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罗迦醒来,天已是蒙蒙微亮,细碎的光从满是雕花的窗透了过来,使殿内显得虚幻起来。
罗迦慢慢的睁眼,抬眸看到的是床顶火色的罩账,轻纱重重垂下,半点不见轻盈,笼住了缕缕微光。
一夜的安抚,让他感觉身体极是疲惫,左手欲抬起,却发现身侧已经没有了人。
猛然坐起,声音不其然的带着几分焦虑,还有掩不住的气急败坏。
“夜熔!”
夜熔依旧是蜷缩在床角,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
眉间散开一丝沉郁,轻颤的睫毛在双眼之下留出暗影,唇上满是刚刚咬伤的痕迹,鲜血未尽,仿佛阳光碎片纺织而成的长发,像是流散的乌丝一样铺在丁香色的床褥上。
奇异的,她苍白的容颜泛着桃红,宽大的罩衫松散的挂在了手臂上,半开半敞的露出裏面纤细的肩胛和圆润的胸线。
她依旧颤抖着,但是却不是昨夜那种隐忍着疼痛的颤抖。
敞开的衣衫下,纯黑的的丝绸下可以看到她白晰肌肤泛着薄薄的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弱翕动,眼下的胭脂花在阳光照射下闪动蔚蓝的光泽,像是一个阳光的亲吻落在她的肌肤上。
看着这副模样,罗迦忽然觉得喉咙发干,竟觉得这样的她非常的诱人。
“你怎么了?!”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如风中弱柳摇摇颤颤,不觉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欲语还休,却终是凄然一笑:
“罗迦,天亮了吗?你该去上早朝了,快去吧……”
“你怎么了?”
“别碰我!别碰我!”
他探出手,就在接触到她肌肤的瞬间,蓦的她伸手挥开他的手掌,气急败坏的喊道。
这不过是几个简单动作,她就好似累极,额间透出细细汗珠,点点延开,那絮乱的呼吸像是枯败的花,随着气弱的声音而好象可以凋落一般,
“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他以为她不过是耍着小性子,不由自主的心轻颤着的,笑了一下,反手终是把她扯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手紧贴着她的肌肤,细腻修长,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这手掌,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于是她笑了起来,眼里迷茫,却是轻轻柔柔的笑着。
“灼骨销魂,灼骨之后便是销魂啊……所以请走开……快一点……”
她的眼深如暗谭,却暗燃起幽火,披散在的发丝,散落成旖丽的风景,勾陈出阴影交迭,眼波浮动,暗香浮动,每一层都像是铺开的蚕网。
罗迦垂首,直直的看着她。
他终于知道何度为何准备迷|药,他终于知道她为何割破自己的双手,增加自己的痛楚。
“熔,没事的,朕是你的夫啊,别怕,别怕,天塌了也有朕,所以别躲……”
伸手抚过她的颊边,摩挲着慢慢靠近,毫厘距离之间,满是她香甜的气息。
她战栗着,微开的唇,似是邀君采撷。
下一刻便被吻住唇舌,早已敏感的身体刹那间失去了理智,好似燃开的火,勾了蛾甘心情愿的纵身而入。
她贴了上去,妖娆的似蛇,缠绵而上,把唇间妖艳的绯红传入他的口中。
由唇而下,至喉,至胸前,至腹间。
纠缠着,喘息着,抚摸着他的脸、他的肩膀、他的胸口……胸口下面的心跳。
“罗迦……”她伸过手去,探入他的衣内,罕见的缱倦动作,她冰冷的手掌从他逐渐火烫的肌肤上抚过,殷红的唇在他的耳边轻舔,然后一字一句委婉地诉着,宛如白色的夹竹桃的汁液浸了人的魂魄,甜蜜而狠毒:“罗迦……”
她的手勾在他的颈上,身子往后是微顷的弧度,胸前浑圆在他的掌下渐渐坚挺,被散发开的衣襟半遮半掩。
喉间顿时干涩,呼吸急促,下身已是火热。
附在她的耳旁,轻轻噬咬着圆润小巧的耳垂,便让她轻吟,只是那种声音更像是煽情的香,软哝似伏在耳旁的呢喃。
“熔……”
罗迦的声音象是被石砾打磨过那般生涩沙哑,在她的耳边诱惑地问她,说不清是残暴还是温柔的举动,撩拨着她本就灼烧的情欲:“你喜欢我么?”
她微微气喘,每一次呼吸都萦绕在他耳旁。用了力气,细腻的手掌在他的肌肤上辗转蹂躏,抓出一道道血痕。
他微微的、颤抖的声音,恍惚的,她竟然觉得很痛很痛。
不说话,用发抖的手抓住了罗迦的肩膀,靠上他。张口便咬下,毫不口软,血味顿时弥漫开来,唇间吸吮,齿缝间溢出,那种混杂着暴戾的味道,让彼此之间他的理智霎时崩断。
沉重的喘息的声音、衣帛破裂的声音、然后奇异的感觉瞬间刺透了整个身体。
双腿勾在罗迦腰间,身子因为每次的撞击而颤动,不知是因为毒物的发作还是因为快|感,细碎的声音从她的唇间逸出。
呜咽的,呢喃的,带着诱惑的……
而他则是一点点吸干,饮入嘴中,魂销入骨。
她微眯着的双眼水雾迷蒙,披散了满身的如云秀发,那是蛛网纵横缠住飞蛾般,一层一层,用温柔缠绵的丝包裹起来,铺开去,
纠缠,缠成一团麻,谁也分不清楚。
此时,他原谅了她的不贞。
此刻,他只想把她溶入骨血。
细雪浸湿的矇着锦缎的窗外,风呼啸不止。
君王三日未早朝,满朝震惊,皇后的专宠亦是传遍了后宫。
而他在听到大臣的劝谏时,俊美的面上只是淡淡的笑着。
她听到种种传言时,也是冷冷的笑着。
心思各异。
十月二十一,离她的生辰还有四日。
毒发之后将养了半月有余,夜熔才缓过了精神,而镜安已经正式进入了最美丽最残酷的冬季。
在被汤药包围了长时间的夜熔,不顾飞扬着的小雪,不顾何度的反对,来到了梅园。
梅园位于御花园西侧,梅花雪中怒放,匍一入园,苦寒中一片暗香便已然悠悠传来。
青石的小径,随时随地有人在清扫的石面上,没有一点雪迹,披着厚厚的玄色貂皮披风的她,站在一株树前。
“娘娘,这株梅花是白色,你摸摸看。”
听着何度的话,她伸手探出宫人支撑的十四节油纸伞,却是接了几瓣雪花。
雪花在她的掌心开始渐渐融化,带给肌肤微刺的冰冷,而后是异样的烧炙。
梅树周围,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带着孤傲至极的冷漠的气息。
白色的梅花,她即使无法看见,但是在心中想来,应该是有着雪所没有的香,也有着雪所没有的纯吧。
真想看看啊……
蓦然,弦响之声破空传来,何度一惊,身手极快的把夜熔推向一旁。
一直黑色的羽箭极快地飞了过来,箭身没入树干。
受到震动,积在梅枝上的雪飞扬着落下,身后随侍的宫人只惊得魂飞魄散,急忙扶起被推倒在地的夜熔。
“娘娘,您没事吧?”
“竟然失手了,真是对不住,没有伤到吧?”
远远走来的男子以很惋惜的声音说着,但是一点歉意也听不出来。
而听见那个玩世不恭的声音时,夜熔正在从雪地中站起的身体不易察觉的一僵。
然后,她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中,耳边响起了罗迦的低沉音色:
“你怎么出来了?!没伤到你吧?”
罗迦揽住她的身体,带着欣喜和恐慌,一手安抚着夜熔被玄貂包裹的背脊,另一手则揽着她的腰,以便尽量和她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