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嚣张了!”刘宏一掌狠狠拍在面前的御案之上,一张苍白的面孔上满是病态的潮红,“董卓这是想干什么?要不就回师凉州,要么就兵进并州,两万大军赖在河东干什么?难不成他还想来攻打朕的洛阳不成?”被重用启用为太师的袁逢率先开口道:“陛下,董卓贼子无故进驻州郡,目无君长,形同造反,老臣愿率司隶精兵前往讨伐。”“陛下,此议万万不可。”司徒王允连忙打断袁逢道:“董卓固然大逆不道,但其麾下大军愈十万,战将无数,而司隶之地多为新军,虽操练多时,但并未经过大战。倘若在此时和董卓撕破脸皮,这厮若是效仿那小人屠,直接率军攻打洛阳,该如何是好?当年,张扬那厮不过一介贼寇,麾下贼众不过万余,将校也不过区区数名,洛阳城便岌岌可危,若是这次董卓率军前来,后果不堪设想。”司空杨彪也赞同道:“陛下,司徒之言甚是,凉州铁骑乃是天下精锐,远不是黄巾贼寇可比,真要让董卓的大军攻入洛阳,大汉社稷危矣。”太傅袁隗怒道:“难道就任由董卓那厮如此嚣张不成?董卓无法无天,未经任命,私占州郡,若是朝廷没有任何表示,则天子颜面何存,大汉威严何存?”“颜面是小,存亡事大。”王允躬身下拜,一脸诚恳道:“还请陛下三思。”刘宏显然被气得不轻,脸色急速变换,过了好半晌,随着一声长叹,他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无力道:“司徒之言不无道理,皇甫嵩、朱儁死后朝廷再无良将,卢子干虽有将才,但八园新军尚未曾经过大战,如何是董卓虎狼之师的对手?可若是一言不发,则难免使董卓气焰更盛,不若遣使前往河东,斥责董卓,命他速速前往并州上任。”所有人都知道派人前去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而已,但除此之外,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唉”袁逢和袁隗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王允和杨彪所说乃是实情,真要率军出征,他们也没有把握打赢,所以对出兵之时也没有强求。一句话,好像耗光了刘宏所有的力气,只见他疲惫地挥了挥手,道:“诸位爱卿先行散去吧,司徒留下,朕还有事相商。”待众人离去,刘宏望向王允,缓缓道:“司徒,太师和太傅的计策虽有不妥,但董卓的两万大军驻扎在河东,就如同一柄尖刀一般,随时能够渡过河水,攻打洛阳,其间并无险要之处可以坚守,如之奈何?”王允低头沉思片刻,开口道:“陛下,董卓进驻河东,洛阳固然有被攻打的风险,但恐怕另有一人比陛下还要担忧才是。”刘宏的目光掠过御案上的舆图,试探地开口道:“爱卿说得可是河套张扬?”“陛下圣明。”王允拱手一礼,道:“河东四通八达,不仅仅是洛阳的门户,不管是并州还是河套都可以出兵攻击,而陛下乃是大汉天下,若是没有合适的名义,恐怕董卓也不敢随意便率军攻打洛阳,但河套却不同。河东和河套之间也是只有一条大河相隔,直线距离绝对不超过五百里,董卓这柄尖刀不只是抵在了洛阳的软肋上,同样也悬在了河套的头颅之上。。张扬此前剿灭白波贼,固然是因为河套缺少人口,但未尝没有解决后顾之忧的意思。但董卓驻兵于此,此后张扬不管是向西、往东还是朝南用兵,都不得不随时提防董卓的这两万精兵,可以说是如鲠在喉。”刘宏点点头,示意王允接着往下说。王允也不客气,继续道:“不管是董卓还是张扬,都乃野心勃勃之辈,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此两虎距离太近,必有一争。只不过,董卓虽然兵力强盛,但那小人屠也不是易与之辈,眼下两人相互忌惮,等闲之间,只怕是不会轻易开战。而臣担心的是,若这两头猛虎狼狈为奸,暗中缔结联盟,只怕是放眼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抵挡这两头猛虎。”刘宏心中一惊,不敢置信道:“董卓和张扬结盟?这怎么可能?”“不管有没有可能,陛下都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是为时晚矣。”“还请爱卿教朕。”“臣有一计,或可使董卓和张扬两虎相争,再无结盟之可能,如此一来,洛阳稳如泰山。”“计将安出?”“不知陛下可知,当初张扬被招安之时为何非要陛下下令,命伯喈为其长史?”“老师?”刘宏回想了一下,道:“当初大将军对朕说,乃是张扬自觉学识浅薄,希望老师在身旁时时教导”王允不屑地嗤笑一声,道:“陛下,此言可信乎?”刘宏不解道:“那又是为何?”“据臣所知,张扬之所以请陛下命伯喈为其长史,乃是因为伯喈之女。”刘宏不明所以,道:“就算如此,那和董卓有什么关系?”王允冷笑一声,道:“陛下,这董卓年过五旬,却依然贪花好色,伯喈之女不仅才情惊艳,长相也是世间难寻。”稍微观察了一下刘宏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不悦之色,王允这才接着说道:“陛下何不下旨为董卓赐婚?这人选嘛,自然是伯喈之女。如此一来,张扬定然不愿,董卓也定然不满,于公于私,这两头猛虎都不可能再行结盟,说不定还能打起来,由陛下坐收渔翁之利。”刘宏面色骤然变换,好半晌才艰难道:“老师一生勤勤恳恳,忠心大汉,且老师膝下仅有一女,如此一来,固然能让董卓和张扬反目,可朕日后该如何面对老师?”王允道:“陛下,为了大汉江山社稷,牺牲一人又有何不可?况且伯喈忠心耿耿,必然能体谅陛下的苦心。”“这”刘宏沉思半晌,艰难道:“也罢,此事便交给爱卿负责。”王允继续道:“陛下,还有几桩消息,臣不知当不当讲?”刘宏一脸苦笑,无力道:“还能有何消息比董卓威胁洛阳更严重?朕无事,爱卿直言无妨。”“长沙太守孙坚和荆州刺史王睿两人交恶,此时都在招兵买马,恐怕要不了多久,荆襄之地也会爆发一场大战。”对于这样的消息,刘宏基本上已经免疫了,随口问道:“这又是为何?”“长沙自区星之乱被孙坚平定之后,他便趁机从十余万乱民中挑选了八千青壮,日夜操练,荆州刺史王睿深感不安,几次下令孙坚解散大军,却被孙坚严词拒绝,于是”刘宏伸手揉揉眉心,道:“朕知道了。”但看着王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宏问道:“怎么,还有?”王允咬了咬牙,继续道:“益州刺史郤俭大肆敛财,惹得益州民不聊生,马相、赵祗借着黄巾张角的名义造反,徐州陶谦招兵买马,组建丹阳精兵,扬州刺史陈温,也暗中组建军队,图谋不诡,此两人皆言治下有黄巾作乱,拥兵自重。”刘宏楞了半晌,喃喃自语道:“北方局势未平,却不想南方也是如此”长长叹息一声,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爬上刘宏的眉宇,难不成大汉真的气数已尽?一股不甘之意从刘宏心头升起,若大汉亡于我手,又怎有颜面去见底下的列祖列宗?朕一定要肃清这天下叛乱,将一个完完整整的大汉交到朕的儿子手中!与此同时,在河东郡治,安邑城县衙大堂。“文优,派往美稷的使者可曾出发?”“岳丈放心,两日之前儒便已经派人前往了河套。”李儒满脸兴奋道:“岳丈如今占据河东,不管是河套、并州、还是洛阳都在我军的攻击范围之内,若是能够和张扬结盟,或是直接将其收归麾下,进可攻并、冀、兖、豫数州,退可安守凉州,我军已立于不败之地。”说到此处,李儒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道:“不过,在凉州之中,还有些许的隐患,需要率先解决。”董卓眼珠一转,问道:“文优说的可是马腾?”“没错。”李儒点了点头,道:“岳丈虽然也在羌人中威望不小,但马腾这厮却是汉羌混血,跟羌人更为亲近,更兼之其颇为勇武,而且,金城郡乃是其义兄韩遂经营多年的地盘,虽然韩遂虽死,但马腾却全盘接收了过来,麾下聚集起两万大军,实力不容小觑。若是我军在外征战之时,马腾于后方作乱,麻烦不小。”李儒端起案几上的酒樽润润喉咙,继续道:“如果只是如此倒还罢了,毕竟我军势大,想来马腾也不敢造次。但是,小婿曾在数日前截获了张扬给马腾的书信。”“张扬和马腾?”董卓一脸疑惑,不解道:“这两人能有什么联系,要知道,韩遂可是死在了张扬的手中,连马腾都差点被张扬一把火焚成灰烬。”“岳丈,韩遂外号黄河九曲,为人可有情义可言?边章、北宫伯玉等人皆和其为结义兄弟,还不是说杀就杀。马腾和其结义乃是迫不得已,未必便有什么感情。”董卓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便问道:“那小人屠给马腾的信如何说?”“张扬请马腾夹击我军,待我军覆灭之后,他愿表奏马腾为凉州牧。”“这”董卓面色大变,道:“那小人屠可不是易于之辈,马腾在羌人中声望不小,若是两人联手,恐怕胜负难料啊。”“岳丈无需担心,小婿已有破敌之计,可除掉马腾。”“计将安出?”“岳丈可知,那韩遂尚有一婿在金城之中,未曾随他出征河套。”董卓回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文优是说,西凉猛将阎行?”“没错!”李儒脸上露出一丝阴笑,道:“那金城本是韩遂的地盘,其死之后理应由阎行掌管金城,但马腾鸠占鹊巢,阎行岂能甘心?只要岳丈暗中笼络阎行,其必定投靠岳丈,如此一来,斩杀马腾易如反掌。”“只要能够一统凉州,岳丈便再无后顾之忧,到时候,再将关中也收入囊中,不管是攻打并州,还是河套,都轻而易举。”“好!”董卓被李儒说得热血沸腾,大声道:“此事便交由文优全权负责!”李儒道:“儒,领命!”伶仃厚颜无耻地求点订阅和打赏,请各位老铁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