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平等竞选的精髓(2 / 2)

两个星期之后,盖洛普宣称双方选民的人数又趋于接近。尼克鬆是四十七,肯尼迪四十六,尚有百分之七未定。

最后的决战是在通过全国电视网广播的面对面辩论展开的,尼克鬆本人原是辩论能手,他在电视中看到肯尼迪接受提名的演说时,不知道肯尼迪当时劳累不堪,竟以为他的对手讲话太快,声音太高,讲的内容太复杂,一般美国人不能理解,这也正是尼克鬆所以接受进行辩论的挑战的原因。两人都为这次辩论全力以赴地做准备,仿佛要去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一般,就说话技巧和思想内容来说,双方打了一个平手,而这本身就是肯尼迪的胜利。

因为直到举行辩论的那个晚上为止,两人中,尼克鬆的名气更大,担任的职位更高。现在在这裏,在公断人霍华德·史密斯的面前,他们却全然不见高下,肯尼迪竟然略不逊色。更为重要的是,在收音机里听到他们辩论的人,认为两人都干得不错,但是电视观众更多,他们看到肯尼迪参议员肤色黑红,身体健康。而尼克鬆在沃尔特·里德医院掉了五磅肉。他显得面容憔悴,衬衣领口松松地大了半个号码。他无精打采,表情严酷,而且由于考虑不周,意欲掩盖初生的胡子茬,在脸上涂了一层隐须膏,弄得油光闪亮。

尼克鬆按医生的指示,每天晚四杯可可牛奶,恢复了体重。在以后的几次辩论中,他的健康情况看上去已和他的对手相当。他在辩论中也得分较多。但这已全然无济于事;成百万的人已经看到了自己所想要看的一切,主意也已拿定。

最后一次辩论之后,盖洛普的调查结果是:肯尼迪五十一,尼克鬆四十五,百分之四未定。

到竞选末期时,选举的情况愈来愈模糊不清,仿佛成了许多景物和音响胡乱重叠的镜头:肯尼迪用他的冷静而简洁的腔调提醒观众说,卡期特罗已使共产党人到了“离佛罗里达只有八分钟的喷气机航程的地方”;尼克鬆说,美国决不能让人利用白宫“作为一个训练基地来学当总统,而以牺牲美国利益为代价”;肯尼迪几乎象念咒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说,“我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可是我认为还可以更加伟大。我认为我们能够做得更好。我认为我们能够使国家再度前进。”

被尼克鬆拉来助阵的艾森豪威尔反覆申述共和党八年来的政绩:个人收入增加百分之四十八,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百分之四十五,社会保险事业的扩大,圣劳伦斯河航道的开辟,四万一千英里州际公路的修建——“朋友们,美国人从来没有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取得过这样多的成就……”

尼克鬆向公众许诺说,他的政府决不容许红色中国进入联合国,从而使“这个共产党政权增加光採,大大提高它在亚洲的力量和威望,甚或不可换回地削弱那一地区的各个非共产党政权……”

肯尼迪在大学校园里演讲,出现了热烈场面,他大声说道:“即将来临的是充满挑战的革命的六十年代,美国必须勇敢地去迎接……”

尼克鬆赞成恢复原子弹试验,并指责肯尼迪说,他宣称美国威望空前低落,是在“灭自己的威风,使我们产生自卑感……”肯尼迪每一提到他怀孕的妻子,便会在妇女中引起微笑;尼克鬆敦促听众“你们认为在这危急时刻,美国和世界需要的是谁,就投谁的票。不论你们最后决定如何,我知道那必将是对美国最有利的决定,我们大家都一定遵守,我们大家都一定支持。”

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各显其能。激烈的竞争过后,一切突然烟消云散了。竞争双方的势均力敌,使参加投票的人数创造了历史上最高水平,共达六千八百八十三万二千八百一十八票,比五六年多百分之十一。

在度过了紧张等待的一夜后,在第二天正式公布的选举结果:肯尼迪得三千四百二十二万六十九百二十五票,尼克鬆三千四百一十万八千六百六十二栗——相差十一万二干八百八十一票,不到选民总投票数的百分之零点六六。

这对尼克鬆,真是伤心事。如能在全国每一选区多得半张票就会使他获胜。这还没完,美国宪法又对这位神情紧张、被逼得要发疯的人进行了残忍的捉弄。宪法法二条第二款规定,在总统选举人投票之后,“参议院汉长,应在参众两院议员出席情况下,当众拆验各地选举报告,计算选票。”而参议院议长,向由美国副总统担任。于是,尼克鬆不得不这样亲自宣布自己败给肯尼迪。

但令人赞赏的是,尼克鬆庄严地宣布肯尼迪当选。并借此机会作了高姿态的简短发言,向肯尼迪和约翰逊表示祝贺,并对美国政府接替程序的稳定性大加赞扬。国会则报以热烈的欢呼。

“我们要学习的是什么,是美国的选举制度,还是他们标榜的民主?”黄历审阅着马上要发出的贺电,对锺可萍等人缓缓说道:“都不是,那些只是皮毛,我们要的是精髓,那就是人们在心底的看法和思想。一个民主制度必须有合适的土壤才能正常成长,否则只会变成歪瓜裂枣。在美国,尼克鬆败了,但没人会笑话他,他可以重新回到平民的正常生活,并不觉得丢脸。而在我们国内,这种氛围虽然有,但还不够浓厚。”

“确实有这个问题。”锺可萍点头赞同道:“尼克鬆是副总统,肯尼迪的职位没他高,但在选举中全力以赴,针锋相对,并不害怕什么打击报复,尼克鬆也根本不会想过要打击报复。这种视平等选举,平等竞争为天经地义的理念,确实值得我们学习。换句话说,‘人一走,茶就凉’的大众观念显然是阻碍我们推动民主进程的绊脚石。”

“也许是我,是我们党太过强势了。”黄历苦笑道:“这下你们明白我为何要将五六年参加竞选的汉都亚·敦·特查组进内阁了吧?在政治上,善待你的竞争对手,这应该成为一个政坛上的习惯。嗯,他还是很有才干的,在农林部干得相当不错。”

“说到底,还是平等的意识和竞争的意识缺乏。”沈栋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只要民众不畏惧官员,真正意识到他们选票的价值,认识到官员只是百姓推举出来的暂时的管理者;只要官员不倚权专横,知道自己可以被选上来,也可以被罢黠下去,这个社会才算是真正的平等和民主了。”

“嗯,也不是光长胡子哈,还是长了不少见识的。”黄历调侃了一句,又正色地教训道:“以后,军队上的事情你要负起责任,老区的身体,唉,这世界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萍儿以后执政,还是需要你们多多扶持的。可别看着总统的位子眼红——”

“眼红?开玩笑吧”沈栋翻了翻眼睛,取笑道:“瞧瞧人家慕容辰两口子,赚得钵满盆满,再瞧瞧你,送上门的黄金,名正言顺都不敢要。这总统当得,真够憋屈的。怎么样,捐出去很肉痛吧,是不是失眠了好几宿,都有黑眼圈了。”

“你懂什么,我老人家视钱财如粪土,境界高,品质好。”黄历瞪了瞪眼睛,又苦下脸来,叹息道:“还别说,我真的是心疼了好几天。黄金啊,本来想留着给我女儿做嫁妆,或者给我儿子娶媳妇儿的。唉,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留给他们太多,都得变成好吃懒做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