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的水位还没退到足够搭建浮桥的程度?”张扬的脸色不好看,本来他已经准备着启程了,可听到这话之后又将行程缓了下来,此时前往大河边上也是吃风,去干什么?话是这么说,但张扬心中怎能不担忧前线的战事?周瑜那个家伙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除非张扬自己亲自坐镇,否则的话还能没办法放下心来。至于改变行程,其实张扬担忧的和曹操所想还真没什么区别,科举一出,世家必定人人自危,会发生什么事还真不好说。虽说他已经令贾诩密切注意此事,并让留守晋阳的孟拱配合贾诩,但如今大军在外,各地空虚,张扬还真不敢保证什么万无一失。其实张扬也清楚,只要他在晋阳一日,这些世家便一定不敢铤而走险,唯有在他离开晋阳之后,那些阴谋诡计才会付出水面。但他仍旧无法安心,在这个时代,永远不要小看世家,连曹操、刘备、孙权这等首屈一指的枭雄都得或多或少的受到世家的牵制,张扬可不觉得自己比他们要强。其实张扬很明白自己的优势,除了系统之外,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来自后世近两千年的知识和经验,拿掉这层光环之后,他根本无法和曹操这等名留千古的枭雄所比拟,所以他看似大胆,但实则每走出的一步都无比小心。就如同这次的科举,张扬并非不清楚现在不算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但他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能够破局。孙权如果一心想拖下去的话,其实有很多办法,虽说张扬未必没有办法破解,但孙权能够拖延时间的目的毫无疑问能够达到,从而让战事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变化。所以这个时候抛出科举,与其说是张扬人才不够,倒不如说他想借此破局,一来,逼迫曹操和孙权等人跟他决战,二来,自然是试探天下世家的反应,如今是乱世,如果这些世家作乱的话,他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便能将他们屠戮一空,但等到天下平定之后,想要这么随心所欲可就并非那么容易了。说着话,张扬开口道:“贾穆,速去将文和招来。”“臣领命。”贾穆转身离去,只不过片刻功夫便将在前院办公的贾诩给带了来。“臣贾诩参见大王。”“文和无需多礼,且坐。”张扬随意地挥了挥手,开口道:“文和,孤用不了多久就得返回兖州,晋阳的一切事务便拜托文和了,一应大小事务,无需向孤禀告,文和可自行决断。”这个权利可大得有点可怕,不过贾诩这个人就这一点好,那就是你在占据优势的时候,完全可以放心任用他,这个人绝对不会造反,同样的,他很明白分寸,别看张扬如今这么说,但只要事情没有紧急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他一定会派人前往兖州禀报。而如果事情真的紧急到了极点,他也会处置的十分妥当。贾诩也没有含糊,起身抱拳道:“臣领命,定不让大王失望。”“如今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那么多礼作甚?”张扬摆了摆手,有些忧虑道:“只是江东水军终究是一个麻烦,据文和回报,江东水军沿大河而上,差一点突入京兆。以兴霸之勇,仍旧吃了不少的亏。”贾诩也道:“没错,这周公瑾确实非比寻常,我军的水军只怕很难和其争锋,如今还只是在大河之上,如果到了大江,只怕是...大王,如今臣担忧的是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大河水位降低,我军就会被江东水军突入京兆,沿大河一路侵扰,若是不能尽快找出解决办法的话,只怕我军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兴霸勇则勇矣,然智谋和军略上却差了周瑜不只一筹,看来孤得尽快寻一个合适的水军统帅,或者给兴霸找一个熟悉水战的军师才是。”说到这,张扬又有些头疼,话说出来容易,但做到谈何容易?他麾下可以当军师来用的人是不少,他的谋主们暂且不说,其余如法正、羊衜、鲁肃等,哪一个不是一时之杰,但法正远在南蛮,羊衜和鲁肃相比周瑜还有一点差距...“对了。”想到这里,张扬开口问道:“孝直、文长和子龙等人自从平定西川之后便率军进入建宁,如此之久了,有什么进展吗?”贾诩道:“早在三个月之前,子龙将军倒是有捷报传来,说是孝直设计,在建宁郡连败南蛮万孟丹两阵,只是后来又将孟丹放走了。据事后孝直自己的捷报上言,南蛮反复无常,建宁等郡的情况无比复杂,非草原可比。所以想要一战功成,必须得令南蛮心服口服。只是后来,便再无消息传回,想来孝直和子龙将军等人已经深入南蛮腹地,不好传信。”张扬点点头,突然笑了。没错,南蛮确实不是草原能够比拟的,草原一望无际,只要战马有优势,就算你逃到山崖海角张扬也有把握将你给抓回来。但南蛮不同,那里多山,就算战败,只要不死的话,随意往山中一躲,纵然你有十万大军又有何用?如今看来,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法正竟然打着和以后诸葛亮一样的算盘。正史之上,诸葛亮是否七擒孟获,张扬不知道,但如今看来,法正是打算上演一出这样的戏码了。“如此也好。”张扬笑着道:“既然如此,南蛮之事便尽数交予法正、赵云、魏延、张任他们来解决,命元常加紧对子龙他们夺下来的地盘进行安抚,只要南蛮之人心向大汉,那便一视同仁。”顾雍因为被张扬调到了冀州担任刺史,益州刺史的职位便落到了钟繇的身上,这位能文能武老臣的本事,张扬还是放心的。“臣领命。”说完之后,张扬舒展了一下筋骨,本想就此离去,返回后院看看自家女儿和刚刚怀孕的吕玲绮,但突然心头一动,问道:“文和,此次科举,各地前来的士子之中可有大才?”贾诩没想到张扬的思路变换这么快,但基本上所有情报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此时也无需细想,直接答道:“大王,还真有两人,其一并非远来士子,而是太原郡学的学子,其自称为陆言,寒门子弟。但据臣调查,此人乃是庐江陆氏子,本名陆议,后自己改为陆逊。”“你说谁?”贾诩有些愕然地望着自家大王,有些不确定道:“大王,江东陆逊,字伯言...”“好!”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张扬继续问道:“还有一人是谁?”“此人名为马峤,襄阳马氏子,本为荆州世家,但其父早丧,其家没落,不复为官,所以在科举令传到荆州之后,其便来到了晋阳,准备参与科举。其人温文尔雅,饱读诗书,为人宽厚,当为一郡之才。”这个一郡之才,就是说马峤最少也是当个太守的材料,这个评价可一点都不低,但令张扬不解的是,自己却从未听过此人的名字,难不成是什么山野遗贤?略微思考片刻,张扬道:“那马峤先无需惊动,让其顺利参加科举便是,有才的话自然能够中举,若是无才,也无需孤在其身上费心。不过这陆逊...文和,你命人将其找来,孤要亲自看看。”“臣领命。”应诺一声,贾诩转身离去,虽然他不清楚张扬为何对这陆逊另眼相看,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张扬的命令。片刻之后,一个青年走进了晋王府大堂,此人身高大约在七尺八寸上下,身形并不魁梧,但也不算瘦弱。一身淡青色的长衫十分得体,生得是唇红齿白,目若朗星,端得是一表人才。抱拳一礼,青年躬身道:“太原郡学子陆言,拜见晋王殿下。”张扬双目死死盯着他,片刻之后才道:“孤应该叫你陆言呢,还是应该叫你陆逊?”如果换一个人来,可能张扬这一句话便能让他呆立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但陆逊却神色未变,不卑不亢道:“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殿下若是喜欢,叫学子陆议也未尝不可。”“哈哈哈,有胆识。”张扬笑道:“看来你清楚瞒不过孤?”陆逊点头道:“在这晋阳城中,欺瞒陛下或许不难,但想要瞒住殿下却难如登天。不过正如学子所言,改名字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并无他意。”不愧是陆逊,思路清晰,不卑不亢,还不着痕迹的拍了一个马屁。“那你不妨猜猜,孤找你来又是所为何事?”陆逊先是一愣,这点他确实没想明白,他是江东陆氏子不假,但这个身份却没显赫到能让张扬顾忌的地步,至于说以为他是奸细,那同样无需张扬亲自接见,让两个狱卒拿他去拷问便是...想到这里,陆逊突然开口道:“殿下想来是有事要吩咐学子,不知可对?”“没错。”张扬把头一点道:“孤如今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做,若你能做成,也无需再参加什么科举,孤自然会酌情任用,你可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