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郡,已吾县。天色刚蒙蒙亮,但城楼上依稀可以看到百余颗仍然还在滴血的头颅。这些可不是官军,张扬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侮辱敌人的做法,在他的心里,人死帐消,除非那种惹得天怒人怨的人之外,他并不愿意糟践别人的尸体。这些头颅俱皆是何仪、何曼和黄邵的手下,这些人没有体会过张扬的严苛,根本没把军令当回事。结果就是被林冲带着陷阵营的士卒砍下他们不愿思考的头颅,给其余人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县衙大堂内,阳光还不曾照射进来,幽暗的烛光照耀下,张扬阴恻恻的说道:“不知加亮以为,如今该去往何处?”一片阴影中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道:“凉州。”“凉州?”吴用继续道:“正是凉州,根据这已吾县令的消息,凉州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等人造反,局势混乱,朝廷征讨乏力,我等若前往凉州,则可有一丝生机。”张扬眉头紧皱,默然不语,陷入沉思之中。吴用继续劝道:“主公,如今我等东有皇甫嵩和刘岱的官军,南有袁术等人的大军,西不止是司州洛阳的方向,还有崇山雄关阻挡,唯有向北这一条路可行。我等应速速抛弃何仪等人的大部,急转向北,脱离而去,迟恐生变。”张扬心头一沉,他明白吴用的话不错,但他也知道如若真的抛弃大部队北上凉州,损失人手不说,哪怕他在凉州占下城池也是一介反贼,还要面对董卓那个魔王,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如若他张扬真的拍拍屁股跑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不管是好的名声还是坏的名声都会化为乌有,这是他绝对不愿看到的。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经过这么多次大战,陷阵营都顽强地挺了过来,张扬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几个时辰之后,已吾县西门。张扬肃立阵前,他麾下众将全部都在,一个不少。“何仪听令!”“在!”“从尔等部下挑出五千精锐随我出征!”“遵命!”“廖化!”“在!”“命尔为主将,率领一百陷阵营骑军和何曼、黄邵两人率领剩余步卒驻守已吾,不得放走一名官军!”“遵命!”“其余人,随我出征!”“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出发,绵延数里,这应该是张扬第一次指挥如此数量的大军作战。颍川与陈留的交界处往西百余里,平坦的地势开始有了起伏,这些隆起的丘陵一直往西蔓延,最终与一片崇山峻岭连成一片,形成后世有名的中岳嵩山。“停!”张扬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大军齐齐停止,仿佛训练过很多次一般。从管亥手里接过扛旗大任的典韦把陷阵营那杆大旗往地上一顿,大旗下无数的士卒开始汇聚,排成整齐的军阵。蓦然回首,四百余骑和五千大军肃立在崇山峻岭之前,鸦雀无声。吴用眼皮一跳,一抹惊疑之色浮上面孔,策马上前问张扬道:“主公意欲翻越嵩山?纵然士卒能过,马却不行,千余匹战马,弃之可惜,而且廖头领和典头领的家眷还在已吾,这么做似乎不妥。”张扬冷笑一声,道:“谁说要翻越嵩山了?”吴用头一次没有猜中别人的想法,愕然道:“那来此作甚?”张扬凛然道:“我欲袭取虎牢,兵寇洛阳,不知加亮以为如何?”吴用无比震惊,失声道:“袭取虎牢,兵寇洛阳?”吴用沉下心来,仔细思考片刻,肃然道:“虎牢虽为天下雄关,但百年不曾有过战事,准备必然不足,再则守关官军自持雄关,必然松懈,最后官军必然不会想到我等会攻击虎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此三条,虽虎牢雄关亦可一鼓而下!”兖州,梁国,宁陵县。官军大营,皇甫嵩和刘岱联袂而至。鲍信首先出言道:“皇甫将军,刘使君,今日清晨贼酋张扬率一彪军马不知去向,已吾县还有万余贼寇,主将为谁不甚清楚。”话音未落,鲍韬亦抱拳道:“虎贲中郎将袁术将军有信使至,言袁将军与王刺史的大军已至长社,邀请我等共击贼寇。”皇甫嵩一脸为难,道:“此乃是天赐良机,但大将军八百里加急命我等暂缓剿匪,不得轻动。”鲍信目露不豫,道:“大将军意欲养虎为患乎?”刘岱亦出言道:“老将军,大将军远在洛阳,不知此处军情,如今连朱将军都丧于敌手,足见贼寇之强悍,纵容不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还是尽早剿灭贼寇为上,不然则兖州、豫州俱有累卵之危。”鲍信亦赞同道:“刘使君所言甚是,若不能趁此良机彻底剿灭贼寇,后果不堪设想,还请皇甫将军以大局为重,不可姑息养奸。”皇甫嵩闻言动容,花白的头发无风自动,苍老的眸子里精光凝聚,沉声喝道:“我意已决,兵发已吾,不破贼寇势不罢休!”虎牢关前十里处,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座大营,大营的主人正是张扬。中军大帐,张扬幽幽开口道:“加亮,虎牢关今日我等看了个仔细,可有什么办法攻陷此关?”仔细回想了一下今日观察的情况,吴用无奈道:“虎牢不愧为天下第一雄关,城墙足有七八丈高,且关门的官军把守甚严,我等或可趁乱偷偷进城几人,但上百暗藏兵器的士卒绝无办法混进去,用惭愧,没什么好的办法。”张扬哈哈一笑,道:“如此,加亮便看某破关!”这种在智商上碾压历史名人的快感让张扬十分享受。吴用面露惊异,道:“不知主公有何妙计可破此雄关?”张扬不动声色,道:“加亮莫急,先去把何老请来。”何老便是当初为张扬打造马蹄铁和马鞍的铁匠头领,从昆阳撤走的时候全县的铁匠都被陷阵营带走,不愿走的俱被杀死,不能怪张扬心狠,马蹄铁这种大杀器张扬绝对不会让它泄露出去。等不多时,何老头随吴用进入中军大帐,抱拳拜道:“小心拜见大头领。”张扬把何老扶起,问道:“何老,尔等可会那篾匠的活计?”何老小心翼翼道:“我等虽名为铁匠,不过百工之业多少都会一些,大头领可是要做书简写字?”张扬摇摇头,道:“不是,我要拿竹子和木头搭一座竹城!”何老愕然道:“拿竹子和木头搭城?不知大头领要此竹城有何用?”吴用恍然大悟,道:“用竹城攻陷虎牢关,就仿佛云梯一般。竹子中空,所以搭成竹城之后也不会多重,如果在底部安上轮子的话,不过百余人便能推动竹城前进,再则竹子坚韧,不易折断,且竹子无需铆合,只需互相咬合加固即可,搭建十分迅速。”何老头默默思考半晌,道:“大头领的想法也不是不行,但竹木易燃,若官军火攻的话,一点便着,如之奈何?”吴用没了主意,同样看向张扬。张扬不以为意,道:“以湿泥覆盖竹身,待泥土干涸则不怕火烧也。”何老头恍然道:“大头领,小的明白了,只是小的们人手有限,不知这竹城大头领给我等几日时间。”张扬沉声道:“何老,我与你两千士卒,全权听你调遣,太细的他们可能干不了,你可让他们做些粗略的,比如伐竹,明日天亮之前务必完成,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至于竹城的大小、结构,一会我都会告诉吴用先生,你向他请教便可。”“遵命!”“去吧!”张扬大手一挥,何老头躬身后退,出账离去。交代完吴用,张扬道:“去吧,顺便把何仪叫来。”不过片刻功夫,何仪掀帘入内,神色紧张,躬身拜道:“末将拜见大头领。”“起来吧。”张扬目光炯炯,直视何仪,只看得何仪冷汗淋淋,不知所措。“何仪,你兄弟两人和黄邵可有什么想法?”何仪不敢怠慢,道:“我等既已投靠大头领麾下,便与管头领等人一样,只要大头领一声令下,末将绝无二话。”张扬沉声道:“好,今有一项重任,尔可敢领命?”何仪抱拳铿然道:“大头领一声令下,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扬目光一凛,大声道:“何仪听令!”“在!”“于你带来的五千人中挑选出最为精锐的一千壮士,明日饱餐一顿,抢关夺城!”“末将遵令!”待何仪离去,张扬低声呢喃道:“天下雄关?明日便让你在我脚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