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烟尘终于被大风吹散,两军将士面色凝重,警惕地盯着对手,渴望能寻找到那或许并不存在的破绽。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廖化的额头缓缓滑落,重重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的水花。麹义握紧手中的长刀,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脸凝重的望着对面的廖化,想来廖化给他的压力也绝对不小。整片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唯有双方将士粗重的喘息声不时响起。“杀!”最终还是麹义最先忍受不住,暴起发难,随着他的一声大喝,手中长刀劈空斩落,廖化闷哼一声举枪硬架。只听铿然一声巨响,廖化手中银枪被高高荡起,庞大的巨量让廖化生生退后三步。反观麹义却只是后撤一步,谁强谁弱,当下立分。不过廖化没有丝毫的退缩,挺起银枪便冲了回来,一双眸子里满是坚毅。“给我死!”伴随着廖化的一声怒吼,那银枪恍如银蛇,在他手中忽而疾刺,忽而挑杀,变换莫测。打了四五个回合,廖化死死咬住嘴唇,一枪刺出,如同奔雷。麹义不闪不避,手中长刀猛劈,噹的一声巨响后,将廖化的银枪荡开。廖化用尽全力,将飞荡开的银枪拽回,带着一股诡异气流,把银枪当成了一根棍子,凶狠砸下。麹义手中长刀一转,刀背挡在了枪杆之上。那股奇大的力量,险些让廖化的银枪脱手。廖化不敢怠慢,连忙抽回银枪,一招怪蟒出洞,再次突刺而出,和麹义手中的长刀狠狠撞击在一起。噹噹噹,那声音有些发闷。说起来繁琐,但两人交手不过片刻的时间,两军士卒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在战场中央交战的两人,无奈两人动作实在太快,众人只能看到两道身影不断闪过,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至于两人的招式,他们根本看不真切。“再来!”稍稍停歇片刻的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重新战在一起,渐渐的,廖化有些不敌。一个不小心,麹义手中长刀一挑,居然将廖化手中的银枪挑飞,长刀转挑为劈,竟顺势切入廖化左肩足有数寸之深,若不是廖化有重铠保护,这一刀几乎将廖化的左肩整个卸了下来。“啊!”廖化凄厉地惨叫起来,狂暴的眸子瞬间一片血红。“去死”麹义使劲地抽了抽长刀,没想到长刀居然卡在了廖化的肩胛骨里,纹丝不动。“桀桀桀”廖化缓缓抬头,一双血目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麹义,嘴里发出一阵怪笑,雪白的银牙上满是鲜血,“我要杀了你!”不带任何的感情,没有丝毫的情绪,这句话就如同出自恶鬼之口,直让麹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刀,廖化怒吼一声,向前劈去,没有任何的招式,只有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的悲壮。麹义大惊失色,只是躲闪已来不及,只能略微收腹,期望能躲过廖化的杀招。蚀骨的冰寒从胸腹间升起,麹义猛地低头,只见胸腹处的铠甲已被一刀劈成两段,一道横贯胸腹的狭长伤口几乎贯穿了麹义的整个身躯,殷红的鲜血如同欢快的小溪一般汹涌而出,很快便将麹义整个身躯染得通红。“一起死吧!”强烈的不甘如同潮水一般袭来,麹义仰头怒吼一声,执住长刀的双手猛然用力,狠命向下一劈一搅,廖化的左肩便已经整个被卸了下来,依然在抽搐的断臂冲天而起,掉落在数步之外,激溅的血光之中,廖化的森森白骨已然清晰可见。沉重的心脏跳动声响起,随着心脏的每一次泵动,都有一股鲜血如同利箭一般从新鲜的伤口中激射而出。廖化却如同浑然不知一般,仅剩的右臂挥舞着长刀又冲了上来,仿佛不把麹义杀死誓不罢休一般。麹义面露惊恐之色,大步向后退去,却不想被一块碎石搬倒,瘫坐在地上,一双眸子里满是不甘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廖化。“老管,某家这就来陪你,哈哈哈”廖化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布满鲜血和缺口的刀身上依然散发着寒芒,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麹义斩杀在此。就在此时,异变突生,麹义的三名亲兵大步上前,三柄长枪狠狠地戳进了廖化的胸腹之中,廖化张口吐出一团血雾,手中长刀猛然麾下,三颗人头冲天而起,只不过廖化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能依靠插在胸腹间的长枪才能屹立不倒。仿佛知道自己无力再斩杀麹义,廖化不甘心地死死望了麹义一眼,转过身来望着遥远的南方,无比狰狞的嘶吼起来,“子昂,哪怕是死,我廖化终究没有给你丢脸,没有给陷阵营丢脸!”随着这最后一声长嚎落下,廖化终于再无动静,轰然倒地,只是他大张的双眼始终不曾阖上,依然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敌人。“将军!”片刻的寂静之后,陷阵营众将士怒吼着冲了上来,挟裹着无尽的杀意和满满的悲愤,向着汹涌而来的冀州军发起了最为狂暴的冲锋!麹义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身来,楞楞地被自己的亲兵拖出了战场,送回中军。美稷城西门外,四万西凉铁骑在西门外严阵以待,黑压压的骑阵几乎将整片草原遮蔽。如果此时站在城楼上向下望去,极目之处尽是黑压压的骑兵,仿佛天地之间再无其他颜色,唯有那灰蒙蒙的皮甲和闪烁着寒光的弯刀。韩遂身披皮甲,跨马肃立在骑阵的最前方,马腾身着重铠,稍微落后韩遂半步。没办法,韩遂之前是反贼,归顺董卓之后,董魔王也不会把他当成心腹,自然也不会给他的大军提供装备。其实,这次董卓派韩遂来出征张扬,并不仅仅是遵从皇帝的旨意,还有一层深意便是消耗韩遂的实力,不过韩遂不愧黄河九曲的外号,一眼便看出了董卓的打算,将董卓派来的监军董旻杀死,并一举消灭了董卓安排在他军中的细作。不过他并没有重新起兵反叛,反而乖乖率兵前来攻打张扬,为的就是成为张扬第二,占据下张扬的地盘慢慢发展,不用再寄人篱下。一骑快马如风卷残云一般从西南角疾驰而来,跑到韩遂的面前大声道:“将军,西南角已经被冀州军攻破,如今两军正在缺口处反复绞杀,一时之间应该难以分出胜负。”“是吗?没想到,没了主将的张扬军战斗力依然这么顽强,不过,我军也该动手了!”到现在为止,韩遂仍然觉得昨天逃出去的,应该是美稷城的主将无疑,反而让韩遂惊异的是,没了主将的张扬军居然还是如此的顽强,没有投降不说,仍然能够和冀州军杀得难解难分。“出击!”韩遂大吼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长剑高举过顶,然后用力向前一挥,黑压压的骑阵忽然从中间分开,一支步兵扛着一架架简陋的云梯从韩遂的大营中飞奔而出,以马腾率领,乱糟糟地向着美稷城的城墙涌来。说是步兵,但是细心的人仔细一看,便能从他们畸形的罗圈腿和乱糟糟的阵形中发现,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下了马的骑兵而已。不过这也足够了,现在美稷城墙上的守军少的可怜,廖化已经把所有能抽调的大军都集中在了美稷城西南角,其余各门的防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前后没用了一顿饭的时间,凉州军便轻而易举地登上了城头,将城墙上的守军斩杀殆尽,反观凉州军付出的伤亡几乎和没有一样。当冀州军还在美稷西南角和陷阵营死战的时候,凉州军却已经悄悄打开了美稷城的西门,四万凉州铁骑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美稷城中。张扬如今的老巢——美稷城,此时正式宣告被攻破!美稷城南两百里处,张扬的四万大军仍然在拼命往回赶,八万匹战马锐减一万,如今他的大军已经没办法做到一人双马了。这消失的一万战马全是被累死的,甚至有不少的士卒都一不小心跌落马下被狂乱的马蹄踩死,没办法,连续数日在马背上吃喝拉撒,对匈奴人和乌桓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若不是张扬神将的威名和他自己以身作则,恐怕这些胡人早就造反了,不过就算如此,全军上下将士的心中可能仍然充满着怨念,只是无人敢说罢了。面容狼狈,两条大腿内侧满是鲜血的刘伯温打马凑到张扬的身边,艰难开口道:“主公,从时间上计算,美稷城如今应该已经失守了,只是不知道加亮有没有连同廖化、李严两位将军撤出美稷,主公虽然交代了加亮,但并没有告诉廖化和李严将军,再加上战事凶险,情势不明,基唯恐有意外发生。”张扬沉重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希望廖化和李严能够多支撑一些时间,坚持到大军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