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最近的病床上老人家最先看到她，“柠丫头？”老人有点不确定地喊她。“是我，杨爷爷。”她走近了才看到老人家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您是伤到头了吗？”“哎呀，说来让你笑话，地震来的时候我跟你奶奶在广场打麻将，我往桌子底下一钻，把头给划破了。”老人说着，脸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想笑，但是忍住了，笑着安慰老人家：“这是教育的失误，不是您的错，要是我在的话估计第一反应也跟您一样。”“是吧，我就说嘛，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想。”她又看了几个病人，最后走到跟陀螺一样的奶奶跟前，“你去歇会儿吧，这边我来。”“你不了解他们的身体情况，还是得我在这里。”“那你在这坐着，”她搬了个凳子，把奶奶拉过来安顿好，“你指挥我来操作。”老太太也确实累了，“你去三号床看看，你方爷爷腿被砸到了。”“好。”她刚挂好听诊器，就听到不远处方爷爷正面红耳赤地跟医生说着什么。病床前有一位中年医生正在给他看腿，“您看您这腿，如果有条件手术，也未必能恢复原样了，帮您固定一下，先让骨头复位。”“那我还能打太极吗？”“咱这个时候就先别想打太极什么的了，能最大程度恢复就很好了。”“那不行！你的意思以后我就得坐轮椅了？那我还怎么见人！你不如要了我这条老命算了！”老人家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还咳了起来。她赶忙走过去，“怎么了？”那医生看她也穿着白大褂，没有隐瞒，“老爷子这腿怕是断了，但是老人家非要以后还要打太极。”“你先去忙，我来跟老人家沟通一下。”“你认识？”“嗯，我从小在这边长大的，我劝劝。”“得，这老头倔得很，你试试吧。咱们这边这条件没办法手术。”“好，我知道。”目送医生离开，她凑过去轻声喊：“方爷爷？”老人原本生气背过去的身子微微动了下，转过头看她，反应了半天才开口，“你是，柠丫头？”“是我，方爷爷，我回来了。”“哎呀，好，你回来了，好。你快给我评评理，刚才那个医生说我这条腿废了，你给我看看！怎么可能呢！我这腿明明还有感觉！”一说这个老人就激动。“好，我帮您看看，您先别激动。”她掀开了老人家身上盖着的薄被。腿上打了简单的固定板，方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这里的条件也没办法做手术，刚才的医生应该是打算保守治疗。她伸手去摸了摸老人家的骨头，上面仔细摸了一遍，又反手去摸了一边下面的位置。骨头没断，但是小腿到脚腕关节处明显多处错位了，方爷爷最爱打太极，是个特别讲究的老头儿，要是这条腿跛了，怕是心理打击会更大。脑子转了转，她凑到老人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