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年伸手扶着她的脸,低语:“忍一忍。痒的话是慢慢在痊愈了,这种草药对伤筋动骨很有效,我以前经常用。”
“嗯,哥哥。”她低声问,“你也没睡觉,是在看什么?”
她说话间已经看到书桌上的书了,是父亲的那本《白雁》。《白雁》的封面简单到朴素,阴郁的天空,两只大雁振翅飞翔,除此外,只有坐着和书名。
孟缇若有所思地问:“哥哥,枯槐这个笔名是怎么来的?”
她只穿着睡衣,赵初年拿起自己搭在扶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解释道:“爸爸曾经写过一首古体诗,自比枯槐,所以二伯就用了这个当笔名。”
“为什么不以范夜这个笔名呢?”孟缇说。
“这些书毕竟是自传性质,都是我们在福来巷住的三个月内写的。爸爸文稿里有’唯述平生坎坷‘这样的话,大概是不愿意公布的。”赵初年说,“但二伯觉得,那些书友必要出版,这是个几年,所以采取了折中的方式。”
“嗯,”孟缇凝神想了想,才说,“哥哥,关于传记的事情,我觉得爸爸需要这样的一本传记。沈林我也有接触,人还不错,再说也是许伯伯的外甥。”
赵初年顺口就说:“你既然说好,那就这样,我明天给他打电话。”
孟缇轻轻靠上他的肩膀,“还有,我想好了,我不想报复赵家,那些资料你收好,以后都不要拿出来了。”
赵初年沉吟着,“不用担心我,这件事我能做得不留痕迹的,我也知道怎么样把不同的资料送到谁的手上。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干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涉及的层面太多了。那些资料都是核武器,你怎么能保证自己不身受其害?总有漏洞的,你是一个人,赵家这么多人,损敌一万,自伤八千,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孟缇盯着他,“再说,我真的没有报复的意思,让他们道歉就可以了。”
赵初年捉住她的右手指尖,“你是不是头痛了?所以----”
孟缇静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以德报怨,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洗完妈妈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我知道她很爱我,虽然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得了,赵知予的经历对我有影响,但还是不如孟缇。我要查清真相是因为我没办法敷衍着糊里糊涂地过日子,不论赵家怎么卑鄙无耻,我始终还是-----”
她可笑了一下,把后半句说出口,“做不出来。”
赵初年没有说话,理了理她的睡衣。
“哥哥,其实你也是吧。”孟缇看着他的脸部轮廓。“二伯和许伯伯对你的影响很大。他们都很善良宽厚。”
赵初年的声音几近叹息。“着近十八年来,他们待我如子。”
“嗯……”孟缇说,“我现在忽然觉得,那时候我被绑走了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你肯定不会跟二伯回赵家的,那么你也不是现在的你。”
如果她当年没有被绑走,在父母去世后他们兄妹也许会被送到孤儿院,会过得很辛苦,但至少不会分开,如果父亲没有病逝,当时她的小说已经得到了认可,他们的生活条件也会好起来。如果母亲没有出车祸,他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而她也依然是那个家庭的掌上明珠,不会遭遇到阴谋和算记,更没有隐瞒和欺骗。
可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什么都不及现在这么真实。
逝着已逝,没有人能给你的’如果‘一个准确的答案。孟缇合上眼睛,脑子有点晕,好像有人在她脑子搅拌一样。
赵初年亲了亲她的脸颊,“阿缇,你休息一下吧。”
他的吻带来的温热感长久不散。孟缇轻轻地点头,迷迷糊糊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低声笑了笑,“哥哥,小时候你也这么亲我的脸。”
赵初年眼神一闪,摇了摇头,“不是的,这跟小时候不一样。”
孟缇疑惑了。
“我们摊牌 吧。” 赵初年把她抱紧一点,“我一直在犹豫怎么告诉你,怎么跟你说明白。你在北疆问我的问题,我现在才明白。我从很早开始就不仅仅把你当做赵知予,只是我自己一直都不明白。我还以为我对你还是兄妹之情,其实我早就不是了。可是我是没有意识到。我对爱情的感觉比别人的迟钝,难怪你骂我。”
孟缇呆呆看着他,纷繁的大脑里什么声音都有,她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我们分开得太久了,这些年,我对你的认识都停止在那个五六岁的赵知予身上。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天我们的关系会变化,但实际上,已经变了。”
赵初年很镇定地说完这番话,就像在进行演讲。下一秒他低下头,紧张地看着她,“阿缇,我爱你,你爱我吗?或者说……你还爱我吗?”
两个人挤在沙发上靠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孟缇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但眼眶又酸又痛。表白虽然来得迟,但总算来了。
“我……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哥哥!”
“是啊,我笨得很。”
赵初年俯下身,跟她的额头相抵。面孔太近了,近到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也不知道笑声是从谁那里泄露出来的。
赵初年捧起她的脸,很小心地亲了亲她的唇。
温柔的唇碰到一起,孟缇浑身血液“刷”的一声燃烧起来,而脸烧得都要红了。
赵初年吻她的动作并不熟练,几乎是战战兢兢,很小心地碰了一下,然后分开,就像小孩子吃糖那样,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唇。
他抓住她的下颌,抬高一点,然后再吻上来,持续的时间比刚才久得多。唇碰在一起,舌尖在她的唇上很慢很慢地画着圈,在慢慢地熟悉她的唇线。孟缇觉得有
人拿着羽毛刷子在刷她的全身,浑身都在战栗。
她的唇柔软而甜美,带着少女的天然香气。赵初年伸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膝盖下穿过去,一把抱她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将她完全拉向自己的怀抱。这样一来,两人完全粘在了一起。
孟缇被这忽然的动作弄得有点晕眩。他却亮着眼睛,声音沙哑地命令她,“张嘴。”
孟缇头晕目眩,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因为紧张抿起来的唇刚刚分开。他的舌尖就探了进来。
依然小心翼翼的,并不熟练,一举一动都很小心,舌尖绕在她的舌尖上。唇贪婪地吮吸着她嘴裏的空气,像是她的嘴裏有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气息交流间他完全堵住了她的唇,也夺走了她的呼吸。
孟缇觉得晕眩,下意识地寻找支点,左手绕上了他的脖子,手指插入了他的头发中。
那是长得完全无法计算时间的吻。
大脑的震荡很快幅射到四肢百骸,等两人的唇最终分开时,孟缇已经快窒息了。
他放开她,额头还是抵在一处的。害羞,激动,这种种情绪让她几乎要瘫倒在他的怀里了。好不容易喘息方定,她才抬头看赵初年。他的脸色也有点发红。一双眸子像被水洗过那样亮晶晶的。孟缇看得一呆,这才感觉到,抱住自己的这个人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他比她还紧张。
孟缇想说点什么话来缓解尴尬,刚刚一张嘴,就看到赵初年眼神闪过宝石般的光,又吻了下来。
这次就要激烈许多。他的唇还是湿漉漉的,来势汹汹,没任何缓冲就重新占领了她的唇。激烈的唇舌交锋,完全是把她一整口一口吃下去的样子。
孟缇上气不接下气地低低喘息了两声,这声音刺|激了赵初年,他紧紧搂住她。
手都要陷进到衣服里去。他的手插入她头发中再抬起她的头,强迫她跟他脸颊相对的时候,舌头再次长驱直入,好像他是帝王,而她的唇和温暖的舌尖就是他最核心的领地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初年才转移了目标,转而吻她的颈侧。
孟缇觉得自己快完全没救了,脸红得要滴血,又怕他看到自己的羞恼,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她感觉到了赵初年又凑了过来,小心地舔着她的耳旁,吹着气。
孟缇浑身痉挛似的一抽,一把推开了他。
“阿缇,不舒服吗?”
“不是的,”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孟缇的脸又红了,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耳朵,那里好像要烧起来了,“……不过,够了吧!”
赵初年看到孟缇一张小脸通红,眸子亮亮的,额头上还有汗,浑身在轻微地发抖,并不是讨厌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了。
“不够,”赵初年抓起她的左手,很轻地咬了咬,“当然不够。”
这个动作这么熟练,害羞一瞬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孟缇张口结舌地指责,“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赵初年重新抱稳她,于是前倾身体,脸颊碰碰她的脸颊,两个人的脸都很烫,而他的大概还要热一点。
赵初年的手顺着她的腰慢慢望上移着,声音也很镇定,“还好,我的脸皮不厚吧。”
孟缇瞧着他微红的脸颊上的热度也很明显,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坦然。
“你都会不好意思吗?”
赵初年轻轻吸了吸她的下唇,然后附耳过去,“总不能两个人都不好意思。”
动作非常熟练,孟缇几乎要昏了过去,“你……你这么熟练!”
赵初年的眼神在环绕四周的书架上飘来飘去,“你说的,我也是快三十岁的大男人……总看过某些电影的。”
不想也知道他看了些什么。
“那你也学得太快了!你不是很迟钝吗?”孟缇恨恨的,“你之前真的没有女朋友嘛?”
“没有的,你都不肯要我,别人更不肯要了。” 赵初年摸着她的头发,“阿缇,你在吃醋?”
孟缇瞪他,很想气恼地说了一句“没有”。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
“脸还痛吗?”
“什么?”
“我打的那两下。”
“那个啊——当然——”
赵初年诡异地拉长了声音,拥着她,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个长长的吻,“好了,要回来了。”
孟缇一张脸跟桃花一样红。赵初年按倷不住,再一次吻上她的唇,来了个深吻。
再这么吻下去绝对要出事,孟缇心裏闪过这个危险的预警。下一秒赵初年放弃了她,她好像复活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喘息声跟他也不相上下,显然也有同样的预感。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平复了心情,赵初年才一本正经地开口,“刚刚那是利息。”
孟缇气得咬了口他的肩膀。
赵初年抬手灭了书桌上的灯,黑暗统治了房间。他更紧地揽着入怀,轻轻说:“我爱你,就像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爱|女|人,也像任何一个哥哥爱妹妹。所以,阿缇,答应我,这辈子不再离开我。”
黑夜里声音格外缠绵,脸呼吸也暧昧起来。孟缇没说话,侧了身体,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坐在他的腿上,脚尖勾着他的小腿,就再也不肯动了。
两人就在黑暗里紧紧相拥,心裏都明白,现在的关系和以前不一样了,赵初年紧了紧她的外套,嗅着她的鬓发香气。
那么让人安心的气息,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