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治国理念的根本区别,将所有与本国相似经历的国家看作朋友,以无产阶级利益和共产主义精神为出发点,对他们予以同情和支持,而不是从国家利益考虑,对这些国家区别对待。
黄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不是南洋联邦的总统,我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同情。但事实上是,印尼共和国一直将全部东印度群岛视为他们的领土,而且犯下了屠杀华人的罪行。在国家利益面前,是容不得温良谦恭让的。为了南洋华人能够有一个安全稳定的家园,我必须对印尼共和国进行打压,不使华人这个群体受到印尼人的统治。历史上南洋华人所受的苦难太多了,在抗日战争期间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而印尼共和国的领导人呢,日本人占领期间,他们在忙着和日本人合作,组织伪军帮日本人维持治安,看押抗日嫌犯,如果在中国,他们与汪精衞、周佛海一流,又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个事实,苏加诺和哈达尽管极力想淡化这一点,但却难以否认他们在日本占领期间的所作所为。或许印尼人认为他们是巧妙周旋,为争取独立而委曲求全,但在华人的观念中,这种行为就是汉奸,地地道道的汉奸。
“为了国家利益,是否可以不择手段?”王稼祥反驳道:“贵国与殖民者合作封锁绞杀新兴的印尼共和国,这恐怕会在国际上引起很多国家的反对吧?”
黄历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是啊,苏联就反对,并卖给印尼共和国武器,可惜这种图谋被我国粉碎了。为了所谓的名声,牺牲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就象刚刚结束的二战,中国是战争持续时间最长,受到伤害最重的国家,但除了胜利者三个字以外,什么也没得到,日本呢,除了背上失败者的名声,损失并不大,对发动战争的反省和教训也并不深刻。”
停顿了一下,黄历继续说道:“另外,贵国的宣传上一直强调什么一衣带水,中日友好的言论。可见并未深入研究日本人的民族特性,以及中日交往的历史,没有识破日本人的伪装。而历史与现实非常明确的证明,中日友好的提法是缺乏事实根据的自欺之谈。在整个中日战争期间,没有任何记载证明有日本人救中国人的事情,倒是有不少中国百姓抚养战后被父母遗弃的日本婴儿的事迹。在南京大屠杀的几个星期内,没有证据显示有任何日本人救过任何中国人,倒是有一个德国纳粹党员叫拉贝的实在不忍看日军的兽行,感于当地人民平日对他的友善,保护了很多人。”
黄历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用手指重重叩击了下桌子,说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种认为日本人其实跟中国人差不多,他们的暴行只不过是因为受了军国主义的灌输的理论和判断是荒唐的,这种将一切归咎于军国主义的说法颠倒了因果。日本的残暴由来已久,从中国历史看至少可以追溯到明朝的倭寇,如果从日本本身的历史来看,嗜杀的血腥特质其实是其文化固有的一部份,军国主义的产生实际上是这种特质发展到高级阶段的必然结果,而不是相反。”
“而大谈中日友好,自己捏着鼻子哄自己,不仅淡化了日本罪行的严重性,还麻痹了民众应有的警觉。中日友好的说法从中国人嘴裏说出来只能让日本人感到可笑,更加加深对中国人的轻视,而不是感激。受害者跟逍遥法外、否认罪行的日本人讲友谊,莫非是被杀怕了,要忘却不共戴天之仇。而且到现在他们也不认为是中国战胜了日本,而拥有强大实力的美国,扔了两颗原子弹,却让他们乖得象孙子一样。”
“总统先生的这番话是否要见报?”周恩来微微皱了皱眉,意思不明地问道。
“我还没有这种考虑。”黄历摆了摆手,笑道:“只是有感而发,仅供参考。对了,等和会开完,我请大家去我的海滨别墅游玩,风景很美的!”
这么一番话将凝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周恩来微笑着接受邀请,话题不再谈论别国的事情,而是转向了对日和会。
“嗯,一百亿美元,对于死伤了上千万中国人,蒙受数百亿美元公共财产和私人财产损失的贵国来说,确实不算多。”黄历沉吟着说道:“显然有很大的困难,其中的原因我不说,诸位也是知道的。但我国会全力支持贵国的合理要求,至于最后的数额是多少,我想可能不会超过三十亿。另外,我希望贵国能做出一些姿态,减轻某些国家的敌意,有助于对日和会的顺利召开。”
“是什么样的姿态,如果涉及到原则问题,恕我国不能答应。”周恩来警惕地回答道。
黄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贵国逮捕了两个美以美会的牧师,一个姓敬,一个姓倪,如果他们所犯的罪行不严重,我看还是从轻发落的好。而且,对宗教人士搞批斗这种形式,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印象,并且以此进行歪曲和诋毁。”
显然,对黄历提到的这件事情,周恩来等人并不知情,国内正开展“三反五反”运动,受到牵连的人很多,他们当然不能全部掌握。
“我们可以马上向国内查询此事,如果他们的犯罪事实证据确凿,还是要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在我国,牧师和普通民众都一样都属于国家公民,没有任何的歧视。”周恩来用外交口吻进行了答覆。
黄历淡淡一笑,他只是提醒新中国代表团,在对日和会第二阶段会议上,美国依然具有很大的主导作用,在这个时候不要让人抓住把柄,哪怕是莫须有的,也要尽力避免。现在对新中国的索赔态度和金额有了底,这场酒宴也该散了。至于印度支那,新中国的态度是不会变的,黄历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也不想再为此而发生不愉快的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