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睁开眼。“嗯,你可以睡会儿。”她的表情已经不是刚才开玩笑的样子。他闭上眼睛,办公室里是浓浓的消毒水味道,但是他的鼻子就是能自动过滤掉消毒水的味道,寻找到他想要的味道——带着点奶味的檀香,能让他全身放松下来。很快,他就睡着了。半小时后,男人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的,似乎已经睡熟了。胡小柠开始起针,一根一根银针拔出,他仍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看了眼时间,她得去看一下夜寒枫的情况,写了张字条放在他枕边,重新穿好白大褂。一开门就看到周岩坐在办公室对面的椅子上。周岩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夜总,他还好吗?”“他还在休息,你进来等他吧。醒来没什么大碍也可以回去,我得去趟病房。”“好,您去忙。”周岩对她的称呼已经不自觉地变成了‘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病房里,夜寒枫闭着眼在休息,夜家那三位不在。生活助理看到她进来,立刻起身:“胡医生。”胡小柠朝他比了个手势,低声问:“醒了吗?”助理点头,“一出手术室就醒了。”“他感觉如何?”“已经不难受了,睡了半个多小时了。”胡小柠点头,能睡着说明症状已经不难受了,她坐到床边,翻过他的手腕开始诊脉。左手诊完,她换去右手边继续诊。忽然病房门被打开,胡小柠冲助理摆摆手让他去拦一下来人,自己低着头继续听脉。原本低低的说话声一下子提高了,“你怎么回事?小枫出点什么事你负的了责吗,还让那个半吊子给他治?”崔媛闯进来的时候,胡小柠正好收起了自己的听诊器。“不用装了,我都看到了,你又来听什么听?”“他是我的病人,我得对他负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不想在病房里跟崔媛起冲突,但这个女人脖子上的红痕明显没让她有所收敛。她擦过崔媛的身边往门口走。“站住!”她皱眉,回头问她:“还有事?”“当然!让你们院长亲自给我儿子看病!”“想更换主治医生可以按流程去申请,但是据我所知我们院长已经不接病人了。”“一般的病人不接,我儿子她不能不接,她师傅以前给我儿子看过病,她比她师傅架子还大?”胡小柠挑眉,这又是奶奶什么时候干的好事?“还是那句话,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去护士台反应,走流程换医生就可以。不过病人目前的状况,不建议着急动手术,他的心脏目前负荷不了。”“那是你医术不够,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根本就是你不行!给我你们院长的电话,我自己找她。”“去护士台打内部电话吧。”说完就抬脚往外走,路过助理身边时对他道:“病人醒了按铃叫我。”助理点头,“好的胡医生。”崔媛一看急眼了,冲上来抓她胳膊,“你站住!”她伸过来的手已经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胳膊,胡小柠低头看了看她的手,又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松开。”眼神冰冷,让崔媛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为什么有种看到那个疯子的错觉?她猛地甩了甩头,“你吓唬谁呢?这可是医院,你动我一下试试?!”梗着脖子往胡小柠身上凑。“咳咳咳——妈你在干嘛?”崔媛回头看到儿子醒了,脸上的表情立刻换了,一脸褶皱堆出笑意,“儿子你醒了。”手还攥着不松,只是藏到了自己身后,还拽着她不让走。“小胡神医,你来了。”夜寒枫面色苍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嗯,”胡小柠去拿他床前的用药单,顺势抽出了自己的手,“你感觉怎么样?”“好一些了,但还是觉得浑身没劲儿,胸闷得很。”“嗯,都是正常现象。”她看向崔媛,“我可以跟病人单独说两句话吗?”“他是我儿子,有什么话我不能听?你少给我儿子洗脑,别跟他说什么有的没的。”抱着胳膊看着她,并不打算出去。“妈,你就去门口等一会儿。”夜寒枫说着又开始咳嗽,咳得整个身子都稳不住了。胡小柠立刻上前点住了他后背两处穴位,咳嗽立刻止住。她继续道:“躺好。”夜寒枫慢慢躺下,眼神看向崔媛,带着几丝祈求。胡小柠皱着眉头再次赶人,“家属可以出去一下吗?”崔媛假装看不到,“你要是不心虚就当着我的面儿说,非让我出去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右心室乏力,他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我现在要马上给他下针,若是过程中受到任何惊吓,导致他气血逆行,后果你来承担。”“年纪不大,唬人一套一套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们院长!”崔媛走后,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她抬头对夜寒枫的助理道:“我现在要给他扎针,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麻烦你去门口看着,我出去之前任何人不能进来。”夜寒枫点头,助理转身出了病房。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夜寒枫时不时咳嗽的声音。“早上到底为什么要出医院?”夜寒枫诧异了两秒,随即正色道:“是我大哥,他说公司有要事跟我商量,要我今天早上一定要到场。”“你已经成年了你知道的吧?”“你这话什么意思?”“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可以随便耍无赖诬陷别人的。”“我——咳咳咳咳——我没有——咳咳咳咳——”“嗯,你没有。他不知道你心脏现在的情况,但你自己很清楚,你现在的身体是绝对不可以离院的,之所以赶在我查房之前就离开了,就是为了让我及时发现。”“你胡说!”夜寒枫脸涨得通红,“咳咳咳咳——”“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是很清楚吗?怕我不能及时赶到,你身上还准备了急救药。”“我有心脏病,准备急救药不是正常的吗?咳咳咳咳——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诬陷我?咳咳咳咳咳——”“因为你诬陷我老公啊,我当然要替他讨回公道。他什么都不爱说,我可不行,我憋不住话,不吐不快。你准备急救的药无可厚非,但是随身携带诱导剂,是生怕自己不能及时发病吗?”她的话直接且犀利,字字见血。夜寒枫已经顾不上咳嗽,脸涨得更红了,“你这都是猜的!没有证据!”“我又不跟你上法庭对质,要证据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