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曾在记忆中闪闪发亮的碎片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般,再也无法闪耀亮眼。</sm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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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顾承风离奇消失了。
护士说是他的家人亲自将人接去大医院调养,至于去了哪家医院,他们也不清楚。
顾家人行动可真神速,他们一定以为停了顾承风的卡就能逼他回祖宅,结果却逼得顾承风离家出走。他的手机没带,这几天顾家人一定满世界疯了一样地找他。
估计是顾承风入院时登记的身份证留下线索,这才让顾家人第二天就找来。
简单心裏愤愤然,觉得顾承风太不够意思,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她来到顾承风的病房,想看看他是不是留下来什么字条,可什么都没有。
走得好,省的让我烦心!
简单在返回自己的病房时,意外听到了叔叔婶婶的谈话。
“简单这事你怎么看?”婶婶问叔叔。
“还能怎么看,现在的年轻人我们也管不了啊。”
“话是这样说,但嫂子走的时候把两个孩子交付给我们,我们要尽全力照顾啊。简英已经出了意外,不能再让简单出什么事。”
“顾少爷是个可靠又稳妥的人,简单和他交往,我是赞同的。”
“我也觉得顾少爷人不错,可他和简单之间毕竟相差太远。以他那样的家庭,怎么会看上咱们简单呢?如果简单和他交往,以后遇见的困难会很多啊。也许年轻人的新鲜劲一过去,人家又看不上咱简单了呢?到时候简单该有多伤心。”
“是啊,我也是有这种担心。灰姑娘的故事总是在童话里才有,我们都是个普通人,嫁入豪门的梦,做做就行,不能当真啊。”
“那怎么办?阻止她和顾少爷交往吗?”
“先看看再说吧。”
简单情绪黯然地转身走向阳台。
叔叔婶婶的话提醒了她,也让她对和顾承风之间的事又多了几分不自信。
两个人相互喜欢就可以表达爱意,但两个相爱的人就一定能在一起吗?
顾家人会接受她这样普通的女孩吗?
简单思绪烦乱,为一个即将走进的世界感到不安,为一个即将面临的问题感到无措。
原来当你真的在意某个人的时候,会连和他开始一段感情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简单出院的这天,彭婆婆正好火化。
将彭婆婆的骨灰好好安葬后,简单就坐上了回去的长途车。
算算时间,洛琪远要回来的日子也快到了,她不想让他来婶婶这裏,害怕被他知道在这裏发生的一切,不想他被村民议论,不想他在别人狐疑的目光中听到要分手的消息。
她会和洛琪远分手,是因为她真的努力试过,却还是无法重新喜欢上他。虽然顾承风是她决定分手的一部分原因,却很难让洛琪远相信,顾承风不是她要分手的全部原因。
所以,她并不打算提及顾承风。
回到欧楠的房子时,已经是傍晚吃饭的时间了,可屋里空无一人。
简单将行李放下后就打给了欧楠,她在外面跑着展会模特的事要晚点回来。简单又接着打给了叶橙。
“你回来了?”叶橙很惊讶。
“刚到的。你在哪呢?”
“我……”拿着手机的叶橙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小蜜蜂,迟疑了下才说:“我在外面见一个朋友呢。”
“那你玩够了就早点回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今晚我会和朋友玩很晚,不用等我,你忙自己的吧。就这样,先挂啦。”
叶橙挂了电话后对小蜜蜂开心地说:“你的女神回来了,要不要给她一个惊喜啊?”
她没有告诉简单自己和洛琪远在一起,就是想让洛琪远给简单一个惊喜。
洛琪远淡淡一笑,对叶橙招了招手,她立马将耳朵靠过去。
听了洛琪远的计划后,叶橙羡慕地直流口水:“浪漫,太浪漫了!要是让我当你一天女朋友,此生无憾了。”
“你啊赶紧找个男朋友吧,他会比我更浪漫。”
“最好的男人已经名草有主了,看来我今生注定要孤独终老啊。”叶橙用沧桑的嗓音摇头感叹。
洛琪远习惯地弹了下她的脑门,“是你太挑剔了。我看这段时间你和炸鸡店的萧明关系就相处挺不错的,要不要考虑看看?”
“别瞎说!我和他是单纯的同志和战友关系,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很多恋人都是从同志和战友的关系发展的,只要你愿意,我去跟他说。萧明和我也算是老朋友,相信我开口,他是不会拒绝的。”
“别,别,你可别害我!”叶橙连连摆手,“他愿意了,老娘我还没那想法呢。要是他真的早就对我有意思,你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他肯定会明目张胆地追求我,到时候我该多烦恼啊。”
洛琪远将叶橙的杯子又倒满啤酒,“既然这么烦恼,就多喝一杯借酒浇愁吧。”
“来,干杯!”叶橙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她担忧地看着洛琪远问:“可是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简单?”
洛琪远用手背低着下唇,思量了一阵说:“她不会问我的。”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源自他敏锐的直觉。
一开始他跟简单说,他要离开八天的时间,简单的第一反应就是问他做什么?这种现象是正常的,说明她心裏有他,在意他的动向。
可后来呢?
简单再没有问起过他在哪里,在做什么这样的话题。
对洛琪远来说,这就是个最为明显的信号,简单的心裏有了比关心他动态更重要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他已经能猜到了七八分,也正因为是这样,他才屡次在简单要开口前,打断她,不给她机会。
“万一呢?她万一要问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你怎么回答?”叶橙不知道洛琪远的想法,以为他说简单不会问,是出于简单对他的信任。
“如果她问,我会告诉她。”
出事那天,洛琪远瞒着简单是不想她担心,但后来他的隐瞒就是连叶橙也不知道的理由了。
“还好你的伤已经没事了,相信简单知道后也不会跟你生气的。等下你见到她的时候,好好跟她说,就说是你后妈买通那贱人设计陷害的你。”叶橙义愤填膺地说。
洛琪远在游泳馆VIP的新年聚会上被一个贱人强吻,他条件反射地一把将人推开,没想到那贱人竟一头撞在游泳池上,当场受了伤。
受伤后的贱人又哭又吵,非说是洛琪远故意弄伤她。游泳馆的负责人调出了当时的录像监控,虽然洛琪远心裏清楚,他当时的力度根本不可能让那女的受伤,但从录像监控上来看,那女人确实是被他一推后受了伤。
有了证据后的贱人更得寸进尺,吵吵着要报警,告洛琪远故意伤害。洛琪远一把夺走她的手机,二话没说地用头撞向游泳馆的立柱,当场就头破血流。
“这样行了吗?!”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洛琪远,以为这样做就会平息那贱人的怒火,可对方还是不依不饶地报了警。
在警察要把洛琪远带走调查的时候,他忽然昏倒在地。
从医院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洛琪远就给简单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一个星期,让她不要担心。
当时会这样告诉简单,是因为在经过冷静的分析后,他相信这件事并不简单,联想到简单前几次的意外遭遇,担心她会再受牵连,想等事情彻底解决后再告诉她。而一个星期的期限,也是律师认为最快解决整件事所需要的时间。
于是他在出事当晚就给叶橙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帮他盯着炸鸡店的工作。
当然,他也要求叶橙对这件事保密。
在律师后来的调查中洛琪远发现,那个设计陷害并诬告他的贱人果然和姚澜雨有联络,于是他单独约见了姚澜雨,警告她不许再耍小动作。
入院后的第四天,他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约见姚澜雨。
“没想到这裏的牛排还不错,要不要来一份?”洛琪远漠然地问。
姚澜雨不屑地品了口咖啡,“我的时间宝贵,来这裏不是听你废话的。说吧,你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洛琪远放下手中的刀叉,“我知道这件事是你指使的,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我,想逼迫我交出鑫澜百货的那百分二十股份。”
姚澜雨瞥了眼洛琪远,一脸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的表情,傲慢地说:“也不怕告诉你,对付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又忘恩负义的小子,我有的是手段和办法。这件事只是前期的一点毛毛雨而已,如果你还不知进退,后面有你哭的时候。”
洛琪远冷笑了下,“我当然清楚你姚夫人绝不仅仅会些勾引别人的丈夫,当小三之类低贱无耻的手段。”
“住口!”姚澜雨被激怒地站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惹怒我,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哈哈哈!”洛琪远大笑几声也站起来,“知道吗?我刚刚被确诊患了脑癌。”
姚澜雨不可置信地看着洛琪远。
“常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就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光脚,如果谁敢再来惹我,或是惹我的朋友,我重视的人。我洛琪远发誓,一定要毁了她的一切!”语毕,洛琪远将手中的餐刀插|进了姚澜雨面前的桌面上,吓得她顿时脸色发白。
虽然他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之前他和简单遭遇的一切都和姚澜雨有关,但除了她,他真的想不到还会有谁会在背后使手段对付他和简单。
“你想干什么?”
“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你还不知道收手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体会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痛苦!”
“不许你对启轩下手!”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有危险,姚澜雨的嗓音都开始发颤。
“只要你停手,他就会是安全的。”
“好,只要你不用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生事,我们就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他没有骗姚澜雨,被查出患有脑癌是昨晚刚刚出来的检查结果。
在他因撞破头而昏倒送去医院后,医生的初步检查就有所怀疑,但他在外人面前始终没有提一个字,包括一直帮他隐瞒替他打工的叶橙。
直到今早确诊了,他才不得不相信自己中了“大奖”,虽然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可以做手术治疗,但手术的危险性却非常大,治愈的可能也只有百分之四十。
所以,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到现在为止,叶橙来接他出院,也只是以为他头上撞破的伤口痊愈了。
“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简单的事,你会怎么办?”洛琪远忽然放下手里的水杯问。
叶橙来接他出院时,非要请他吃饭,但叶橙喝酒,他只能喝白水。
“你哪根筋不对了?拿出来,我帮你抽抽!”叶橙一脸怒气地说。
“之前还说挺我,这会儿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为简单打抱不平了。”
“简单是我闺蜜,你是我的小蜜蜂,你们两个谁出了问题,我都不会放过!”
“我错了,我自罚一杯。”
洛琪远伸手要去拿叶橙的酒杯,却被她一下子打开,“刚出来就又想进去啊?忘了医生是怎么交代的了吗?在你下次来复查前,不许喝酒抽烟,不许熬夜不许生气……”
“知道了,知道了。”洛琪远放下酒杯。
脑癌的事情没有确诊前他非常害怕,担心自己会死,更担心会失去简单,所以他才会在电话里问简单,会不会一直在他身边?
但简单那晚并没有直接地回答他。
也就是从这个问题开始,每当她说要跟他说一些话时,他就打断她。
也许在他心裏已经有了某种预感,所以当医生告诉他真的得了脑癌后,他的心反而是种说不出的轻松和淡然。
“钥匙给我吧。”
叶橙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是什么钥匙。
“欧楠家的钥匙啊。你不是要我给她一个惊喜吗?”
“嘿嘿,你想做坏事?”叶橙坏笑着将钥匙拿出来,“交给你可以,但下次要请我吃饭,要吃大餐!”
“没问题,随便你挑。”
洛琪远来到欧楠家门外时,屋里黑着灯,他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没有开门进去。
一个星期没见,他此刻特别想看到简单,就算看看她的睡脸也会心满意足。但他又有些担心,害怕此刻进去后,万一简单醒了会对他说什么。
在明天的计划实施前,他还要再忍耐一晚。
欧楠恰巧看到洛琪远离开的背影,她诧异了下并没有叫他。
回到屋里后,她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简单,心想简单和洛琪远一定还没有见面。考虑到简单这次突然回婶婶家,而洛琪远又突然不明原因地消失了一周,她担心两人之间已经出了问题。
“等明天我把服装和模特的事情都安排好,就来好好地当你的爱情顾问。晚安,简单。”欧楠将毯子为简单盖好,疲惫不堪地返回自己的卧室。
为了早点把事情完成,天还没亮时欧楠就起来了。
正要出门时,门却突然从外被打开,她以为是叶橙,却没想到进来的是洛琪远?
见色忘友的死橙子竟敢把钥匙交给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琪远灿烂地笑着,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没心情,也没空。”欧楠穿好鞋子后压低声音对洛琪远说:“她看起来很累,你小声点,别吵醒她。”
“遵旨。”洛琪远学起了叶橙与欧楠之间的小游戏。
“你……”欧楠想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让简单那么难过,又究竟为什么消失一个星期。
“我会好好弥补她的。”洛琪远打断她。
欧楠回头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简单后,担忧地出了门。
没有哪对情侣在恋爱时期不吵架,不生气的,有的情侣越吵关系越亲密,可有的却越吵越疏离,甚至是怨恨地分手。
希望简单和洛琪远之间只是些小问题,问题解决后两人能够顺利地继续交往。
简单是被香味诱醒的,揉了揉迷蒙的睡眼,以为是欧楠在厨房里。
“早安,我的简单。”
“学长?”简单不可置信地看着洛琪远,下意识地叫了“学长”。
“该罚!”洛琪远刮了下她的鼻子,假装生气地说:“看在你刚睡醒神志不清的份上,原谅你了。快起来,和我一起吃早饭吧!”
简单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洛琪远拉到餐桌前坐下。
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有南瓜粥,有烤土司,有煎鸡蛋,有蔬菜沙拉,还有热牛奶……
“吃吧,都要凉了。”
简单带着一肚子困惑,端起牛奶,拿起土司先吃起来。
因为有心事,她吃得很慢很安静。
“不喜欢,还是不好吃?”洛琪远问。
“都不是,我只是没有胃口。”
“没胃口可不行,今天我们可是要耗费很多体力呢。来,喝点粥,凌晨四点我就来熬上了。”洛琪远帮简单装了碗她最喜欢的南瓜粥。
听到说凌晨四点就在忙乎做这顿早饭,即便再有心事,简单也让自己暂时忘记,先好好吃完早饭。
早饭后,洛琪远将简单推进卧室,让她把自己好好收拾一下,换套漂亮的衣服。
简单不解,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重要的地方。
洛琪远说是秘密,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简单想着要和他说分手的事,却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洛琪远一脸开心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现在就说出来,于是只能先配合他。
直到被塞进出租车,她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去哪。
车子一到目的地,洛琪远就兴奋地拉着简单跑下车,指着用冰块搭建成的冰雪嘉年华的大门说:“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地玩个痛快!”
简单根本来不及问洛琪远为什么想到来这裏玩的原因,就被他带进嘉年华的会场。
他们一起玩了雪山冲浪,又跑去玩雪地战车;下了战车,又去看马戏表演;看完表演,又去和企鹅,雪橇狗嬉戏……
最后,洛琪远又拉着简单上了摩天轮。
从没有做过摩天轮的简单表现的很紧张,她害怕地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往外看。
洛琪远偷笑着坐过去,一把搂住她的肩膀说:“早知道你恐高,就不带你上来了。”
“我不是恐高,只是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也要适应,人的一生总会遇见很多让自己不适应的事情,如果每次你都像现在这样害怕退缩,那就永远也无法适应,永远也不能战胜它们!”洛琪远握住简单的手,在她耳边鼓励道:“别怕,睁开眼睛。”
这样的高度,她不适应;他的亲密,她不适应;他今天的异常,她不适应……但听了他的鼓励后,她却不得不让自己适应这一切。
是时候,鼓起勇气了。
睁开双眼后的简单坚定地看着洛琪远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下去后再说。现在抓紧时间,欣赏美景。”洛琪远握住简单的肩膀,将她的身体轻轻转向外面,指着身下的城市说:“看到没有,那里就是交大,那里就是你和欧楠叶橙的家,那里,是我们曾经一起打工的图书大厦,还有那里……”
冰雪覆盖下的城市是一种别样的美丽。
简单的视线在洛琪远地指引下,看向每一处他们曾经到过的地方。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曾在记忆中闪闪发亮的碎片渐渐变得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般,再也无法闪耀亮眼。
那些本挚情挚真的美好瞬间,到如今却变成了记忆长河中极其普通的几个片段。
当洛琪远提起,她心中再没有当初的那种深刻和悸动。
她终于明白,对洛琪远的那种执着终于成为了“过去”。
洛琪远脸上洋溢的快乐,让简单不忍心开口。
最初她暗恋他时,对她而言最大的痛苦就是——她爱着他,他却不知道。
如今她要和他分手,这种痛苦就变为——她不再爱他,他依然不知道。
她和洛琪远之间的感情,无论是按下开始键还是停止键,似乎都是由她一个人来决定的。这样对洛琪远而言,是不公平的,自私的。
可爱情的结束就像它要开始一样,是根本无力挽回和阻止的啊,即便她现在不忍心,也不能就这样拖延下去。
所以下了摩天轮后,简单又要说这件事。
“今天是你第一次做摩天轮,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先拍个照留念!”
洛琪远拉着简单来到拍大头贴的机器前,一会儿搂着她的肩膀,一会轻捏起她的脸,一会蒙住她的双眼,一会做着鬼脸……这套像热恋中情侣才会拍的合照,洛琪远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但简单的表情却始终只有一种。
“学长,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一结束拍照,简单就严肃地拉住洛琪远。
“这裏太吵了,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简单想了想,点点头。
洛琪远带着简单离开嘉年华会场,来到马路对面的步行街上。
因为是过年,又赶上嘉年华开业,大部分休假在家的人几乎都到这裏来玩,步行街上人挤人,几乎找不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简单跟着洛琪远穿过人群后,被他带到一家电影院门口。
“?”洛琪远指着影院门口的放映牌说:“没想到这裏会放它欸!”
简单也有些惊讶,按理说这种上映了很久,网上免费盗版满天飞的电影,不该在影院又重新上映的啊?
“我们进去吧。”买好票的他拉着简单就进了电影院。
腿受伤的那天夜晚,她和洛琪远在病房里看过了这部电影的第一部,当时因为紧张,她没能陪他看第二部,后来洛琪远提过两次,说有机会一定要和她把第二部也看完,但这个机会一直拖到了今天。
“米花,可乐。”
洛琪远将可乐交给简单后,把米花桶放在两人中间,“我刚才问了下,老板说这是前段时间为了配合情人节安排的电影档期,一直没来得及换下,今天是最后一天播映,幸好被我们遇到了。”
“学长,我有话要说。”简单再次开口,她虽然不忍心看到洛琪远受伤难过的表情,却也真的无法再接受他对她像女朋友的那种好。
从早上开始,愧疚的雪球已经在她的心裏越滚越大。
“嘘,电影开始了。”洛琪远指着屏幕,影院很快就黑了下来。
电影是接着第一部开始的,简单因为想着分手的事情,并没有看进去,直到洛琪远在她耳边小声地问:“你猜女主最后选择了谁?”
“猜中有奖哦。”洛琪远又补充了一句。
“选择了那个CEO。”
第一部结尾的时候,女主选择了那个建筑设计师,简单认为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那个花心的CEO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第二部的结果呢?虽然她没有看过,却能猜到女主未必会和建筑设计师在一起,因为如果是那样的结局,第二部就根本没有拍的必要了。
“回答正确。”
简答给了他一个“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其实,这部电影的第二部,我早看过了。”洛琪远小声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交给简单,“这是你的奖品,快打开看看。”
简单好奇地拉开了盒子上的彩带,那是一条漂亮的水晶手链。
“戴上看看。”洛琪远将手链给简单戴上。
这时,电影的屏幕忽然变黑的三秒,紧接着又重新亮起来。
可屏幕上播放的却不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洛琪远自导自演自|拍的一段VCR。
他用一种唯美的文艺风拍摄方式,讲述了自己和简单的相遇相知和相爱,记录了他和简单在一起所有令他刻骨铭心的片段,包括他第一次偷走简单的吻,第一次被简单告白,第一次向简单告白……
VCR的最后是他的一段自白,他说和简单交往的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做的不够多,也不够好。今天如果能顺利播放这段VCR,就算完成了他的一个最大心愿,因为他一定已经在一天的时间里做了绝大多数男朋友会和女朋友做的事情,比如亲手为女朋友做一次早饭,陪女朋友一起逛游乐场,一起拍大头照,一起看电影,还有,一起戴情侣手链。
影院的灯光再次亮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屏幕前的洛琪远用扩音器大声地说:“谢谢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爱你,简单——”
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坦然无畏地说爱她,就算下一秒他们真的会分开又怎样?他洛琪远和简单的这段交往,即便没有走到最后,也没有留下遗憾。
简单再也忍不住地站起来,逃也似地跑出了电影院。
口袋里的那条项链,还有手腕上的手链,此刻都变成了烧红的枷锁般圈住了简单,让她的心在愧疚和难过中紧缩着痛,泪水让她的世界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她很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洛琪远,如何将那些话说出口,她需要有个人给她鼓励,给她开口的勇气,于是她拿出手机打给了顾承风。
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是在找我吗?”
手机被人从后抽走,简单惊慌地回头。
“刚才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看到简单脸上的泪水,洛琪远的心抽痛了下,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弄得那么煽情。
他只想让自己和简单分手前不再留有遗憾,却忽略了简单那颗善良的心。
“学长,我……”
“我要和你分手。”洛琪远抢先一步说出了简单要说的话,“我是射手座,你是天蝎座,星座上说我们这两个星座是最不适合做男女朋友的。我喜欢自由,喜欢结交朋友,喜欢到处行走。可自从和你交往后,我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要被用作打工,就连过年都没办法休息,我受不了这样,所以,我们分手吧。”
简单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在刚才那段VCR后,洛琪远会对她说着这样一番话。
“我已经很努力要做好你的男朋友,但我看到漂亮的,或是有个性的女生依然会动心,会多看两眼。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有些性格和习惯是天生的,真的很难改变。我不想等自己犯错后骗你,也更不想被你发现后,让你伤心,所以在我们还对彼此都保留着最好印象的时候,分手吧。今天的一切,就是我送你的分手纪念。”
这样的分手让简单始料未及,没想到洛琪远今天的异常竟然是为了跟她分手?
可他的理由,没能说服她。
她根本不信什么星座匹配的说法,也更不信洛琪远是真的花心。
就算她看到他在游泳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始终是相信他的。
她认为亲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只信她的心,她的感觉。
“你骗我。”简单笃定地说,“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如果不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他会认为她这样的反应是对他还有余情,不愿分手。
“原因我已经都说了。我们不适合做情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不!我不信你说的那些理由!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她要知道理由,要知道他宁愿给自己按一个花心的罪名也要和她分手的真正理由。
他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知道了简单和顾承风的事情?
“初一那天,你去了游泳馆对吧?你看到了我和其他女人亲热对吧?其实,我消失的那一个星期,就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为了弥补你,所以我才做了今天的一切。本来我不想说出来的,是你非要知道理由。这样,你死心了吗?”洛琪远故意撒谎道。
事发当天,游泳馆的负责人为了调查VIP客户受伤一事时,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他看到了简单,原本当时就想打电话跟简单解释的,但那个女人一直纠缠着他,不饶不休。为了尽快摆脱她,洛琪远才用自己撞破头这样极端的方式,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情失控,他昏迷被送医院。
他很开心,简单在听到分手的消息后没有相信他的那番理由,她是相信他的。但同时,他又非常纠结,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说服她相信。
他已经猜到简单要说的那句话就是分手,不想让简单背负提出分手的愧疚,所以他先开口。
这样,就算以后简单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会被人指责是劈腿,而是会为她甩掉他这样的花心渣男而感到高兴。
他不想简单因分手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他要自己扛下分手的一切负面影响。
“不,我还是不相信。”
“那好,我证明给你看!”
洛琪远拉着简单来到影院旁边的一个旅馆,带她来到房间后将人甩到床上,不由分说地扑了下去。
简单条件反射地一脚将他从身上踢开,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惊惧地看着洛琪远。
洛琪远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鞋印,“这就是你要的理由。知道吗?没有哪个男朋友像我这么窝囊!”
“你到底要做什么?”简单被吓得脸色发白,她真的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之间就完全变得不认识了?
“我要做什么?我要像个正常的男朋友一样,可以随时牵女朋友的手,可以送女朋友回家时跟她缠绵地激吻,可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跟她进一步的亲热,比如做刚才我想做,你却不让我做的事!”洛琪远紧攥着拳头,让自己可以狠下心来把这场戏演到最后,“你不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没有谁会像你这样,在男朋友面前忠贞地像烈女,连牵手亲吻这类的事都会顾忌闪躲。我不是和尚,我受不了这样的交往,所以,我要分手。”
简单不再追问,她已经完全被吓到了,也无法再冷静思考洛琪远的话。
看见这样的她,洛琪远的心也绞在一起。
他不是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情欲男,和以往女朋友之间的亲热,说是发泄也好,无聊也好,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对简单,他不是没有过冲动,不是没想过进一步,但就是因为他太在意了,反而畏首畏尾,不敢轻易靠近。
可这些苦衷,没有谈过恋爱的简单是不会明白,他也更不会告诉她。
在房间里又待了一会儿,确定简单的情绪冷静下来后,洛琪远才再次开口说:“如果可以,我们以后还是朋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等一下。”
简单从口袋里拿出洛琪远送他的那条项链,“这个还给你。”
“你不会真以为这是我妈留下的遗物吧?”洛琪远没去接过项链,“这一招我是跟韩剧学得,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收到这样一条具有特别意义的项链,只要戴上它,就意味着被我套住了心。其实,这样的项链我家里有很多,以往每个和我交往的女孩都会收到。这条你留着吧,当做一个纪念,日后提醒你再交男朋友的时候,不要被对方的花言巧语迷惑了。”
他在说谎,这条项链一看就是很老的东西,而且他送她的时候,那种珍视的心情骗不了她的眼睛。
“我不要。”
简单还是把项链还给洛琪远,之后她又抬起自己的手腕,打算把那条水晶项链也取掉。
洛琪远一下子握住简单的手腕,停下她的动作霸道地命令:“这是分手礼物,不许拒绝。”
简单红着双眼,太多的话卡在喉咙里却说不出来。
他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因为那些理由要跟她分手,他的心裏一定比她还要挣扎和痛苦。
他已经做到如今这一步,如果她还不相信,还不肯接受的话,他还要逼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
“对不起。”
当最后这三个字从洛琪远嘴裏说出后,他的心裏只剩下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洞与伤感,松开简单的手,没有再多停留一秒就匆忙离开旅馆。
母亲的那条项链,就算他们分手后,他也希望能留在她身边。毕竟她是他第一个真心喜欢上的女生,也是他第一个希望可以共度一生的女生,或许还会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个交往的女生。
天知道,他的手术能不能成功?他还能活多久?
与其瞒着简单,抓住她的善良将她继续困在自己身边,不如现在就放手成全。
对不起,用了这样的方式和你分手;
对不起,没能成为你心裏的那个人;
对不起,还是对你说了谎……
简单在宾馆里坐了很久,反覆想着洛琪远一天的表现,回忆着他说的每句话。
他说他已经很努力要做好她的男朋友。
这一点,他真的做得很好。
可他说,看到漂亮的或是有个性的女生依然会动心,会多看两眼。
简单却是怎样都不信。
无论是漂亮还是个性,顾承欢都是交大中无人能比的佼佼者,可就是顾承欢这样的女生都不能让他动心,他又怎么会在和简单交往的时候对那类女生朝三暮四呢?
他说他的这些劣性是与生俱来,改不了的。
他的过去如何,她虽未亲眼看到,但她认识的他却绝不是那种花心的人。
他说因为简单在那方面的冷淡和防备,让他失去了做男朋友该享有的快乐。
可在她还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前,他有很多次可以亲吻她或是进一步亲热的机会,但他却都没有那样做。
……他用来和她分手的任何一条理由,她都不能接受。
此刻的难过不是因为他和她分手,而是本该提出分手的人是她,本该向对方道歉的人是她,本该乞求对方原谅的人是她,本该被憎恨的那个人是她……可洛琪远在她之前,把原本该属于她的角色,原本她该承担的一切都抢了过去。
她明明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出那些话都是谎言,却并没有坚持地问出真相。
因为内心的胆怯和自私,她没能扭转最终的结局。
她害怕,如果洛琪远真的告诉她,是因为知道了她和顾承风的事情,为了成全她才提出的分手,她该如何解释?
她自私,如果分手的真相被叶橙和欧楠知道,她们又该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她?
尽管她和顾承风的关系并没有明确,但她确实已经喜欢上了顾承风。可是,在她和洛琪远的关系正式结束前,这样喜欢的开始就是不对的,是要被唾弃和厌恶的。
是她的错,她没能管住自己的心,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坚持。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于是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放弃追问真相,选择了成为被洛琪远抛弃的那个“可怜”的“无辜”的前女友。
明明已经做了决定,心却迟迟不能放下。
留在旅馆中的简单在内疚和自责中痛哭着,怨恨着这个在爱情中已经变坏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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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你在哪呢?我和叶橙准备给你接风洗尘,快回来吧。”欧楠的电话将简单从悲伤中解救了出来。
她擦掉眼泪,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整理好衣装后才终于离开。
“恭喜我吧简单,服装展示会的东西我终于全都搞定了!”欧楠张开双臂,开心地宣布道。
“恭喜你欧楠!”
“终于可以不再熬夜,终于能够一觉睡到自然醒了!”欧楠兴奋不已。
“嗯,这下你可以松口气了。”
“快递——”门外有人高喊。
“欧大设计师的快递,快接着!”
欧楠将门一打开,一大束百合花就撞进了她怀里。
“橙子,这是?”
“我送你的啦!”叶橙揉着酸痛的手腕坐在沙发上,“一百朵鲜百合,感动吧?”
“橙子,你是中彩票了,还是找了个土豪男朋友?”
“都不是!”
欧楠审视着叶橙,“这个寒假你总是早出晚归,古里古怪的。难道你……”
猜到欧楠脑子里想什么的叶橙一下子跳起来道:“别乱想,那是我这个寒假替人打工的报酬买的。”
“傻啊你!”欧楠点了下叶橙的脑袋,“你又不是要追求我,买这么多花干什么?你要是真有钱烧得慌,今晚就你请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