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名将亡(1 / 1)

张让、赵忠等人并非没有感情,他们对皇帝刘宏的感情便是真的,只不过多少而已,在他们的心里,第一位永远还是他们自己。闻听袁逢之言,刘宏双眸突然一亮,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声道:“对,朕怎么把两位老将军忘了,若得皇甫嵩、卢植两位老将军领军,城外贼寇又有何惧,然不知两位将军现在何处?”张让大急,连忙道:“陛下,皇甫嵩、卢植两人忠心有余,能力不足,皇甫嵩屡败于贼寇之手,朱儁更是殒于阵上,卢植与他们两人伯仲之间,甚至还略有不如,若率领大军再败,则洛阳城中再无大军,彼身死事小,然洛阳城破,奈天下何,奈陛下何,奈大汉社稷何?还请陛下三思。”“这”刘宏闻言又犹豫起来,他不算是一个有魄力的人,而且他身上背负的太多,经不起这样的豪赌。袁逢闻言厉声喝道:“阉货安敢出此大逆不道、欺君误国之言!皇甫将军大汉名将,数次击败北方羌胡,安能不是一小小贼寇之对手?卢中郎更是为尔等所陷害,尔岂不知耶?”张让神色冰冷,幽幽道:“皇甫嵩数次败于贼手,司空不知耶?况代替皇甫嵩之淳于匹夫也是尔等所荐,如今反来责问咱家,是何道理?”袁逢面色涨得通红,可张让说的又句句属实,让他不知如何作答。刘宏犹豫不决地望向何进,问道:“不知大将军以为如何?”刘宏此言一出,张让等宦官以及袁逢等满朝文武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何进身上,何进干咳一声,淡淡道:“陛下,臣以为皇甫嵩确实屡败于贼寇之手,卢子干与皇甫义真伯仲之间,若让其二人领军,难保不会再败,若虎贲郎、羽林骑与西园新军再败,则大汉危矣。”这倒不是何进突然倒向了宦官,而是他实在害怕,固守城池至少没有死亡的风险,若是让皇甫嵩领军出征,再败于敌手,城破之后,所有人都必死无疑。何进话音刚落,张让等宦官神情一松,面露得意之色,袁逢却是顷刻间脸色变得煞白,目露难以置信之色,他怎么都没想到,何进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倒向宦官一边。刘宏沉默半晌,忽然出言问道:“皇甫嵩今在何处?”张让答道:“陛下,皇甫嵩如今尚在押来洛阳的途中。”刘宏眼中精光一闪,道:“皇甫嵩若到,马上带来见朕,朕要当庭御审。”张让等宦官闻言一惊,忽然觉得眼前之人陌生起来,不再是那个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小皇帝了。虽说皇帝刘宏年过三十,但一向忙于玩乐,对张让等人宠幸有加,也让这些宦官一直觉得他还是刚入宮时,惶恐如小狗般的孩子,但如今,此危机之时,刘宏却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张让等人吃惊不已,袁逢却满面潮红,以首顿地,大呼道:“皇上圣明!”然而,刘宏虽然有心自己判断皇甫嵩的能力,但他还有命再回洛阳吗?洛阳城外,陷阵营大营。张扬目光如刀,冰冷地打量着面前的囚车,囚车内皇甫嵩神色萎靡,满面污垢,狼狈异常。半个时辰之前,张扬率军无功而返,于东门外正好撞上押送皇甫嵩回洛阳的车队,没有任何反抗,押送皇甫嵩的官军束手就擒。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张扬仿佛老朋友一般,走到囚车之前向皇甫嵩道:“皇甫老将军,别来无恙乎?”“呸!”皇甫嵩张嘴吐出一口浓痰,正落于张扬脸上,厉声大骂道:“逆贼、匹夫,蛊惑百姓,祸乱天下,无数人为之流连失所乃至丧命,尔无廉耻乎?”张扬面色冷漠,任由浓痰顺着脸颊流淌而不去擦拭,唯有盯着皇甫嵩的一双眸子愈发冰冷。皇甫嵩身为大汉名将,安定皇甫家也为世代将门,对大汉的忠诚已深入骨髓,是故,绝无贪生怕死而变节投降的可能。如今虽然在宦官的影响下失势,但焉知没有复起之时,到时皇甫嵩再掌大军,有皇甫嵩这样的名将坐镇中军,哪怕是西园那群没见过血的新军,未必没有可能摇身一变变成一支精锐之师,张扬毫不怀疑,皇甫嵩绝对有这个能力。如此名将连张扬都不能无视,一旦放归洛阳,岂不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张扬佩服皇甫嵩不假,但不代表他想让手下这群士卒死在他的手里。此时不杀,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想到这里,张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主公。”吴用小心翼翼上前一步,将一方手帕递到张扬手中。张扬接过手帕擦去脸上浓痰,嘴角绽放出一抹冰冷的杀机。“老管!”管亥狞笑着上前,手中大刀闪着寒光,厉声道:“在!”张扬将手帕随手一扔,一甩披风转身扬长而去,径直步入大营,只有冰冷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杀了他!”“遵命!”管亥答应一声,面容又狰狞三分,双眼中杀机犹如实质,方才皇甫嵩的所作所为早已激怒了这个头脑简单的汉子,他决定用最为残忍的方式来结束这个胆敢辱骂他们大头领的大汉名将。就在管亥打开囚车,准备动手之时,一声大喝突然传来:“且慢动手!”管亥猛地回头,只见须发花白的蔡邕飞速奔来,矫健地完全不像一个老人。管亥面露迟疑,哪怕迟钝如他也看得出来张扬对蔡琰的意思,而这老头又是蔡邕的父亲,这一下让管亥不知如何是好,目露疑惑地望着张扬的背影。张扬猛地回身,厉声喝道:“管亥,你还在等什么!”管亥略有畏惧的缩缩脖子,能打过管亥的人或许有不少,但能让他心服口服、言听计从的唯有张扬一人而已。皇甫嵩的眼神中毫无畏惧,看着那个多年老友的身影,惊讶道:“伯喈,没想到你也陷入贼寇之手,不过老夫要先行一步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从参军的第一天起,皇甫嵩便有了必死的觉悟,唯所憾者,只不过没能死在战阵之上罢了。管亥将手中大刀插于地上,双臂探出扯住囚车使劲一掰,便将坚固的囚车生生扳开,然后伸手将皇甫嵩还算得上魁梧的身躯如同拎鸡仔一般拎了出来,再顺手往空中一抛,皇甫嵩的身躯便已被高高抛起。“死吧!”管亥大喝一声,曲起右膝重重顶向从空中掉落的皇甫嵩的后腰。清脆的骨折声瞬间响起,皇甫嵩的身躯诡异的弯折过来,两截身体几乎被折成平行之状,一声闷哼之后,皇甫嵩嘴角、眼角、耳朵以及鼻孔同时流出鲜血,原本犀利、明亮的双眼也在顷刻间黯淡下去。随手将皇甫嵩的尸体扔在地上,管亥意犹未尽地从地上把大刀拿起,一刀将皇甫嵩人头砍下,手挽人头,仰天长啸。大汉最后的三位名将之首,皇甫嵩,亡!“老将军,老将军”目睹这残忍一幕的蔡邕颓然瘫坐于地,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蔡琰连忙扶起蔡邕,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大帐之中,烛火摇曳。张扬大马金刀据案而坐,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不少时间,但张扬还是不习惯跪坐,所幸他麾下并没有纯正的儒生,所以也没人对他的坐姿有什么意见。目光看向肃立一旁的廖化,张扬淡淡道:“元绍和老周还没回来?”廖化沉声道:“应该快了吧,沿路也没有官军,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张扬点点头,一拳锤在案几之上,怒道:“没想到两路郡兵居然如此难对付,凭借地势不说,军中亦有大将。”吴用眉头一跳,淡淡道:“主公,当今天下英豪辈出,虽然天子昏聩,朝中多有无能之辈,但各州郡牧守却并非全是草包,其中还是有不少能人的。”张扬闻言徒然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忖吴用所说不错,接连的大胜让他有些忘乎所以,竟有些小瞧天下英雄的架势,这可是很危险的心理,如今可是汉末三国,无数英豪辈出的年份,那些大名鼎鼎的家伙不提,哪怕袁术这种历史上公认的草包也是能力不浅,张扬甚至差点在他手下吃个大亏。想来也是,能在青史上留下姓名的,哪一个又是易与之辈?张扬虽是穿越而来,但历史知道的不多,除了一个系统之外,他前世的经验并不能帮助他太多,一切还得他重新来过。目光冰冷地盯着不停跳跃的烛火,张扬缓缓道:“看来这一次不得不来一次正面对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