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张扬率麾下众将鱼贯走入晋阳州牧府大堂。看着这座府邸,张扬一阵恍惚,他已经是一两年来这座府邸的第三位主人,如今拿下了晋阳,虽然不能说并州已定,但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不是吗?降人们,包括太原王氏这种大族也没有来给他添乱,这可和当初的董卓不一样。董卓凭借的只是强大的兵锋来暂时压制了并州,这些世家大族未必对董卓有什么归属感。但张扬不同,他本身便是并州人,还有一个威名赫赫的祖先,虽说真假难辨,但这可能当年刘宏都承认的,至少明面上,大家都比较好看。不要小看了这一点,这不是个自己称王称霸就能让人信服的年头儿,你得有根底,再由自己和旁人添砖加瓦,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同。虽说这种认同不一定就能得到天下,但至少会简单许多。就像原本历史中的袁绍,他在一开始便顺风顺水,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四州,反观曹操,一开始的他只有一州之地,实力比袁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而这差距便是因为两人的家世不同。至于最后袁绍失败,那是因为很多原因,在这个时代,你可以喜欢世家,也能讨厌世家,但是不管是谁,都无法无视他们,哪怕到了晚年的曹操也没办法。如今的王氏还不是隋唐时候五姓七大家的王氏,实力没那么强自然也好说话一些,尤其是在张扬凶名赫赫的情况下。不过张扬目前也没什么心情去关注这些降人,既然已经和董卓翻脸,那最重要的当然是将整个并州收入囊中。并州虽然也不是什么成王成霸的好地方,但比起河套来则要强上不少。而要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粮草无疑是最重要的。如今整个太原郡的军粮都集中在界休,而界休则还在张绣的手中,他倒是不怕张绣,可问题是若是把张绣逼急了,一把火烧了粮草,又该如何?刘伯温没察觉出张扬在胡思乱想什么,自顾自地说道:“正所谓斩其首,剪其羽,并州可定也。”“如今牛辅已死,董卓焦头烂额,并州群龙无首,只要能再解决掉张绣、李堪、张横等人,并州全境当定。”张扬微微一笑道:“若得并州,伯温当为首功。”刘伯温推辞道:“基愧不敢当,若非主公英明神武,三军将士奋勇杀敌,基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过一书生耳,何能为也?”张扬一脸严肃地问刘伯温道:“如今之势,该当如何?”刘伯温道:“张绣乃是张济之侄,张济又为董卓宿将,其必然不会投降,但是李堪、张横却是韩遂旧将,虽投降董卓,但对其两人必然猜忌,再加上如今的形势,此两人可招其来降。”张扬一阵迟疑,像这种没什么忠诚的人,他并不想要,可是若是不招降他们,必然会有一场大战,损耗兵力不说,还延缓了统一并州的时间,再者说,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以后降将也会越来越多,总不能都杀了了事。想到这里,张扬下定决心道:“伯温可有计策招李堪、张横来降?”“此易事耳。”刘伯温成竹在胸道:“此二人也非刚贞忠烈之辈,如今的形势,想必他们会投降的。”张扬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亲自作书一封,招其二人来降。”“主公不可!”刘伯温连忙打断张扬道:“此二人没有主动投降,便是待价而沽,主公若不表现得求贤若渴,对其二人不够重视的话,恐怕其并不会降。”“伯温的意思是?”“基当亲自前往阳曲,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此二人来投。”张扬一脸迟疑,道:“伯温乃我军军师,岂可以身犯险?”“无妨。”刘伯温淡然道:“李堪和张横都不是蠢人,不会看不清如今的形势,只要主公大军在侧,他们岂敢害基性命?”“既然如此,本将便派元庆随伯温走一趟。”是夜,阳曲城府衙之中。两名亲兵带着刘伯温和裴元庆走入了大堂之中。“将军,此人自称是张扬军的军师刘基,与将军有要事相商。”“刘基?”李堪和张横对视一眼,两人相视多年,一下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李堪当下作色道:“既然是张扬的军师,正好斩杀为牛辅将军报仇!”“哈哈哈...”刘伯温仰天大笑,看着李堪和张横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一般。这让李堪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大胆,尔莫非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刘伯温止住笑声道:“将军请便,刘基死不足惜,只是可惜这万余人马,包括两位将军,都要为我陪葬了。”既然李堪做了白脸,张横连忙出言道:“先生勿恼,李堪将军不过出言相戏耳,不知先生深夜来此,所为何事?”“特来救两位将军性命。”“笑话!”李堪冷哼一声,道:“这阳曲还有万余西凉精兵,界休还有张绣将军的精锐,小人屠就敢肯定能取我二人性命?”刘伯温问道:“两位将军都是凉州人,敢问两位将军,自比徐荣如何?”张横已经猜到了刘伯温想说什么,但还是苦笑道:“颇有不如。”“徐荣两万大军亦拿我家主公二千铁骑毫无办法,只能任由我军将马腾将军救走,如今我军三万之众,两位将军觉得,凭你们和张绣的凉州军加上各郡郡兵便能拦住我家主公?”“这...”李堪和张横相顾无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们还真没把握能保住性命,更别说击退张扬了。刘伯温趁热打铁道:“俗话说忠臣择住而仕,良禽择木而栖,如今董卓已成国贼,十八路诸侯几十万大军攻打董卓,难道两位将军还想给董卓陪葬不成?”说实话,李堪和张横也对董卓这次能不能读过难关存有疑问,前线的战况他们不知晓,但联军搞出来的动静却太大了,十八路诸侯,几十万大军,让他们的心里实在没底。但是他们又不敢随意投降张扬,谁知道张扬会怎么对待他们,拿了他们的人头祭旗也说不定。“先生的意思是,平北将军不怪罪我俩之前的不敬?”“二位将军放心,我家主公大人大量,况且之前各位其主,主公岂会因为此事怪罪两位将军?基来之前,主公曾听基明言,若两位将军肯归降,所属旧部皆仍由两位将军统率。”李堪道:“我二人也对平北将军敬仰不已,只是平北将军如此厚待,我二人却寸功未立,惭愧,惭愧。”李堪这只是一句客套话,而且也已经表达出了要投降的意思,但刘伯温好像听不懂一般,道:“眼前正有一件大功等将军去拿,将军何不前去?”“愿闻其详。”“两位将军也知,如今整个并州军粮全部集中在界休,两位将军若是能斩杀张绣,以界休之粮草归降主公,这岂不是大功一件?”张横苦笑一声,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是军师你有所不知,这张绣有个诨号,名叫北地枪王,武艺十分精湛,哪怕我二人偷袭也不是其对手。再者说,如今之形势,其势必对我二人多加防备,很难得手。”“无妨。”刘伯温微微一笑,将裴元绍拉到面前,道:“此乃裴元庆将军,主公之亲卫将,勇武无敌,如果只论武艺,马腾将军也不是其十合之敌,便让其跟着两位将军,击败张绣当不是问题。”李堪和张横大惊失色,身为凉州人,他们自然知道马腾的厉害,但面前的少年居然能够十个回合便击败马腾?但刘伯温又没理由来骗他们。当下两人咬牙道:“既然如此,还请军师详细道来,我二人该如何做?”“明日,狼孟的大军将会前来围攻阳曲,两位将军可装作不敌,率军退往界休,与张绣合兵一处,趁其不备,将其斩杀,收归其众,事成之后,主公必有厚赏。”李堪和张横合计一番,当下道:“好,便依军师之计,还请军师在主公面前多多美言。”...洛阳,太师府大堂。董卓麾下文武齐聚一堂,正在议事,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员小校疾步而入,大声道:“太师,虎牢关急报!”“讲!”“十日之前,华雄将军先是大败联军,斩杀王匡和袁遗,当晚华雄将军趁夜劫营,本已大胜,却没想到华雄将军竟被公孙瓒小将赵云所杀!”“什么?”堂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董卓沉声问道:“如今虎牢关如何?”小校道:“当夜本是华雄将军和张辽将军约定合击联军,华雄将军虽然被杀,但张辽将军力挽狂澜,率军攻破敌阵,大败联军。”“好,果然是奉先的部下,当真是少年英雄,待战后一并封赏。”话音未落,又一员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小校闯入大堂,喘息道:“并州急报!”“并州?”李儒大惊失色,急道:“并州如何了?”小校目光涣散,但还是咬牙道:“张扬兵出并州,奇袭晋阳,牛辅将军战死,李堪、张衡投降,并引诱张绣将军中伏,张绣将军大败,率军撤往河东,李堪、张横死在乱军之中...”话还没说完,小校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