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上帝造人时,是用女人的一根肋骨做的男人。所以,如果这辈子你遇见一个让你爱得心动,气得心口发痛的男人,他就一定是你身上失去的那根肋骨。</small>
<p/><h3 class="center">11</h3>
去往山上的路说好走也好走,说难走也难走。
山路基本都是石阶,但这些石阶都是村民们自己铺就的,并不是很平整。如果你经常走山路会觉得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你是第一次走,就会显得困难很多。
这种不同在简单和顾承风之间就表现的非常明显。
一开始是身强力壮的顾承风走在前面,但渐渐的简单就追了上来,很快就把顾承风甩在了后面。
“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下!”
顾承风气喘吁吁地站在台阶上喊,简单却假装听不见。
夕院建立在半山腰上,是原本山上生活的十几户居民的住所,后来生活在山上的村民陆续转移到山下,这些住所就都空置了下来,村长组织村民将这裏改成了一个简易的敬老院,把村里鳏寡孤独的老人都移到这裏。
每隔几个月,村长都会给这裏的老人送去慰问品。这个月他生了病,才把任务交给简单的叔叔。
简单以往也送过好几次,这件事对她而言早已是轻车熟路。于是当她抵达到夕院,把所有东西分配给这裏的老人后,顾承风才刚爬上来。
“你,你的,腿,彻底,好了?”顾承风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严重怀疑今天那医生夸大了简单的腿伤,她如此健步如飞的样子,哪里像是需要休养的?
“要不要我踢你一脚试试?”简单白了他一眼。
她的腿并没有彻底好,之所以马不停蹄地上山,是为了可以尽快地赶下山去。
出发前,气温骤降,她担心会有一场大风雪降临。
她不想因为风雪而被困在山上,也更不想和顾承风又多一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而且手机在山上根本没有信号,万一洛琪远打电话给她怎么办?她已经答应了洛琪远,今晚会告诉他一切,她有错在先,不能一错再错了。
所以她嘴上虽逞强,可实际上她受伤的腿已经出现不适,酸痛的感觉让她站立的时候都需要把重心悄悄转移。
“你还是留着力气下山吧。”缓过气来的顾承风走上来问,“东西都送完了?”
简单指着慰问品中的最后一个礼盒说:“还差最后一个没有送。”
顾承风一把将那盒子抱起说:“走吧!”
“这上面住的都是什么人啊?”顾承风好奇地问,简单解答了他的疑惑。
“原来是这样。那住在这裏的老人呢?她的东西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顾承风指着面前这间破旧的房子问。
最后这位老人住在夕院最偏僻的一所房子里,村长给大家准备的都是可口酥软的糕点,但唯独剩下的这盒,跟其他人不一样,是整整一盒新鲜的草莓。
这个季节的草莓不是应季水果,价格比一般水果贵很多。
单从这点不同判断,顾承风想这位老人的身份肯定和其他人不一样,但当他看到这个老人的住所后,又因眼前破旧的房子而困惑。
“住在这裏的人是彭婆婆,她平时从不跟其他人来往,而且因为年轻时受过刺|激,现在已经疯了。等下进去的时候,不要乱说话,一切看我的眼色。”
简单叮嘱过后就敲开了彭婆婆的门。
“彭婆婆,我是……”
简单捧着一盒新鲜的草莓,正要说明身份,彭婆婆却忽然推开她,一下子冲到顾承风面前,捧住他的脸情绪激动地说:“阿牛哥,你回来了……”
简单心裏一咯噔,彭婆婆的疯病又犯了?
“阿牛哥,你去了哪?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彭婆婆抱着顾承风泪流满面地说,“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娶我。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婆婆,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阿牛哥。”顾承风求助地看向简单。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快来帮我啊!
简单本来想袖手旁观的,又担心彭婆婆,于是走上去解释,“彭婆婆,他不是阿牛哥,他是顾承风,是个外来的陌生人。”
“你骗我!”彭婆婆一把推开简单,“你想把我和阿牛哥拆散,你不想我们在一起!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
简单被推倒在地,没痊愈的腿扭了下,疼得她当即皱起眉头,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简单!”
顾承风着急地松开彭婆婆的手,冲到简单面前,“你怎样?腿是不是又伤到了?”
“我没事,扶我一下吧。”
顾承风将简单扶起来,心疼地责怪:“怎么不小心点,要是再弄伤了,我岂不是要照顾一个跛子一辈子?”
“狐狸精!你就是那个狐狸精!是你把我的阿牛哥拐跑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彭婆婆情绪失控地举起一根粗棍子冲上来。
“小心!”顾承风一把将简单搂在怀里,用他的后背挡住了彭婆婆。
棍子落在他的背后上,痛得他轻哼了声。
“彭婆婆住手!”简单惊呼。
顾承风松开她后,转身抓住了彭婆婆手里的棍子,并一把夺了过去。
之前他被彭婆婆认错,又搂又抱又摸地吃了豆腐后,心裏就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又挨了这疯婆婆一棍,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
“阿牛哥,你竟然护着这个狐狸精?你竟然护着她?”彭婆婆失控地指责着顾承风。
“婆婆,你看仔细一点,我不是你的阿牛哥!你认错人了!”顾承风强调着。
“不,你就是我的阿牛哥,我不会认错的!你答应要娶我的,要娶我的!”
“疯子!”顾承风气恼地将棍子甩在地上,扶起简单说:“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走吧。”
“走?你又要走?!不!不许走!不许走……”彭婆婆冲了上来,抓住顾承风的胳膊。
“你真的认错人了!”顾承风不耐烦地说着,彭婆婆却忽然在他面前晕了过去。
害怕被简单误会的顾承风立马举起双手,为自己澄清道:“不关我的事,我没对她怎样!”
简单担心地走到彭婆婆身边,检查过她的呼吸和心跳后,责怪地看着顾承风说:“还愣在那干什么,快帮我把人扶进去啊!”
“哦!”
顾承风急忙走上来帮忙,两人将彭婆婆一起抬进屋子。
简单将彭婆婆平放在床上,掐住她的人中,想让她尽快苏醒过来。可掐了好一阵,彭婆婆都没有任何反应,守在一旁的顾承风就有些着急了。
“你都要快把她掐紫了,到底行不行啊?”
“以前彭婆婆晕倒的时候,我见村长就是这样做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啊,猪!我们还是把人尽快送去山下的医院吧!”
简单想了想,认同了他的决定,将彭婆婆从床上扶起后放在顾承风的背上。
两人刚走出房间,彭婆婆就醒了过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她虚弱地爬在顾承风的后背上问。
“去医院。”简单回答。
“放我下来,我没事。”
“可婆婆你刚刚昏倒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说了,我没事!我哪也不去!”彭婆婆生气地捶打起顾承风的肩膀,他皱起眉头强压着怒火。
“我认识你,你是简单那丫头!”彭婆婆指着简单。
“是我,彭婆婆。”简单欣喜地笑着点头。
“那他又是哪个?”彭婆婆探头向下去看,顾承风却将脸扭向相反的方向,不让她看。
要是被这疯婆婆看到脸,不会又认错人,又攻击我和简单吧?
“欸?你这小子,躲什么啊?让婆婆看看!”
彭婆婆越是要求,顾承风的心裏就越是忐忑,将头埋得更低。
彭婆婆看不到顾承风的样子,就着了急,从他背上跳下去。
顾承风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这么丑,怪不得不让我看。”彭婆婆评价道,仿佛一盆冷水浇在顾承风的头上。
他受刺|激地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反问:“我丑?”
“是啊,难道你还不相信婆婆我的眼光?”彭婆婆一本正经地说,简单在一旁捂住嘴巴偷笑。
“不过,简单这丫头也长得不怎么水灵,你配她,还算凑合吧。”
“婆婆!”冷不丁被批评的简单气得直跳脚,顾承风却乐得合不拢嘴。
“好了,婆婆我今晚也累了,先去休息。你们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等天亮后再下山吧。”
“不好!”
“好!”简单和顾承风的意见截然相反。
“不好也要好!你们刚刚把我气晕了,要是半夜我又出了什么问题,谁把我老婆子背下山去?就这样定了,你们就住在隔壁房间,我去给你们拿被褥。”
“辛苦婆婆了。”顾承风如愿以偿地笑着感谢。
都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谁能想到原本那么糟糕的事情,在婆婆清醒过来后,坏事就变成了好事?
简单不是不想和他单独相处吗?他就偏要制造这样的机会!
而且,彭婆婆这个人也真是太懂他的心了,竟然说只剩下一床被褥,让简单和顾承风凑合一晚。
一个房间,一床被褥,这样的好事不是只有在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吗?绝对是所有男人心中最喜欢的设定啊!
“我不睡!我陪着婆婆。”简单说。
“不行,婆婆我睡觉的时候要是有人在旁边看着,睡不着。”
“那我就留在客厅里,等到天亮。”
“也不行,婆婆我觉很浅,你在客厅若发出一点动静,我就会被吵醒。”彭婆婆坚持地将简单送去小卧室,“快睡吧,婆婆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被迫和顾承风共处一室的简单,一上来就亮明了自己的态度,“你要是敢对我动什么歪脑筋,我立马废了你!”
“你倒是想得美!少爷我今天太累了,没体力也没心情。”顾承风伸展着腰臂,放松地仰躺在床上。
“你最好规矩一点。”
简单左右看了看,发现房间里除了那张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外,再没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
“喂,跟我说说这个彭婆婆吧?”顾承风好奇地问:“我真的和那个什么阿牛哥长得很像?”
“牛脾气倒是挺像的,但彭婆婆的阿牛哥比你帅气一百倍!”
“切!鬼才信!”顾承风对自己的外表还是非常有自信的,“继续聊聊吧,反正长夜漫漫,你我都无心睡眠,这是个不错的又不会尴尬的话题。”
简单想,他说的确实也对,整整一夜,如果就这样干站着,也确实尴尬,于是她就将彭婆婆的故事讲了出来。
原来彭婆婆就是村长的姐姐,当年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老村长特别喜欢这个女儿,对她期望很大。当彭婆婆到了适婚年龄的时候,他就给彭婆婆说了一门很不错的婚事。可彭婆婆却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穷小子阿牛,也就是当年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主人。
老村长反对他们在一起,还要把彭婆婆强行嫁出去。彭婆婆就和阿牛私奔,可惜没成功就被抓了回来。
老村长让人将彭婆婆关了起来,不让她和阿牛见面。阿牛也被老村长狠狠揍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了一个月。后来听说彭婆婆用绝食来逼迫自己的父亲,阿牛知道后就跪在老村长的门口,求让他和彭婆婆再见一面。
老村长不同意,是现任村长也就是彭婆婆的弟弟悄悄将阿牛放了进去。
据说阿牛去见彭婆婆是为了说服她,不要绝食,要好好地活着,他会去外面打工,赚了钱后再回来风风光光地娶她。
彭婆婆就是因为这样的诺言,一直等,一直等。
到外面打工的阿牛每个月都给彭婆婆写信,但半年后突然没了音信。有人说是他在外面的花花世界变了心,忘了彭婆婆,也有人说他死在一场意外中,尸体都没能运回来。
彭婆婆从不相信那些流言,一直坚信着阿牛会回来娶她。
可等待让她越来越失望,也越来越害怕,最终击溃了她,让她做出了割腕自杀的举动。
虽然被及时地抢救了回来,她却变得疯疯癫癫。
后来成立了夕院,她就搬到这裏来住,守护着昔日爱人的房子,等他实现诺言。
“没想到彭婆婆这么可怜。”顾承风感叹,“那阿牛哥到底怎样了?真的没有他的消息了吗?”
简单摇摇头,“死了。什么狐狸精的事情都是老村长杜撰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彭婆婆死心。我想也许就是彭婆婆知道了这件事,这才会绝望地选择自杀。”
“为什么你们女人都这么脆弱?遇见一点挫折就走极端呢?恋人死后,自己要更坚强一点,好好活着,以后还会有新的恋情啊?”顾承风發表着意见。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没了一段感情就会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啊!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一辈子也忘不了。”
“说的你好像历经沧桑,阅遍人生苦乐一样!你有遇见一段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感情吗?”
简单正想随心地回答“没有”,看到顾承风一脸期待的表情后又故意气他说:“当然有啊!我和学长的感情不就是刻骨铭心,海枯石烂的那种吗?”
“恶不恶心啊你!”顾承风将枕头砸向简单,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我恶心个头啊!”简单将枕头又丢回去。
“唉。”顾承风低叹了声,“上一辈人的那种忠贞到底的爱情,在如今的社会早就被淘汰了。至少,我所知道的爱情里,还没有一个人的爱情是让他要死要活的。所以,你这种脑袋简单的白痴,还是留个心眼吧!别把自己赔个精光!”
“我谢谢你的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和学长会恩爱到老的!”
“什么事情都别说的那么绝对!一辈子还长着呢,你怎么确定他以后不会出轨,或者你以后不会爱上其他人?”
“我当然确定!”
“那你曾想过,现在会和我在一起吗?”
顾承风的一句反问就让简单答不出来。
“这只是个意外!”
“可生活处处都有意外。所以,你要小心点,擦亮眼睛。”
“小心你个大头鬼啊!快下来,老娘我要睡啦!”简单拉扯着被褥,想把顾承风赶下床去。
“凭什么?是我先抢到的!”顾承风拉着被褥不松手。
“你知不知丑啊?!我是女生欸,你不该让着我吗?!”
“你是女生,又不是孕妇,我凭什么让你!”
简单见劝说争吵不成,干脆也跳上床去,从被子的另一头钻进去,要把顾承风踢出去。顾承风也不甘示弱地卷起被子,两人分别卷起被子的两头,分毫不让地对抗着。
最后……
谁能想到结局是两人变成了一张裹着两根油条的煎饼果子?
简单被压在被子下面,顾承风翻到了她身上,四目相对时,两人同时愕愣住,盯着彼此快要撞上的双唇,同时红了脸。
暧昧气氛在房间里迅速地弥漫开来,顾承风觉得这是一个亲吻简单的绝好时机,于是他靠了上去……
“啊——”
被简单用额头撞破鼻子的顾承风痛苦地大叫,从简单身上翻了下去。
简单迅速地从被子里逃出来,一口气跑到屋子外面。
虽然是数九寒天,她却觉得浑身燥热,不停用手煽风,仍不能让自己迅速降温。
可恶的顾承风,刚才想偷亲我?!幸好我反应迅速,不然就被他吃了豆腐。
男人果然都不可信!除了学长之外。
顾承风郁闷地坐在床上,烦躁地捶打被子。
刚才是怎么了?干嘛要去亲她啊?这下好了,她一定把我想成色狼!
可她也不该这么野蛮的用头撞我的鼻子啊?!幸好我的鼻子是天生的,要是整过容,不被她撞塌了?
现在怎么办?要怎么去解释刚才的那件事?
说是一场误会?误会个毛线啊!都快要亲上了好吧!
那怎么解释?说我的头太重,脖子支撑不住,所以在重力的作用下才做了自由落体运动?切!鬼才会信!
怎么办?总不能让她认为我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从此更讨厌我,排斥我吧?
顾承风纠结不已着,脑子里又跳出来一个声音说:像个爷们好不好?!又不是没亲过?又不是第一次亲?干嘛弄得好像做了天大的错事,负荆请罪都不能被赦免的样子?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那时她还单身啊?
现在,她是别人的女朋友,如果我亲了她,不就是挖人墙角,勾引别人的女人?
那你究竟亲到了吗?
没有啊!要是亲到了,估计就不是撞破鼻子这么轻的伤了。
那不就得了?亲也没亲到,你纠结个屁啊!
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从记忆中删除掉,坦然一点走出去,跟她说你决定发扬奉献的精神,今晚把床让给她睡。
对,就这样做!
有了这样的决定后,顾承风就来到屋外。
“喂,床我让给你了,你去睡吧。”
简单不信任地问:“那你呢?”
“我坐到天亮啊。难道还会幻想你要跟我同床共枕?再说了,我这样的正人君子,就算你想,我也不一定会答应。”顾承风双手插在口袋里,微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说。
“同床共枕”四个字刺|激了简单,让她想起刚刚的那件意外,“你难道没想过吗?!刚才你差点对我……那啥了,现在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正人君子?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牙掉了是你糖吃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承风避重就轻地模糊重点。
“别转移话题,刚才在床上,你是不是想……那啥了?”简单不好意思把“亲我”这两个字说出口。
“在床上想那啥是个男人的正常反应好吧?这种反应就像你饿了想吃饭,渴了想喝水的道理一样。你不能因为我想那啥,就怪我不该有这种正常反应,敌视我仇恨我吧?再说了,我也只是想那啥,又没有真正的那啥,你这么气愤干什么?”
“如果不是我反应及时,你已经对我那啥了!”
“那我还没有那啥,你就已经把我的鼻子撞出血了!”
“你活该!谁让你想那啥的!”
顾承风懒得再跟她啰嗦,一下子搂住简单的腰,本想将她扛起来送到屋里去的,简单却按住他的手,防备又忐忑地问:“你要干嘛?!”
“……”
顾承风靠近简单,暧昧又挑逗地在她耳边低声说:“既然都受了伤,如果不那啥一下,就太吃亏了!”
“顾承风,你个乌龟王八蛋——”
简单怒吼的声音差点没把顾承风的耳膜叫破,他急忙松开简单,退到一旁捂住发痛的耳朵抱怨:“有病啊!叫那么大声!”
“我有病?你才要吃药!”
简单丢下顾承风,怒气冲冲地往屋里走,当她经过彭婆婆的房间门口时,发现房门是打开的?
她担心自己刚才在院子里和顾承风的争吵会吵醒彭婆婆,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要帮她把房门关好,可不经意地往屋里一瞥,彭婆婆竟然不在?
“彭婆婆?”简单担心地推门进去,找了一圈仍没有看到人。
“彭婆婆不见了!”简单焦急地告诉顾承风。
“我去四周看看。”
顾承风在院子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彭婆婆的影子,“这么晚了,她会去哪?”
“我也不知道,但彭婆婆的羽绒服还在屋里,她这样子在外面会生病的,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她吧!”
“要不要去告诉其他人?大家一起找会快一点。”顾承风建议道,简单点点头。
两人把彭婆婆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夕院的负责人明叔,明叔立马发动所有人一起寻找彭婆婆。
搜索工作刚一展开,一场大风雪如简单预料的那样,到来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被风卷着从空中打着旋地落下,迅速占领了整个天空和大地。
大家深知寻找一事刻不容缓,明叔把搜索范围从夕院扩到整座山,让年轻力壮的工作人员负责寻找夕院外的地方,夕院里的其他老人负责在院里搜索。
简单和顾承风被安排成一组,负责寻找彭婆婆住所后山的西南角方向,两人共用一个手电,在黑蜮蜮的深山呼喊着彭婆婆的名字。
“彭婆婆——”
“彭婆婆——”
天寒地冻,北风呼号,每次一张开嘴,就有嗖嗖的冷风带着雪往喉咙里灌,很快两人的嗓子就变得干哑刺痛,但他们仍坚持着。
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这也为所有人的搜索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在一个分岔路上,两人犯了愁,不知道该选哪条路?
现在越快找到彭婆婆,就能让她少一分危险,时间不允许他们选错。
“那边是去哪的路?”顾承风问左手边的路。
“是去山顶的路。”
“那这边呢?”
简单努力想了想后说:“那边有个湖。”
“山顶有什么?湖那边又有什么?”
……
“我们走这边!”
顾承风毅然选择了右边的路,理由是,去山顶的台阶比去湖的台阶陡峭,依照彭婆婆的身体状况,她如果能爬到这裏,身体肯定已经吃不消,所以她应该会选择稍微平坦一些的路,而且,简单说山顶只有个荒废的寺庙,但那湖却有个名字叫“情人湖”。
彭婆婆所有的异常都和她的阿牛哥有关,她会选择情人湖的可能也最大。
简单也认可了顾承风的选择,两人加紧脚步,都有种马上就能找到彭婆婆的预感。
“彭婆婆——”
果然,简单在情人湖的湖面上看到了一个人影,来不及多想就跑向结冰的湖面,顾承风紧跟其后。
“彭婆婆,你怎么跑到这裏来了?”
简单站在彭婆婆身后,发现她正举着一块石头用力地砸着湖面上的冰。
“阿牛哥被困在水下面,我要救他出来!”
彭婆婆又一次将手里的大石头砸下去,早就被石头砸裂的冰面立马碎掉一大块,简单着急地就要冲上去,顾承风却从后一把抱住她。
“小心!冰要裂了!”
简单低头一看,彭婆婆脚下的冰面已经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如果她刚才走了过去,肯定会加剧冰面的碎裂。
“彭婆婆,你冷静一点,阿牛叔他不在那里。快过来。”简单站在原处开始劝说。
“不,他就在下面,我刚才还看到他了!”彭婆婆坚持地说,举起石头就要开砸。
“你看错了!阿牛叔他在夕院!”顾承风情急之下地撒谎说:“我刚才看到阿牛叔,他正在家里等你呢,快过来吧,我们送你去见他。”
“阿牛哥他在家等我?”
“嗯嗯,”简单点头说:“阿牛叔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他特意买了一盒你最喜欢的草莓,等你回去一起吃呢。”
“他还记得我最爱吃草莓?”彭婆婆泪流满面地问,无力地放下手中的石头。
“阿牛叔当然记得!他还嘱咐我们,一定要快点把你带回去。”顾承风走上前说,为减少冰层的压力,他从简单的身后绕过,站在彭婆婆的左侧方向,简单站在彭婆婆的右侧。
“阿牛哥真这样说?”彭婆婆激动地问。
“阿牛叔坐今晚的火车刚到,但他的假期时间有限,明早就又要离开。所以,时间真的很宝贵,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顾承风一点点往彭婆婆的方向移动。
他不敢大幅度地走过去,一是害怕刺|激到彭婆婆,让她又做出过激的举动;二是担心他们所站的冰层会因为过大的动作而加速开裂。
“阿牛哥明早就要走了?”彭婆婆紧张地往顾承风的方向走了两步。
顾承风为打消彭婆婆心中的最后疑虑,不得不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对婆婆说:“阿牛叔担心婆婆着凉,还刻意吩咐我们把他的羽绒服带上。来,婆婆,快披上吧。”
彭婆婆半信半疑地走上前,顾承风将羽绒服披在婆婆身上,扶着她要往岸边走。
简单见婆婆被说动,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放下,可就在她刚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脚下的冰层突然开裂。
她惊骇地僵停在原地,从嗓子眼里微弱地喊了声:“顾承风……”
顾承风回头一看,立马明白了她的处境。
“先别管我,这裏还能坚持一会儿,你先送婆婆上岸,再来救我。”简单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原地说。
顾承风迟疑不决,他虽然很担心婆婆,但简单是他喜欢的人,他又怎么能放着她不管呢?
“别磨蹭了!快走啊!”
简单着急地催促,她当然明白顾承风的担心,但她觉得脚下的冰还能再坚持一会,只要她不动。
“怎么不走了?阿牛哥还等着我呢。”
顾承风只能先将彭婆婆先送回岸边,叮嘱她不要乱跑后就立马掉头返回去救简单。
在距离简单还有三米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在开裂的冰块上移动着。
整个过程,他和简单两人都屏住了呼吸。
短短三米的距离却像走了一个世纪般。
顾承风每动一下,都会在心裏祈祷,每动一下,都会提心吊胆。
眼看着他离简单越来越近,冰面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
当他离简单隻剩下一米远的时候,顾承风就不敢再继续向前了。
脚下冰面的开裂情况已经惨不忍睹,似乎再多落一片雪花上去都会让它们彻底破裂。
“把手给我!”顾承风将长臂伸向简单,想拉她过来。
两人双手握住的一刹那,简单脚下的冰块突然开裂,她触不及防地掉进了冰冷刺骨的冰窟窿中。
瞬间,冰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冻僵了她的身体,血管里的血液都要被冻住了。条件反射地就要呼救,可一张口,冰水就立马灌进来,让她仅有的意识都被冻得凌乱模糊,脑袋嗡嗡乱响着,视线里一片茫白。
“抓住我!”
顾承风紧紧抓着简单的手不松,可冰面太滑,他很快被简单拽到了冰窟窿的附近,眼看着马上也要掉下去了。
“别害怕,抓紧!我一定会拉你上来!”
简单虽然熟识水性,但这个时候慌乱的她根本想不起来如何自救,身上厚重的衣服因吸水而变得越来越沉重,寒冷如死神张开的大网将她的身体和意识迅速往黑暗的水下拉拽着……
渐渐的,无力的她松开了顾承风的手……
“不要——”
顾承风扑通一声跳下冰窟窿,从水下搂住简单的腰,将她用力往水面上带。
因为他的羽绒服给了彭婆婆,身上的负重就少很多,再加上他身强力壮又救人心切,很快就把简单托出水面,送上安全的冰面。
当简单安全后,他已经手脚冻僵,力气也基本耗尽,努力了几次都没能爬上湿滑的冰面。
“把,手,给,给我……”简单趴在冰面上,将手伸给顾承风。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的一刹那,顾承风觉得身体又重新注入了一些力气,用力最后一试,终于爬上了冰面。
浑身湿透的两人顾不上安慰和庆幸,扶着彼此朝岸边哆哆嗦嗦地走去。
因为温度低,湿透的衣服在两人上岸后就很快结成了冰。
顾承风发现彭婆婆又不见了,岸边只有一件他的羽绒服。
“穿,穿上。”顾承风全身发抖地将羽绒服拿起来,艰难地要披在简单身上。
简单却拒绝说:“你,你穿。”
顾承风摇摇头,将衣服披在简单的身上,冻得发紫的脸上露出一个有生以来最难看的微笑。
刚才跳下冰窟窿的时候,他只是感觉到水很冷,却因为一门心思要救简单而并没有想太多。
现在他们两个都脱离了危险,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寒冷化成密集而无情的细针,迅速刺进他的大脑,他的血肉……
“咚!”
冷风吹熄了顾承风心中最后一点温暖的火苗,他像座小山一样地倒了下去。
“顾承风!”
简单蹲下去扶起他,将身上的羽绒服罩在他的身上,一边拍打他的脸,一边抱紧他呼喊道:“醒醒!醒,醒醒!”
“别闭上眼睛!求求你,别闭上眼睛!!”
“顾承风,顾承风——”
心狠狠地撕裂着,简单声嘶力竭的嘶吼,用力摇晃着顾承风,想要唤醒他的意识。
顾承风缓缓睁开双眼,动了动嘴唇像是要说什么,简单急忙俯下身将耳朵贴近。
“你,喜欢过,我,吗?”
简短的一句话他断了几次才说出来,因为牙齿在嘴裏发颤,舌头也冻得僵直,说出的字音都含糊不清,但简单却听懂了。
“我,马上,就,要,死,了……不,要,骗……”
不等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简单就捧住他的脸,说出藏在心裏很久的一个声音:“喜欢过!”
“那,现在,讨,讨厌,我吗?”
简单泪流满面地摇头。
顾承风释然地笑了,再也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他今天真的要死了吧?如果就这样死掉,会不会不值呢?
不会!他不会死!也更不会觉得不值得!
他刚才明确地知道了她的心,又怎么会让自己死掉呢?
他不会死的!不能死!也不要死!
“顾承风!顾承风!”
简单心急如焚地摇晃着怀里的顾承风,却再也无法将他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