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两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檀山。
檀山在冰焰国北面,故名思议,檀山之所以叫檀山,那是因为山上长满了各种类型的檀树。
冰焰国是一个寒冷的国家,它冬季多于夏季,但北面这片山地却能孕育出只生长在热带雨林里檀树,这神奇的土地因为孕育出特殊的植物,让冰焰国闻名,也让山中寺庙染上一层神秘的色彩,老百姓们都认为是寺里的菩萨显灵,所以山上的大昭寺便成了冰焰国的佛庙圣地,每日香客络绎不绝,祈福纳祥、消灾解厄、祈求平安。
大昭寺在半山间,全寺紧紧贴在檀山的悬崖峭壁上,虽十分惊险,但仍阻制不了信佛之人的步子。
今日又逢十五,进庙朝拜的香客们一大早就在这狭窄弯曲的小道上逐队成群,踵接肩摩行驶着。
马车行至山门前,苏婉宁一行人下了马。
安远东打着空手潇洒走在前方,苏辰宇抱着香烛尾随其后,苏云裳则搀扶着安惠晴,苏婉宁断后。
因为下过雨的关系,青石板小道上是一片湿漉漉的。不久后安辰宇便代替了继母扶着安惠晴,而安远东则拿着香烛,苏云裳打着空手,苏婉宁则保持不变。
看着走路畏手畏脚被安辰宇扶着前行的妹妹,苏婉宁突然觉得这简直是活受罪,娘亲只考虑焚香祈福,却没有想过,惠晴被风吹受凉或者摔倒的危险,她不是咒妹妹,只是觉得为什么不找一个天气好的日子上山来,非要雨后来,十五这天真有那么重要吗?如果菩萨有灵那日上香都是一样的。
之前苏婉宁还信佛说,但她在困境中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时,她对这供奉食香的玉身便持怀疑态度了。
越往山上行,空气越加的清新,云雾袅绕,四处都是苍绿色的参天古木,一棵棵采天地之灵气一身的檀树,发出的清香味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进入苏婉宁胸间,让郁致多时的她有一种畅快淋漓的舒畅,让她忍不住多再吸几口。
一个时辰左右后,苏婉宁一行人来到了半山间的大昭寺,随着浓郁的香烛味传入鼻吸间,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映入苏婉宁的黑眸里。
古老的寺庙在朦胧白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这不是苏婉宁第一次来大昭寺,但每一次看到这雄伟的大昭寺,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震撼,但这一次一扫以往的心宁,她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沉重。
稍作休息后,苏婉宁睑着眼随着前面的三道人影向着主殿堂内走去。
大雄宝殿内中间供着如来佛祖,左右则为文殊普贤,如众信徒一样,苏婉宁进香朝拜,她虽面容诚恳,但心中一片空白,并未向菩萨许愿祈福。
出了主殿,迎面而来的第二大殿是观音殿,供着一尊千手观音,观音一手持杨柳,一手持净瓶,高座于莲台之上,慈眉善目,悲天悯人,苦渡世人,看着白玉的坐莲观音下向她祈福安氏父子,苏婉宁嘴角忍不住抽搐。
三座大殿参拜完,又参拜了几个侧殿后,苏婉宁便不想再迈步,苏云裳见了也不强求,让她别跑远,注意安全,苏婉宁垂目轻轻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向外走去。安家人与苏云裳继续前行。
出了大雄宝殿,苏婉宁便向左方走去,那边有一片竹里,风景很美环境也清静,是一个散心的好地方。
从一道侧门穿过,进入又一重院落,一股浓郁檀香味扑面而来,太阳慢慢地透过云霞,懒洋洋地挂在天上。
院中一棵紫檀树伸展枝梢,直指蓝天,这就是大昭寺的一大奇观,据说该树有一千五百年左右树龄,通体散发着的檀香味,三个院内都能闻至。
跨过一块天井,翠绿的竹林便映入苏婉宁的眼里。
苏婉宁独自一人徜徉在幽静的竹林小径上。竹林里的水汽很大,氤氲得到处白茫茫一片。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空隙,透过水雾,洒满了整个竹林,深陷淡淡金光的竹林,甚是迷人。
林中无人,渴望安静的苏婉宁很畅快的在林中漫步,直到一曲轻柔的笛声将其打破。
笛声很远又似很近,宛转悠扬,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断断续续的音符,轻轻滴落在树叶上、草丛中,宛如一些透明的纯真的精灵。
仿佛置身于美丽的梦境,让人陶醉,苏婉宁不由自主的随笛声向林深处走去。
步行百来步,苏婉宁便站在原地不动了,透过薄雾,她看到竹林间吹出这优美笛声的是名男子,此男子一身青色长袍,丰神英气,表情柔和,而他身旁的女子则一身素白裙襦,如云的秀发低挽,虽看不清女子模样,但一身素装的她依偎在男人身旁,两人在这碧绿的林荫道上,尽显飘逸脱俗,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苏婉宁心头一震,在驻看片刻后,她慢慢的转身,怕惊忧了这对佳人,她轻轻的移动步子向着来时的路回去,笛声在静静的林道上荡漾着,随着苏婉宁的远去,慢慢地消失在林道尽头。
回到大雄宝殿处,苏婉宁便在殿堂外的石凳上等待,在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安辰宇的身影出现在苏婉宁的双眸里。
午后庙里有一场祈福的道场,苏云裳决定参加,安辰宇此刻出现便是来接苏婉宁去斋堂用饭。
斋菜清爽可口,很是对苏婉宁的胃口,如果安氏父子不在,苏婉宁相信自己的胃口会更好些。
午后本就是让人犯困的时辰,听着佛堂内的金刚经,苏婉宁更是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虽难受,但她还是苦苦坚持着,毕竟在这殿堂内睡着是一件非常不尊重佛祖的行为,哪怕如今的苏婉宁不信佛了,但她还至于这样失礼。
三个时辰后,这场道场终于结束,苏婉宁也踏上了回程的路,抬头,灰色的天空已将那唯美的蓝色被覆盖得一丝不留,变天了,那是黯然的冷色,触碰到的,是泛着淡然的水气,偶尔一声飞鸟的长鸣,划破寂静默然的天。
下山总是比上山轻松的,但是由于安惠晴的原因,苏婉宁一行人仍旧慢条斯理,鹅行鸭步的踽行着。蒙蒙细雨迈着轻盈的舞姿,来到众人的身旁。
本在极力压抑脾气的安东远终于随着越来越大的雨而烦燥了,他如不是想菩萨保佑他赌博多赢钱,他今日是不会来的,上山慢,下山也慢,如果天气好,也就算了,可这会雨下大了,被女儿拖累了脚步,安东远非常的不爽,他此刻的脸色越来越黑。
抬手将鬓间被风吹乱的发丝,他终于忍不住跨动步子,大步前行,不管身后的人了。
苏云裳瞟了前方大步快行的人后便收回目光,虽陪伴子女左右,但步子也加快了些,而那前方大步流星的男人转眼间已消失在石板小道间。
苏婉宁没有犹豫便上前,如安辰宇般扶住妹妹的手臂,两人一左一右扶搀着安惠晴,安惠晴那焦急的神色才得以缓解。
可是没走几步,突然苏婉宁前方人影一闪,一行黑衣人腾身而起,向他们冲来,苏云裳大叫一声向后退去,安惠晴如不是被人扶住此刻已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