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松鹤道:“最好是不赎,这样绝了铁花离的后路,他才肯听话,这样咱们再派兵去草原,帮他夺回部落,这样大战才能开始,让他打谁他才能打谁,把突觉搅成一锅浆糊!”杨泽没吱声,他对于这些事不太了解,大方向是知道的,可具体小细节他哪里会知道,所以这时候不发表意见才是上策,免得露底。城门洞不长,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走到了尽头,一出城门洞,阳光耀眼,杨泽眯了下眼睛,待看清城里景象时,忍不住吃了一惊!就见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人山人海,不但路边全是人,就连房上都爬了人上去,随着他们一出城门洞,震天动的欢呼声响了起来,百姓们一起向“远征”归来的勇士致敬!大方虽然突觉暂时和平相处了,但没人会认为这种和平会持续多久,中原帝国和草原汗国早晚还会有一战,两个强大的国家,只能是一个征服另一个,不会永远的称兄道弟,和平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杨泽跟在魏元成的身后,就见数名老汉,当地称为宿老的人物,他们每人端着一碗酒,站在路边,等杨泽等人过来,一起上前,呈上美酒!领头的宿老,手捧酒碗,大声道:“吾等百姓,恭迎大军远征凯旋,我大方军威武!”魏元成在马上冲宿老们拱手,接过酒碗,高高举起,向四周的百姓致敬,这才一饮而尽,把酒碗一扔,高声叫道:“我大方军。威武!”百姓们跟着欢呼,又一阵震天动的欢呼声响起!杨泽学着魏元成的样子,也将酒喝了,看着无数欢呼的百姓,他心中暗道:“这不是远征,也不是凯旋,可百姓们却硬要说成如此,他们到底有多恨突觉啊,可惜我没有在这个时代长大。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大队人马进城,长长的囚车在街上一字排开,顺次行进。最前面的一辆囚车里装着的就是铁花离,在车旁,护着十余名盾牌手。这些盾牌手的任务就是替铁花离挡石头。深怕他被打死了,死掉的突觉汗王一文不值,只有活着,才有其价值。果然,囚车和大队的突觉犯人上街之后,百姓们的欢呼变成了喝骂,无数的石块飞了过来。向突觉犯人打来,直打得突觉犯人们头破血流,他们在瓜州经历的一切,在林州又经历了一遍及全市。而且石块来得更多,个头儿更大,更猛烈,砸得他们更疼!走到侯爵府时。除了铁花离因为有盾牌手保护,没有被砸到之外。别的突觉犯人全都受了伤了,鼻青脸肿是轻的,很多人已然头破血流,而且还因没有包扎,所以几乎都是血流满面,步履蹒跚,看上去随时会死掉一般。路上,杨百秋和张氏坐在车中,他们打开车窗,看着外面欢呼的百姓,老两口心中欢喜,为儿子骄傲,这些欢呼都是冲着他们儿子来的啊,身为父母哪能不骄傲呢!杨百秋小声道:“儿子有出息了,终于出人投地了!”张氏又开始擦起了眼泪,当娘的盼儿子有出息,都快把心cāo碎了,现在终于见到光明了,她岂有不喜极而泣之理。他们老两口知道杨泽当上郎将之后受人尊敬,可看到的也只是别人对杨泽有礼,仅限于此,可今天看到全城的百姓欢呼,这就让他们震惊了,那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这辈子还是头回看到!由于马车走在大队的最后面,所以前面发生什么事,杨百秋和张氏都能看到,等他们看到林州百姓的欢呼声变成了喝骂,对着突觉犯人扔石头时,他俩就又震惊了!杨百秋惊道:“他们是要打死这些犯人吗?”张氏叫道:“天哪,我看到有人扔整砖的板砖,不要说砸到脑袋,砸到哪儿都是骨断筋折啊!”老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林州的百姓太难琢磨了,刚才还欢呼,只眨眨眼的功夫,就开始展现暴力了,热情和暴力只是一线之隔!张氏很是害怕地道:“当家的,咱们的药铺可千万别开在林州,万一咱们卖的药,效果不好,那这些老百姓不得把咱们给吃了啊!”“这里太危险了,确实不适合做生意,咱们还是回瓜州开药铺吧,那里的人脾气比较好些!”杨百秋对妻子的话深以为然,不住点头道。且不提他们老两口在车上的心思,只说杨泽进了侯爵府。魏元成进府之后,立即点将,就如同文官升堂一般,他坐在大堂的正中,下面文官武将分立两旁。杨泽站在武将的队中,站在第二排里,他数了数,他前面共有十七个人,那么也就是说他的折冲郎将在魏元成这里,排名第十八,而不管是排在他前的,还是后面的,将军们都在三十岁以上,最前面的几员武将,更是俱为须发花白之人,他是最年轻的,也是唯一没到三十岁的人。他心想:“我太年轻了,有点扎眼了,不过还好,前面的武将人多,就算我以后不能在京里当官,重又回到林州,只要前面的将军比我大得多,那么开战就不用我亲上战场,这就行了,也不敢指望别的啥了,建功立业这种力气活儿,让别人去做吧!”魏元成在上面咳嗽一声,开始办公。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公事,就眼前的铁花离一件事,因铁花离还有利用值价,所以不适合当众审问,但口供却是一定要的,这便要私下进行了。他只是说了这事,下面要把铁花离押送进京,至于女皇怎么处置铁花离,宁北道的文官武将却不必知道了,如果他们能猜到,那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本事。整个大堂里,只有魏元成一个人在讲话,其余人等皆不出声,没有人咳嗽,甚至连大声喘气的人都没有。杨泽心想:“这,就是点将么?那么京城皇宫里的上朝,是不是也这样呢!”就在杨泽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上面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去,正是魏元成在叫他。见杨泽走神,魏元成又说了一遍,道:“杨将军,你把如何擒拿住铁花离的经过,给各位同僚说一下吧!”堂上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向杨泽这边看来,他们听魏元成说话的语气非常温和,脸上神sè更是亲切,就像是和自家的子侄说话一般,众人心中无不疑惑,难不成杨泽是魏元成的亲戚?要不然这场功劳,为什么单挑杨泽去立?或者,魏元成是想报答杨泽给他儿子治好病的恩情?如真是这样,这份报答还真是不小啊!铁花离的事,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但也只能知道表面上的一些事,比如是瓜州刺史和长史去抓的铁花离,因为铁花离跑到大方帝国来抓女子的事,但再具体的,详细一些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也算是一件机密的事情,魏元成等人都指着这个邀功请赏呢,哪可能随便就说出去。杨泽急忙出列,他知道这是魏元成要由他的口里,把该说的话说出来,说白了就是在分功劳呢,由他这个参与其事的人说出来,可信度更高,以免以后有人想拿这事做文章。杨泽道:“各位大人,小将原本在瓜州的司法房里任职,那一ri,韩刺史有好友来访,乃是京中的吴有仁吴大人。”堂上众人听他说到这里,无不脸露惊讶之sè,吴有仁是谁,他们没有不知道的,京城凤阁里的中枢舍人,这名头响当当的,前些ri来到林州,虽然不知他是为什么来的,但吴有仁把自己给关进大牢里的事,却人人都知,可怎么又成了瓜州韩刺史的好友?这个就更不清楚了!杨泽接着道:“吴大人最喜微服私访,他在来瓜州的路上,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突觉有个部落,想要攻打我大方……”堂上众人心中都想:“这是不可能的,别说铁花离那个小部落,就算是突觉的可汗,也不敢攻打我大方,纯属是胡说八道!”虽然众人都觉得杨泽的话不靠谱儿,但谁也没有表现在脸上,都只是心想想,脸上的表情反而是很震惊,人人都是“真的吗,太可怕了呀”的表情!杨泽又道:“这个部落的汗王便是铁花离,但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想要打咱们大方,乃是白ri作梦的行为。所以他便想出了一条毒计,结果被吴大人得知了,这是一条邪恶无比的惊天毒计!”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四周,看看堂上众人的反应。堂上不管文官,还是武将都皱起眉头,那个铁花离还没等到瓜州呢,就被你给抓住了,他都废物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想出什么惊天毒计,他要是真能想出毒计,都惊天了,还能被你给抓住?你到底是吹他呢,还是吹你自己呢?杨泽看了眼众人的表情,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又道:“这条惊天毒计要是报到京里,必会让皇上震惊,从而发大军远征突觉,那我们宁北道,就会变成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