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越下越急,厚重的阴云将整片天空遮蔽,本来该从东边露脸的太阳没有丝毫要出现的意思,天地间依然笼罩在浓浓的黑幕中。“为什么本将下令那么久没人出动?你他娘是怎么传令的?”山崖之上,张扬对吴用大发雷霆,吴用低眉顺眼,并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子昂,胜了,我军大获全胜。”人未至,声先到,裴元绍那特有的大嗓门在山崖上回荡。张扬顾不上继续教训吴用,连忙转过头来,大声下令道:“传我将令,大军不得休整,立刻集结,兵不卸甲,马不撤鞍,立刻给我驰援管亥,就算是爬也要给老子爬过去!”“老管他遵命!”裴元绍来不及细问,他知道能张扬这么着急,肯定是十分危急的情况,立刻大步离去。不过片刻功夫,嘹亮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已经疲惫不堪的士卒们迅速集结,不只只是汉军,就连匈奴人和乌桓人也不敢迟疑,他们深知他们的将军说话算话,战胜后的功劳没少过,触犯军令也绝对不会被放过。“加亮,我回来之前,这里由你负责。”张扬将狰狞的天狼盔重重戴在头上,一甩披风大步离去,只留下冰冷地声音在空中回荡。“老子还没死,你们就别想过去!兔崽子们,来啊,你管爷爷还没有杀够!”管亥和梁武背靠背面对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乌桓人,管亥口中喝骂之声不断,两人的周围,至少有上百具横七竖八,死状不一的尸体,堆积的如同小山一般。两人的头盔都已不翼而飞,一头乌黑的乱发上满是白雪,浑身上下就如同刚从血水中爬出来一般,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管亥两只铜铃大的眼珠一片通红之色,就连眼角都被他生生瞪裂,鲜血缓缓流出,令人见之心寒!战马的嘶鸣声中,一名乌桓勇士狂冲而至,手中弯刀朝着管亥的脖颈猛然劈落。管亥大步向前,手中早已变形的狼牙棒呼啸而至,猛地砸在马头上,恶狠狠地将乌桓人连人带马掀翻在地,发出一声巨响。漫天烟尘中,梁武手中的蛇矛猛地刺出,贯入乌桓勇士的喉咙,乌桓勇士无力地呜咽一声,双眸瞬间黯淡下去。“还有谁?!”管亥暴喝一声,踏前一步,如同一只发狂的猛虎。随着管亥的前进,乌桓人齐齐后退一步,脸上全是惊恐之色,他们实在不愿面对这个魔鬼。一个多时辰的大战对他好像没有任何的影响,他那一身怪力好像永远都不会枯竭,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不能让他赶到疼痛,乌桓勇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杀死这个魔鬼。“不准后退,都给我上,他们只有两个人,杀了他们!”丘力居声嘶力竭地大吼,但他同样不敢上前。“老子先杀了你个狗东西!”管亥怒喝一声,丈高的身躯迈开大步直朝丘力居而去。丘力居勃然变色,连忙退入阵中,数十名乌桓铁骑硬着头皮迎了上来,试图阻挡暴怒的管亥。“给老子滚!”管亥怒吼一声,重心下沉,左肩低垂,右肩隆起,仿佛一头斗牛一般,以自己硕大的身躯向乌桓骑兵撞了上去。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无时无刻都有弯刀砍在管亥的铁甲之上,无数的火花飞溅。紧接着数声闷响,管亥就如同滚石一般,将数名乌桓铁骑狠狠撞飞,连他们**的战马都站立不稳,轰然倒地。紧跟上来的梁武蛇矛狂刺,不过片刻功夫,上来拦截两人的乌桓铁骑便死了一大半。丘力居目睹管亥如此神威,惊骇莫名,大叫道:“放箭,射死这个魔鬼,快给老子放箭!”乌桓骑兵如梦初醒,纷纷从背上卸下长弓,弯弓搭箭,在刺耳的弓弦震动声中,一张张骑弓张如满月,片刻之后,成百上千支锋利的羽箭攒射而至。管亥连忙把梁武拉在自己身后,同时举起一具乌桓人的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呼啸而至的箭雨瞬间便把乌桓人的尸体射成了一只刺猬。无奈管亥的身躯实在太过庞大,一支雕翎羽箭掠空而至,精准地射在管亥的膝盖之上。剧烈的冰寒从伤口向着全身蔓延,管亥在瞬间便赶到整个左半边的身躯已然麻木,左膝一软,管亥便已单膝跪地。举在身前的乌桓人尸体也跌落于地,破空之声不断,管亥身上布满里密密麻麻的箭矢,如果不是有重甲的保护,管亥绝对坚持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给老子去死!”管亥怒吼一声,撑着狼牙棒站起身来,疯狂地挥舞着狼牙棒,却不想两名鲜卑勇士趁着管亥动作迟缓的机会,用手中弯刀狠狠劈砍在管亥的勒甲条上,沉重的铠甲顿时跌落于地。“中!”苏仆延瞅准时机,张弓搭箭,一支狼牙羽箭狠狠射入了管亥的心脏。只见管亥的身躯猛然一顿,眸子里的狰狞之色瞬间呆滞起来。梁武奋勇向前,却不想一柄铁棒袭来,正砸在他的脑门之上,本来已经干涸的伤口又重新流淌起泊泊的鲜血。梁武一头砸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一片黑暗。苏仆延得意洋洋地来到阵前,向胆战心惊的乌桓铁骑道:“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死在我的箭下,告诉你们,哪怕一个人再勇武,也无法改变一场大战的胜负。”苏仆延正在鼓舞士气之时,却猛地听见一阵恶风响起,猛地回头,只见一柄早已变形,连倒刺都已弯曲的狼牙棒在眼中越来越大。“啊!”苏仆延惊恐的嚎叫一声,却已经来不及闪避,清脆的骨裂声中,苏仆延的头颅瞬间粉碎,管亥用狼牙棒强撑着站起身躯,怒吼道:“还有谁!?”随着管亥的一声大喝,万余乌桓铁骑齐齐倒退三步,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天地之间再无一点杂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丘力居嘶声大吼:“放箭!”如雨的利箭纷纷落下,将再没有铁甲保护的管亥射成了一只刺猬,全身尽是狰狞的箭矢,就连头上都不能避免。但管亥的身躯始终不曾倒下,依然屹立如山。阎柔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终于消灭了这支大军,现在赶紧去阴风峡谷吧,也不知道战事如何了。”“呜呜呜。”阎柔话音刚落,冲天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越来越近,汇聚成一条蜿蜒的火龙,狂飙而至。“完了,鲜卑人已经完了!”阎柔的眸子里满是颓然,向丘力居道:“丘力居大人,大势已去,不如及早撤兵。”丘力居脸色一变,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来的是张扬的人?”阎柔点点头,不再多言。丘力居面色一狠,道:“张扬麾下大军苦战一夜,不如我等一鼓作气,将张扬斩杀于此。”阎柔不屑地嗤笑一声,道:“丘力居大人以为,你手下的乌桓勇士还可堪一战?”丘力居环顾左右,只见所有的乌桓勇士俱皆面露惊恐,管亥已气绝多时,但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斩下管亥的头颅。丘力居仍然不甘心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阎柔道:“这些大军都是你麾下的勇士,是战是走,你自己决断,在下还需返回蓟县向使君回报,就此告辞。”说罢,阎柔也不等丘力居回应,翻身上马,在亲兵的护卫下径直离去。在目送阎柔离开之后,丘力居脸上浮起一股狠厉之色,怒吼道:“兄弟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一次,我们去劫掠一番,就算是帮刘虞大人出兵的军费。”丘力居将手中弯刀一指,万余大军呼啸而去,不及片刻便撤了个干干净净,连满地的尸体都不曾收拢。张扬轻轻勒住马缰,甩镫下马,入眼处满是遍地的尸首,荒凉的草原上,弯刀长矛随处可见。狂乱的马蹄声戛然而止,裴元绍、周仓、林冲、杨业、杨七郎等将在张扬身后一字排开,表情无比凝重。昏暗的夜空下,只有鹅毛大雪在不停飘落,砸在陷阵营众人的脸上,隐隐有些生疼。张扬举步进入战场,一双闪亮的眸子满是通红,不远处,一名年轻的汉军士卒静静地趴在地上,头颅依然高高昂起,手中的长刀依然不曾丢下,尽管他只剩这一只手了。张扬迈步向前,又一名陷阵营士卒的尸体印入他的眼帘,一名乌桓勇士被他压在身下,一口雪白的银牙狠狠地咬在乌桓勇士的脖颈之上,甚至还有殷红的鲜血缓缓滴落。一支雕翎羽箭从他早已没有头盔保护的头颅中刺入,直至后脑而出,简单直白地诉说着他的死因。张扬迈步向前,一双通红的虎目中满是泪水,他已经他早已见惯了生死,他以为他可以不为任何事流泪,他以为他的心早已冰冷如同钢铁,但这不过是他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