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一声怒吼响起,原来刚才哲别落马前射入的狼牙箭正中周仓左肩,剧烈的疼痛激起了周仓的凶性,随手从得胜勾上摘下备用的斩马剑,疯狂催动战马向哲别冲来。哲别也挥舞着弯刀,不管不顾地照着周仓没有头盔保护的头颅劈下。周仓冷笑一声,既不闪避,也不格挡,轮圆了斩马剑,也向着哲别的头颅劈来。若是照这种的情况下去,先死的必然是哲别,因为斩马剑虽然比不上原来周仓大刀的长度,但比起鲜卑人的弯刀可长了不止一点半点,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周仓有把握在哲别弯刀砍中他之前,先一步将哲别杀死。哲别既不傻,也不瞎,自然能准确地判断出形势,银牙一咬,双手握住弯刀高举过顶,准备硬架周仓这势在必得的一击。周仓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作为整个黄巾军中除了管亥之外武力最强之人,再加上这些年跟着张扬南征北战,和典韦、杨七郎、林冲等高手切磋,他的武力虽然可能没有提升,但经验丰富无比,出招之前必然先留三分力。眼见哲别试图硬架,周仓猛然用力,将斩马剑迅速转变一个方向,拦腰向哲别斩来。不管是现在的哲别,还是历史上那个哲别,都是以射术闻名,甚至连他的名字,哲别两个字在蒙古语中都是箭的意思。当然,这不是说他近战就不厉害,但是那也是看和谁比,比一般人那自然是要强上不少,但和周仓比,那可就差了不止一筹。哲别没想到周仓还有余力,他可是用尽了全力来招架周仓的这一击,但是眼看周仓变招,他却没有能力来抽回弯刀再次格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仓的大刀袭来。“呃啊!”哲别仰天凄厉地长嚎起来,随着他野狼一般的嚎叫,大股大股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激溅而出。哲别雄壮的身躯被周仓一刀斩成两段,他亲自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还稳稳地端坐在战马之上,可他的上半身已经落地。被斩成两段的哲别不甘心地望向中军,满是鲜血的嘴中艰难地呢喃道:“大王,哲别只能跟你到这了,这一仗,一定要赢啊!”不过此时的铁木真可没精力关注哲别,他也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起!”随着杨业的一声大喝,金刀猛然上挑,木华黎手中长矛顿时脱手而出。两马交错而过,杨业突然回身,本来已经落在地上的金刀诡异地向后猛挥,毫无准备的木华黎被一刀斩中后腰。不过杨业终究是临时出招,没能使上全部的力气,这一刀没能将木华黎拦腰斩成两段,只在其后腰上开了一个偌大的血口。殷红的鲜血如同不要钱一般挥洒而出,将翠绿的草原染得一片暗红。两匹战马同时停住脚步,杨业缓缓调转马头,手中金刀斜指大地,鲜血从闪亮的刀刃上缓缓滴落。“砰!”木华黎失去了生命的尸体倒落马下,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战马守着木华黎的尸体,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舔主人的脸庞,只是它的主人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伸手抚摸它了。“木华黎!”铁木真凄厉的咆哮一声,挥舞弯刀向杨业扑来,此时此刻,再没有一骑鲜卑勇士还能护卫在铁木真的身前,所有的亲卫骑都已经被这员须发花白的汉人老将斩于马下,这该死的汉将就如同收割生命的魔鬼一般。随手将头上的头盔丢在地上,任由狂风吹起他那一头花白的头发,杨业闭上双眼,贪婪的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这就是战争的味道,虽然杨业一生中基本都是在这种味道里度过的,但再次闻到这种味道,还是让他一阵热血翻涌。这就是主公视为心腹之患的铁木真,只要能杀了他,眼前的鲜卑骑兵马上便会崩溃,整个鲜卑也将完全臣服,河套也再无后顾之忧。“噹!”在铁木真欺近身前的时候,杨业双眸猛然睁开,金刀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和铁木真的弯刀重重磕在一起。铁木真双臂被震得微微发麻,正欲勒马回头之时,耳畔突然响起了两声尖啸,无数次死里逃生的战斗本能让铁木真不加思索,本能地侧身闪避。只听两声轻响,铁木真顿时感到全身一麻,猛然低头,只见左肩上已经插了两支羽箭,雕翎还在微微颤抖。铁木真眼前一黑,只觉得全身的力量正如潮水一般退走,本来轻若无物的弯刀猛然沉重起来。“唏律律。”高昂的战马长嘶声中,老将杨业策马杀回,两军交战,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受了伤而心生怜悯,更不会大义凛然地放你回去治好伤之后再来大战三百回合,有的只有最为血腥和残酷的屠杀。若是同为汉人,杨业说不定还会放铁木真一条生路,但是鲜卑人嘛作为一辈子戍边的老将,杨业见过无数因为胡虏南下造成的惨状,胸中只有无尽的仇恨,怎么可能会对鲜卑人产生恻隐之心。自知必死的铁木真死死盯着杨业,那沟壑纵横的面庞,那花白的须发,那雄壮的身躯,以及还在空中划过残影的金刀。铁木真心中无悲无喜,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纷扰的战争、将士的哀嚎,还有战马的悲鸣,都在这一刹那离他远去。铁木真努力地瞪大双眼,仰望长空,才发现原来天空是如此的湛蓝、如此的美丽。微微把双眼闭上,铁木真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要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了。“大王,走啊!”就在金刀要落在铁木真头顶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死死将杨业的金刀抱在了怀中,哪怕刀刃深入胸腹也不曾放开。杨业用尽全力想要收回金刀,却不想金刀纹丝不动。一抹鲜血浇在铁木真的脸上,铁木真猛然睁开双眼向前望去,却没想到救了他一命的居然是柯比能!这个先是背叛了慕容恪,吞并步度根部落后又被汉军杀得节节败退,不得不投降于他的柯比能,居然不惜一死也要救他?“走啊,鲜卑最后的希望就落在大王你头上了!”铁木真如梦初醒,掉转马头狂奔而去。杨业大急,一把丢掉金刀,抽入腰间的环首刀就想追杀铁木真。跌落在地的柯比能奋力拖着金刀爬起,用自己泼洒着鲜血的身躯重重撞向杨业的战马。也不知受了如此重伤的一个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将张扬从系统中给杨业召唤的名马撞倒在地。准备不及的杨业也轰然倒地,花白的须发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待他爬起身的时候,前方只剩下了滚滚烟尘,铁木真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而一旁的柯比能也早已气绝身亡,只是他的嘴角还含着笑,神情无比安详。已经远去的铁木真回望战场,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首在鲜卑人中流传了无数年的诗,或者说民谣,铁木真忍不住轻声念道:“中平四年六月间,杀气弥漫天。十余万人一朝尽,问谁不心酸。桃含愁兮柳带烟,万里大河寒。鲜卑子弟泪潸潸,染成红杜鹃。清歌一曲信使传,千秋封狼山。碧血洒地,白骨撑天,哭声达九天。”本来这首诗的第一句并没有时间,这是刚才铁木真加上的,这首诗在鲜卑人中流传了无数年,传说是一个大萨满通神中写出来的,本来没人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今天,铁木真好像明白了。战场上,浑身鲜血的梁武赶到杨业马前,抱拳道:“末将无能,让这鲜卑土狗阻止了将军斩杀铁木真,请将军治罪。”本来,柯比能率领的鲜卑右翼应该是由梁武率领的汉军左翼来阻挡的,但是梁武能力有限,虽然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拦下柯比能,等他赶到的时候,柯比能已经成功救下铁木真。杨业扫了一眼浑身上下布满伤口的梁武,长叹一声,道:“罢了,这也是他命不该绝,如今鲜卑已经亡了,铁木真孤身逃走也成不了气候,无妨。”说罢,杨业纵马来到柯比能的尸体旁取回自己的金刀,又挥刀直接砍断金狼旗,一手持刀,一手握着断旗,仰天大吼道:“铁木真已死,尔等还不投降?”“投降!”乌桓人疯狂的咆哮起来,仗打到现在,他们也完全是硬撑着一口气在搏杀,若是铁木真能够再支撑片刻,说不定筋疲力尽的乌桓人就要撑不住了。但是事情没有如果,陷阵营赢了!惊慌失措的鲜卑骑兵们习惯性地向中军望去,果然发现他们的大王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象征着鲜卑王权的金狼旗正被一员汉人老将紧紧握在手中。他花白的须发随风请摆,全身满是鲜血,但却是那么威风凛凛,不容侵犯。“噹。”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弯刀,曾经不可一世的鲜卑勇士们纷纷下马,跪在地上,放眼望去,除了还在疯狂庆祝的陷阵营之外,整片草原上没有一个还能站立的鲜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