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始终笼罩着襄阳城,而蒯府的一处小院之中,更是阴云密布。数十名身着黑衣,手握小弩的家伙出现在院落的围墙和房顶之上,他们并没有着急加入战团,而是抬起手中的弩机,对准了院落之中,正在狂扑而上,准备营救祖大寿的亲卫。下一刻,咻咻的钢弩破空声肆意呼啸,在阴云在依旧寒光闪烁的钢弩带着似乎能将世间一切都穿透的可怕力道,向着那些没有丝毫准备的祖大寿亲兵激射而去。祖大寿的亲卫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武艺并不差,不少人当下拔出长刀进行格挡。可惜的是,钢弩不是羽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想要凭借凡人的反应和速度来格挡钢弩几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整整三十余名亲兵,甚至还来不及反抗便被那铺面而来的钢弩全部射成了刺猬。惨叫声震天动地,无数的血花绽放、翻腾,片刻之后,整个小院重新变得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有那一地的尸体和肆意流淌的鲜血在诉说着刚才的惨烈。这群黑衣人在斩杀了祖大寿的亲卫之后便没有了其他的动作,并没有去支援进入房间之中的人,仿佛在他们的眼中,那两人解决掉祖大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一般。不过事实也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虽然看不清门外发生了什么,但那刺耳的惨叫声却不会骗人,祖大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看着缓缓向自己逼近而来的两人,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出。王翰微微一笑,一把抹去额头上那颗朱砂痣,缓缓开口道:“祖将军,小人乃是魏王麾下无名之辈柴荣,奉了魏王之命来送祖将军上路。将军是聪明人,如今的形势也应当能看得清楚,刘表老贼死期至矣,祖将军何不弃暗投明?”“放屁!”祖大寿勃然大怒,喝道:“曹贼果然是曹贼,楚王在其势穷之时收留他,他却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怪不得小人屠要将曹贼赶尽杀绝。”“无名鼠辈也想留下本将,待本将先取尔之首级,返回大营之后,当率军直扑新野,将曹贼千刀万剐,方解本将心头之恨!”“你出不去了。”一道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柴荣身边的木讷大汉突然开口,本来还是一件未曾确定的事,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必定会成为事实一般。“你又是何人?”祖大寿双目一缩,说实话,他真的没把柴荣看在眼中,但这个壮硕的大汉却给了他无尽的压力,刚才那一刀让他的双臂现在还隐隐发麻,就凭这股巨力,他敢断定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本将许褚,送你上路!”说完之后,许褚不再多言,踏前一步,掌中大刀不管不顾地当头劈下,这一刀要是落实了,绝对能将祖大寿直接劈成两段。“虎痴?”祖大寿吃了一惊,脚上的动作却不慢,侧身闪过狂冲而来的许褚,径直朝着守在门前的柴荣冲去。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没有生死相搏,但仅凭刚才那一击祖大寿就知道,自己不是许褚的对手,若是换在战场上的话,哪怕不敌,他祖大寿也定然不会退缩,而是要酣畅淋漓地和许褚战上一场,哪怕被杀,他也不会后悔。可是如今的形势却不行,祖大寿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死在这里对刘表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所以他只能选择冲出去。许褚和柴荣既然设伏斩杀自己,那说明他们的人马不多,只要他能够冲出蒯府,回到大营之中,斩杀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的问题。想到这里,祖大寿举刀便劈,森冷的刀锋似乎在诉说着对鲜血的渴望。柴荣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掌中一柄窄剑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带起一片片诡异的寒光,和祖大寿战在一处。论实力,柴荣确实不是祖大寿的对手,若是换在战场之上,两人都有马的话,柴荣敢肯定自己撑不过十招。不过这狭窄的房屋之中又有不同,柴荣虽然同样不是步将,但他在剑法上却有一定的造诣,再加上根本没想和祖大寿硬拼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拖延时间的话,祖大寿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突破柴荣的封锁。而就在此时,祖大寿感到身后一阵劲风响起,想闪避,可狭小的房屋之中哪有闪避的空间,无奈之下的祖大寿只能矮下身躯,意图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噹!”许褚的大刀重重将祖大寿的头盔击飞了出去,祖大寿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好不狼狈,后退一步躲过柴荣仿佛毒蛇一般的长剑,祖大寿重新站稳脚跟,双手握住长刀,怒喝道:“先是围攻温侯,如今又设计埋伏本将,就这等小人也配称虎痴?小人屠也是个有眼无珠之辈!”许褚没有开口,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的命令,就像当年他不想和关羽、张俊围攻吕布一样,可惜的是,曹操吩咐他要听从诸葛亮的命令,而诸葛亮这么说,他也只能这么做。“柴荣,你退下。”柴荣楞了楞,开口道:“将军,诸葛大人有令...”“你退下!”许褚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包含任何感情,可柴荣却感觉浑身发寒,看着许褚那双散发着寒芒的双目,他敢断定,只要自己敢说个不字,许褚的大刀一定会朝着自己落下,不会有一点意外。“末将遵命。”柴荣应诺一声,缓缓退出了屋外。许褚回头,依旧木讷道:“很多事情,本将决定不了,如今只有你我两人,这是本将唯一能给你的公平。”似乎是清楚自己今天肯定无法走出这里,祖大寿爽朗一笑道:“也好...”话没说完,祖大寿猛得踏前一步,手中长刀当头斩下。许褚双腿缓缓分开,呈马步的姿势站立,手中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反撩而上,径直砸在祖大寿的刀刃上。“噹!”一声巨响,两人一触即分,祖大寿没有犹豫,拖着已经发麻的双臂,长刀猛地一转,竟然如同长剑一般向着许褚的胸腹要害刺去。“刀不是这么使的...”许褚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他手中的刀却一点都不慢,猛然踏前一步,环首刀随着他的右手在身侧一转,磕掉祖大寿的长刀不说,刀锋顺势一转,发出一声轻吟之后,当头斩下。祖大寿心中大骇,可手中长刀已经被许褚荡开,想要回防肯定是来不及了,想要闪避,但房间就这么大,许褚踏前的那一步几乎将他所有的退路已经被全部封死,根本没有给他躲闪的空间,若是再这么下去的话...祖大寿怒吼一声,不退反进,左肩下垂,右肩上扬,仿佛一头蛮牛一般揉身便冲进了许褚的怀中,意图冲破许褚对自己的封锁。祖大寿的份量不轻,如果连上全身的铠甲,他的重量绝对不会低于四百斤,再加上那一身怪力,祖大寿敢断定,哪怕是一头牛挡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有把握将其撞飞。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褚那雄壮的身躯只不过晃了晃便没有了动静,正在祖大寿不知所措之时,只感觉一阵劲风铺面,随后他的后背就如同被攻城槌狠狠撞上一般。许褚冷笑一声,收回自己的铁肘,一个侧身将祖大寿掀翻在地,随后跟上一刀猛然划过。“是条汉子,可惜你不是本将的对手,安心去吧。”祖大寿呆呆的站在原地,脖颈之间血雾喷溅,许褚那一刀割断了祖大寿的喉咙,而他甚至没能看清许褚手上的动作。要死了吗?祖大寿有些不甘心,他还没有报答刘磐、刘表的知遇之恩,还没有真正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可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在随着脖颈喷溅出的鲜血缓缓流失...噗通一声,祖大寿雄壮的身躯栽倒在地,滚落在了满地的鲜血之中。许褚看着祖大寿的尸体,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门外的柴荣大步上前,在祖大寿的尸体上开始摸索起来,许褚眉头一皱,便想开口喝斥,却不想柴荣竟然在祖大寿的尸体中摸出两块虎符。微微一笑,柴荣道:“之前末将便有猜测,如今看来刘表果然将虎符藏在了他的身上。”许褚摇摇头,道:“怪不得连蔡德珪的妹子都找不到,柴荣,你立刻将虎符交给异度先生,让他通知诸葛大人,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