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鲵村(1 / 2)

宜昌鬼事 蛇从革 20201 字 1个月前

曾婷走之后,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好几次喝醉了,早上送牛奶,送的太迟,被区域经理骂了几次。这段时间,天气也很讨厌,天天阴沉沉的,老是下雨。

早上起来,就淋着雨干活。淋了几天,人就开始感冒。

我的一个客户,是个孤老头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没看见过的他的家人。

这个老头子,每天起的很早,我每天凌晨四点多,把牛奶送到他门口。第一天给他送,就把我吓了一跳,我把牛奶往他门口的牛奶箱子里放的时候,总觉得不对劲,猛的就看见黑暗里有人盯着我看。我吓的一激灵,那老头子才开口说话,说我送的蛮早的。

于是后来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坐在门口。我就把牛奶直接递给他,然后从牛奶箱子里拿空瓶子。给这个老头子送了大半年了,都是这样。

我感冒后,连续几天,都发现,牛奶箱子里放的牛奶并没有喝,我第三天凌晨,就问那个老头子,“你儿是不是身体不好,不想喝了,可以暂停几天,身体好了,我再送。”

那个老头子没说什么,只是从我手上接过牛奶。我就没多想。

可是翌日,牛奶箱子里,那牛奶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我再次问那个老头子,那老头子,仍旧不说话,默默的把牛奶拿过去。我早上送牛奶,时间很紧,就没多问,拿了空瓶子就走了。

我下午去老头子家附近找个客户收钱,想着老头子为什么不喝牛奶,却还要我每天送,想去问个究竟。到了老头子的门口,敲了半天门,都没开。

我打开门口的奶箱子,一看,果然裏面还是一瓶没喝过的牛奶。我就奇了怪,继续敲门。

这时候旁边的邻居就问我干什么。

我就说要找韩爷爷,我是送牛奶的。

那个邻居就说,不用找了,韩老头死了。

我说,“这么突然啊,早上还看见他的。”

邻居说道:“你开什么玩笑,他一个星期前就死了。”

我明白了,我每天早上看到的是什么了,怪不得他不喝牛奶。

本来就感冒,这么一惊吓,人就病的更厉害,回去就躺下,脑袋疼的发昏,额头在烧,咳个不停。我知道是自己病了,身体虚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而且上次,我冒冒失失的的玩了一次看蜡,估计让我更加容易感知到阴间的东西。

人就不能生病,生病了就心情沮丧,心态低落。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会想曾婷,如果她在,还有个递水喂药的人。一会想王八,不知道他现在辞职没有。想回家,可是想到回去,又要听父母的数落……。算了,还是一个人獃着吧。

病了几天,活也干不成,我给区域经理请假,区域经理竟然要我上班,根本就不管我病的严重。我一气,就说不干了。

于是,我又一次失业。

每天吃点泡面,吃的都恶心了,还没感冒药吃的多。病就老是不好。

这天,正在床上万念俱灰,想着自己二十几了,却混成这个样子,过两天,房东来收租,我也没什么钱给,估计要把我赶出去。

心裏就更加郁闷。

所以当王八和董玲来看我的时候,我心裏很感激。人在最脆弱的当头,有朋友在身边,是很容易被感动的。

王八看见我病了,连忙带着我去医院,边走边骂,病这么狠了,光吃药有什么用。到了医院,非要我输液,我从小怕打针,死活不同意。

王八恨不得揍我。

打完吊瓶,王八不放心,非要我到他寓所里去住。

我想着反正租的房子,也要退了,就答应了王八。董玲现在的变了,竟然还一天几次的问我好些没有。她现在脾气柔和,但没有什么话了,人沉默的很。而且瘦了好多。

在王八家里又住了几天,病还是没有好,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贱命,没得福气生病,没想到生病这个事情,还是不认人的。

王八每天很忙,白天到律师事务所上班,下班了,就呆在卧室里,静悄悄的。我偷偷看了一次,他正盘腿在床上打坐。卧室里到处都是法器,而且摆放的很有规律。

和王八讲话也少,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连我,跟他讲话的口气也变了,变得很客气。我老是在内心裏问自己,怎么跟王八讲话这么生分了,想改变气氛,故意和他斗斗嘴,可是俏皮话说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王八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仍旧跟往常一样的上班,修炼。

人都是会变的,不可能永远跟读书时候一样。不仅是王八变了,我想我也变了。

王八在一天对我说,他要出门了,也许要很多天。要我按时到医院去打针。别跟小孩一样,连打针都怕。

我没王八去那里。

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可是没想到,王八这次去做的事情,最后还是把我也牵扯进去了。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事情的发展,对我和王八的命运,有非常重大的影响。

王八走后,董玲这个丫头,还是每天来照看我,我和董玲就聊聊天。

董玲就说,婷婷是好女孩,是你没得福分。

我心裏好笑,你也没什么福分。王八迟早要离你而去的。

估计董玲也知道这点,可是她仍旧在坚持,也许她还抱着希望,王八能回到从前吧。我在想,要是有个什么办法,能让王八回心转意就好了。

我和王八之所以这么生分了,就是因为认识赵一二开始,若是赵一二不曾出现过,我们现在还是跟从前一样,多好啊。

想到这裏,我内心裏,开始怨恨起赵一二起来。

我无话找话,问董玲,知不知道王八这次去那里了。

董玲说道,好像是神农架,听说那里出了什么事情,而且不一般,王八和赵先生一起去的。

我想着,赵一二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让王八这个菜鸟独自处理,如今王八也算是出师了,可竟然师徒二人,要联手干活,这个事情,肯定不好搞。

在屋里躺着没事的时候,我就把董玲每天买来的报纸翻来覆去的看。时间无法打发,连报纸的中缝都不放过。

忽然,在两天前的报纸的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则很短的新闻:神农架松柏镇古庙乡村民围攻乡政府恶性事件已平息……。

我能非常的肯定,王八和赵一二,就是去的那里。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么大的事件,村民围攻乡政府,报纸竟然没有大篇幅的详细刊登。只是在很偏僻的位置略微提到。这个事情,肯定不简单,事情的真相被媒体掩盖了。而且赵一二和王八这种边缘人物都去了那里,这个事件,绝对不是报纸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我每天都想着,神农架深处的什么古庙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一天董玲不在,有人敲门。我还在奇怪,是谁呢,难道是董玲忘记带钥匙?

开了门,一看,更加奇怪了。

来人是金仲。

神农架。。野人???

不明白王八和疯子为什么会生分呢……

赵一二和那个医生不也很好么……

赵一二和刘院长之间有个纽带:陈阿姨。

王八和疯子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没有沟通的渠道。

当你发现自己的好朋友在开始改变的时候,你也会和疯子一样的想法的。

无论你的朋友是变的层次越高,还是层次越低,或是走你不熟悉的道路,你都会本能的疏远,更何况是疯子如此敏感脆弱的人。

在这一点上,王八相对于疯子要控制的好一点。毕竟他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比疯子要强势的多,就没有疯子那么多的狭隘心思。 ]

我看着金仲好久,金仲现在正在用力集中精神,防备我探知他的想法。虽然他脸色还是无动于衷,但我知道,他在提防我。我放弃了,随即好笑,为什么我一看到金仲,就下意识的去探知他的思维呢。

我对金仲说道:“你找王抱阳么,很不巧,他出门了。”

“我知道,”金仲冷冷的说道:“我是来找你的。”

“你来找我?”我摸不着头脑。

金仲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我问道:“很重要吗?”

金仲说道:“至少对你和我很重要。”

我把金仲请进屋里,我对他非常防备,毕竟,金仲以前的作为,我还是耿耿于怀的。就算是他参加了赵一二的三十六岁生日,也只是证明他们在面子上还是同门。

我想到金仲对王八的憎恶,以及他当初对邱升一家的冷酷,本能地离他远了点。不知道金仲来找我,到底安着什么心。

金仲说话很直接,这点比王八强多了。他不说废话,在沙发上坐下了,第一句话,就道明来意:“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和师父决定了,让你跟着我们,继承诡道的正宗。”

我的感冒还没好,听了这句话,一口气没缓过来,吭吭的咳嗽半天。

“师叔太固执,非要找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传承螟蛉。故意和我们门派几千年的惯例作对……。当初师祖爷不知道怎么会看中他……”金仲还在喋喋不休。

“你刚才说,让我继承螟蛉 ?”我荷荷两声,去厕所吐痰,回来后继续说道:“还是跟着你和你师父?”

“是的。”金仲叹了口气,“我等不了十一年这么久了,我和我师父,教你一点道术,你就可以找王抱阳去把螟蛉争回来。”

“我告诉你一个事情,你听了别激动……。”我故作神秘的说道。

金仲沉着脸,听我说话。

“当初赵先生就是要我跟着他学艺……不是我得不到赵先生的衣钵,而是是我不想要哪个知了壳子,知道吗?”我轻轻的说道。

“你真的是脑袋有毛病?”金仲大奇。我能感知他正在打探我的记忆,我没有放抗,让他很轻松地探知到我对阴司的抗拒,和当初拒绝赵一二的心情。

金仲不再打探了,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你放弃了你最不该放弃的事情。你这辈子,不干这个,什么都干不好,你的命格火旺,命数却是阴路,天生就是做阴司的命……。你当普通人当不好的。”

“赵先生也这么说过。”我无所谓的摆摆手:“谁知道呢,我不是还没饿死吗。”

“你知道吗,要有多么深道行的人,才能把螟蛉的化作炎剑。你天生就什么都不会,却能做到,可是你竟然放弃了。”

“我胆子小,干不来这行。”这句话,我好像已经给人解释了无数次。

忽然的心裏冷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一个瘦弱的少年,坐在荒野的坟地里,打着一个招魂的灯笼,吓的浑身发抖,却还是在坚持。身边的密密麻麻的鬼魂,都把他紧紧的围着。少年把耳朵捂上,眼睛闭上,都没有用,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恐惧,虽然他还看不见。

是金仲,他把他的记忆让我探知到了。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在这一点上,我和他的当年是一致的。金仲把这个回忆展示给我,原因很简单,他告诉我,他也曾经非常害怕过。

忽然我探知他的一个心思,那个心思很巧妙的被他掩盖,但是现在他一不留神,被我感觉到了。

他到现在都还是害怕的。怪不得,他那么渴望得到螟蛉。

我想起来了,我经历了那么多次遇鬼的遭遇,唯一一次心裏没有害怕的,就是在王八走阴结束的时候,我拿起了他身上的螟蛉。那时候,我不仅不害怕,竟然还有御鬼的成就感。

“你要我跟我的兄弟争螟蛉?”我说道:“你觉得可能吗?”

“有什么不行的?”金仲说:“我师父和师叔当年天天一起学手艺,睡一张床,在一个饭桌上吃饭……。当年赵一二走投无路,还是我师父把他带回山的。”

“螟蛉是赵先生从你师父手上抢过来的!”我愣了,“你师父不恨赵先生吗?”我在西坪看见金旋子身上的残疾古怪,问过董玲,董玲跟我说起过,金旋子身上的每个残疾,赵一二都脱不了干系。

金仲恨恨的说道:“我恨师叔不留情面,但是,师父倒是看得开,他说,这就是规矩,既然在诡道门下,就得认这个规矩。”

“你骗我。”我说道,“赵先生是好人。”

“他做了什么?”金仲问道:“让你觉得他是好人,在世人眼里,我们诡道从来就没好人。”

金仲这么一说,我蓦然发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是啊,我凭什么就认为赵一二是好人?

他找邱升走的胎魂,是为了石础;他守阴关,他答应黄莲清把尸体赶回秀山,他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神棍的职责而已。

金仲也和他一样,做的事情,都是在尽本分。

我背上开始流汗,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就算是赵一二当初替我解开草帽人的心结,也是和王八之间的一个利益交换而已。

他那么急切的要找人接手螟蛉到底是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金仲趁我的思维慌乱,把我的心思看的透彻。

金仲说道:“师叔是普通人,没有你我的这种能力,但是他能看到本该只有我们这类人能看到的东西,阴间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的声音发颤。从我探知到金仲内心的悸动。我隐隐知道不妙。

“他要把自己的魂魄留给那个……。才能看到阴世的东西。”

“那个什么?”我问道。

“你知道的……”金仲低声说道:“你也知道,我不能把那个的名字说出来。”

“王八也是普通人!”我惊慌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初王八走阴,赵一二是收了他的肾魂,王八就什么都能看到了。原来,赵一二能看见,也是这个诡异的原因。

“是的。”金仲说道:“但是师叔从来给他说过,师叔怕王抱阳后悔。”

我脑地嗡得一声大了。我想起了望德厚,望德厚当年希望能摆脱望家山神的迫切心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原来他和赵一二一样,都后悔了。

“王八不会后悔的。”我说道:“他一直就想跟赵先生一样。”

“是的,师叔当年也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费尽心机从我师父手上抢到螟蛉。”金仲说道:“可是三年后呢?十年后呢?等王抱阳三十六的时候,找不到传人,他就永远拿不回来他的魂魄了……。诡道也要失传,这就是为什么螟蛉一定要由我们这种人来执掌的原因,我们不需要拿自己的魂魄来交换。”

我的心不停的往下沉,是啊,赵一二做事情,从来不提前告诉王八和我原因,他就喜欢留一手。

金仲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师叔不愿意把螟蛉给我吗?”

“不知道。”

“他怕我不把他的魂魄还给他,他知道我恨他。他心机很重,城府比你想的要深的多。”金仲说:“师父其实早就对我说过,如果能拿回螟蛉,决不能按着师叔的魂魄不还给他……可是师叔不愿意冒着个险。”

“所以,他宁愿传给王八,也不给你。”我说道:“他拿王八顶替他。”

“对。”金仲说道:“乐天溪的望德厚,都没他这么有心计,老望可没有拿你当替罪羊的打算……”

我连忙镇定心神,妈的心裏想什么都让他给探到了。

“可是……”我还在想替赵一二辩解。

“可是什么。”金仲说道:“可是你为什么一看见他就有亲切感,感觉和他就像老朋友一样是吗?那是因为,赵一二和你一样,都是在人世混的太落魄,你们同病相怜,你当初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探到了他的内心的失落,你当时还不知道你其实有这个本事……。你这个本事,还是我点醒你的。”

我不说话了。心裏想着当初见赵一二的第一面的情形。他跟我讲了几句话,就莫名其妙的走了。后来又即时赶回来,把我从窗子外揪住。是啊,赵一二不是坏人,但也没有我一直认为的那么高尚。

“你知不知道席应真是谁?”金仲问道。

“不知道?”

“姚广孝呢?”金仲又问道。

“姚广孝我知道,他是个和尚,法名道衍……。”我迟疑的说道:“可他……他行的是道法。”

“所以有明一朝,皇家信奉的道家。”

我知道金仲又要说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了。

金仲说道:“席应真和姚广孝跟师叔和王抱阳一样,是我们诡道历代里执掌螟蛉仅有的四个普通人。”

“道衍没有在三十六岁,交出螟蛉?”

“是的。”金仲说道:“可是诡道没有失传,那是因为道衍终其一生,要拿无数生灵来供养那个……那个……”

金仲现在内心也有巨大的恐惧了,不用我探知,他的情绪就已经感染了我。他的意思很明白,席应真是道衍的师父。

“靖难之役、永历帝的暴戾……。”我明白了。

我马上就意识到,为什么赵一二和王八要去古庙乡了,如今是太平盛世,出现这种事情,对王八来说,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也许王八现在还不知道,是的,王八还不知道,但是赵一二在替他找后路。

我想了半天,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想把螟蛉交给我都行。”金仲说道:“就怕你到时候不愿意,你现在要给我立个誓。”

我愣了愣。

“我知道你会说话算话,这个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会把王抱阳押在那个……那个的螟蛉还给王抱阳。我明白你的为人。”

我忽然无奈的发现,原来我和金仲才是一路人。而不是我一直想当然的认为是王八和他越来越相似。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问道。

“就是现在。”金仲送了一大口气,“我们要快点。”

看着金仲这么急切的样子,我心裏略升起一点疑惑,但是只是一闪而过。

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可不想王八变成一个疯狂的神棍。当年道衍的所作所为,任何知道明初历史的人都知道,他蛊惑朱棣掀起了一场劫难,却什么都不图。原来是在替阴世收魂。现在金仲告诉我了这个原因,并且暗示我,王八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魂魄而变成那个样子。我想着王八找着一切可能机会,想赎回他的魂魄,会作出一些什么超出我想象的事情呢。

我不寒而栗。

金仲又在催我了,“别收拾了,走吧。”

我连忙在屋里找纸和笔,匆匆给董玲留了张便条:我去找王八了。

然后和金仲走出门去。

和金仲上了到远安的客车。我心裏着急,想快点到神农架,总觉得车开的太慢。

车到了分乡上来了几个人,都分散在车里坐下。几分钟后,一个年轻摸样的人站起来,对着车内的乘客大声说道:“大家坐车都累了吧,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没人理会他。

那年轻人拿出两支铅笔,一红一蓝,上面缠着个橡皮筋,“不是白玩哦,有谁要是看出橡皮筋缠在那个铅笔上,我就赔钱。押多少,我赔多少。”然后用很夸张的姿势,把橡皮筋缠在蓝色的铅笔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一个中年汉子站起来,“这么简单,老子来试一试。”然后拿出一张十块的钞票,递给年轻人。

年轻慢慢的把橡皮筋解开,果然缠在蓝色铅笔上。年轻人惊喜的说道:“你眼睛好毒啊。”随手递了一张十块的给中年汉子。

我看得轻蔑,这么老套的骗术,也拿来丢人显眼,我刚才就注意到了,那个中年汉子和年轻人相续上车的,只间隔几分钟而已。

没想到,还真有人上鈎。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生,拿出五块钱,给了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对着小女孩说道:“你看好喽。”把橡皮筋缠在蓝色铅笔上,然后又把红色的铅笔也缠了上去。

我正在想着,这个小女孩是不是也是个托。

就看见年轻人又把橡皮筋给解开,却是缠在红色的铅笔上。

小女孩登时就急了,“明明在蓝色的上面啊……”

年轻人说,“看走眼一次,算个什么,下次说不定就看准了。”

于是又上凑上来几个人,也参与进来,我看得明白,基本上是那年轻人一伙的。小女孩又押了几次,看见别人在赢钱,自己却老是输,急的要哭了。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年轻人脸上在掩饰喜悦,我知道,有很多人在上鈎。

我轻轻对坐在一旁的金仲说:“为什么这世上有这么多傻瓜呢?”

金仲又是一脸的平静,不屑的说道:“你在看别人傻,也有人在看你傻。这世上真正清醒的人,又有几个。我和你,在某些人看来,不也是傻子。”

我回味着金仲说的话,想着王八,想着我,就算是赵一二,还有金仲和金旋子,我们的作为,也许在某些人看来,还真是一群不知所以的傻瓜。

小女孩在和那个骗子争吵了,她说看对了,可是年轻人为什么不给钱。年轻被纠缠不过,许诺再给她一次机会,免费再猜一次。铅笔和橡皮筋在年轻人的控制下,多给一次机会有什么用。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金仲说道:“你看见她被耍,很觉得不值,是不是。”

我知道金仲的想法,是啊,我和王八不都是被耍了吗,不是被赵一二,而是被命运给耍了。

金仲向年轻人走过去,我拉住他,“他们好几个呢。”

金仲说道:“我可不是想打抱不平,我身上钱也不多了,我们到了洋坪,要包个车。”

金仲走到那年轻人跟前,掏出两张一百的钞票。

那年轻人高兴坏了,连忙把橡皮筋缠在红色的铅笔上,“大哥,你看好啦。”又把蓝色的铅笔也绕进去。

“红色”金仲冷冷的说道。

年轻人激动得很,手都在颤抖。慢慢解开橡皮筋,打开一看,轮到年轻人大惊失色,果然缠在红色的铅笔上,年轻人连忙又一绕,完全在耍赖,“不算,再来。”

金仲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年轻人又解开橡皮筋,可是还是缠在红色铅笔上。

“要不要再试一次?”金仲说道。

年轻人的脸色变了,使了个眼色。我看见和他差不多时间上车的几个人都站到金仲的旁边了,车里空间狭窄。把金仲挤得死死的。

我知道这些人要动粗了。

年轻人说道:“我再给你看看,到底在那个笔上!”

年轻人飞快的用橡皮筋把两支铅笔都绕上,然后解开,可是还没有完全解开,就发现不对劲。两支铅笔现在都是红色的了,根本没必要再解下去。

“兄弟,从那里来的?”一个汉子把金仲的肩膀拍了拍。

金仲说道:“我赢了,给钱。”

旁边的人见金仲这么不识时务,就要动手。

那个年轻却大声喊着,“我给,我给……”

我看见,橡皮筋现在正紧紧的箍在年轻人的手指上,那里还有铅笔,那两支红色的铅笔,分明就是他的两根手指,现在被箍的很紧,手指紫红肿胀。

那群骗子都不敢妄动。

年轻人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钱,给了金仲。

金仲拿了钱,一言不发,又坐到我身边。

我对金仲说道:“你多大了,还做这事。”

“我属虎,比你大三岁。”金仲说道。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看着四十好几了,比赵先生都大,怎么这么老相?”

金仲哼了一声。

金仲的话很少,我曾经探到过他的童年经历,和我一样,被人欺负长大的。甚至比我还不堪,以至于他的性格如此怪癖内向。但他有点好处,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话,没一个字废话,都让我想好久。不像王八那样喜欢卖关子。

我想着当初在医院第一次看见他情形,金仲那时候对赵一二又恨又怕,对邱升的家人冷漠无情。

“邱升和他老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金仲说道:“他们贪得无厌,害了多少人。一个厂子,就那么被搞垮了。”

“喂。”我不耐烦的说道:“我们立个约定好不好?”

“好。”金仲说道:“你也别打探我的心思。说话算话。”

车到了洋坪,我们下了车,金仲想找个跑客运的面包车,却半天等不到。没办法,拦了个拖木材的货车,货车是空车,驾驶室司机和车主坐在裏面,没有多余的位置。我和金仲坐到货车后面。

车开到中午,已经到了神农架林区的辖内。找了个路边餐馆吃饭,金仲对车主说道:“饭我请了吧。”

然后去给餐馆的老板付钱,老板一看到金仲,连忙推辞,“金师傅,怎么好收你的钱呢。”

金仲执意要给,老板还在客气。金仲烦了,把钱往吧台上一丢,走向货车。我和金仲上了车,司机要开车了。老板连声喊着“等等。”把找零的钱,递上来。金仲把钱给收了。

车开到旁晚时分。到了一个收费站。却远远看见堵了一长排的车。司机问往回开的货车司机,怎么回事?

那司机说道:“过不去了,所有的车都回去吧,封路。”

司机和车主不死心,仍旧排着队。慢慢捱到收费站,果然看见前方的车在收费站里挨着调头,从来路回去。

金仲拉着我下了车,跟司机和车主道了谢,往收费站走去。

到了收费站,看见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正在跟所有的司机解释:“前方的公路塌方了,不要过去了,很危险……等几天吧,已经有工程队进去了,正在抢修……”

我知道他们在说假话,因为若是封路,不让所有的车辆进去,也还罢了,可是他们连行人也不让进。并且——也没有一个人从裏面往外走。我远远的看见,收费站前方很远的地方,目光所及,那里停了好几辆警车。

金仲带着我,毫不迟疑的走过去,我们走到收费站的岗亭旁,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待要拦住我们。金仲把那个工作人员死死的盯着,那工作人员的神情马上变了,连声说道:“你们进去,快啊……。领导都等急了。”

我和金仲顺利的通过收费站,往裏面走去。那些进不去的人,就在收费站那头聒噪,“为什么他们能进,我们不能进?”

收费站的工作人员说道:“他们是来修路的技术员,裏面等了他们好久了……”

我看向金仲。

金仲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其实也会,很简单,当你进入他的意思的时候,不停的告诉他,你什么人……你就是在他意识里说你是刘德华,他也会相信。”

我记下了这个方法,我后来很感激金仲让我我记住了这个方法。

金仲边走边说:“事情闹的更大了,我过来的时候,这裏还没有封闭。范围扩大了。”

我心裏一凛,金仲这么一说,我开始跟担心王八起来,王八和赵一二已经进来一个多星期了。事情还在恶化,王八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果然我们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刚才隐约看到的警车,就在我们眼前不远处。堵在狭窄的山路。一群警察正在劝阻想出来的车辆和行人。我向山下的森林和山顶看去,可以看到一些警察在山林里来回巡逻。我看见一个靠的近的警察,手上拿着配枪。

金仲和我没有任何阻拦的,就走了过去。看来他又如法炮制,把这些警察蛊惑。那些被阻拦不让出去的司机和行人看见我和金仲了,都焦急的问:“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这是省里下来的防疫专家,来帮助大家的,大家都回去,回家吧,过两天疫情控制了,我向大家保证,隔离期一过,大家就能出山了。”一个领头的警察正在声嘶力竭的拿着喇叭喊道。

那些焦急的人群把我和金仲围着,来了几个警察,帮我们掀开人群,让我们向前走去。

我看到山路在这头和收费站那边一样,也是堵了好长的车在山上。

金仲和我走了几里路,天黑了。金仲和我走进一家路边的餐馆,现在餐馆里生意非常好。我和金仲点了两碗盒饭,在一个角落里吃着。

听见餐馆里的旁人纷纷议论,为什么不让出去。

有的人在说是突发了不知名的疫情,听说广东那边也很在闹。

“人瘟!”一个老者神秘的说道:“这是在闹人瘟。”

我听了心裏,暗自发毛。难道不止这裏吗?前段时间是听说广东出现了一种新型的病菌,治不好,而且是靠空气传播的。而且在王八家里看电视,衞生部的负责人都出来辟谣,说北京没有发现疫情。

“不是人瘟!”一个人反驳道:“是在闹鬼,深山里的一个村子在闹,听说一个村的人都死光了……都死了……”

我那筷子的手,在发抖。眼睛向金仲看去。

金仲向我主动透露我一个信息,别乱想。这都是传言。

我后来知道,这的确是传言,可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比这些传言,要更加恐怖。

那些人还在讨论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人说的更夸张,说是在神农架发现了外星人,政府不愿意消息泄露,所以把路都给封了。

“怪不得所有的电话都打不通。”有人附和。

“不对,不是发现外星人,是发现了野人的群居的住所,在地下一个很深天坑裏面,那些野人是一个类似于国家的群体……”这个人说的更离谱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低声向金仲问道。

金仲回答:“他们都是在乱说的。别相信。”

“其实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说道。

“你不是说,不探知我的想法吗?”金仲有点气愤。

“我没有啊?”我撇撇嘴,“你以我真的是傻子吗?你的表情,我就看出来了,你也不知道,而且……这个事情看来很严重,你若是去了,你那里有机会出的来,到宜昌来找我。”

晚上没有地方睡觉,餐馆的老板到处托人找了好多床被子,十块钱一床,租给滞留的行人。我和金仲各自裹了一床,我裹着肮脏的被子躺在餐馆的长条椅上,被子上的恶臭老是往鼻子里钻。旁边一些不睡觉的人,又在呼三喝四的打牌,吵的我更睡不着。

古庙乡,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开始康康的咳嗽起来。那些在打牌的人,就把注意到,一个人问道:“小伙子,你不是从广东回来的吧?”

我还没明白他们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可是看见已经有人在捂着自己的鼻子了,突然明白,他们怕我传染。刚才有人说过,广东现在在爆发一种很厉害的传染病,不知名的病症,依靠空气传染的。

餐馆的老板也在,看到我咳嗽的厉害,也紧张起来,连忙招呼我到他的一个偏屋里去。我不愿意去,我辩解:我只是感冒了。

老板连忙去厨房提了一个煤炉出来,上面搁了铝锅,然后到了一瓶醋在锅里。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醋酸味道。

现在屋里所有的人,都把我给盯着看。

我倔强着不动,倒不是怕偏屋里的环境恶劣,而是受不了这种歧视。

金仲也不睡了,拉着我走到外面,还没忘拿着我们的被子。走出门外,金仲说道:“你睡过马路没有?”

“睡过。”

“那不就结了。”金仲轻松的说道。和我找了个大货车,钻到下面。裹着被子睡觉。

我心情激愤,那里一时睡的着。

到了天亮,我睡得晚,金仲把我摇醒。我们顺着公路继续前行。

走过堵车的路段,已经有写车辆,耐不住等待,也跟收费站外一样,往回调头。我和金仲拦了辆皮卡,坐到后排。

一路上,我陆续看见好几辆没有牌照的封闭式货箱车,停在路边。我发现,这些货箱车,都是停在人口相对密集的村落旁边,一些穿戴古怪的人,正在到处走动。

那些穿戴古怪的人,都是一身上下的白色连体服,头上罩着猪头面罩。我大惊,这是生化防护服啊,我小时候学校给我们做过三防演习课,我见过这些衣服。就算学校没教过,那些美国的大片,也经常出现这种场景啊。

我身体开始发抖了。

车终于到了松柏镇,这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警车,没有那些穿着生化防护服的人,宁静的小镇一如既往。

金仲叫了一辆麻木,说要去古庙乡。麻木司机说道:“古庙乡前几天出大事呢?你们现在去干什么啊?”

金仲我们是做生意的。

麻木司机说道:“你们是收药材的,还是贩娃娃鱼的啊?”

金仲和我都没回答。

麻木司机继续说道:“要是贩娃娃鱼,就不要去了,前几天,那里的娃娃鱼养殖场出事了,养的娃娃鱼都跑出来了,见人就咬,听说把乡政府的官员都给咬死了一个。”

我听得又怕又迷糊。

我在报纸上看到的是,村民围攻乡政府。而这个麻木司机说的是娃娃鱼发恶咬人。

麻木司机说道:“我只给你们送到杨家屋场,离乡里就不远了,你们自己走过去,也不远了。”

车还没到麻木司机说的杨家屋场,我们就停下。

前方几十米的路上听了好多军车,都是墨绿色的车身和车棚,路边的空地上一连好多都是军用帐篷,眼神也是墨绿色的。

山间的公路上,摆着路障。路障附近,全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武警都是背对背站着,从他们笔直的站立姿势,就能看出来,他们警惕的很。

面朝我们的一个武警看见我们了,立马拉动枪栓。快速向我们走过来,一个便服摸样的人也跟着走来。其他的武警没有妄动,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继续警戒。

武警和那个穿便服的人走到我们跟前。

“回去!”武警凶狠的说道。

麻木司机连忙说:“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送人来的,我现在就走。”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裏的武警和这个穿便服的人,没有穿生化防护服,这裏应该是出事的核心地带啊。

穿便服的人口气柔和多了,劝说道:“同志,你们不能进去,回去吧,到镇上不要乱说话,说不定几天,你们就能回家了。”

我没说话,想着,这裏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出动了武警,而且戒备森严,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金仲也没说话。

“咦!”那个穿便服的人对着金仲说道:“又是你这种人!”

他退开一步,指着金仲说道:“你不能走,那都不能去。”

金仲一脸的尴尬。

“你不用费这个事了,我可不是外面的那些人。”穿便服的人说的很自信。

我明白了,金仲又想故技重施,可是搞不定这个人。

我更加惊赫,军队里也有神棍?这是那跟那啊!

那个穿便服的人,对金仲说道,“你跟我来,其他的人回去吧。”

我正在犹豫,金仲说道:“他是我一起的,不能走。”

穿便服的人把我看了好大一会,突然命令我:“把头发分一下。”

我迟疑的没有动。金仲给我传递了一个信息,意思是让我答应。

我正在照做,那个便服的人,立即说道:“不用了。”他把我指着:“你也跟我来吧。”

麻木司机连忙骑着车走了。

我和金仲跟着武警和那个穿便服的人向军用帐篷走去。走到军用帐篷跟前了,才发现,这帐篷好大。果然进去后,才发现,裏面被临时的三合板,隔成好多区域。每个区域,就是一个房间。

武警到了门口,不走了,向回走去。

我和金仲继续跟着这个穿便服的人走着。走到靠裏面一个较大的房间门口。我们停下了,又是一个穿便服的人把我们拦着,但他什么都没做,就是看了我们一会,对我们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在这个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个事情,我看出来,这个帐篷里的房间布置,是按照奇门来布置的。这个房间竟然是死门。

而且门上画了一个八卦,既不是先天八卦,也不是后天八卦。干卦竟然 和坤卦并在一起。而且没有艮卦,艮卦原来的位置换成了大畜。

我看不懂,这个变化。但我知道,这裏有高人。而且路数古怪。

进去之后,裏面的布置更然我觉得奇怪。裏面摆了好几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电脑,一些工作人员,就在电脑前紧张的工作。

带我们来的人,把我们带到一张大办公桌前,桌子后坐了一个看不出年龄的人,他的面相很年轻,没有皱纹。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神,就觉得他好像有七八十岁了,是那种洞穿一切的眼神。这种眼神,绝不是六十岁之前的人能具备的。

这个人也一样是便服,但是穿的很正统,一身笔挺西服,还打了领带。

那人对带我们进来的下属点了点头,下属虽然没敬礼,但他的脚下意识的并拢,身体绷直,是个立正的姿势。转身的时候,是个标准的向后转,上半身笔挺的,毫不动摇,然后走了出去。我基本上能确定这个下属是个军人无疑。

“这些天,神农架热闹啊。”坐在桌子后面的人,没有站起来。对我和金仲说道:“把你们都给招来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我抢在金仲前面说。

“都忘记自我介绍了,”那人笑了笑,说道:“你们叫我老严吧。”

我和金仲明白,他这么说,就是在问我们的名字。他倒是客气的很。

“我是金仲。”金仲说道。

“哦”老严点点头说道:“你师父金旋子听说金盆洗手啦。你们这一派的人也来啦。真是难得啊。”

我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老严和军队有关,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把这裏看守的这么严实,竟然不知道赵一二和王八来过。难道王八已经出事了。我想到金仲说过的话,心裏立即焦急起来。

“小同志。”老严问道:“你……”

“徐云风。”我老实的回答。金仲都没隐瞒,我就更没理由掩饰自己的名字了。我还在胡思乱想,诡道看来来头不小啊,金仲只报了自己的名字,老严就知道他的师父是金旋子。

我向老严问道:“您带了这么多部队,到这裏……。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这么问,很唐突,可是心裏着急王八的处境,还是问出来了。

“哦……”老严说道:“我可不是部队里的人,我只是个研究员,我只是跟着部队来的,不是我带他们,而是他们带我……”

“鬼才相信你呢!”我心裏想着。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老严看出我的表情了,“我也不能透露我的工作单位,你们知道的。”

一个工作人员从我身边走过,轻轻的在老严耳边说话。

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是我现在全神贯注的在注意他们,这裏的环境太古怪,我很警惕。那个工作人员嘴上在说话,可是他的脑袋里在运转,却被我探的清清楚楚。

金仲却是一脸茫然,微微侧着脑袋,想听工作人员在说什么。

那个工作人员嘴裏在说,脑袋在想:“金仲,二十九岁,诡道长门长徒。他们诡道的信物,不在身上,不知道在那里,他不是正宗传人。徐云风,来历不明,全国有一百七十九个叫徐云风的,二十岁到三十岁有五十六个,湖北有十一个,宜昌地区三个,有两个,一个在浙江读研究生,现在还在学校。一个在当阳务农。还有一个在沙市##学院毕业,毕业后没有社会记录,找不到社会背景……”

我探知不到了,那个老严眉头皱了一下之后,我就什么都探不到了。老严皱着眉头,把我盯着。

老严不是一般人,不仅知道我在探知工作人员的心思,而且用了不知道什么办法,让我无法继续。

工作人员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老严的耳边说着什么。

我日,这个老严和他的下属太牛逼了吧。竟然根据我的姓名和口音,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把我的身份就给查的清清楚楚。幸好我毕业后大庙不要,小庙不收,一直在社会上浪荡。竟然被他们当做来历不明的神秘人物。

我突然升起了一个心思,既然,你们不知道我的底细,干脆我就装模作样,把自己弄的更神秘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想,我只是下意识的做出了这个决定。

工作人员说完了,又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继续做到电脑跟前。

老严,把桌上的一杯茶水,慢慢的唑了一口,对我们说道:“你们先坐下。”

坐下的时候,我又想到了一个事情,能在这么快收集汇总公民的身份和资料,需要多么庞大的资源来支持啊,能够调动如此庞大资源的部门,是个什么样的部门呢……。

“小徐……”老严对我问道:“你也是诡道的人,是金旋子的徒弟?”

我故意哼哼两声,“我可没什么兴趣跟着金旋子混,他能教我什么,哼哼……。”

老严的神情严肃,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那包烟的包装,没有任何图案,他抽出两支,递给我和金仲,金仲不抽。我接过来了,刚叼在嘴上,忽然发现烟头已经燃了。我看见老严在微笑。心裏突然明白,老严是故意在这么做,他在思考我到底什么人。

我忍不住想去探知老严的思维,可这是徒劳的。老严的思维彷佛被一层厚厚的盔甲给包住,我探不进去。我吸了一口烟,烟味太醇和了,吸到肺里,一点烟味的杂质都没有,可刚把烟吐出来,一股懒洋洋的舒适感传遍全身。

这是绝对是极品的香烟,世面上不可能买到的。

我好奇的把香烟拿在手上把玩,可香烟上,什么标识都没有。就是黄色的过滤嘴和白色的烟杆。

“这种烟的烟丝废角料,制作的香烟,在市面上有卖的,熊猫,听说过吗?”老严开始和我闲扯:“你抽的这支,剔除的废角料,可以做一条……”

我不知道老严给我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就是给我显摆吗,暗示我他的身份非同寻常?可是刚才他又说他只是个研究员,跟着军队来的,又说的那么轻松。

老严开始说话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要走,跟着我们在这裏呆几天吧。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能随意走动;二,这件事情结束后,必须保密,不能透露这裏发生过什么……这是为大家着想。”

老严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要控制我们的自由,行动自由和言论自由。虽然他说的很婉转和随意,但意图很清晰。

老严招呼一个工作人员,“带他们去休息吧。”

那个工作人员立即走过来,带着我们出去。我站起身,回头看了老严一眼,老严正在看着我,目光闪露着琢磨不透的深意。

工作人员,把我和金仲,带到另外一个帐篷,我们进去了。

帐篷四周稀稀落落的围了几个人,不远的地方有一小队荷枪实弹的武警正在守衞。

这也是个大帐篷,我进去后,就看见,裏面没有任何的隔板,裏面全是排列整齐的高低铺。

接下来,我看到的,就让我震惊不已。

帐篷裏面全是跟金仲一样的人。一屋子的神棍。

大部分都穿着便服,但也有穿道袍的,也有和尚,最可笑的是,还有穿基督教神父衣服的人。

我一进去就乐了,神棍开会呢。

工作人员把我和金仲带到一个上下铺前,床铺都整理好了。看来是给我们准备的。

那工作人员说道:“两位同志就在这裏休息吧,吃饭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若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可以告诉我们,能解决的,我们力所能及。”

我一刻都不耽搁,立马在帐篷里到处转悠,想找到王八和赵一二。可是这裏三四十个神棍,没有一个是王八和赵一二。

大部分人都坐在床上,屏息静坐,有两个道士在讨论,争得面红耳赤。我走进了,听见他们在争论法华经中的那些部分是镇鬼咒。我扑哧的笑了。

一个道士听见我在笑,马上对我骂道:“你笑甚?你笑甚?额就不兴看佛经?你给额站住……”

那道士一口陕西话,不知道是十堰那边的还是陕西的全真。

一个年轻的和尚看见我了,连忙招呼我,我一看,这个和尚我认识,赵一二三十六岁的时候,他来道贺了的。

我走到和尚跟前,想问和尚,知不知道王八和赵一二的下落。

没想到和尚抢先问道:“你怎么来啦,你好朋友王抱阳和他师父赵一二呢?他们在那里?”

我一听,心裏顿时凉了半截。

我随口跟和尚聊了几句。知道他是五台山过来的,没有度牒,是个无证和尚。法号域山,当年和赵一二有点交情。至于什么交情,域山又不说了。

我回到床上,坐下来,慢慢回想着跟老严的交流的细节。希望能想出点什么。

金仲现在却在一个一个跟这些神棍打招呼,我明白了,这些神棍都是离神农架很近的,都匆匆的赶来了,所以金仲能认识其中的很多人。看着他们相互谦恭的打招呼,我就想通了。

到了晚上,几个工作人员,带我们去吃饭。

饭菜很丰富,有荤有素,斋饭是分开放的。一些和尚和穿普通衣物的人,就只吃斋饭。看来老严的确不一般,连这个都顾及到了。

我没那么多顾忌,专挑大鱼大肉的吃,反正不要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一些旁人就对着我啧啧有声,面色鄙夷。

我感觉到他们对我的鄙视,心裏不忿,连忙对工作人员说道:“有没有酒,我要喝酒。”

那些神棍更加厌恶我了。

真的有酒,还是茅台。哈哈,我拿了一瓶,坐到金仲面前,问金仲喝不喝。

金仲轻声的说:“这裏的人大部分是修道的,你不要这么张扬。”

“若是赵先生,一定和我一样开心。”我说道:“就凭这点,我就认为赵先生是好人。”

“哼。”金仲鼻子抽了一下,“你倒是单纯,能陪你喝酒的就是好人。”

“是啊,他可不像你这样装模作样。”我倒了酒,美滋滋的喝起来。

吃晚饭,回帐篷睡觉。

一些人,根本就不睡,就是在床上打坐,有的嘴裏还发出一些声音。烦都烦死了。吵得我睡不着。

到了半夜我起来上厕所。厕所在帐篷外不远处。我懒得走那么远,就在帐篷外拉尿。

眼睛能适应夜色的时候,我才发现,守着帐篷的几个人竟然还在,只是人换了。

我提了裤子,准备回去。

却看见老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老严把我看着,对我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有事吗?”我知道这么说很无聊,但我能说什么呢。

“这裏有很多能人,我不能太明显的来找你。”老严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愣了,我不明白老严为什么这么说。

“跟我来。”老严向帐篷远处的一个偏僻地方走去。

我跟着老严走。

我和老严走到一个山地的岬角,离帐篷有一百多米远。

几个便服警衞,也远远的站着。

“有没有烟抽?”我站定了,问道。

老严笑了笑,把那一包烟都给了我。我正准备撕包装,却发现手上已经拿了一支香烟,不知道香烟是怎么从烟盒里冒出来的。

老严递给我一个打火机,我点上烟抽起来。等着老严给我说什么话。

“你为什么不拿螟蛉?”老严问道。

这一句话,就把我给问傻了。

我知道眼前的这个老严,来历非常,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厉害如斯。连我不愿意接手螟蛉都知道。我没有问老严为什么他知道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

我觉得这么问,从气势上就被他控制了。老严很厉害,他一句话,就能抵到我心灵最薄弱的环节。

我尽量不动声色,说道:“我没那个本事。”

“你怎么没有。”老严说道:“赵建国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当年他就蠢,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样。”

“你认识赵先生?”

老严鼻子哼了一声。

老严说道:“没事,赵建国没眼光,也不是坏事……你想不想有个长期稳定的工作?”

我把老严看着,心裏想着,老子那有这么好的福分,能找到个稳定的工作。

果然老严接着说道:“你后天就跟着我去北京,我推荐你到我们这个单位来。”

“这么快!”我奇怪的问道:“你不是来调查的吗?”

“已经调查完了,你们都来晚了。”老严说道:“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处理完。后天,你跟我走吧。”

“为什么要选我?”这个问题也不是我第一次问出口了。

“你现在也不小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相信你知道原因。”老严说的一点都不错。

“若是我不答应呢?”我说道:“我不想干这一行。”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老严说道。

“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我问道。

“是的。”老严说道:“我以为你会答应的。不然你到这裏来干什么?”

“我来找人,”我补充道:“我的一个好朋友。”

“你没找到……”老严说道:“还真有人抢在我前面进去了。是不是赵建国,恩,他现在叫赵一二……”

我没做声。

老严想了一下,又问道:“你的朋友跟着赵一二?”

我还是不说话,怕一说话,就表现出对老严的佩服。

“你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很危险。”

“我知道。”

“明天我会采取措施。”老严的思维不对我设防了。这是他故意的,我从他的思维里看到,士兵在射杀什么,被射杀的不是人,而是某种动物,成群的动物,然后是熊熊大火……

“螟蛉在他们手上?”老严问道。

我要坚持不下去了,就想对老严全盘托出我的目的和打算,我觉得实在是没有任何秘密,能够在老严面前隐瞒。而且现在处境,老严已经明白无误的透露给我,明天被封锁的地方,会化作焦土。至于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和赵一二王八绝对有牵扯。赵一二和王八,明天若是不能找到,只有一个结果:玉石俱焚。

“跟你做个交易。”老严说话不含糊,口气没有一点余地,志在必得。

“我不会跟着你的。”我还在犹豫,心想若是老严若是坚持,我就答应了吧。来日方长,走一步是一步。

“可以。”老严却不是这个条件了,而是问道:“螟蛉是不是在赵一二手上……。”一脸的期待。

“好!”我答应的很爽快。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要想办法,把螟蛉从王八那里弄过来。至于螟蛉给老严,还是给金仲,对我来说都一样。我嘴角动了一动。

老严说道:“你还想问什么?”

“螟蛉到底什么来历,诡道到底是什么门派?”这件事情,我从没问过赵一二和金仲,但我现在问出来了。因为我相信,老严会说的,而且这个事情,从老严嘴裏说出来,肯定会更客观。

老严看了我一会,对我说道:“你没进诡道,恩,赵一二不会跟你说的。其实这个事情,没那么神秘。”

我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赵先生的道术那么古怪。我的朋友是他的徒弟……”

老严问道:“你知不知道,道教什么时候出现的,是谁创立的?”

“这有什么难的,”我答道:“东汉的张道陵啊。”

“赵一二和金旋子供奉龙虎天师吗?”老严问道。

我如梦初醒,是的,赵一二和金仲的诡道,不是道教。我想起在赵一二的三十六岁的生日里看的地戏内容,虽然他们唱的歌是道教的,穿的衣服也道袍。可是地戏裏面的故事,却是讲的陈平。

陈平是西汉初的人物。

“道教的源头众多,不是张天师一个人能创立的。”老严说道:“可是最后百川归海,众多门派,都渐渐归入到道教的门下。不过有一支门派,两千年来,始终没有融入道教。独树一帜,也尊奉老子玄都,但道法却不同于其他道派……”

“你说的就是诡道?”

“世上有正乙有太乙有全真……道家徐福葛洪炼外丹,郭璞陆修静练内丹,费长房寇谦之李淳风推衍道家术数,王诩张子房帷幄天下,道教初始可没有做鬼镇邪的名人。”

“可是有西汉三茅啊?”

“哦。”老严说道:“我差点忘了茅山一派,他们可是和诡道一直不和。他们的法术合诡道可不一样,他们用的是阳术天道。诡道用的阴术,通阴,是坤道。”

我被老严说糊涂了。

“你知道黄裳吗?”

“知道。”我答道。

“黄裳杀尽天下野鬼,终得道飞升,这个典故你也应该知道。”

“他是诡道?”我问。

“黄裳的来历非常,道教的传人都不承认他是诡道……可是,”老严说道:“他留了一个东西,却一直是诡道的信物。”

我终于明白螟蛉的来历了。怪不得金仲和老严都想得到螟蛉。螟蛉这个东西,绝对不该属于阳世。

“那些道士和尚,和我住一个屋的……”我问道:“他们到底为何而来?”

“明天你就知道了。”老严说道。

“你回去休息吧。”老严说道,我把行动计划推迟一天。明天我带你去大鲵村。

“这裏不是古庙乡吗?”

“古庙乡的情况我们已经控制了。可是大鲵村……”老严向我点点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

回到帐篷,我怎么都睡不着了。心裏想着,老严能答应带我去找赵一二王八,可是交换的代价是把螟蛉给他。这么做了,就对金仲失信了。金仲岂不是对我恨之入骨。

我想到这裏,连忙从床铺上够着身子,去看金仲在干什么。

可是金仲的床上,并没有人,金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

金仲去那里了?

我等了好久,金仲都没回来,看来他不是上厕所。这么晚,我们又被控制的这么严,他能去那里。

我忽然意识到金仲去那里了。

那个老严会对金仲说些什么呢?

我又睡下,等着金仲回屋的声响。可是等着等着,我就忍不住困意,渐渐睡着。

早上起来,看见金仲已经穿戴整齐。对我说道:“今天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到乡里去看看。老严同意了。”

我猜不透金仲到底对我有没有怀疑。我安慰自己,老严应该不会把我和他之间的协议透露给金仲。可是老严和金仲之间又达成什么交易呢?

我忽然发现我和金仲之间在相互防备,都在刻意回避对方的思维。

一群神棍和尚道士都到了古庙乡,当然身边有一队武警在保护,也许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我们,而是监视。古庙乡和军队驻扎的地方只有几里路了。很快,我们就走到。

乡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切正常。当地人看见我们了,还都很稀奇,说怎么来了这么多古里古怪的人,不过他们也不是太好奇。

神农架这么多年来,都流传这有野人,不知道来了多少外来的研究人员,他们都见怪不怪。

一些人还向我们兜售娃娃鱼,我之前没见过娃娃鱼,不免好奇。就跟着一个当地人到他家里,金仲也跟这来了。

到了那个当地人的家后院,还没进去,就听见“呜哇——呜哇”哭声。我对那个当地人说道:“你家小孩在哭呢,你还不去看看啊?”

当地人哈哈笑起来。我不知所以。

等到了后院,我才醒悟,原来哭声来自于一个小池子裏面,都是池子里的动物发出的。那些动物的叫声和小孩的哭声一模一样。

我凑近池子,向下面看过去,池子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类似蜥蜴的动物,却比蜥蜴肥胖的多,丑陋古怪,身上墨黑。原来这就是娃娃鱼,几十条之多。都呆在水底一动不动。偶尔一两只探了探头,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你买一条啊,吃了大补啊,好东西啊。”那当地人殷勤的向我们推荐。

最后我和金仲还是没买。

临出门,我问那个当地人,“你们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把乡政府围起来了啊。”

“谁说的?”那当地人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这裏太平的很,几条娃娃鱼跑出来,算什么大事。”

“可是,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去呢?”我逼问。

“是我们不让外人进来才对,现在外面闹人瘟呢?”当地人说道:“要不是军队放你们进来,我们可不会让外人进来的。是他们帮我卡的路障,我们谢他们都来不及……。就是不好做生意了。”

看来从当地人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一群人在乡里转悠了半天,老严出现了,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家了。这群神棍都不乐意,可是又不好明说。估计他们的把柄都被老严给捏着,不敢有所妄动。

老严示意我和金仲留下。等众人都走了,老严坐上了一个吉普车,我和金仲也坐上去。

吉普车向大山深处开去。

“我们要去的地方,那个村子以后会在地图上消失。”老严沉声说道:“现在,我们暂时称它为大鲵村。”

这是在神农架的林区深处了,蔓延不绝的大山和森林一直到天际都看不到边缘。山路也很不好走。颠簸的很,幸好是辆吉普,若是普通的车辆,底盘早给磕坏了。

终于看到了一个藏在深山里的村落,非常的偏僻。也没多少人家。这个村落在一个环形的山凹裏面,三面都是高山,只有一个出口通往村外,稀稀落落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和溪水边。房子都是老式的土墙屋。

我看见距离村落不远的地方,竟然驻扎着比古庙乡多几倍的军队,由于村子只有一条路出来,这些军队就死死地堵着这个狭窄的村口。

吉普车停下来,一个武警拦住我们,老严从胸前掏了个证件给他看了。那武警立马给老严敬礼。

不多时,来了一个军官,满脸的严肃。老严连忙示意,和他走到一边说话。

我隐约听到军官在询问:“为什么行动推辞一天……”

我向最靠近村口的一户人家看去。看见那个土墙屋的门口,靠着站了几个人,一个妇女和两个孩子,他们满脸的木然,看着军队的方向。

我忽然察觉到了巨大的悲哀和恐惧,来自于这个几个村民。虽然隔得这么远,我仍能清晰的察觉到来自于村内一股情绪,那个情绪弥漫在村里,绝望的情绪。

我突然回身向老严跑过去,在离老严几步远的地方,被武警一枪托敲在背上,我趴到在地上,满脸泪水,对着老严说道:“你们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老严和军官面色严峻的把我看着。

“你们怎么能够……”我说不下去了。

“你承担的起这么大的后果吗?”老严说道:“我在广东的行动失败了,知不知道给国家和人民造成多大损失和多么严重的后果。这裏的情况比广东还要严峻……。我不能再心软……”

我站起来,心裏想着,原来在路上,那些行人说的,广东在闹人瘟,不是空穴来风。

“这裏的阴瘟若是散开,后果不堪设想。这裏的,比广东还要凶恶。”老严说道:“我已经准备回去接受处分了,我是戴罪之身,不能再有闪失。”

“一定有办法的!”我急切的说道:“赵先生和我朋友肯定也在裏面,他们一定有办法,他们肯定在努力!”

“我只能这么说,”老严说道:“今晚我们再进去一次,最后一次机会,可是希望不大,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不能再让国家承受另一个灾难。希望你的朋友和赵一二有办法……。我也希望这样……。”

“能行的能行的”我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把螟蛉交给你!”

老严沉着脸,慢慢说道:“好,我们天黑就进去。”

“我们现在就去。”我说道:“为什么要等到晚上?”

“白天不能进去,若是有人白天进去,就不能再出来。”

“是谁?”我骂道:“是那个王八蛋定下的规矩?”

老严说道:“是我下的命令。”

“为什么?”

“你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老严说道:“现在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我劝你们睡个觉,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九点,准时行动。”

一群神棍和尚道士都到了古庙乡,当然身边有一队武警在保护,也许他们的任务不是保护我们,而是监视。古庙乡和军队驻扎的地方只有几里路了。很快,我们就走到。

乡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切正常。当地人看见我们了,还都很稀奇,说怎么来了这么多古里古怪的人,不过他们也不是太好奇。

神农架这么多年来,都流传这有野人,不知道来了多少外来的研究人员,他们都见怪不怪。

一些人还向我们兜售娃娃鱼,我之前没见过娃娃鱼,不免好奇。就跟着一个当地人到他家里,金仲也跟这来了。

到了那个当地人的家后院,还没进去,就听见“呜哇——呜哇”哭声。我对那个当地人说道:“你家小孩在哭呢,你还不去看看啊?”

当地人哈哈笑起来。我不知所以。

等到了后院,我才醒悟,原来哭声来自于一个小池子裏面,都是池子里的动物发出的。那些动物的叫声和小孩的哭声一模一样。

我凑近池子,向下面看过去,池子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类似蜥蜴的动物,却比蜥蜴肥胖的多,丑陋古怪,身上墨黑。原来这就是娃娃鱼,几十条之多。都呆在水底一动不动。偶尔一两只探了探头,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你买一条啊,吃了大补啊,好东西啊。”那当地人殷勤的向我们推荐。

最后我和金仲还是没买。

临出门,我问那个当地人,“你们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把乡政府围起来了啊。”

“谁说的?”那当地人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这裏太平的很,几条娃娃鱼跑出来,算什么大事。”

“可是,为什么不让你们出去呢?”我逼问。

“是我们不让外人进来才对,现在外面闹人瘟呢?”当地人说道:“要不是军队放你们进来,我们可不会让外人进来的。是他们帮我卡的路障,我们谢他们都来不及……。就是不好做生意了。”

看来从当地人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一群人在乡里转悠了半天,老严出现了,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家了。这群神棍都不乐意,可是又不好明说。估计他们的把柄都被老严给捏着,不敢有所妄动。

老严示意我和金仲留下。等众人都走了,老严坐上了一个吉普车,我和金仲也坐上去。

吉普车向大山深处开去。

“我们要去的地方,那个村子以后会在地图上消失。”老严沉声说道:“现在,我们暂时称它为大鲵村。”

这是在神农架的林区深处了,蔓延不绝的大山和森林一直到天际都看不到边缘。山路也很不好走。颠簸的很,幸好是辆吉普,若是普通的车辆,底盘早给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