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美稷城张扬将军府大堂。刘伯温进入大堂,躬身抱拳道:“基参见主公。”“伯温,你来了。”张扬抬起头来,招手道:“来,入座再说。”“谢主公。”刘伯温走到张扬对面屈膝跪坐下来,一言不发。张扬自顾自看着舆图,半晌才道:“伯温,加亮的重病如何了?”刘伯温目光一闪,低声道:“虽未见好,但也不曾恶化。”“是吗?不知加亮所患何疾,由孙思邈先生连续用药五日丝毫不见好转?可有性命之忧?”说到此处,张扬长身而起,道:“本将还是放心不下,伯温还是随我前去探视一番。”“不必了。”刘伯温不加思索,断然拒绝,但说完才发现张扬正一脸诧异地盯着他,慌忙解释道:“孙先生说加亮兄所患之疾虽无性命之忧,但颇为难治,需要静养,且不宜探望,否则恐有传染之忧。”“是吗?竟有此事?”张扬一脸不解,孙思邈是他召唤出来的,药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天底下他治不好的病可是寥寥无几,由不得张扬不怀疑。刘伯温明显不善于说谎,只见他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张扬,低头道:“此乃孙思邈先生亲口所言,如此形势危急,主公一人身系河套十余万百姓,若是因为看完加亮兄而染病,如何能让加亮兄心安?”张扬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负手向前缓缓渡步,刘伯温低头观察着张扬的背影,心中忐忑不安之时,张扬猛然回头问道:“加亮何时能回河套?”刘伯温毫无准备,张口便道:“快则十日,迟则一月”张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死死盯着刘伯温,刘伯温却是呆若木鸡,脸色煞白,望着张扬有些不知所措,颤声道:“主主公,加亮兄他”张扬闷哼一声,问道:“伯温,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刘伯温长叹一声,无奈道:“加亮兄,基有负重托,让你失望了。”“到底怎么回事?”刘伯温不再隐瞒,只得详细道:“当日加亮与在下商议,不能见主公眼睁睁陷入困境,而主公又不会同意我等的计策,便向孙思邈先生讨要了一些能改变相貌的草药,之后前往晋阳游说董卓对洛阳用兵。”两人虽说还找了孙思邈来打掩护,但终究没能瞒过张扬的双眼。“加亮去了晋阳?”听完刘伯温的话,张扬并没有感到震惊,也不想刘伯温猜测的那样勃然大怒,只是长叹一声,淡淡道:“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该发生的也始终都要发生,汉人的这场浩劫始终躲不去啊,这天下终究还是要大乱。”张扬转头望向天边,呢喃道:“继续躲不过,那就让我来加速统一这混乱的天下吧!”晋阳,州牧府大堂。坐拥凉州、并州、河东的董卓麾下文武齐聚一堂,商议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兵河套,讨伐张扬。而昨天董卓刚刚招揽为文书小吏的怪人便坐在末席,职责是记录下来此次商议的每一句话,以供董卓随时查阅。期间几乎所有人都同意出兵河套,甚至吕布、华雄两人还争抢起了先锋一职,唯有李儒和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官一言不发,目光深沉。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堂外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等不多时,只见一员年约三十上下的武将径直入内,对董卓抱拳道:“末将徐荣参见主公。”堂中诸将纷纷侧首,只见其人身披重甲,重面阔耳,颔下一绺山羊胡,一对虎目不怒自威,不是董卓麾下第一大将徐荣又是何人。“徐将军请起。”董卓沉声道:“来得正好,本将正要问你,我军是否应该出兵河套?”徐荣斩钉截铁道:“出兵河套,刻不容缓。”董卓点头道:“既然大家都赞同出兵河套,本将再无忧虑,众将听令”“此真乃鼠目寸光之辈,柴门陋户之见,有何可取之处?”忽然有一难听沙哑的声音传来,硬生生打断了董卓的话。众人猛然回头,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众人席末缓缓站起一人,其中脸部肿胀异常,一双眼睛被挤成了两条奉,端得是奇丑无比。“这位先生面生得紧。”徐荣也不动怒,淡淡道:“既然末将之言乃是柴门陋户之间,末将更是鼠目寸光之辈,不之先生有何高见?”怪人并不搭理徐荣,径直对董卓道:“敢问将军,出兵河套意欲何为?”董卓也不恼怒,淡淡道:“小人屠狡诈如狐,麾下士卒也多为虎狼之辈,且河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扼守凉、并之间,又能出兵直攻河东,堪称心腹之患。若是不能将他覆灭,本将不管对哪用兵都心中不安。”“将军眼中只有河套一地乎?”那怪人冷笑道:“原来这便是将军的宏图大略?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董卓不悦道:“先生何出此言?”怪人道:“河套虽险,张扬虽强,兵不过五万,地不过千里,小人屠纵然能征善战,又能如何?今将军挟并、凉、河东之众,坐拥雄兵二十万,麾下战将不下千员,更有李文优等智谋之士辅佐,定鼎天下,威震四海便在眼前,但将军却一心向着河套那贫瘠之地,岂不是一叶障目,因小失大乎?”怪人话音刚落,一直闭目不语的李儒猛然睁开双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冲望向他的董卓点点头,董卓会意,连忙道:“先生请上座。”另一边的席末,刚才同样一言未发的贾诩目露异色,盯着怪人淡淡一笑,重新阖上双眼,闭目养神。怪人也不客气,径直来到董卓之旁坐定,董卓一本正经的请教道:“依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怪人淡淡道:“挥师南向,奉天子以讨不臣。”“奉天子以讨不臣?”董卓目光惊异,堂上诸将纷纷色变,就连李儒和贾诩都露出了震惊之色。良久之后,反应过来的众人窃窃私语起来,以华雄、李傕为首的凉州系武将摩拳擦掌,满脸兴奋,仿佛恨不得立马挥师南下,攻打洛阳。而张辽等并州将领和徐荣却坚决反对,认为汉室虽然衰落,但如今毕竟还是刘家天下,如此做实乃大逆不道,恐为天下人所唾骂。一时间堂上众人分为两派,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并且不论哪派都无法说服对方。董卓难以抉择,只得命众人退下,宣布改天再议。众将依次退去,不过片刻便走了个干干净净,怪人走在最后,正欲回住所之时,却被贾诩拦住,道:“阁下是刘基还是吴用?”吴用心中巨震,但不露声色道:“这位大人,你所说之人吾并未听过。”贾诩淡然一笑,道:“刘基和吴用两人乃小人屠麾下军师,虽不能说名满天下,但也相差不远矣,阁下却说不识,莫不是自欺欺人乎?”吴用淡淡道:“小人屠偏居一偶,在下不识其麾下之人有何奇怪?”贾诩不以为意,道:“不管阁下是谁,今日之谋在下也不会说破,阁下放心便是,若是以后有事相求,还请阁下念及今日情义。”说完,贾诩也不等吴用回答,轻笑一声径直离去,吴用低头沉思半晌,摸不清贾诩想干什么,但看他没有拆穿自己的意思,也只好离去。此时的正堂之上,只留下了董卓和李儒两人,董卓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儒,问道:“今日之事,文优以为如何?”李儒长身而起,躬身抱拳道:“若依此计,岳丈大业可期。”董卓眸子里满是兴奋,道:“如此说来,文优赞同南下?”李儒道:“正当时也。”“好!”董卓当机立断,道:“如此吾便立马整军,挥师南下!”“岳丈不可。”李儒连忙道:“此时南下未免操之过急。”董卓不解道:“这又是为何?”李儒道:“奉天子以讨不臣事关重大,岂可轻率行之?而且既然是奉,当恭敬,若是主公直接带兵进京,难免会背上大逆不道之骂名,天下诸侯必然不服,有损岳丈威名。到时候再加上别有用心之心散播留言,天下幽幽,众口一词诋毁岳丈,就算岳丈有一千张口也解释不清,我军虽然要将皇帝控制在手中,但要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得到大义的名声。”董卓问道:“那又应当如何?”李儒道:“主公若欲成此大事,切不可太过心急,现在可令各位将军加紧操练士卒,广积粮草以备不时之需,再派人在朝中大肆活动,制造纷争,正好能将世家、外戚、宦官对立起来,最好能由朝中之人请主公进京平乱,如此一来,我军便可广发檄文,诏告天下,以清君侧的名义进京,则天下人皆无话可说矣。”“嗯。”董卓连连点头道:“还是文优想得周全,此事便交由文优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