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被张扬抱住,好半天竟然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清醒,蔡琰反手紧紧抱住张扬,忍不住放声大哭。“你怎么才来,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娇柔的身子,在张扬的怀里瑟瑟发抖。这不由让张扬心中怒火更甚,扭头厉声喝道:“老典、小七,胆敢放走一个人,你们俩提头来见我!”典韦和杨七郎闻言,眼中的杀意更甚三分,应了一声之后,杀法更加凶狠,全是贴身肉搏的招式,随着他们的发狠,陷阵营士卒也变得疯了一般。片刻之后,整片草原上不见一具完整的尸体。白雪在尸堆中仰天长啸,发出震耳欲聋的狼嚎。张扬一句话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蔡琰,而蔡琰紧紧抱着张扬的脖子,险些令张扬窒息。陷阵营鸦雀无声,静静肃立。突然间,远处人声鼎沸,一队铁骑疾驰而来。张扬心里咯噔一下,抱着蔡琰翻身上马,大喝道:“陷阵营,准备迎敌!”待来军走到近前,张扬松了一口气,问道:“元绍,你怎么来了?”原来刘伯温和吴用两人见张扬带的人少,深怕有什么意外,在张扬走后,立马便命裴元绍率五千大军赶了上来,只是裴元绍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没赶上这场大战,让裴元绍颇为遗憾。张扬不敢怠慢,这里距离美稷太近,横竖不到百里,于夫罗随时可能带人前来,再加上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追赶,即便是强悍如陷阵营,也非常疲惫,如今的他们,实在不适合再战一场,于是张扬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下令撤退,返回马邑。回头望着若隐若现,好像一个黑点的美稷城,张扬狠声道:“等着吧,于夫罗,这事儿,不算完!”张扬不知道的是,后来五胡乱华中前赵的开国皇帝刘渊便是刘豹的儿子,不过也好在张扬不知道,否则的话,可能会杀得更狠一些。蔡邕病倒了,一个老迈的文士,先是亲眼目睹张扬斩杀刘虞,后来又听到女儿被人劫走,如此两件大事,对于蔡邕而言,显然有一些疲于应付,虽然张扬亲自带人追了出去,可依然对蔡邕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疲惫、惊吓、愧疚、牵挂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让这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人在张扬追出去的第一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幸好有孙思邈在,老爷子算是保住了性命,可是病情却不断反复,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清醒的时候,便不停地询问着蔡琰的状况。孙思邈说:“伯喈先生的病根子还是在心里,不把心结解开,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而且就算能解开心结,也只能静养,不能有一点劳累的地方。”好在张扬一直把蔡邕当吉祥物供着,现在也不会耽误事。在张扬率军归来,蔡邕看到蔡琰的那一刻,老头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沉沉睡去,蔡琰泪流满面,说什么也不愿去休息,只是陪在蔡邕的身边。张扬无奈,也只好随蔡琰的意思,他自己如今也是一屁股烂账,丝毫大意不得。顾不上休息,张扬径直来到大堂,公孙瓒已经在马邑等了他不少时日,耽误不得。张扬、公孙瓒相对而坐,堂内再无别人,唯有典韦抗着一对大铁戟守在门外,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亲卫将的本职工作。夕阳西下,室内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公孙瓒向张扬拱了拱手,说道:“将军,有一事下官不得不提醒一二,还望将军早做准备。”如今的张扬乃是陷阵将军,虽然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但至少也能和一州州牧平起平坐,公孙瓒还是右北平太守,不恭敬不行。张扬疲惫异常,但丝毫不肯在公孙瓒的面前表现出来,装出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淡然道:“何事?”公孙瓒凝重道:“将军斩杀刘虞,乃是大义之举,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只是刘虞乃是汉室宗亲,身份尊贵,如今将军私自斩杀,恐天子震怒,降罪将军。将军需早做准备,遣使前往洛阳,向陛下陈明因果,以免小人作祟,诬陷将军,或可免去一场危机。”公孙瓒的话和当日毕岚所说大致相同,只不过公孙瓒没毕岚那么直白而已。张扬一脸严肃,抱拳道:“多谢公孙将军提醒。”公孙瓒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事,下官听闻将军粮草不足,可有此事?”这也算不得什么机密,张扬点头承认道:“不错。”公孙瓒继续道:“右北平贫瘠,加上这几年天灾、战乱,库中粮草已尽,下官帮不上什么忙。但将军如今受天子命,统率北疆军事,刘虞又已经身死,将军不若下道将令,命下官以右北平太守之职,代行幽州牧,下官愿以蓟县一半钱粮相赠,以解将军燃眉之急。”张扬心中一动,暗忖这倒是个好主意,他这个统率北疆军事的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更加上如今刘虞身死,幽州再无人可抗衡他和公孙瓒两人,让公孙瓒进入蓟县也算是顺理成章。而且,这也不是正式任命,只不过是代理而已,虽说算不上名正言顺,但也不算太过越权才是。略微思索片刻,张扬当机立断道:“如此也好,国不可一人无君,幽州也不可一日无刺史,只是光有本将调令怕是不足,好在毕岚应该没有走远,本将这就派人追回毕岚,让他陪公孙将军走一趟。”张扬算是和幽州的世家彻底闹翻了,这些人买不买张扬的帐不好说,但毕岚不同,人家是刘宏身边正儿八经的十常侍,又是此次的天使,以天使之尊,加上他张扬的调令,任命公孙瓒暂代幽州刺史也算名正言顺,毕竟只是暂代而已。不费什么事便能得到蓟县一半的粮草,这个生意再划算不过。而公孙瓒也不傻,张扬如今自身难保,表他为幽州牧的事不一定能成,但利用如今张扬的权势,他可以轻松进入蓟县,哪怕后面朝廷另派人为幽州牧,他大可以搬空蓟县,将事情都推到张扬的身上,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公孙瓒大喜道:“如此,下官多谢将军。”张扬意有所指道:“幽州虽好,却非本将久留之地,本将欲取美稷,然河套之地羌人、屠各胡、匈奴人世代杂居,形势颇为混乱,民风十分彪悍,本将欲取美稷,必然会有一场大战,所以,幽州乌桓各部,本将一定要带走,还往公孙将军见谅。”公孙瓒不满道:“将军说的什么话,将军为护匈奴中郎将,总督北疆军事,不管是护乌桓校尉还是度辽将军,都应在将军麾下效命,各郡乌桓归将军统率乃是天经地义,下官虽然不才,但尚知大义,岂能与将军做对?来马邑之前,下官已命右北平乌桓乌延部率军前来将军麾下听调,只是右北平乌桓乃是小部落,人数不多,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日后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管派人前来告知,瓒一定唯将军马首是瞻。”公孙瓒话说得漂亮,只不过是因为没他什么利益而已,就像他说的,乌延是个小部落,整个部落加上老幼也不过万人左右,再加上公孙瓒对这些异族真的没什么好感,自然乐得送张扬一个顺水人情,而且和统领幽州相比,一个小小的乌桓部落又算得了什么。再加上张扬有统率北疆军事的权利,就算强征乌延部公孙瓒也没什么办法,还是他自己痛快交出来得好,也算卖张扬一个人情,谁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好。”张扬一拍案几,道:“公孙将军痛快,若是将军不弃,你我歃血为盟如何?”公孙瓒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只是心中的阴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无非也就是互相利用,千百年来都是这个套路,张扬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张扬大手一挥,对门外道:“典韦,上酒!”“遵命!”典韦应和一声,转身便提了一坛并州出产的美酒送入堂中,又回身在堂外站定。张扬长身而起,拍开酒坛泥封,倒出两碗酒后,随手拿起一柄匕首,在自己左手手掌上一划,滚烫的鲜血激射而出,分别撒入两只碗内。公孙瓒也不含糊,接过匕首同意划开手掌,将血撒入碗中,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这个时代,结拜、结盟这种事,没什么约定成俗的规矩,所以张扬也是一手端起酒碗,大声道:“今本将与公孙将军歃血为盟,不得相弃,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同样的誓言公孙瓒也说了一遍。“干!”两只酒碗重重撞在一起,两碗血酒被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同时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