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胭脂染帝业 端木摇 2639 字 1个月前

他笑道:“你诈死不久,苍苍发现,你的遗物中没有那枚青碧玉玦和玉刀,而她清楚地记得棺木中也没有。她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冥思苦想也想不通。玉玦和玉刀,你视若珍宝,一定会带在身边。棺木中没有玉玦和玉刀,你的遗物中又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翼而飞,连带你也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

“对,我断定,你诈死,离开了平阳,也带走了玉玦和玉刀。”

“原来,是玉玦和玉刀出卖了我。”我苦笑,如果苍苍发现了这事,蒹葭也会发现。

“你想知道陛下为什么对你的死起疑吗?”刘曜问。

“也是因为玉玦和玉刀?”

“蒹葭是陛下的耳目,陛下和我猜想的一样,你可能诈死。再者,蒹葭知道你和一个老宫人交情匪浅,就抓了那人,对她严刑逼供。”

我心中一紧,“晴姑姑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奄奄一息?”

他凝重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也不会很好。你为什么叫她晴姑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说出真相,撒谎道:“她曾经帮过我,我敬重她,就这么叫她了。”

半晌,刘曜铮铮道:“陛下迟早会知道你已跟了我,我会和陛下说。纵使他不放手,我也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我依偎着他,心中仍然忐忑。

数万雄兵驻扎平阳城外,进城这日,我想起去年离开平阳的激动与雀跃,完全没料到,会有重返的一日,更没想到,会变成刘曜的女人。

我仍然做男子打扮,住在一户小苑,他派亲衞乔装成家丁保护我。

当日,他和其他几个攻晋的主帅一起进宫觐见刘聪,据说石勒也率军回都,也进宫面圣了。

几个攻晋的主帅皆有封赏,不过,听说石勒推功于王弥和刘曜,谦逊有加,赢得了一些人的赞赏。三日后,刘聪下诏,命他出兵屯许昌。

与此同时,汉帝封司马炽为会稽郡公,囚禁了他。

石勒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让碧浅请陈永帮忙,把一封没有落款的书函交给石勒。书函上只有八个字:性命相托,万死不辞。

陈永会告诉他,让他来这裏与我见面。

他离都前夕,准时前来赴约,刘曜甚为惊讶。

在书房,我诚挚地向石勒道歉,请他原谅我。

他淡淡地笑,“其实,早在你说‘我先想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去意已决。”

“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有放不下的人,就算我阻止你,你也会不告而别。”石勒总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勒大哥,谢谢你谅解我,也谢谢你尽心尽力地帮我。”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容妹妹见外了,你忘了吗?你我以兄妹相称,就是兄妹,做大哥的怎能不帮妹妹?”他的眉头慢慢皱起来,面色也凝重了,“再入平阳,就很难离开了,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吗?我也不知道,自从回到洛阳,我的心就很乱,从未平静过,我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叹气道:“我不能不管晴姑姑。”

石勒担忧地问:“眼下你跟了刘曜,打算如何营救晴姑姑?”

我蹙眉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还没理出头绪。”

他剑眉微掀,“或许,你可以借刘曜之力,救出晴姑姑。”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要看刘曜能否与刘聪相抗衡,是否有妙计。我撇开那些烦忧,笑道:“勒大哥,别担心我了,明日你就离开平阳,我祝勒大哥旗开得胜、决胜千里。”

“好,承容妹妹贵言。”石勒沉沉地凝视我,“我无法帮你了,你一人多加小心,务必保重。若有机会,我回平阳看你。”

“我会保护自己,你放心。”

然后,他和刘曜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刘曜走进书房,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认识石勒?”

我大言不惭地笑,“当世大英雄,我都认识。”

他揽着我,“想蒙混过关?不过我先告诉你,今夜我留在这裏。”

前几日,他几乎都在小苑留宿,未免惹人怀疑,我劝他不要再留宿在这裏,因此,这两日他回府了。

“我十八岁那年,在泰山南城救过他一命,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去年,我离开平阳,在途中遇到他,就兄妹相称,我叫他‘勒大哥’。他为了报答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就派人护送我到江南,还给了我一些银两。”

“今年,石勒告诉你,我和陛下对你的死起疑,你才决定回洛阳,是不是?”

“是啊,我放不下碧浅和晴姑姑。”我趁机道,“晴姑姑落在陛下的手中,凶多吉少,我想救出她,你会帮我吗?”

“想从宫中救人,难于上青天。”刘曜白眉紧皱,“我想想法子,容儿,只要陛下不知道你已回来,你想救的人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你答应我,稍安勿躁。”

我选择信任他,因为,我绝不会再入狼窝。

然而,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三日后,刘聪知道我被刘曜藏着,驾临小苑。

我的存在,原本就瞒不了多久。

这日午后,我午憩刚起来,听闻外面有喧哗声,就出去看看。正巧,碧浅急匆匆地奔过来,慌张道:“姐姐,不好了,汉国陛下来了。”

她刚说完,我就看见刘聪大步流星地走进后院,随从如云,威风凛凛,以雷霆之势袭至我面前。恐惧从心底翻涌出来,我极力克制着,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面冷如冰,目光如刀如剑,好像要将我的眼珠子挖出来。

四目相对,他目光如火,我眸光如冰。

对视半晌,他略略抬臂,挥退众人,帝君风范十足。

碧浅很担忧,不知道该不该退下,我道:“碧浅,你先回房。”

得令后,她忧愁地看看我,去我的卧寝。

整个后院,除了房中的碧浅,只有我和他二人。

“陛下别来无恙。”我淡然道。

“容儿,你骗得我好苦。”刘聪握住我的双臂,激动地问,“为什么诈死?为什么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怎么说,思索片刻,正想开口,看见刘曜疾步走过来,抱拳行礼,“臣参见陛下。”

刘聪慢慢转过脸,目光阴鸷,重重道:“退下!”

刘曜不惧地迎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容儿已是臣的女人,臣可否与陛下谈谈?”

这两个匈奴汉国最优秀的男人,此时正争锋相对地瞪着,眼中杀气涌动,面硬如铁,好像下一刻就会将对方撕烂,吞入腹中。

刘聪看我一眼,阴沉地走向书房。

刘曜拍拍我的肩头,宽慰道:“没事,我来应付。”

我看着他走入书房,关上门,思忖着他有法子让刘聪罢手吗?

碧浅来到我身旁,忧心忡忡道:“姐姐,陛下好可怕,我觉得,陛下不会轻易罢手。”

我已作了最坏的打算,让她留在这裏,独自去书房的窗台,看看能否听得见他们的谈话。

这两人武艺高强,我轻手轻脚地站着,尽量不发出声响。虽然屋内的声音很小,不过颇为清晰。他们的嗓音越拔越高,饱含怒火,咬牙切齿,都是誓不罢休的语气。

“陛下,臣再说一遍,容儿已是臣的女人,臣没有逼过她,她心甘情愿嫁给臣。”刘曜重重地强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