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的司机就说:“指导员,你在说什么啊,今晚我们去喝酒,可别给政委打小报告啊。”
“恩。那好”军官说道:“喝醉了,可别闹事,千万别败坏我们的形象。”
军官说完,对着王八敬了礼,开车走了。
我和王八上了面包车。裏面七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年轻军人。虽然穿着便服,但坐姿都是笔挺的。
“领导,从现在开始,我们听你指挥。”其中的一个人说道。
“现在去天行楼。”王八开始发布命令。
天行楼不是个正规的酒店,下面三层是舞厅和KTV包房,上面是客房。
我们一行人,进门走到吧台。大厅的经理迎上来,一个武警说道:“我们有朋友定了包房的,我们知道地方。”
大厅经理一看都是几个高大健壮的年轻人,也不敢多问。
我们进了电梯,王八按了五楼。
到了三楼,电梯停了,有人要进来。一个武警把手一伸,“超载了。等下趟。”
电梯到了五楼。
王八说道:“拉闸。”
一个武警,就飞快的跑到消防楼梯那边。
王八挨着数着客房的门牌。
走到一个门口,站住不动。一行人,就把门给围住。
甬道的灯光突然就暗了。
两个武警同事对着门踹去。门塌了。屋内也一片黑暗,其他的五个人,飞快的冲进去。
听见裏面喊了两声,“干什么?你们什么人?”
随即惨叫几声,房间里旋即安静。
我和王八走了进去。王八拿起一个手电,在房间里慢慢的照着。我看见有三个混混,已经被武警揍得趴在地上,武警都气定神闲的站着。三个混混中,有两个胳膊已经被扭断,呈现怪异的扭曲姿势,撇在身后。还有一个被武警用脚踩在地上。他的手上还在没方向地挥舞一把匕首。王八用电筒照着那个匕首。
一个武警无声无息的走上来,夺过匕首,狠狠的把那只手掌,钉在地毯上。
那个混混“啊一一”的声音刚发出,踩在他头上的武警,用脚狠狠的跺了一下。声音立马消失。
屋里所有人都慢慢适应的黑暗,毕竟这是城市,即便没有灯光,还勉强能看见的。
我看到了房间的床上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身边的一今年轻女子,刚才已经吓傻了,现在才回过神来,开始发出尖叫。一个武警冲上去,用枕头把那女子的嘴巴捂住。
“嘘一一”王八伸了个食指在嘴唇前。
这下,连胳膊被拧断的两个混混都不敢呻|吟了。只是丝丝地吐着气。
王八慢慢走到那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前面,“麻哥?”
“你是谁?***派出所的?我不认识你,你们所长我认识。这地方你来错了。”
王八招了招手,一个武警在麻哥的床头摸索两下,抓了一把麻果,递给王八。
麻哥说道:“你是局里的人?”
王八把手一张,麻果都掉在地上,“我不是来抓你的。我也不是警察。”
“你是***(宜昌的一个大混混,我就避讳不说名字了)的人,他想错了,我没叫人砍他。我说话算数,绝不是我。”麻哥非常镇定的说道:“听说是重庆的两个人,过界的,做了事,拿钱就跑了。我发誓不是我找的人。”
王八还是死死盯着麻哥看着。
麻哥说话的口气越来越软,“我得罪过你吗,你是哪里混的兄弟?”
王八说道:“你的那个狠人,没提醒过你,这几天要躲起来吗?”
“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子懒得信她的。”麻哥说道:“你到底什么来路?”
王八把手中的电筒直直地照在麻哥的脸上,“你还记得你的两个手下,在**酒吧打死的那个人吗?”
我看见麻哥的一脸的横肉在慢慢抽动,他的牙齿在科科的作响,“真的……有你这号人?”
王八把麻哥的脸拍了怕,“怕了?”
“我怕什么?”麻哥说道:“那个老家伙又不是我弄死的。”
“可我师父,那天晚上,是来找你的。”王八把脸凑近麻哥。
麻哥说道:“你师父的死,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知道,”往轻轻说道:“我师父是你养的那个狠人弄死的……我今天来,不是跟你算这个帐。”
“那个女的……”麻哥脸上开始冒汗,油光光的。
“你儿总算是想起来了。”王八用手抽了麻哥一嘴巴。
麻哥喊道:“你……”他的身体刚动,一旁的武警就冲了上来,把麻哥的胳膊扣起来。
王八突然就狂躁起来,用拳头不停的揍麻哥的鼻子。
我喊道:“王八……王八……你在干什么,住手啊,你准备把他打死啊!”
王八不理会我,仍旧打着。
我冲上去,抱住王八,“我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不管了!”王八把我一下子推开,“老子先跟他算账,再找那个人!”
王八对着麻哥喊道:“你搞的那个女人,知不知道是谁?”
“不就是个女人吗?”麻哥满脸的鲜血,张嘴喊着,门牙也掉了,“我给你找几个赔你……”
王八退了开来,指着麻哥轻声说道:“她是我妹妹……”
麻哥不说话了,身体在发抖。
他终于知道厉害了。
屋子里又开始沉默。
那个手掌被钉在地上的混混醒转过来,开始大声的呻|吟。王八用脚狠狠地踢了他脑袋一脚,“给老子住嘴。”
屋外来了个保安,对着我们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武警把保安拉进来,“给我老实獃着。”
保安看到屋内的情形,也吓得说道:“跟我没关系。”
王八冷静了些,对武警说道:“把他摁好。”
武警把床上的女人推到墙角,指着她,示意不准出声。
武警用麻哥的皮带把麻哥的手捆起来。
麻哥喊道:“你想怎么样,我不会告诉你弄死你师父的人在那里的!”
王八轻蔑地说道:“我问过你,他在那里吗?”
我看见麻哥的身体抖了一下,我也一样。
王八说得很冷酷。他到底要干什么。
几个武警很会擒拿格斗的招数,很快把麻哥的四肢的关节扭脱臼。
麻哥被制服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王八弯下腰,走到那个手被钉住的个混混身边,把匕首抽起来。
麻哥喊道:“你敢,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八扭头对我笑了笑:“他在跟我讲法律呢。”
我看着王八的模样,心裏凉飕飕的。王八不再是那个兢兢业业的律师了,恪尽职守的律师了,他已经不再相信法律。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能看着王八。
王八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轻轻抹去血迹,低着头说道:“你知不知道商朝的时候,我们的老祖先是怎么占卜的啊……烧乌龟壳子,烧出来的痕迹,就是想要得到的答案。”
麻哥的身体在抖个不停。
而我的恐赫,一点都不下于麻哥。
“你放心,我不烧你。我再告诉你,那时候,西域的方法和中原不太一样,他们是用你另外一个方法……”王八继续冷冷的说道:“妈的,我跟你讲这些干嘛,你这种人,估计也没读过书。”
我看着王八,心裏冷到冰点。
王八说的是……
“那种方法,失传很久了,可是我们门派一直保留下来,但是我师父教过我。他说,懂得就行,不要我用。我师父,就是那个被你手下打死的那个老家伙,你在我面前说他是老家伙。现在那个老家伙的徒弟来找你了。”
“你师父不是我弄死的!”麻哥在求王八了。
“我知道啊,你那里有这个本事。”王八用匕首在麻哥的肚皮上开始比划,“我要用我师父教我的方法,找出害死我师父的那个人。”
王八开始在麻哥的肚皮上,轻轻的划起来。
“啊一一”麻哥和我同时叫起来。
王八在麻哥的肚皮上,用匕首轻轻的划破皮肤,化出一个太一。这个太一就在麻哥的腹部右上部,血珠从割破的皮肤渗出来,在麻哥肥胖的肚腩上,看着诡异又恐怖。
我喊道:“王八,你要是这么做了,跟韩天师、罗掰掰、楚大有什么区别?”
王八对着我凄然的笑了笑,“我他妈的不在乎了。”
我知道王八要干什么了。
割肝。
古时候西域的一种占卜方法,一直没在中土出现。可是诡道却把这个诡异的法术给容纳进来。现在王八,要用它对付麻哥了。
知道什么是割肝吗。就是把活人的肝脏拿出来,用刀切开,看鲜活的肝脏,被切开后呈现的形状,以此看到占卜的结果。而且要在人死之前做到,人若是死了,就不准了。
这是人类最古老的占卜术,两河流域文明发源的时候,就有了。现在王八要用这个法术来对付麻哥,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打算从麻哥嘴裏问出那个人的下落。他要割肝。
我看着王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觉得他和楚大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王八把手上的匕首给放在一边,我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对王八喊道:“你真的疯了吗?”
王八抬头看了我一眼,手指握成爪状,扣在麻哥的腹部。麻哥惊悸的喊叫起来。
王八的手掌消失了,只有手腕能看见,王八的掏心术是什么时候学的?他在北京呆了一年,到底学会了多少邪门的东西?
麻哥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被疼痛折磨的喊不出出来。
大凡人的内脏相对皮肤,对疼痛的刺|激有所区别。皮肤对割伤烫伤很敏感,而人体对内脏受到挤压更难以忍受。
麻哥现在的身体在痉挛抽动,在床上筛糠般的弹着。
王八的脸上挂着阴测测的笑容。嘴角咧着。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那个神秘的影子,挑起了他内心的愤恨。现在,就算是没有再挑拨,他也控制不住了。他已经品尝到释放愤怒的快|感,他压抑不住内心的癫狂。
我冲向王八,把王八抱住,两个人纠缠着滚到一边。旁边的武警也愣住,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帮王八,对我动手。
王八用手推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喊道:“你醒醒,你疯了吗?”
王八不动了,慢慢的说道:“你他妈的干得好事……”
我扭头一看,床上已经没有人了。麻哥已经消失。
旁边的武警都面面相觑,一个武警说道:“这么邪,一眨眼,一个大活人就没了,凭空没了。”
王八暴怒,用手把我的脖子扣住,“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打泼(宜昌方言:捣乱)的?”
我被掐的连声咳嗽。
王八见我缓不过来气,才松了松手,我边咳边说道:“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她不动,我察觉不到她……可是她在我面前带人走……就躲不过……”
王八沉声说道:“现在我们就去找他们。”
我对王八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你到底要怎样?”王八冷冷的看着我。
“你……”我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走上这条路……”
“那你要我怎么做!”王八狂喊道:“难道把这个姓麻的送给警察,让警察来调查。”
我不说话,用手揉着喉咙。
王八用手指着我慢慢说道:“你的意思是要警察去找董玲去取证调查,把董玲忘记的事情,全部都翻出来!是不是?是不是?”
我被王八说得没有半点还嘴的余地。
“带我去找他们!”王八大吼起来。
“你答应我。我就带你去……”我说道:“你用你的方式惩治姓麻的,我不拦你。但是你不能坏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开了头,就止不住了。”
王八喊道:“带我去找他们!”
“你答应我……”我摇头说道。
“我答应你。”王八的口气软了,“你说的有道理。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我对王八说道。
“警察来了。”一个武警提醒王八,“警车在楼下。”
那个武警站在窗户旁边,指着楼下。
“没事,”另一个武警说道:“你们走吧,趁混乱,扮作客人走。我们留在这裏,应付警察。”
看着武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很有把握,把这个残局收拾好。
我和王八飞快的从楼梯往下跑去。跑到二楼的时候,看见警察也在往上跑。我和王八站在一边不动。警察看了看我们,听见楼上有人在呼喝打斗,便不再理会我们,继续向上跑去。
我和王八走到街上。
的士很不好拦,我拉着为王八上了一辆二路公交车。
“在什么地方。”王八又对我问道。
“在****卖场的楼上,她是个女的,她跑不了。”
“是她弄死我师父的?”王八低声说道。
“至少和她脱不了干系。”我答道:“从我们去刘院长家,她就在暗中注意我,挑拨你的愤怒。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对她的很熟悉了。现在她现了身,她躲不了了。”
我把手上的沙漏比划给王八看。
二路车开的很慢,估计还要二十分钟,才到解放路。
我是故意让王八和我坐公交车的,我希望王八能在这个时间,心情平和下来。
“赵先生是绝对不同意让你这么做的。”我主动说道:“他收你的时候,说过,你要放下个人的恩怨。”
“是吗?可是他自己放下了吗?”王八答道:“那他去找麻哥干嘛?”
“我不认为,他会同意你这么对付麻哥。他绝不会同意的。”我有点强词夺理了。
“可是师父死了。”王八根本就不跟我就这个问题讨论,“你和我一样,都不能知道他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去把师父救活转过来,我们再问他。”
我都忘了王八是律师,我怎么能辩的过他。
“那老严呢。”我说道:“他给你这么大的权限,可不是让你来报私仇的。”
王八盯着我看,慢慢把手中的电话拿出来,对着我说道:“老严说可以……”
我无话可说了,其实王八的作为,我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王八还能怎么做呢。让董玲恢复被麻哥蹂躏的记忆,我也不愿意看到发生。可是,我看着王八的作为,也无法接受。我内心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再劝阻王八。
车终于到了解放路。我和王八走到一栋大楼旁边。卖场早已打烊,我们走到旁边的楼梯入口处,一个守门的老头问我们,“找人吗?已经下班了。”
王八手上拿了一个怀表,对老头说道:“师傅,你帮帮忙,看我的时间对不对。”
老头就仔细的看着怀表的指数。
“我们只是来问时间的,我们已经走了,你数三十下,就知道我们走了。”王八的声音无比柔和。
我猛然想起,王八也是学过催眠的。
王八收回怀表,把我一拉,走进楼道。那个老头站在入口处,呆滞的念着:“二……三……四……五……”
没有电梯,我们一步一步的向上走着。
这栋大楼的下面四楼是商场,五楼以上,就是写字楼和囤积商品的仓库。
我和王八爬到六楼。
我站住了,手指着消防门,“就是这裏了。”
王八推门就要进去。
“等等。”我拦住王八,“能不能……”
王八把我看着,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嗨,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变成那个样子。”我无奈的说道。我知道,这么说也没用。该怎么做,我一点思路都没有。而王八却是早就计划周全了。
我们不罗嗦了,同时推门进去。
这层楼是写字楼,整层都没有隔断,是一个大通间,灯火通明。裏面的办公桌虽然拥挤,但又井井有条。办公的员工都穿着正规的职业服装,有好几十人之多,他们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资料,或者忙碌着打字。
“你是不是搞错了?”王八问道:“这明明是个公司。那个人会到这裏来吗?”
“没错,就是这裏。”我自信满满的说道:“就在前面的那个老板桌那里。”
“你能肯定?”王八说道:“那里坐的是个女人。”
“她就是个女人。”我答道。
我和王八快速的从拥挤的办公桌中间走过去。那些公司职员,都埋头干自己的活,没有一个表现出好奇。
我和王八走到老板桌前。
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人,坐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这是个很标致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画了淡妆。很妩媚,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是她,我虽然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真人,但是我对她已经非常熟悉。绝对是她。暗中窥视我的、抹去董玲记忆的、刚才拉走麻哥的,都是她。
这个坐在桌子对面,一张大沙发上的女人。慵懒的往沙发靠背上躺了躺,指着我说道:“还是被你追到这裏来了。”
我手放进裤兜,捏住沙漏。
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左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四颗进,右边两万九千五百二十五止。
我本来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把麻哥藏在哪里了,可我忽然眼花了一下。
那个女人的脸突然变得一张无比丑陋,脸上满是皱纹,额头上鼓包,皮肤坑坑洼洼。头发也是花白的,稀稀落落,是个半秃。我连忙眨了眨眼睛。
眼前的沙发上的女人,又是刚才的那副标致模样。脸上的皮肤光洁的很,鼻梁笔挺,嘴唇俏皮。
我知道我不是眼花。
三十四钱三厘的水,左边进十七钱一厘,右边止于十七钱二厘。我心裏对自己说着,平一点、再平一点。
我闭上左眼,眼前是光鲜无比的职业女性。
我睁开左眼,闭上右眼,她是一个身体佝偻、相貌恐怖的丑妇。
“小伙子,”那个女人格格(也是咔咔)地笑起来,“你没见过漂亮女人吗?对我使眼色。”
这个声音娇脆清澈。
这个声音干涉沙哑。
我忽然莫名的想到赵一二当初在中医院对我说的话:“你知道这世上有几个人会算沙吗……三个……”
我又想起赵一二在《黑暗传》上的日记:我们眼睛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还有我们的记忆,到底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欺骗自己的故事……我总觉得,算沙这个算术,不应该这么单纯,这个算术应该有连师父都不知道的层面……可惜我没他们一样的异能,我做不到……
我蓦地想到:为什么赵一二留给我的沙漏和一般的沙漏有所区别,五万九千零四十九颗沙砾,三十四钱四厘水。这世上那里有半水半沙的沙漏。
那白领妇人一只手起一个粉饼盒,另一只手拿着粉饼,在我们面前若无其事的涂抹起来。
我同同时也看到,也是她,干枯的手指捏着一个注射器一一不是粉饼,仔细地在寻找额头上的血管,血管隐藏在松弛的皮肤褶皱里,很不好找,她用粉底盒一一妈的,不是粉底盒,是一个刀片,轻轻在割开皮肤,针头在皮肤里试探,终于找到皮肤了。她开始注射毒品。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她一副妖魅的模样,对着王八说道:“会和麻哥这种人打交道吗?”
王八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开始呆滞。
白领妇人把头转向我,“那么你呢?”
是啊,她怎么可能和麻哥扯上关系,我心裏释然起来,看来我找错地方了。
可是我的手上的沙漏又提醒着我,有地方不对。
我强打起精神问道:“王八,五万九千零四十九和三百四十七,这两个数字,有什么意义?”
王八正在恍惚中,条件反射地答道:“干卦九五纯阳,坤卦六三至阴。”
“不对啊。”我追问:“九五没错,可是六三只有二百一十六,不是三百四十三。”
“哦。”王八说道:“坤道至阴要加一爻,七三之数。”
那就没错了。我心裏念道。
赵一二应该是没有臻破算沙。因为他无法分裂人格。只有能有意识分裂人格的人,才能真正掌握算沙。一阴一阳,就是沙漏的沙砾和水。我现在就能做到这点,不,我很久以前就能做到。
草帽人。
我曾经因为草帽人,在脑袋里分隔出了一个隐藏人格。现在我要用这个人格来掌握算沙。
沙漏的沙砾全部移到左边,水全部到右边。
眼前的光线陡然暗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佝偻的丑妇,正在享受毒品带来的快|感。她坐在一堆肮脏的废纸盒子上,身前点着两根蜡烛。我环绕四周,全部是乱七八糟摆放的破烂桌椅,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昏暗的很。这并不是商务写字楼,而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大仓库。根本就没什么装修,到处是未修饰的混凝土柱子,墙壁也是没有粉刷的空心砖。天花板上的空调管道裸|露在头顶上,七拐八绕。我闻到了一股味道,是尿馊味和木头腐烂、还有墙灰的混合味道。
这个妇人的催眠术,太强大了。
我提醒王八,“她比你更会催眠。”
“我知道。”王八说道:“我已经注意到了。可是我摆脱不了,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你不会想看到的。”我回答。
妇人还沉浸在毒品带来的虚幻中。她脱了鞋,纤长的手指轻轻在脖子上滑动。身体起伏,眯着眼睛,渐渐躺倒在沙发上,修长的腿蜷缩起来。
如果她真是个美貌少妇,这个场面当然是无比香艳。她在王八面前就是这个动人的样貌,在我的右眼看来也是如是。
但我的左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鸡皮鹤发的侏儒,在我面前挠姿弄首。看得我毛骨悚然。
写字楼的所有员工,我也都看清楚了。都是一个一个的废弃塑料模特,残胳断臂。不仅是搁在破烂的桌子上,还有很多都丢弃在地下。模特有的是黑色,有的是肉白色。
“哈哈”妇人笑起来,那些模特的头颅飞快的旋转起来。
我明白了她的路数,她和方浊一样,具备用意念移动物体的能力。不仅如此,她还会催眠,而且催眠的能力异常强大,把自己都催眠了。她根本就认为,自己是个曼妙的女子。
赵一二就是她给弄死的。
“等我把眉毛画好了,”妇人撒娇的语气说道:“再跟你们说话。”
王八说道:“好,我等你。”
我也说道:“好。”
她以为把我和王八都催眠了。可是她不知道,我只是被她控制了一半,而我隐藏的那个人格,正在悄悄地探取她的记忆。
赵一二在包房里,赵一二把麻哥摁倒在沙发上,狠狠地掐着麻哥的脖子。麻哥和他的手下,都不能动弹,赵一二的定身术还能施展。
妇人走到赵一二身边,对赵一二说道:“歇歇吧。”
麻哥和手下都能活动了,麻哥拿起酒瓶砸在赵一二头上,酒瓶破裂。赵一二倒在地上。麻哥和他的手下狠狠的揍着赵一二。
警察来了。
妇人和麻哥突然消失。警察带走赵一二和七八个混混。分别带上两个警车。
赵一二所在的那个警车上,一个警察正在给赵一二扣上手铐,“我说你几十岁人了,和这班小混混扯个什么皮?”
赵一二把脸上的血迹擦了擦,“老子打死那个狗日的!”
警察突然惊讶的说起来,“你们从那里来的……你们不是在另一辆车上吗?”
两个混混拿着酒瓶机械地往赵一二头上砸去,动作生硬,一下、一下,又一下……
警察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小陈,快开门,出人命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对妇人说道:“他已经不会对麻哥有威胁了。”
妇人猛的坐正,把我看着。
“你……”她指着我,动作绵软。
她开始慌了,我轻易地看到,她和一个人站在警车附近,那个人对她说道:“不出一个星期,他的徒弟回来了,他的能力恢复后,你的那个麻哥,日子可不好过……还有,你也别想再得到我们的好处。”
妇人迟疑了很久,“好吧。”
我对王八说道:“赵先生就是她害死的,她把那两个混混拉进赵先生所在的警车,而且,催眠了那两个混混……”
王八对妇人说道:“是你吗?为什么?”
妇人娇滴滴地说道:“那要怪你,都怪你……”
我都想把左眼闭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用这种语调说话。可是我忍住了,我怕被她控制住。王八也在勉力维持清醒,他在靠着一腔怒火保持自己的情绪。
妇人说道:“都说老严带了个接班人,不是一般的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早知道,就不帮老施查你的底细了,弄出这么多事出来。”
“老施……你认识老施……你调查我?”王八抹了抹额头,“为什么?”
“格格”妇人轻声笑起来:“你坏了别人的好事,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记得了吗?”
“你和那个在电视机里催眠的人,有牵扯?”王八问道。
“是啊。”妇人说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个混混吧。”
“你们调查我,怎么扯上了董玲?”王八继续问道。
“你想想,你给谁打过电话。在北京的时候,除了你的上司,还给谁打过电话。严老头布置得再严密,也有疏忽的时候。老施,他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能影响常人看不到的频率,比如……衞星电视,或者手机波段……他以前可是军队裏面搞无线电通讯的专家……”
“我给董玲打电话,他在旁边查到了电话号码?”王八把拳头捏起来,骨节啪啪的响。
“你们在说什么?”我喊道。
“原来是我……”王八的身体在抖动。
“什么是你?”我把王八的肩膀抓住,王八蹲了下来。
“是啊”妇人温柔的说道:“就是你啊,就是你啊,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真的不如死了算了。”王八开始饮泣。
“要不是你给你女朋友打电话,老施怎么会告诉我你女朋友的号码,而我,也不会根据号码,找到你女朋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底细……”
王八懊恼起来,抬头张望。估计是在找个什么地方,来伤害自己。
“王八!别这样!”我喊道:“你醒醒,她在骗你。”
“我怎么会骗你呢。”妇人把嘴捂上,嘻嘻的笑着:“我只想找你的女朋友问问你的来历,可是没想到麻哥看上了你女朋友……我也吃醋呢……你害我吃醋了……你真该死……”
王八冲到仓库的边缘,到处找着窗户,他现在癫狂了,连方向都分不清。跟瞎了一样,在墙壁上摸索。
妇人在全神贯注的催眠王八,她知道,我除了会算术,不会道法。而王八才是她最忌惮的。她要先除掉王八。
我走到那堆模特中间,到处找着。既然模特都是用来买衣服的,那肯定还有个东西一定在附近。
妇人娇笑对我问道:“你在找什么啊?要不要我帮你?”
“我在找个人。”我随口回答。一个身材异常高挑的女孩走到我面前,“帅哥,陪我聊聊天好吗?”
我心神荡漾,但是随即克制,“平一点,再平一点,沙砾和水交换一半。”我默默的念道。面前的美女就是个塑料模特,妈的还是个光头。我继续在地上摸索。
我没想错,很快就找了面破碎的镜子。我拿起一块较大的。
走到妇人跟前,对妇人说道:“有个人想见你。”
“哎哟,你等我一会,我现在谁都不想见。”妇人说得我都心动,真想等着她。
可是看着她对王八轻呼:“窗子在你后面,你回头看啊。”
我募得惊醒,对着妇人喊道:“你不想看吗?她倒是很想见你呢。”
来不及了,王八已经在往窗子那边爬过去了。
我说道:“你看看这个人,她说她想见你,她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啊。”
妇人终于忍不住向我这边看来。
我顺势把镜子放在她的面前。
妇人看着镜子,愣住不动,隔了几秒钟,才发出尖锐的叫喊:“她是谁?她不是我!不是我!”
王八终于停下来了。
王八回头看了看四周,拍了拍脑袋,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妇人看着。
妇人把我手上的镜子抢夺过去,对着镜子尖叫,“不是我、不是我。”
“我不是这样子的。”妇人一只手把脸捂住。我看见她的胳膊上全是愈合的伤痕,红通通的伤疤印记,跟蚂蟥一样凸起。没有一块好皮肤,。
王八对妇人说道:“闭上眼睛,你知道自己长得什么样子,别再骗自己了。”
“我没有骗自己!”妇人尖叫起来:“我从小就长得漂亮,我爸爸妈妈都疼我。”
我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被扔在火车站,茫然的看着四周。嘴裏念着:“爸爸买糖,怎么还不回来……”
“我本来就漂亮,谁都喜欢我,我爸爸不会不要我的……”妇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
小丫头看着不远处的糖葫芦,吞了吞口水,马上手中就拿了一个糖葫芦。小丫头拿着糖葫芦,自言自语,“爸爸知道了,又要打我……”
我突然想到了方浊,原来这个妇人和方浊是一般的命运:具有古怪能力的女婴,在农村,是个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只是方浊的父母把她扔在了道观,而这个妇人的父母,把她遗弃在火车站。
我的心,开始发寒。
“你为什么要跟我师父为难?”王八把妇人手上的镜子一脚踢开。
“他们说,可以帮我找到我家人……”妇人痴痴地说道:“我爸爸很疼我的,他肯定找了我很多年了。”
一个乞丐走到小丫头跟前,“小妹妹,你妈妈呢?”
王八把妇人的头发揪起来,把她的脸对着地下的破碎镜子,无数小镜片,都照着妇人的脸,千百个丑陋的面孔,对着妇人的眼睛。妇人惊悸的喊起来,“我不看,我不看。那不是我,我长得很漂亮的,他们都喜欢我。”
乞丐用各种办法把小丫头的身体弄伤,然后任其伤口发炎,流脓……讨不到钱,就没饭吃,她饿的狠了,看着不远处乞丐手上的包子……她开始吃包子……乞丐把她的头狠狠的摁入正在烧水的锅里。
“麻哥在那里?”王八问道。
妇人说道:“麻哥是好人,麻哥知道我漂亮。”
“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麻哥把乞丐一顿狠揍,乞丐跪地求饶。麻哥对小丫头说道:“你把刚才的戏法,再变一次我看看。”
“我饿了……”
“好的,”麻哥笑道:“吃了饭,你再变给我看。”
麻哥走到乞丐跟前,“别在我的地盘看见你。滚吧。”
“谁教的你催眠术?”我向妇人问道。
“什么是催眠术?”妇人茫然的说道:“你在说什么?”
“你多大年龄?”我猛地问道。
“二十九……”妇人迟疑的说道。
“你的生辰是那年的?”我逼问。
“我属猴的……”妇人说道。
“你属猴怎么会是二十九岁?”我说道:“谁教的你?”
王八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妇人问道:“是老施一起的人教你的……”
妇人看着王八不说话,当是默认。
“老施在那里?”王八问道。
“他……”妇人轻蔑的说道:“现在和跟你一起的那个小道士在一起。”
“胡说!”王八喊道:“方浊怎么会和他一起的。他找方浊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你和方浊是老严的得力手下……你和方浊在玉真宫把少都符给镇住,天下的道门和气功师,谁人不知老严收了王抱阳和方浊。”
“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王八高声喊道。
妇人猛的被惊吓,露出了点破绽。
“麻哥就在那堆模特裏面!”我对王八喊道。
“在那里?”往扭头向身后看去。
“你们躲不了的。”我说道,“我算的出来。”
“是……我知道。”妇人说道:“可是你永远也追不上。”
王八在模特堆里翻着,嘴裏喊着:“在那里,疯子,那个狗日的在那里?”
我知道妇人说得没错,我能看到麻哥在那里,但是妇人能不停地换地方。
我喊道:“不行,这个要方浊来。”
王八猛的惊醒,对我喊道:“快去电影院去找方浊!她很危险。”
“你说什么?”我茫然问道。
“你快去!”王八喊道:“别问了。”
我向出口跑去,回头看了看王八。我看得呆了,挪不动脚步。
王八现在把他所御的鬼魂都招了出来,在整个仓库里按着七星方位,错落有致的站着。把妇人围得严严实实。
王八把炎剑拿到了手上。王八的全身变得通红,现在他的身体如同一团火焰。妇人在地上飞快的爬动,现在看明白了,她只有一条腿能活动,她就是靠着手臂,在地上拨动,但是她爬的非常快,就像一个巨大的蟑螂,在地上快速移动。可是每当碰到一个鬼魂,她就飞快的变幻的她的方位。无论她怎么换,都出不了王八所御鬼魂的阵型之外。王八不急,他在故意磨蹭,他想逼迫妇人把麻哥交出来。
妇人在地上喊着:“没有我,你永远找不到麻哥!”
“是吗?”王八冷冷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小道士,马上就来……看你怎么维护麻哥。”
王八看见我还站在出口处,大喊道:“疯子,方浊处境很危险,快去找她,再把她带来。”
我不迟疑了,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这个大楼离电影院很近。我几分钟就跑到了电影院。
我看见董玲正站在电影院的门口。心裏松了一大口气。走到董玲身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啊。”董玲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没事就好,”我问道:“方浊呢?”
“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熟人,我见他们在说话,就先出来了。”
“多久了?”我问道。
“是啊。”董玲说道:“是很久了,十几分钟了。”
我脑袋转的飞快,为什么董玲没事,我明白了。他们针对的是方浊和王八。
我对董玲说道:“你现在找个人多的地方,江边宵夜的摊子还没收,你去那里等我们。”
“到底怎么啦?”董玲说道:“你们晚上还要吃饭吗?”
我顾不上跟董玲解释,连忙向电影院里跑去。
妈的电影院现在也变了,到处是放映厅。我挨着一个一个地找着。有的放映厅还在放映,我伸头进去看了看,就走掉。
终于在四楼,我看到一个厅,裏面没有坐满观众。
荧幕在放着电影。
不是电影,荧幕上只有一个人影,一个中山装。
我知道,就是这裏了。
我走到门口。
方浊正坐在放映厅的最前排椅子上,捧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荧幕。
荧幕的左侧,站着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折腾音响,在不停的接线,拿着数据线,手忙脚乱的插着。他没有看到我。
我忽然看见,方浊的身后几排座位上,还坐着十几个人。都呆呆的把荧幕看着。这些人的眼珠子,正在滴溜溜的飞速旋转。
我知道不妥。
“方浊、方浊。”我轻声向方浊喊道。
可是方浊听不见,她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荧幕。
“方浊一一”我的声音大了点。
方浊好像听见了,可是她只是摆了摆脑袋。并不向我看过来。
“方浊、方浊,你个死丫头。”我声音更大了。
方浊朝我看了看,却又扭头转向荧幕。
我急的嘴上咒骂。嗯了想,趴到地上,躲开方浊身后那些古怪的人的视线,慢慢的往方浊的方向爬去。
我偷偷的在地上爬着,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在音响后面,忙的不亦乐乎,头也不抬一下。
我爬到方浊的跟前,轻轻的扯方浊的牛仔裤裤脚。方浊不耐烦地踢了踢,差点踢到我鼻子上。我脑袋偏了偏,忽然看到了方浊后排座椅下面。一排裤腿,都并拢的整整齐齐。我看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眨了眨眼睛,仔细看去。
只有裤腿,裤腿下空荡荡的,没有脚。
虽然学会听弦,镇住楚大之后,我的胆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小,可是猛然发现这个,我还是吓得心裏一收。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我一时想不过来,但是有点是不容质疑的,就是我和方浊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我把方浊的脚给捶了一下,方浊“呀”得叫了一声,低头朝我看过来,“徐哥,你怎么在这裏?”
我连忙给方浊做手势,叫她别做声。方浊不说话了,可眼睛愣着看着前方。脸上惊恐。
我背心发麻的厉害。汗毛狠狠竖起。
我把头慢慢地往后扭,我以为是那个中年人发现我了,可是我身后没有人。
荧幕上有古怪。我从方浊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我连忙向荧幕看去。那个中山装的男人,他的脸把整个荧幕都占据。无论多么和蔼的面孔,在放大了这么多倍之后,看起来都是恐怖的很。更何况,现在这张脸,表情极其狰狞,而且要从荧幕里突出来,就好像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头颅,藏在荧幕后面,现在在拼命的往前凸。
我真的看到荧幕的幕布是凸出的。
我翻转身,坐在地上,正面对着荧幕。
那个中年男人也看到我,对着我喊道:“你是谁?”
方浊说道:“施叔叔,他是我徐哥……”
施叔叔……
我怎么这么耳熟呢,可是我现在吓的慌了,脑袋里乱的很,一时想不起来。
老施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却发现墙上根本就没有“EXIT”编者按。没有门,四壁都是墙。
我对着那个老施,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怎么进来的。
方浊说道:“施叔叔,还没好么……”
“马上就好。”中年男人说道:“再过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你师父了。你把他从荧幕上拉下来。”
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妇人的记忆里,就是老施蛊惑她弄死的赵一二。
“别听他的!”我对方浊喊道。
方浊迷迷糊糊的说道:“为什么啊?施叔叔一直对我很好的。他对王师兄也很好,他不见了,王师兄还找过他呢?”
我知道方浊估计也被催眠了,把方浊的印堂狠狠的掐了一下,大声喊道:“他是骗你的!”
方浊总算是清醒多了,摆摆头,说道:“施叔叔,你带我到这裏干嘛?”
老施现在的表情很古怪,他把我看着,恼恨我坏了他的好事。
老施指着荧幕对方浊喊道:“方浊,你把他请下来!”
方浊说道:“他不是我师父。我不拉!”
荧幕里的那张脸,变得开始模糊。音响里突然传出声噪,无比刺耳,硌的耳膜难受得很。
老施连忙去折腾音响,我趁势冲上去,抡了他一拳,把他揍倒在地上,我顺势骑在老施的身上,把他的头,狠狠的往地下捣。老施看来没什么本事,打架也不在行,被我打的七荤八素。
我正舒了口气,可是发现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了。虽然我神志清晰,但是身体不受我的控制。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你疯了,别捣乱。”
方浊委屈的喊道:“不是我!”
我的脸和荧幕上的那张面孔,正面相对。
我第一个念头是,他想出来。
他看着我,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扭曲,就是小时候电视机信号不好,画面扭曲的样子。
他不是人,这是我第二念头。
他和少都符一样,都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但是他和少都符不一样,他出来了,也不会回到他本该呆的地方。
我心裏想到了老严,一个念头在我心裏闪电般划过。
老严的部门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一些东西,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总有人要阻止这个事情发生。
这就是老严的任务。老严这个部门就是干这个的。
但是无疑,这个荧幕里的人(或者不是人),比少都符幸运,他脱离了老严的控制。甚至在世上,发展了自己的信徒。
是的,少都符也是有信徒的,不然玉真宫不会没来由的就被烧了。
想到这裏,我突然意识到,这裏除了老施,还有其他的人。
那些坐在后排的人,都走到了前排和荧幕之间,和我隔得很近了。我向他们看过去,眼光看着他们的脚下,他们还是没有脚。
可是我觉得他们还是人,不是鬼魂。
我回头向老施的脚下看去,老施的穿着一双皮鞋,看得清清楚楚。
我脑袋乱了,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些人,慢慢的逼近我。
我仍旧不能动弹。
我想对着方浊喊,可是我喉咙里只能发出格格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些没有脚的怪人,已经走到我身边。
其中的一个,拿着一个东西,慢慢的向我伸过来。我看到了,是瓶黑色的液体,瓶口已经打开,散发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裏面漂浮着肉块,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把我的嘴巴紧紧闭上,可是我做不到。只能任这瓶肮脏恶臭的液体倒进我的嘴中。那个手,扔了瓶子,把我的鼻子给捏上。我呛得咳嗽,也不愿意吞进去。我的胃部痉挛的厉害。一阵一阵的反胃,这些液体,在我食道里一上一下。
方浊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冲过来,把我从这些古怪的人群中拉开。
我身体突然能动弹了。吐出嘴裏的恶心液体,用手指在喉咙里挖着,不停地呕吐,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老施闻到了这个腥臭液体的味道,疯狂的爬过来,对着我的呕吐物,拼命的舔舐。
看着老施的恶心举动,我现在想把我的胃拿出来,用水冲洗一遍。
我对方浊喊道,“快,快把这个荧幕给扯掉。”
方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等不急了,冲到幕布边,使劲地扯着幕布。荧幕垮了。幕布把我裹起来,那张脸在我周身,无处不在。
我有点期望,王八在身边了。我没本事对付,可是王八有。
幕布越勒越紧,我喘不过来气。
忽然我听到了昆剧的唱腔,咿咿啊啊的,真是愁煞人。这个当头,从那里传来了唱戏的声音。我感到身上松动了点,忽然意识到这个唱腔,来自我的身上。
我趁势从幕布中钻了出来。看到那些没有脚的古怪的人,都向乱糟糟的幕布冲过去。他们在撕扯一个东西,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掉下的。
是一张照片。
我只有一张照片在身上。是金旋子给我的。楚大的照片。
照片很快就被撕烂,那些古怪的人,都疯狂的把照片的碎屑,往嘴裏吞……
可是楚大唱着贵妃醉酒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着。
我对方浊喊道:“快点,我们快跑。”
方浊说道:“我跟施叔叔说一声啊。”
“说个屁!”我指着还在地上舔着地板的老施,“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他带我来,见我师父呢,”方浊还在犹豫:“我还没见到我师父……”
“他是骗你的!”我喊道。
“施叔叔是个大笨蛋,怎么可能骗我。”
我把老施踢了一脚,老施被踢的翻了个身,脸上都是粘液,嘴裏荷荷有声,正在狞笑着。方浊看了,也知道不对劲了。
“快点!”我对着方浊狂喊。
那些古怪的人,已经整理好了幕布,幕布上的脸孔又出来了。他正看向方浊。
我连忙把方浊的眼睛给遮住。
方浊动了。
我和方浊掉在一张台子上。我摔的一口气闷在胸里,半天缓不过来。
忽然听到一阵哄乱的人声。
我仰头一看,身边是一张更大的荧幕,荧幕上刘德华和金城武正在疯狂的对砍。我搀着方浊,连忙向台下走去,观众席上坐满了观众,都在大声的呼哨。
我和方浊走到通道里。
我对着方浊喊道:“快跟我来。”
方浊说道:“我没力气了。”
我急了,背起方浊,跑出电影院。
好些好奇的观众,都跟着我们出来,想看个究竟。
我背着方浊跑到陶朱酒楼的位置,才把方浊放下来。对着方浊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啊”方浊的脑袋还是有点昏,反应不过来。
“待会,你王师兄,要是想伤人,你要阻止。”
“我该怎么办。”方浊问道。
“他要杀谁?”我叮嘱:“你就把谁藏起来。”
“王师兄怎么会呢!”方浊一点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记住就行啦。”我喊道。
我和方浊走到大门下。
那个守门的老头子连忙走出来,阻拦我和方浊进去,“你们到底什么人,进进出出的?”。我把老头一掀,和方浊飞快的跑进去。我没让方浊拉我们到六楼,现在我知道,方浊拉东西很容易,但是拉人就会很累。再说,她现在还病着。
带着方浊气喘吁吁的爬山到六楼,推门进去一看。
裏面的样子全变了。
除了王八和那个妇人,裏面站立里了十几个人,都衣衫褴褛,围着王八。
我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真人,还是妇人催眠的幻象。但是看着王八所御的鬼魂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替王八担心起来。
王八看到我们来了,连忙喊道:“方浊……”
“怎么啦”方浊答应道。
“把这个婆娘的藏的人给我找出来!”王八指着妇人。
方浊向妇人看去。我看见方浊的脸色变了一下。她也许本能的意识到这个妇人和她有一样的身世。
妇人看到我和方浊,有点惊愕,看样子,她真没想到我能把方浊从老施手上给带过来。
老施和这个妇人谋划着把方浊从王八身边弄走。算准了我没本事把方浊从老施那里带走。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有几件的走向是掌控在人的把握中的。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放了楚大一马,却在刚才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助。
方浊喊道:“王师兄,她藏的人,就在她旁边。”
麻哥蜷曲的身体,出现在妇人的身后。王八向麻哥冲了过去。
麻哥的位置忽然换了,换到几米之外,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消失。
“方浊!”王八烦躁的喊道:“摁住他。”
方浊迟疑了,她和那个妇人在相互角力。片刻之后,妇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麻哥跟个虾米一样的,蜷缩在王八的身前,双手捂着右腹部。疼得在呻|吟。
方浊从小修炼内丹,功力湛纯,而这个妇人需要毒品来维持自己的精力。二者能力,高下立见。
刚才围着王八的那几个人,慢慢的走向妇人,把她扛起来,慢慢往楼道走去。
我看的奇怪,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我向王八看去。
王八的表情凝固,原来这些人,是王八叫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我向王八问道。
“她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王八的语气冷漠的让人心寒。
“你知道她的来历?”我向王八问道:“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王八对着我说道:“是你提醒我的,我着了她的道,总不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看着王八,气愤地说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可你妈的,什么都瞒着我。”
王八不置可否的的蹭了蹭鼻子:“幸好师父带我见过一些叫花子,查她还真容易。”
那个妇人在拿群人中挣扎地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抬着她的人,其中一个,用手指在妇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妇人的声音噶然而止。但是她的惊惧,隔着老远,我都感觉得很清晰。我对王八说道:“你不是最恨这种人吗?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打交道!”
“疯子,”王八的身体神经质的摇晃了一下,偏着头对我说道:“时过境迁了……”
王八把目光转向麻哥。
麻哥现在身体不停的发抖,他连求饶的心都没了。王八从那堆废纸盒子里,掏出两小包白粉,和吸毒的工具。是那妇人留下的。
王八把一包白粉撕开,倒出一点在锡箔纸上。拿了蜡烛,慢慢烤了,屋内冒起青烟,一股晕眩的香味弥漫开来。王八把白粉和锡箔纸扔在麻哥的身边。开始冷笑。
那些被王八所御的鬼魂,又出现了。我以前没有对他们惧怕过。可现在我很怕。
一个鬼魂开始慢慢的把虚幻的手,伸进麻哥的胸腔,麻哥的呼吸顿时停止。鬼魂掏出了心魄,尖啸起来,飞快的闪身不见。
又一个鬼魂飘到麻哥的身边,手伸进麻哥的后背,我知道,他要掏出麻哥的肺魄。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还记不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话!”
方浊还在犹豫,就被王八识破。
王八指着方浊:“你敢!”
“方浊!”我喊道:“听我的。”
方浊无可是从,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个鬼魂把麻哥的肺魄也掏了出来,麻哥开始咳嗽的厉害,不停的吐血。王八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很兴奋的那种。
“方浊!”我喊道。
方浊哭了起来:“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然后跑到一边去。
我对着王八喊道:“王鲲鹏,你今天要是真的用你的法术害人了,我就不再认识你……”
“谁说我要杀他……”王八狂笑起来:“他吸粉子吸多了,变成植物人而已……哈哈……哈哈。”
第三个鬼魂在掏麻哥的脾魄,麻哥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麻哥肾魄,肝魄,然后是胆魂、三焦魂、胃魂……一一被鬼魂掏出。
麻哥不会死,但是也活不过来。他今后都会变成一个不知道疼痛,不知道饥饱,不知道冷热的痴獃,也不会说话,但是他不会死。
有那么一刻,我想起了董玲被他强|暴,心裏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意。但是随即,我对王八的所作所为,感到了绝望。我一直担心,一直预感王八会走上这条道路,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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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守门的老头子连忙走出来,阻拦我和方浊进去,“你们到底什么人,进进出出的?”。我把老头一掀,和方浊飞快的跑进去。我没让方浊拉我们到六楼,现在我知道,方浊拉东西很容易,但是拉人就会很累。再说,她现在还病着。
带着方浊气喘吁吁的爬山到六楼,推门进去一看。
裏面的样子全变了。
除了王八和那个妇人,裏面站立里了十几个人,都衣衫褴褛,围着王八。
我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真人,还是妇人催眠的幻象。但是看着王八所御的鬼魂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替王八担心起来。
王八看到我们来了,连忙喊道:“方浊……”
“怎么啦”方浊答应道。
“把这个婆娘的藏的人给我找出来!”王八指着妇人。
方浊向妇人看去。我看见方浊的脸色变了一下。她也许本能的意识到这个妇人和她有一样的身世。
妇人看到我和方浊,有点惊愕,看样子,她真没想到我能把方浊从老施手上给带过来。
老施和这个妇人谋划着把方浊从王八身边弄走。算准了我没本事把方浊从老施那里带走。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有几件的走向是掌控在人的把握中的。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当初的一念之仁,放了楚大一马,却在刚才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帮助。
方浊喊道:“王师兄,她藏的人,就在她旁边。”
麻哥蜷曲的身体,出现在妇人的身后。王八向麻哥冲了过去。
麻哥的位置忽然换了,换到几米之外,可是他的身体并没有消失。
“方浊!”王八烦躁的喊道:“摁住他。”
方浊迟疑了,她和那个妇人在相互角力。片刻之后,妇人突然叹了一口气。
麻哥跟个虾米一样的,蜷缩在王八的身前,双手捂着右腹部。疼得在呻|吟。
方浊从小修炼内丹,功力湛纯,而这个妇人需要毒品来维持自己的精力。二者能力,高下立见。
刚才围着王八的那几个人,慢慢的走向妇人,把她扛起来,慢慢往楼道走去。
我看的奇怪,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我向王八看去。
王八的表情凝固,原来这些人,是王八叫来的。
“他们是什么人?”我向王八问道。
“她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王八的语气冷漠的让人心寒。
“你知道她的来历?”我向王八问道:“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王八对着我说道:“是你提醒我的,我着了她的道,总不能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看着王八,气愤地说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可你妈的,什么都瞒着我。”
王八不置可否的的蹭了蹭鼻子:“幸好师父带我见过一些叫花子,查她还真容易。”
那个妇人在拿群人中挣扎地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抬着她的人,其中一个,用手指在妇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妇人的声音噶然而止。但是她的惊惧,隔着老远,我都感觉得很清晰。我对王八说道:“你不是最恨这种人吗?为什么你还要和他们打交道!”
“疯子,”王八的身体神经质的摇晃了一下,偏着头对我说道:“时过境迁了……”
王八把目光转向麻哥。
麻哥现在身体不停的发抖,他连求饶的心都没了。王八从那堆废纸盒子里,掏出两小包白粉,和吸毒的工具。是那妇人留下的。
王八把一包白粉撕开,倒出一点在锡箔纸上。拿了蜡烛,慢慢烤了,屋内冒起青烟,一股晕眩的香味弥漫开来。王八把白粉和锡箔纸扔在麻哥的身边。开始冷笑。
那些被王八所御的鬼魂,又出现了。我以前没有对他们惧怕过。可现在我很怕。
一个鬼魂开始慢慢的把虚幻的手,伸进麻哥的胸腔,麻哥的呼吸顿时停止。鬼魂掏出了心魄,尖啸起来,飞快的闪身不见。
又一个鬼魂飘到麻哥的身边,手伸进麻哥的后背,我知道,他要掏出麻哥的肺魄。
我对着方浊喊道:“方浊,还记不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话!”
方浊还在犹豫,就被王八识破。
王八指着方浊:“你敢!”
“方浊!”我喊道:“听我的。”
方浊无可是从,不知道该听谁的。
那个鬼魂把麻哥的肺魄也掏了出来,麻哥开始咳嗽的厉害,不停的吐血。王八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很兴奋的那种。
“方浊!”我喊道。
方浊哭了起来:“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没关系!”然后跑到一边去。
我对着王八喊道:“王鲲鹏,你今天要是真的用你的法术害人了,我就不再认识你……”
“谁说我要杀他……”王八狂笑起来:“他吸粉子吸多了,变成植物人而已……哈哈……哈哈。”
第三个鬼魂在掏麻哥的脾魄,麻哥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麻哥肾魄,肝魄,然后是胆魂、三焦魂、胃魂……一一被鬼魂掏出。
麻哥不会死,但是也活不过来。他今后都会变成一个不知道疼痛,不知道饥饱,不知道冷热的痴獃,也不会说话,但是他不会死。
有那么一刻,我想起了董玲被他强|暴,心裏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意。但是随即,我对王八的所作所为,感到了绝望。我一直担心,一直预感王八会走上这条道路,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
一切都结束后,王八哈哈的干笑了两声。
“你满意了吗?”我问道。
王八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那你开心吗?”我又问了一句。
王八面无表情。
我和王八呆呆地站着。
我掏出赵一二留给下的两本书,拿出那本《青冥志》,扔到王八的身前,“这是赵先生的遗物。”
王八拿起看了看,对我说道:“你手上那本……是什么?”
我把《黑暗传》塞到怀里,“这个,我觉得,我拿着比较合适……上面有赵先生的日记。”
“我师父的日记,”王八说道:“你留着干嘛?”
我愣了一下,诧异的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想贪图你什么东西吧?”
王八把他左手伸了出来,“你跟我抢东西,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师父的日记,写着算沙的方法,对不对?”
我看着王八手上残缺的食指。一时无语。那个妇人不仅仅挑起了王八内心的愤怒,把王八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嫉妒、猜忌都给挑拨出来,王八已经压抑不住了。王八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这些阴暗的情绪,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根本不想再压抑。
我对王八说道:“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的,你当你的术士。我不阻拦你的大好前程。”
“你做得到吗?”王八冷笑起来:“你难道不也是要做个神棍……”
“我!”我用手把自己指着,“我怎么会……”
我突然发现,指着自己的食指,也只有一半。不禁呆了。
王八忽然发狂的大喊:“徐云风,老子最恨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口口声声的说不愿意入道,可是你连听弦和算沙都会了……我他妈的都不会……你还假装正经!”
“我……我……我……”我口吃起来,我脑袋乱了,都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解释。
“师父真是偏心啊。”王八说道:“他为什么不教我。”
“你学不会的。”我摇摇头,“他其实也不会。”
“哈!”王八又是一声干笑,“你觉得自己有天生的本事很拽是吧,我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你是吧!”
“不是……不是……”我诺诺的说道:“我不会当术士的,我不想……”
“放你的屁!”王八骂道:“你还说你不想,你跟我一样,也回不了头了。”
“你胡说!”我也骂起来:“我没有。”
“你没有?”王八捡了一块镜片给我,“你好好地看看你的眼睛吧。”
“为什么?”我本能的避开镜片,“我为什么要看眼睛?”
“你没觉得你现在的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吗?”王八慢慢地说道哦:“可是你好像并不在乎了,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啦!”我喊道。
“你自己照照镜子吧。”王八不屑的说道。
“我不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记不记得,我刚拜师的时候……”王八说道:“他告诉我一件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眼睛曾经出过毛病。
“你的眼睛,是双瞳。”王八终于说出来了。
我心裏发寒,我听说过这个典故。宋朝有个镇鬼的道士一一黄裳就是双瞳。
“这个和入道有什么关系?”我问道。
“你还在装蒜!”王八喊道:“在老河口,方浊就看到你是双瞳了,你那时候就已经学会了听弦,你还说你不想当术士!”
我对着方浊喊道:“是真的吗?”
方浊看见我和王八在吵架,早就吓得呆了。那里还敢说话,只是傻傻的看着我们。
“方浊,你告诉他。”王八喊道:“是不是真的。”
“我学听弦……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辩解道。
王八的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那你,呆在西坪,巴巴的跟着我师父干什么,不就是想从他那里学东西吗?”
我冲到王八身前,揪着王八的领口,“你他妈的说什么?”
王八用拳头在我肚子上揍了一拳。
我用脚把王八的小腿一踩,王八跪了下来,把我的脖子一扣,我们两人都倒在地上。
我翻到王八的身上,用手摁着他的脖子,喊道:“赵先生被楚大缠着的时候,你他妈的在那里?”
王八喊道:“都是你……不是你……我师父怎么会丢了魂魄。”
我心裏一凛,王八突然发力,翻身骑到我身上,如法炮制的把我的脸摁在地上。
“赵先生被楚大整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在那里!”我骂道。
“都是你、都是你。”王八喊道:“要不是你,师父的魂魄,就不会留给少都符,你他妈的和金仲就是商量好了,来对付我和师父的。”
“没有。”我辩驳道:“我没有这么想过。”
王八突然站起来,我也爬起来。
“那好。”王八把手一伸:“你把楚大交给我。”
“我……”我迟疑的说道:“刚才在电影院找方浊,楚大帮我……”
“楚大帮你……你刚才不是说,他整我师父吗?”王八干笑起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知道我说什么,王八都不会相信了。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打算相信。
王八说道:“你阻拦我找楚大,阻拦我对付这个姓麻的……你到底是帮我,还是跟我作对的。”
“不是!”我喊道:“你现在变了,你知道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错了。”王八摆了摆脑袋:“我从来没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我现在,能做到了。”
王八的这句话一说,我感觉身上轻飘飘的。王八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吃吃的笑起来,还以为和王八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很了解他。原来,原来我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王八对这方浊说道:“我们走吧。”
方浊迟疑的说道:“那徐哥呢,跟我们一起走吗?”
“方浊。”我喊道:“别跟他回北京,不要跟着老严他们。”
“你有什么资格,”王八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王八向方浊招了招手,向门外走去。方浊跟着王八走了出去。
“王八”我问道:“我们还会见面吗?”
王八站住了,回过头来,“希望不要见面了。”
“什么意思?”我追问。
王八边走边说道:“你自己明白……”
我站立不动,呆了好久。
过了好久,我对自己说道:“这下好了,疯子,你以后永远都是一个人了,哈哈,一个朋友都没了。”
我走到江边的夜市摊,董玲果然在,坐了一张桌子。
董玲见我来了,对着夜市摊子的老板说道:“把火锅点燃吧。”
“他又走了。”我坐了下来。
“恩”董玲递给我一个碗筷,“吃饭吧。我饿了。”
董玲开始吃起来。我却没什么食欲。
“他……”我想说话。
“别说了。”董玲阻拦我:“这家的土鸡做的不错。”
看到董玲都坦然的面对王八的不辞而别。
我觉得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
现在都是半夜了,夜市还很热闹。可我和董玲,就只是吃着火锅。互相一句话都不说。
长江上的轮船,汽笛悠扬。
我抬头向长江看去,江面上的轮船灯火一片模糊。看来,我真的要配一副眼镜了。
(诡道算术之算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