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老管家正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些个夫人们通通腹泻呕吐,还一个口口声声说是紫小姐害她们这样的,还命令他让侍衞把紫小姐抓起来,说是要送官府查办。
这怎么能行呢!
先别说这到底是谁下的药,就算是紫小姐下的药,他也不敢随便抓人啊!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王爷最近对紫小姐宠爱有加,夜夜宿在紫小姐房里不说,还总是银子来哄紫小姐开心。像上次,紫小姐两千两来报答恩人,王爷眼都没眨一下就让账房给了。
而最近正在装修的府邸,据说就是因为紫小姐一句话,王爷连夜让人备银子,第二日就选了一处气派的大宅,紧接着就进行装修,说是以后紫小姐专住的地方。
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王爷的喜好。没错,王爷以前是喜欢和那些个夫人吃喝玩乐、把酒歌舞,可自从紫小姐出现后,王爷就没理过一个夫人,这其中的端倪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王爷多半是对紫小姐动了真情了!
就凭着王爷这份心思,他也不敢跑来抓人啊?
那些个夫人也够精明的,派他来抓人,即便王爷知道了,惩罚的也是他!
其他王爷府中的管家怎么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呢?
像沥王府、玉王府,大家都是好多年的老管家了,却没一个像他这样难做人、左右不是人的。
唉……这后院的女人啊……
管家正踌躇着该怎么进去说,就见紫玉尺风风火火的从房门里冲了出来,他先是一愣,回过神,赶紧迎了上去。
“紫小姐、紫小姐,等等!”
紫玉尺挺下脚步,斜眼看了过去,“管家,有事?”
“呃……是这样的,今日王府有些不太平,紫小姐还是不要随处走才好,您若是觉得烦闷,老奴让人给你沏壶茶您去花园里赏赏风景如何?”
为了冀王府的安宁和和平,管事小心谨慎的说道。觉得这样的说法再好不过了,上次两个夫人被紫小姐打得死没死都不知道,若是她再动手,这冀王府岂不是血流成河?
上次和紫小姐动手的人都被斩了一指,要是她再跟谁动手,那还不得让人脑袋搬家?
紫玉尺看着他眼底闪过的算计,冷呵呵的笑起来:“管家,你家王爷下过令说本小姐离不得这院子?还是你们可以随意阻拦本小姐要去何处?”
“不不不!”管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脸的诚惶诚恐,躬身弯背的就差给她跪下了,“紫小姐,明鉴啊,老奴绝对没有半点干涉您的意思,实不相瞒,今日府中发生了一起大事,外头正闹得不可开交,老奴是担心紫小姐出去受到伤害,所以才等在这裏想通知紫小姐,您还是莫要出去的好。一切等王爷回来再决定,紫小姐你看行么?”
他此番话说的极为阴晦,但紫玉尺也听出来对方是在为她打算。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是善人也不是套了缰绳的好马,怎办呢?
“管家,被小姐正闲的发闷,既然有热闹,不如咱们就去看看,我这人啊,什么优点都没有,就只有一个优点——凑热闹。”
说完,她迈开脚步,率先朝院子外走去。
院门外,紫玉尺刚露出半个头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院门外一大批的侍衞齐刷刷的包围着他的院子,各个表情纠结,似在为什么事犯难,而侍衞中站着几名丫鬟,不停的在催促的那些侍衞。
“快进去啊!你们都杵着做何啊?万一她要是跑了,到时候夫人们怪责下来,你们可就惨了。”
“是啊,不能让这个妖女跑了,她今日敢下毒伤害这么多夫人,明日就敢下毒毒死全冀王府的人,一定要把这妖女抓住,送官府严惩!”
“就是就是,你们怎么就这么怂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何怕的?难道你们这么多人怜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她仗着王爷宠爱就无法无天,我们抓她送官严办也是为民除害!谁让她心肠这么歹毒来着!”
“……”
院门外,就听到几名丫鬟不挺的游说、催促那些侍衞,而二十几个侍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脚步有些动容,可是不知道是何原因,那脚移动一小步,就再没敢前进了。
“哟,这是做何呢?”挂着冷笑,紫玉尺叉着腰走出去,跟个大老爷们似地翘着嘴巴、抖着腿,视线傲慢的扫过众人,顺便再把几个多嘴多舌的丫鬟看了看。
“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将她抓住!”其中一丫鬟见紫玉尺跟个女流氓似地出来,赶紧往一名侍衞身后躲去,顺便还推了他一把。
“紫、紫小姐……”那名侍衞被推倒紫玉尺面前,说话显得结结巴巴的。
不是他们不想为民除害,而是这女人真不好惹,上次有几个兄弟就是听了两个夫人的话和这紫小姐交了手,结果被这紫小姐教训了一顿不说,还让王爷给剁了一根手指。
现在要他们抓她,要是王爷知道了,不得一刀斩了他们?
其实这些侍衞还算有先见之名的,也可以说他们是吸取了前不久的教训,所以即便杵在院子外,也不敢往裏面多走一步。
看得出来这些侍衞队他有所忌惮,紫玉尺将他们直接忽略,目光冷幽幽的落在几名丫鬟身上。
“你们几个丫鬟是哪些夫人房里的啊?到我这院子来,总该报个姓名吧。”
几名丫鬟将侍衞们的忐忑不安收入眼中,乍听紫玉尺朝她们问话,一个个脸红青白的,也不知道反应了。
但也有不怕死的,比如其中一名丫鬟直着脖子指着紫玉尺就骂道:“狐狸精,勾引王爷不说,还想独霸王爷的宠爱,你、你不要脸!现在还敢给各位夫人们下毒,你、你简直就是没有人性!”
这些日子,各个院子的夫人都快哭死了,王爷不来,整日就被这个狐狸精勾去了魂,害得每个夫人都在背后以泪洗面,可还没有谁敢站出来指责这个狐狸精半点不是。
如今这个狐狸精不但霸占了王爷,还让王爷给他重新建府,这分明就是想独霸王爷。如今所有夫人都中了毒、呕吐腹泻不止,连路都走不了,偏偏这个狐狸精安好无事,这下毒之人不是这个狐狸精还会是谁?
定是她心肠歹毒想除去各房夫人!
“狐狸精?”紫玉尺轻轻一哼,吊儿郎当的朝那名丫鬟走了过去,“不要脸?没人性?呵!”
“你、你想干什么?”那丫鬟睁大眼注视着紫玉尺的一举一动。
紫玉尺扬唇笑了笑,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假意安慰道:“小妹妹,不用怕,姐姐我不会做什么的……”
倏然,她看向身旁侍衞的腰间,目光骤然凌厉,似冰剑破鞘而出,她素手一展,一把长剑郝然被她握在手中,就在众人反应不及之际,她一个横抹的动作,只见那名站出来骂她的丫鬟双瞳突兀,呈现惊恐状,脖子上瞬间喷溅出一股红液,洒在了紫玉尺的脸颊上——
“哈哈哈!”在众人惊恐震惊之下,她突然如女魔头般张狂大笑,对上丫鬟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她眸光阴冷而嗜血,“告诉你,老娘长这么大还没被人骂过,你也算好种,今日老娘不亲自上路,都对不起你!没人性?死在老娘手上的人不计其数,老娘要有人性就不会站在这裏被你骂!”末了,她一脚狠狠的踢在那丫鬟僵硬的肚腹上,冷声喝道,“给老娘去死——”
妈的!太欺负人了!
去口口口狐狸精!其口口口不要脸!去口口口没人性!
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可丢!别人欺她身尚可,但要践踏她尊严,下辈子去吧!
她一记飞脚,将众人被吓掉的魂儿都拉了回来,突然间,几道带着惊恐的尖锐嗓音响起——
“啊——来人啊!杀人啦!”
“疯了!狐狸精杀人灭口了!”
“啊——救命啊——”
“……”
几名丫鬟吓得惊呼连连,仓皇而逃。
只剩下一群侍衞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上前,倒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死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是一个女人、甚至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人居然眼都不眨的杀人,这、这胆量会不会太大了?
“看着老娘做什么?”一一扫过众侍衞的表情,紫玉尺有些不满的怒道,“难不成你们还贪图老娘美色不成?”
她此言一出,众侍衞突然齐齐哆嗦了一下,随即只见二十来名侍衞齐齐往身后退,直到推到墙角边才停了下来,每个人的目光全都不敢再看向她。
上一次有几名兄弟被这女人修理的很惨,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只是王爷的一个新宠,还是一个年纪尚幼的新宠,他们怎么会打不过呢?
这次他们总算想明白了……别说打了,就这女人心狠的摸样,他们腿都软了。
看着侍衞在墙边站在一排排,那眼神齐刷刷的望着蓝天白云,紫玉尺表示很满意,她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都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躲有用吗?
一屁股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她将手中长剑丢在自己脚边,然后朝身后被吓傻了的管家和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过来。”
“紫小姐,您、您有什么吩咐?”管家带着丫鬟上前,视线惊恐的落在那把带血的长剑上,若仔细看,定能看出几人脚在发抖。
“你们去帮本小姐传个话,今日本小姐就在此等着哪都不去,有谁要找本小姐说事的,让她们尽管来,不来的是孬种!记得还要告诉她们,本小姐只在此等候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之后没有找本小姐的,那本小姐就会挨个去找她们……”视线冰冷无情的扫过几人,“你们肯听明白了?”
“明、明白了,紫小姐。老奴这、这就去传话……”管家擦着头顶的冷汗走了。
果然,冀王府的管家真不好当!
他现在对其他两府的管家可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是,紫小姐,奴婢们也下、下去……”几名丫鬟也哆哆嗦嗦的朝紫玉尺施礼告退。
不到半个时辰,不光一批批的女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连在外的龙昭风也回来了。
听到府里被人下药的消息,龙昭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在他们所住的院门,他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女人,当看到她脸上的醒目的血迹时,他几个大步跨过上去,一把将女人从门槛上提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怒声斥道:“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紫玉尺眨了眨眼,看着男人愠怒的俊脸,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有受伤吗?
当男人指腹极轻的擦拭过她脸颊,看着他指腹上红色的血迹时,她才明白过来,顿时汗颜起来。
神经病!
大惊小怪的,险些把她吓了一跳!
将她脸上的血迹拭去,龙昭风才发现她并没有受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眸光骤冷,凌厉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二三十个极显病态的美人。
“你们这是做何?想找死么?”
几十个女人同时围住他们所住的院子,这让他不禁的又想到这些女人是来找她麻烦的!
二三十个病怏怏的美人因为呕吐腹泻的缘故,各个病态连连,精神萎靡,面色苍白。当看着男人回来的那一刻,原本还有了几分精神的,结果因为男人一吼,顿时各个面色更加苍白无力。
“王爷……你可得为妾身们做主啊!”
“王爷,我们不是来捣乱的,我们是被这女人逼到这裏来的,她杀了妾身的丫鬟,还派人来恐吓妾身们,我们都被她害成这样了,她还不放过我们,王爷,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吧,她心肠是何其的歹毒啊!”
“王爷,妾身们冤枉啊!”
“王爷,是这个女人对我们下毒,她是想逼死我们好得到王爷的独宠啊!”
“……”
一道道委屈、怨怒的声音传来,无不充满哀痛、憎恨……几十道嗓音交错在一起,何其壮观,还偏偏同时将矛头指向同一个女人。
“够了!”龙昭风简直就想杀人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觉得这些女人好烦人、好可恶。
怀中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别人不招惹她,她根本不会主动去招忍人,因为——这女人嫌她们脏!不光嫌她们,也同时嫌他脏!
什么要‘独宠’?简直就是狗屁!
他想给她独宠,可是人家压根不屑!
她看着他不反胃、不呕吐,他就谢天谢地了,何来要求‘独宠’?!
众女人哀声泪下,又哭又怨的好不可怜。
被龙昭风怒吼声一震,众女人抹着眼泪看向了他,表情委屈、可怜、动人、娇弱……一个个简直把弱势群体所该有的神色特点全都汇集齐全了。
“来人!”某爷朝一旁站墙角的侍衞冷声喝道。“给我把这些女人全都带下去!今日之事本王定会彻查,所有人禁足半月,以后若谁敢踏进这裏一步,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这一到命令声,顿时打破了众女人仅存的那点侥幸心,也有如一把尖叫划过众女人的心,命令声刚下,只听惊呼声又响起,不少女人本就站都站不稳,全靠丫鬟婆子扶着出来,如今饱受冷落的刺|激,一下没撑住,顿时晕过去一大半。
顷刻间,偌大的空地上,哭声、叫声一大片,焦急的、恐慌,那场景要多壮观就有多观众,比那集市上的吆喝声还让人刺耳。
没有多看一眼,龙昭风将身前女人打横一饱,头也没回的跨进了他们的院子。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抱着的女人会下毒!
就她那敢杀敢打的性子,她若是看人不顺眼,直接就给人好看了,还用得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么?
上一次龙昭风是如何处理挑衅她的女人的,紫玉尺并不知道。但这一次,龙昭风没听任何的话就厉声斥退了这些女人,紫玉尺有些难以置信,更甚至没法猜透他的想法。
这些不都是他的女人吗?
瞧那一个个可怜的,他就不知道安慰几句吗?
她怔愣的由着龙昭风抱回房,目光负责的看着他邪气妖魅的容颜。
是不是有钱的男人都如此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