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马邑城外,火光滔天。那是陷阵营将士在焚烧尸体,鲜血的味道还没有散去,焚尸的臭味又弥漫开来。但这丝毫不影响汉军享受胜利的果实,爽朗的大笑在马邑城内外随时都能听到,马邑城中的男女老幼俱皆加入了这场狂欢,再刺鼻的味道也没法打消他们对生存和胜利的渴望。他们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只是知道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率领下,他们只是付出了极其微小的伤亡便取得了一场大胜,更是俘获了不少的牛羊,在马邑这个穷县,没有什么比食物更为珍贵。具体的伤亡已经统计了出来,陷阵营上下阵亡一千二百余人,大部分都是第一天攻城时候战死的新丁,受伤的二千余人,不过大部分都是轻伤,陷阵营打仗基本不会有重伤员的存在,所有受了重伤的士卒都会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这是从南阳起兵开始就一直保留下来的习惯。进入马邑城的匈奴人全军覆灭,光尸体就抬出了小二万具,呼于和折鹿两人被管亥和典韦当场击杀,除了每人8点的厌恶点之外,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三千左右的匈奴人弃械投降,这是张扬刻意造成的结果,也是匈奴人悍勇的象征,二万匈奴人用他们的生命,印证了他们的不屈和勇武。张扬并不想要太多的俘虏,城中不算于夫罗的部下已有了五千降兵,而他麾下的士卒不升反降,如今连五千都不够,如果俘虏太多,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匈奴人可不是温顺的绵羊。城外的四五千匈奴骑兵被林冲率军追着一阵狠杀,跑掉了大概三千人,还有两千人被林冲追上,硬是没留一个活口。其实他们是被城内的惨状吓坏了,不然就凭林冲麾下的二千马术并不精锐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击败五千匈奴骑兵,更别说追得匈奴人四散奔逃。收获不小,一群群的牛羊和战马,短时间内张扬绝对不需要再为战马而发愁,还有就是一些匈奴人的弯刀和弓箭,不过这些东西陷阵营上下没一个能看得上的,在他们的眼中,这些东西就是一些废铜烂铁,比汉军制式的装备差了不止是一点点而已。不过如果能够把这些东西呈交上去的话,是不是能换取一些军功?马邑县,将军府议事堂。负责管理战俘的管亥一脸难色的对张扬道:“子昂,这些匈奴人虽然投降了,不过对我们没什么认同感,再加上语言不通、交流困难,如果局势有变,或者外敌入侵,他们还是很容易反戈一击的,这该怎么办?”周仓目露凶光,贯穿左眼的伤疤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做了个劈砍的手势,森然道:“管他娘的,如果这群匈奴蛮子胆敢造反,就统统杀光!就跟今天白天杀死的那些匈奴人一样,一个不留!”吴用暗暗撇嘴,心忖这周仓可真是冷血嗜杀的屠夫,不过话说回来,张扬这个人屠似乎比周仓、管亥更为冷血啊!“主公,周仓将军,用以为一味杀戮肯定是不行的,除了示之以威,还要授之以恩,唯有如此,才能让这群匈奴蛮夷融入到我军之中,也只有让匈奴人不断地补充进我军,我军才能越战越强,如若不然,纵然我军能够征服匈奴各部,只怕也要伤亡惨重。”张扬目光如刀,落在了一旁刘伯温的脸上,问道:“伯温,你意如何?”刘伯温淡然道:“加亮所言极是,收其众还需归其心,否则不如杀之。”廖化一脸为难道:“要让这群蛮夷归心,似乎很难啊?”刘伯温道:“其实,要令这群匈奴蛮夷归心,却也并非难事。”“哦?”吴用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愿闻其详。”刘伯温缓缓道:“匈奴自内附以来,世代戎边,与鲜卑互相攻伐,可谓世仇,颇有势不两立之象,主公若能率匈奴蛮夷北出塞外,劫掠鲜卑领地,将所获之妇孺,牲畜各按军功赏赐,示之以恩,则无需多久,匈奴满意拜服主公恩威,自然归心。不过在这之前,主公需要攻破匈奴老营,将他们本来的家眷掳回,如此,这群蛮夷才会甘心为主公驱策。”吴用闻言双目一亮,赞道:“妙!妙啊!”张扬亦是心中凛然,心忖不愧是助朱元璋以南扫北,一统天下还得以善终的军师,率匈奴和乌桓人北出塞外、大肆劫掠,既可迎合匈奴人报复鲜卑人的心理,又可通过杀戮鲜卑人树立起张扬铁血勇猛、不可战胜的神将形象,长此以往,匈奴人的反抗之心自然消退,心甘情愿地成为张扬麾下爪牙。刘伯温又道:“今日一战,呼于、折鹿两部麾下士卒十不存一,美稷县必然防备空虚,主公此时率军征讨,定可一战而胜,掳获大量妇孺、牲口而归。”“嗯。”张扬重重点头,沉声道:“明日一早,立刻召集于夫罗还有所有投降的匈奴骑军!”翌日清晨,马邑城外的荒地上,一万五千左右的匈奴骑士肃立如林,空气中的焦臭味还不曾散去,匈奴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想来昨天那场惨败还在他们的脑中挥之不去!在典韦的护卫下,张扬策马来到匈奴人阵前,雪白的巨狼仿佛乖巧的小狗一般伏在张扬的马旁,懒洋洋的哪里还有昨天大杀四方时威风凛凛的样子。狮鬃兽也不害怕,两只大眼睛不时掠过身旁的巨狼,仿佛在想主人养这么个懒玩意有什么用。张扬阴冷的目光悠然掠过,所有的匈奴人纷纷侧目,不敢直视。张扬收回目光,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他的身旁一骑飞出,以匈奴语厉声大吼道:“将军说了,呼于和折鹿两人叛乱造反,试图挑衅大汉和将军的威严,现已伏诛,但美稷老营仍在叛军手中,尔等虽弃暗投明,但尔等家眷如今却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将军仁慈,将率大军平定叛乱,救出尔等家眷!”整片旷野上鸦雀无声,唯有呼号的北风挟带着黄沙,漫天飞舞。“现在,宣布将军军令,都听好了!”“不遵号令者,斩!”“临阵退缩者,斩!”“闻鼓不前者,斩!”“金鸣不退者,斩!”“滥杀大汉百姓者,斩!”“擅自劫掠大汉州郡者,斩!”“一人退缩,杀部落十人!”“十人退缩,杀部落百人!”“百人退缩,部落全杀之!”“千人退缩者,整个匈奴族灭之!”“从今天起,匈奴不再有贵族,以后之事,皆以军功论,功高者为头领!”九月的河套草原,青草已渐渐枯黄,放眼望去,起起伏伏的平地和山丘尽皆一片枯黄之色。天高云淡,一眼望去,好像能望到天地尽头。头一次来草原的人,都会感受到它特有的壮阔和静美。但多数去过草原的人,就再也不会想到那里去了。草原的美是单调而枯燥的,而且,这里除了枯草和蜿蜒而过的河流,就没有任何对人类有所意义的东西。草原的风很狂,一年中能吹多半年,草原的雪很大,下完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白色,草原的冬天很冷,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这片草原曾经属于汉人,但在光武帝时期,大方的刘秀为展示自己的大国胸怀,毫不吝啬地将这片算得上最为肥美的草原送给了归附的匈奴人。这片草原平静了有二百余年的时间,除了匈奴自己以外,不管是鲜卑人、乌桓人还是汉人都没有来打扰他们,这也让他们的发展颇为迅速,内乱不断。一个月前,呼于和折鹿不满大汉征调匈奴勇士,起兵作乱,斩杀单于栾提羌渠,须卜骨都侯折鹿自立为单于,匈奴各部混战,老单于栾提羌渠子栾提于夫罗战败,率自己的部落被赶出河套,南下投奔大汉护匈奴中郎将张扬。呼于和折鹿深恐于夫罗在大汉的扶持下卷土重来,率三万五千大军直扑护匈奴中郎将驻地马邑,妄图以兵锋逼迫张扬交出于夫罗,不想张扬先是在雁门关前大败匈奴先锋大军五千,尽皆俘虏,更是在马邑城下破呼于、折鹿两路大军,呼于、折鹿当场被杀,两部匈奴大部被杀,少部投降,所逃走的匈奴人最多不过三千。狂妄自大的匈奴人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眼中实在平常不过的内乱,却成了南匈奴彻底融入大汉,统归张扬手下,沦为爪牙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