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为他落成了缥缈的布景。
他高挑颀长的身形像是从浩瀚宇宙而来的神明,修长的手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流,雪白的地面铺就了他脚下所踩踏的银河。
喻烯月在那一刻几乎就成了我生命中的救世主一样。
我在他面前那么那么狼狈,那么那么卑微。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不动声色地捡起墨镜,用袖口擦干净镜片上的薄雪,为我轻轻戴上,又抓住我的手,试图扶我起来。
我只站到一半,就撑不住脚上传来的痛楚,又一下子跌下去。
喻烯月眼疾手快地中途把我抱住,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怎么回事?”
“脚不知怎么了,可能扭了,那家伙推的。”我指着叶成旭控诉道。
听到“那家伙推的”这几个字从我嘴裏说出来,我分明感觉到喻烯月搀抱我的手僵了一下,然后他的脸上瞬间就覆满了一层冷冽的冰雪。
他把我横抱了起来。
我几乎忘了两个小时之前自己刚刚和喻烯月冷战过。
因为,他的怀抱总是那么奢侈……
朝夕相处十多年,他像现在这样温柔大度地向我敞开怀抱,几乎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情节。
果然,梦总是很短暂的——
喻烯月只是把我抱起来,放到了广场的休息椅上,就一句话不说,朝着叶成旭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彻底傻了眼。
直到看见喻烯月的手背、额头和眉梢氤氲的血珠时,才恍然明白过来他为我做了些什么。
他是那么安静优雅的王子,课业优秀,无所不精,平时几乎连脏话都从来不说一句,只会对人温柔地笑,或者面无表情地疏离,打架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可他现在把叶成旭揍得鼻青脸肿!
最后叶成旭狗急跳墙,从广场边上卖啤酒的小贩手里抄起一瓶子就狠狠地砸在喻烯月的头上。
酒水混着血水,从喻烯月好看的额角流淌而下。
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死命地站起来,想要冲到他的身边,却重重地栽倒在雪地里。
叶成旭那家伙也被喻烯月的样子吓怕了,扔掉手里的残瓶撒腿就跑……
“喻烯月——”我心慌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好像听不见一样。
“喻烯月!”
明明是他在流血,我却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样,被揪得生疼。
那一刻我才知道,类似“胆战心惊”“惶恐不安”“惊慌无措”所有这些成语加在一起,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忧心。
“喻烯月,你怎么样了?”
他似乎终于意识到我在叫他,慢慢地回过头来,向我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走过来,一手把我拉到他温暖的怀里,又使劲揉揉我的头发,呢喃地安慰道:“没事儿,我没事儿。”
我紧绷的情绪得以松懈释放,鼻子却微微一酸,忍不住哭了起来。
被叶成旭嘲笑的时候我没有哭,倒在雪地里举目无助的时候我没有哭,甚至连喻烯月被酒瓶砸中的那一刻我也慌乱得忘了哭。