:“妹妹别哭。”
史红石咬着下唇,只叫了声杨姊姊,便控制不住哭出了声来。杨昳心中一凌道:“妹妹告诉姊姊,你的帮主之位是不是别人逼你让的?如果是,快告诉姊姊,姊姊替你作主!”
方东白道:“好说。”说罢足下错移,一招“关山飞渡”,长剑向麻寻天前胸膻中穴刺去。这一刺虽为人身要害,但同时也是对方防守最为紧密之处,果然剑尖未到,麻寻天已身移棒撩,格开了这一招。竹棒触剑只觉轻如拨落飞来的毛羽一般,丝毫没有受力,知道是虚招,当下竹棒斜挑下击,一招“七上八下”,如疾走之蛇一般向方东白上下盘连连点去。这一招也多是虚招,招名虽然极为寻常,但却是麻寻天这一路棒法中的一记绝招,棒法中虚虚实实,又快如闪电,令人极难抵挡。适才方东白攻要害而用虚招,此时麻寻天还击也有意用绝招而招招虚击,他快,但方东白手中的长剑竟丝毫不乱,轻轻松松、清清楚楚地把这一路上下翻飞的竹棒尽数格开了,干净利落得如同两人事先已经拆解纯熟方才上台表演一般,在场之人无不点头,功力浅看不出那些纯为虚招的当场便叫起好来。
张无忌看得很纳闷,扭头看向赵敏和四师伯,却见他们关注着场上两人相斗的同时,嘴角留有一丝微笑,并微微点了点头。心下更加疑惑,扭过头来,场上二人已叮叮当当地交了好几招了。
方麻二人的武功都以快和狠见长。方东白的剑招上下开合,剑气纵横,显得大气凌然;而麻寻天的棒法却是近击短打,阴险狠辣,棒招到处,尽选对方难以防备之处,挑、点、抽、打、戳,无所不用其极,当真不愧为毒丐的称号。但过了几招后几乎所有高手都看出无论就内力而言还是就招数的繁复精妙而言,方东白都远在麻寻天之上,但方东白却招招走空,剑剑留力,如此数十招过后,连武功平平的后生小辈也看出不对了。这时果然听得武夷派的玄宗道人哈哈笑道:“丐帮当真不愧为江湖第一大帮,帮中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只不知时下两位是在比武还是在练武,假如是练武的话,我等在此观看倒是不大合适了。”
叶长青等因为张无忌的到来而一直未发一言,此时却也冷笑道:“摇摆不定装腔作势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句话说得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但又似乎颇含玄机,总之话音一落方东白的眉头便跳了跳。
叶长青的师弟刘通此时也接言道:“我师兄说得不错!同样,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也是武林所不容的!丐帮号称江湖第一大帮,但现下看来简直毫无规矩可言!”
这一番话说得丐帮人人脸上无光,要不是场上正有帮中长老比武,当即便有几人要跳将出来与之理论。这时方东白剑尖一沉,唰唰唰三剑,将麻寻天逼退三步,沉声道:“麻兄弟好棒法!现下你我二人不可再大意了,免得教外人看笑话。小心了!”
“了”字音一落,身法立变。麻寻天嘿嘿冷笑中方东白的长剑已然欺到眼前,麻寻天竹棒上撩,半避长剑,左手入怀,向前一撒,三只手指大小的巨型蜈蚣脱手掷向方东白的左中右三路。麻寻天此招意在拼个两败俱伤,或以进止进。方东白若要执意进攻便两败俱伤,若退却闪避,麻寻天则正好从中取便。那蜈蚣在空中受冷,立刻在空中伸缩卷曲,狰狞万状,看得无数人都惊呼起来。
方东白只有独臂,除了回剑格档或闪身躲避外别无他法,但蜈蚣这种活物不似金铁暗器,用剑格档之下非但不能将之碰飞,反而极易将之从中斩断,剧痛中的毒物却不会就此而亡,前半截依然会飞到身上疯狂乱啮。丐帮人中使唤毒虫者甚众,知道冬季使虫有相当大的难度,将毒物养到如此硕大而且空手抓取更加难为,是以看出利害,惊叹之下不少人不由得还叫起好来。
此时方东白不能格档,左右闪避两边又都有蜈蚣,唯有向上纵跃或大力侧跃,但如此一来不免显得狼狈一些,尤其上跃,还必会陷入麻寻天下一记绝招,那时他人在半空就极难施为了。这裏说得多,但那时却是眨眼间的事,也只有临敌经验极其丰富的高手才能在这一瞬间闪过这许多的念头,正当人们寻思着他该如何招架这一招时却见方东白右臂空袖呼地飞了起来,在电闪间将飞到面前的三只蜈蚣尽数卷去了。反手一剑,正刺中了麻寻天的天机穴。这一剑只入肉半分,但一股剑气已顺着剑尖透入了麻寻天骨子深处,麻寻天立时身子一软,身上又连中两剑,分别为寻根、宝助两穴。都是剑尖刚刚透皮,点穴却未伤人。麻寻天脸色苍白,向前便要扑倒,却被方东白倒转剑柄扫过,于瞬间解了被点穴道。麻寻天半身酸麻之下单膝跪倒在地。方东白抱拳道:“承让了!”麻寻天叹了一口气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弟子麻寻天从现在起真心拥戴方长老为我帮新帮主!愿方帮主所作所为果如其言!麻寻天死而无憾!”说罢拜伏下去,磕了八个响头道:“适才属下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请帮主发落!”
方东白插回宝剑,道:“念在麻长老对我帮一片赤诚,我不怪你,你起来吧。”说罢跃上台阶,对众人朗声道:“适才主母说了本帮选新帮主的三种方法,其一是由先帮主传位于新帮主;其二由帮中元老共同推举;其三设立擂台,以武功强弱决胜负!为了维护帮内的团结一心,不使伤了自家兄弟的和气,这三种规矩向来以第一者为先,第一者不能为时用第二种方法,第二种不能用时才用第三种。现下本人虽得自史帮主传位,但想必许多人心中都不服,假如帮中有何人欲用第三种方法夺得此位的,阁下不妨便站出来与在下一决高下,胜了在下的,在下定当退后,以让能者!”
话音落后,群丐面面相觑,均觉远非方东白的敌手,即使拼死上前也是白饶。不一会儿,便有甚善顺应奉迎者高声叫了起来:“方长老身蹬大位已成定局,此乃顺天应人所致啊!我等俱都拜服,哪敢上前冒犯?”喊罢屈膝下拜,大呼:“恭祝方帮主威震四海,万寿无疆!”其余人等见事已至此,再行犹疑等于公然与新帮主作对,新帮主为人如何,在场群丐大都心裏无底,总之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连川东毒丐都拜服了,自己又何必逞强?于是便呼呼啦啦屈膝下拜,山呼:“恭祝方帮主威震四海,万寿无疆!”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是张无忌完全没有想到的,他以为怎么也要大打一场,怎么也要出现正义与邪恶的生死较量,那么以自己等人的实力当真可以轰轰烈烈、痛痛快快的大干甚至大杀一场!可是事情却是如此发展,凭他武功盖世,又有屠龙宝刀在手,却是全然无可奈何!不禁回头看向赵敏,又看看四师伯张松溪,只见他们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场上情况,张松溪眉头微蹙,赵敏嘴角微抿,当真看不出半点端倪来。再看向二师伯俞莲舟和灵虚子、杨昳等人,见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有些茫然,见自己看来,都向自己摇了摇头,撇了撇嘴。倒是昆仑派的新任掌门司徒余一脸轻松,嘴角挂笑,见自己看来,便点了点头,竖掌行礼轻声道:“张教主好,老夫这厢有理了!”
张无忌第一眼看见这个身材矮小,眉目间略显一丝狡猾奸诈的昆仑派新掌门便没有多少好感,再加上以往昆仑派在他的心中阴影难除,是以本打算对其敬而远之的,可是这时人家先行见礼了,只得一点头,道了声好。这时只听群豪正在争相向方东白道贺,催促史氏母女速行交接大礼,令新帮主早些带领丐帮做事。疑惑中便看见史红石将那璧油油的打狗帮交到了方东白的手里,方东白拜祭完天地神灵丐帮历代先祖,便跪在阶上,由群丐轮流上前拜礼,往身上吐吐沫浓痰,看得赵敏心中烦恶,喉中直泛酸水,一时间也顾不得自己改了装扮了,乘着混乱躲在了张无忌的身后,悄悄拉住了他的左手两根手指,以袖掩口暗暗呕吐。
数千名花子尽数拜完吐完委实用了不少时间,安静下来后,方东白浑身上下已不堪入目,其余武林人士上前道贺,看他那副德性心中又忍不住好笑。俞莲舟和张松溪、灵虚子也上前道贺了,张无忌、赵敏、杨昳只是和其他武林小辈一样远远地抱了抱拳就算了事。
史红石眼见自己已不是丐帮帮主,大家都去围向了方东白后,心中不觉一阵失落酸楚,便悄悄地退了出来,走到了杨昳的身边,拉了她的手,斜了一眼张无忌和赵敏,两行泪水便如决提之水般滚了下来。杨昳看她可怜,将她搂入了怀里,柔声道:“妹妹别哭。”
史红石咬着下唇,只叫了声杨姊姊,便控制不住哭出了声来。杨昳心中一凌道:“妹妹告诉姊姊,你的帮主之位是不是别人逼你让的?如果是,快告诉姊姊,姊姊替你作主!”
史红石微微一愣,竟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啊?若是有,也是我娘……不过我也真的很怕做这个帮主的,他们人人都欺负我年龄小,什么也不让我做,哪里也不让我去,还总是看着我唉声叹气……我……我……”说着她又哽咽起来,杨昳搂着她在她的肩头轻轻的拍了几下后,她才继续说道:“后来有一次张长老和刘长老他们吵得很凶,他们说我这个帮主作不得数,要换人来做,否则丐帮从此便要垮了什么的,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来,刘长老被张长老一掌打得吐血,后来张长老便指使人将我带走,关在了一所大宅子里,每天除了让我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外,别的哪里也不让我去!后来我心中不痛快,便和他们理论,杨姊姊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我长得跟鬼一样,还出去做什么?一个姑娘家也不怕丑么?我……气死我了……杨姊姊,你说我当真便这么丑么?不要骗我哟……我……”
杨昳不善说谎,但又不忍伤她的心,只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妹子,后来呢?后来他们难为你了么?”
史红石虽不甚聪敏,但到底也是半大姑娘了,听这一声叹息便明白了几分,不由得心裏更是伤心,偷偷看了一眼赵敏,只见她虽然道冠高戴,道袍蓬松,还一直低垂着头,但那一份惊世容颜便连她看了都为之怦然心动,再看一看身边的杨昳,也是那么的美丽,转头四顾,还看见了昆仑派人众中的几名女子,她们虽然远不如赵敏和杨昳美丽,但也比自己的亲娘美丽万倍了。自己是亲娘所生,自然也美不到哪里去的。羞惭之下,不由得又是泪如雨下,又斜眼看向赵敏,只见她半倚在张无忌的胳膊上,满脸的祥和幸福,心中酸楚嫉恨难当,不由得想:“美甚么?等本姑娘武功练得高了,非要将你那狐媚脸给划花了不可!”
杨昳哪里想到这小女孩的脑海里转瞬间转了那许多的心思,只道她还在为自己的容貌丑陋而伤心,便又有意引开她的注意力问道:“妹子,后来呢?后来他们难为你了么?”
史红石微微一怔,道:“后来娘和方叔叔便带了十几个人冲进了那所宅子,杀死了张长老,杀死了那里所有看守我的人,便将我带到这裏来了。娘说让我将帮主的位置先传给方叔叔,等我再长大一些,学好了武功,那时方叔叔也已经老了,那时再让他将帮主之位传回给我……杨姊姊,我想求你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么?”
杨昳没有想到她说完便立刻求自己办事,便问道:“妹子你说,只要姊姊能办到,定当尽力而为!”
史红石心裏一热,差点想说那将无忌大哥哥给我吧,好歹总算想起这已不是小的时候娘给自己讲的那些小故事了,一个被神仙帮助的人儿只要对神仙说我想要什么什么神仙便可以给你什么,如你所愿。脸上一红低声道:“求姊姊能收我为徒,教我武功,等我长大了也好安身立命,不再被人欺负了。”
杨昳没想到她会求自己这个,一时间愣住了,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的好。
她们的这些话旁人虽不甚爱听,但还是教旁人给听去了不少,灵虚子一直在为自己的英雄毫无用武之处而感到颇为烦恼,这时听到此处,忽然想起自己洞中确实有一套丐帮的绝技打狗棒法,不妨便传给了这个小女孩子,令她以后能凭自己的实力做回帮主来。便点头道:“昳儿,难得史家小妹子与我们如此有缘,又有这份心,你便答应了她罢。”
这些话俞二、张四以及张无忌也听到了,俞莲舟和张无忌心想这倒是一件美事,张松溪心中却道己方正愁管闲事师出无名,这时如若这小丫头成了杨姑娘的徒弟,那么徒弟的事做师父的自然有权过问了,于是三人一齐赞同,均劝杨昳答应了史红石。赵敏也和张松溪一般的心思,便也向杨昳点头。
杨昳见大家都如此赞同,便也点头了,喜得史红石当即下拜磕了八个响头。拜完扭过头看向母亲,只见她正在方东白的身边喜笑颜开地忙着应酬,竟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又是一阵失落。灵虚子和杨昳的武功虽然当世少有匹敌,但却颇为不谙世事,此时虽觉收人女儿为徒却没有事先告诉站在身边的其母有些不妥,但却没怎么往心裏去。尤其是杨昳,她是只顾心裏颇为激动地拉了史红石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站在自己面前,道:“那姊姊以后可是你的师傅了,这个姊姊妹妹的称呼便再也要不得了。”
史红石点头道:“师傅以后便叫我红石吧!叫我小石头儿也好啊!”
两句话将大伙儿都逗笑了。
这时忽听那边厢的喊话老丐宏亮地喊道:“千秋万代,旧去迎新!丐帮众弟子聆听方帮主宝训!”
于是群丐纷纷面向方东白下拜,山呼道:“我等聆听帮主宝训!”
方东白缓缓扫视了一周,眼光路过张无忌时在张无忌的脸上稍稍停留了一霎,扫过后,他朗声道:“多谢诸位好兄弟!想我方东白坎坷一生,多半被人瞧不起,现下承蒙史帮主信任,大家抬爱,令我身临如此高位,担负如此重任!方某定当不负众望,力求将丐帮发扬光大,重树往日雄风!”
此番慷慨陈词令群丐大部份人立时叫起好来,一时间全场沸然。
方东白杨臂止住喧哗,朗声道:“另外多谢诸位武林朋友!我方东白多谢各位能够不吝赏光敝帮大会!不过我方东白一向喜欢快意恩仇,今日能做的事决不愿拖到明天!所以感谢各位的同时,敝人还希望同某些人将往日的一些私人恩怨做一个了断!”
众人心中一凌,玄宗道人开口道:“方帮主与何人有何往日恩怨?不妨说出来便是,正好趁现下这么多英雄在场,与你分说分说。”
方东白冷冷一笑,道:“多谢道长好意!现下别的不说了,敝人平生唯有一恨,常自埋在心头!”
玄宗道:“是何恨事?”
方东白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无忌的脸上缓缓道:“敝人不久前惨败在一位少年高手的手上,还为此断了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