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柠唇角一弯，瞬间明白。她立刻收起了刚才针锋相对的表情，换上一副巧笑模样：“程主任，我本来是来帮忙的，也没想给中心医院添乱。但是我也不想让您难做，要不这样吧，既然我犯错了，您就上报，让国医署来查办吧，我接受调查。这样有什么问题，病人也不会找到医院。”程主任看她变脸像翻书一样快，“上报国医署？确定吗？”“当然了，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我也不是那缩头小鳖。”“国医署调查组现在就在邻省呢，我一个电话过去，可能天亮人就到了。”“那正好呀，趁我走之前把这事儿弄明白，要不然我还真是走不爽利。”“那我天亮给那边打个电话吧。”“您直接现在发邮件吧，天亮他们直接就协调工作了，不然等我走了您这边也不好交代。”字字句句都替他着想呢。程主任不好推辞，“那好吧。”里间又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没再理会，解锁电脑，打了一封电子邮件发送过去。听到那一声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胡小柠的心算是放回了肚子里。“那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亮那边就该来人了，没几个小时了。”“好，那我先回去了，来人您喊我。”胡小柠前脚刚踏出办公室，里间的门就打开了，刘光从里面慌慌张张走出来，“主任您怎么能真的喊国医署的人来呢？”“不然呢？她虽然是国内全科医生第一人，我也不至于连她犯了错也不制止，她术后的护理手法跟我们这边的手法根本不一样，等到出了问题，是你能负得起责，还是我能负得起责？”刘光不吭声了。“你也赶紧去忙去吧，天亮就有结果了。”“能不能撤回邮件？我这边，其实，也不是……”“也不是什么？刘光我告诉你，你要是连这钱也赚，咱这良心要疼的！”“知道了知道了主任，我先回去了。”刘光说完，逃也似的回了急诊室。天刚亮，胡小柠就被护士台来人叫醒了。她来到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两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程主任坐在办公桌后，招呼她进来，“这两位是国医署的调查人员，你先配合他们做一份记录吧。”“好。”程主任起身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他们三人，胡小柠一字不落地把自己这一周多做过的十余台手术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从病人名字，到年龄，病情，病史，初判，最终确定的治疗方案，以及最后采取的治疗方法，一一列了出来。她把自己敲好打印出来的一摞A4纸递给两人。一旁两位国医署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小四十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医生，全程没有任何辅助资料，全靠脑子就把这些都记下来了。一人拿了一摞开始对照程主任给的资料进行核查。四十分钟过去，两人从资料里抬头，“去喊程主任进来吧。”胡小柠探头凑近两人，低声说了两句。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同意。胡小柠来到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入。程主任看她进来，摘掉了眼镜，“你怎么来了？做好记录了？”她点头，“是啊，都跟人说清楚了。”“那，处理意见呢？两位国医署的工作人员呢？”“他们还在审核我写的资料，我提前过来跟您检举来了。”程主任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检举？”“对呀。”然后压低了声音在程主任耳边说了几句。“怎么可能？！”里间里又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这次胡小柠站在程主任跟前，这么大的声音是没办法装听不见了，胡小柠无辜地看着程主任，“主任，您这里间别是藏了小三吧？”外间的程主任轻咳一声，“刘主任，你要是没休息的话就出来吧。”里间的门响了，刘光从里面走出来，挠了挠额头，看到她颇有点意外，“胡医生来了？”胡小柠轻笑一声，还挺会演，那就来吧。“刘副主任当班时间在主任办公室休息呢？”“刚跟人调了一下班，下班了下班了。”刘光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开始语无伦次。“哦，那下了班不回家，刘副主任还真是爱岗敬业，是我等楷模。”“夸张了夸张了，刚才程主任找我了解点情况，看我太困就让我进去躺会儿。”“正好，您在这，主任刚才找我说，我的银针消毒不到位，上面要查我。您可得跟程主任说说，我每次手术前准备银针您都在场呢，哪次不都是三次消毒才用的。”刘光有点不明所以，刚才他在里面听到的不是这个吧？一边眼神询问老程，没有任何回应。另一边，胡小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个，老程啊，我能作证，每次胡医生上针前都有至少十分钟的消毒准备时间。”“对呀，您每次都看着呢是吧？您快跟程主任说，我可冤枉死了。”“是，每次我都看着呢。”“那如果医院明确说不允许我上银针的话，您肯定有充足的时间阻止我呢，是吧，刘副主任？”小狐狸笑眯眯地露出獠牙。刘光跳坑了才知道又着了道，“啊哈哈哈……你说这个啊……”这几天他在手术室被胡小柠的气势全面碾压，已经习惯了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